“殿下,后日就是大婚之期,早些休息罢!”冷蹁跹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遵旨!”
微风轻拂树枝,留下一片沙沙之声响,寂静的夜里,凭添一丝丝生机。
“谁?”珞瑶追了出去。
那人影转过头来,却是旧相识。
屋顶上。
“真没想到,你会来!”珞瑶略为诧异。
“妹子成婚这么大的事,做兄长的怎能不来!”檀羽冲笑道。
“姐姐呢?”
“她啊,就快要做母亲了,我不想让她奔波劳累。她呆在家里休养着!”
“恭喜大哥!”
“给!”檀羽冲扔给珞瑶一瓶酒,“知你量浅,就用这罢!”自己从旁边又拿出一个大酒坛来,笑道:“我用这!”
“好,请!”
“请!”
珞瑶喝了一口,奇道:“这是什么酒?”
“这是你姐姐自酿的,味道怎么样?”
“入口甘甜,是用果子酿的吧?”
“不错!”檀羽冲道,“妹子,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真心回答。”
“大哥请问!”
“这门婚事,可是你心甘情愿的?你可是真心喜欢完颜洪杰的?”
“是!”
“好,有你这一句话,你姐姐与我可就真的放心了!”
“多谢你们的关心。洪杰对我,可谓痴心了!”
“是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大哥不能出席你的婚礼,今宵就让大哥在这敬你罢!愿你们能天长地久,相伴到老!”
“谢谢大哥!”
夜深了,檀羽冲已经走了多时,只剩下珞瑶一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后日我就要嫁给他了!真是觉着不可思议。想想也感温馨,难得他竟如此一心一意地对我。大哥说得对,难得知音啊!突然间有种自私的想法,嫁人之后,就与洪杰一道像大哥他们一样,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事,那该有多好啊!……
青城。
赵极望着来人手中捧着的宝剑,一言不发。
流云暗叹了一声,走了过去,把宝剑接过,拔出,只觉寒气逼人,不禁讶道:“这是当年中州大侠陆鸣的还情剑啊!”
“正是!”来人垂手答道,“殿下说,当年一时意气,毁了贵派的掌门令信,时时觉着不安。特命人寻回此剑,转赠于贵派,以示歉意!”
“如此大礼,我青城真是愧不敢当啊!”流云嘴中虽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喜爱此剑至极。
“道长不必客气,所谓宝剑赠英雄!此剑作为贵派的掌门令信,可谓是名至实归。”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收下了!”流云暗暗扯了一下赵极的衣袖,但仍未见赵极有任何反应,只得对来人道:“有劳您回去跟公主殿下说一声,说是青城谢过殿下的厚礼!”
“是!”
流云目送来人离开,扭头对赵极道:“掌门,你是青城的当家之人,怎可失礼于人前!”
“还情剑,剑名还情,人已断情!”赵极喃喃道。
“掌门,你说些什么啊?”
“还情,还情!你可知,我不须你还情啊!”赵极拔出还情剑,轻抚剑身。剑身映出他消瘦的容颜,一滴,一滴,泪水漾在剑上,旋即化开,落于青石地面上。
四川,唐门。
她终于嫁人了!唐珏坐书桌后,面前有一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玉镯,却是当年珞瑶所赠檀羽冲上门求药之信物。也好,她终于有个归宿了,只希望她能幸福……
临安,佛寺内。
苏君恕正颂着经:愿佛祖保佑,她的一生从此风平浪静,无忧无虑!……
姑苏,曼陀山庄。
“这下,你可放心了吧!不会再吃殿下的干醋了罢!”慕容剑荻戏谑道。
唐琳啐了他一口,“我哪有啊!听到殿下终于有了个家,我不知多高兴呢!”
“是啊,是啊,你当然高兴了,哈哈哈……”慕容剑荻乐极生悲,“你为何又掐我啊,很痛的呀!”
“哼!看你还敢不敢油腔滑调!”
“唉,殿下是成亲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大舅子了……”
“又关我大哥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慕容剑荻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不知爹唤昊儿过去了,有什么事呢?”
“你说什么?爹叫昊儿过去……”唐琳吃了一惊,那个顽童一般的公爹,不知又想了些什么花样出来,说是要训练自己的儿子,赶忙向花园跑去……
临安。
街中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为了平宁公主的大婚,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街上人头攒动,“来了,来了,迎亲队伍过来了!”
辞别了高宗与皇后,珞瑶登上了花轿,吴皇后亲自为她盖上了喜帕。
凤冠沉甸甸地压在了头上,大红的宫服层层地穿在了身上,才觉着成亲一点也不好玩。
公主成亲,非比寻常。全副銮驾排开,再加上鼓乐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了街上,谓为一大景观。
虽有兵士在维持着,但老百姓仍是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看一看这皇家的气派。
……
枫园,新房内。
“哇,殿下,您快看啊,真好看!”冷蹁跹兴奋地望着窗外空中的烟花。
“蹁跹,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的盖头没有拿下,怎么看啊?”
“对哦,我忘了,今儿皇后还千交待万嘱咐,绝不能自己取下盖头!殿下啊,那您只得忍一忍了!……对了,殿下,您饿不饿啊?我拿些东西给你吃吧?”
“那还不快点儿啊,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晕了!”
冷蹁跹从桌上拿了些点心,“您慢点儿,小心噎着。”
“也不知谁,定下了这么些规矩,真烦!”
“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礼法,您着忍着点罢!您不是坚持要以大宋的的规矩办婚事么?我听说那金人办婚事可简单多了!”
“我哪知我们的规矩有这么复杂啊!蒙着这盖头,什么也看不清,不是有你在旁,就连这拜天地,我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
冷蹁跹抿嘴一乐,“殿下,您可得担心啊?”
“担心什么?”
“包不准,我可会把您给卖了啊?”
“好啊!你想我能值多少啊?”
“……”冷蹁跹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哦,是驸马爷他们来了。”
珞瑶赶忙正襟端正。
“喝,我们再喝三坛,……”完颜洪杰的声音。
“唉,你都醉了,还喝什么啊!”有人劝道。
“哦,别走,我们再喝,再喝……”
来人放下完颜洪杰,“殿下,新郎官喝醉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慢走,恕不远送!”冷蹁跹代为送客。
一群人都走了,珞瑶手一挥,“恭祝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冷蹁跹走出了门外。
听得众人脚步声已远,本来趴在桌上的完颜洪杰猛然坐直了身子,快步走到门外,四下看了看,确信无人后,把门关上。
“原来你是装醉!”珞瑶开言道。
“你不也早知道了么?”完颜洪杰笑道,“若不是我装醉,今夜哪能那么好过关,送走他们!”
踱到珞瑶跟前,伸走拿起玉盘中的玉如意,轻挑开红色的盖头,“瑶儿,今天的你真美啊!”完颜洪杰由衷地道。
“怎么?我就只有今天美?”
“啊,这这……”
两人相视,不禁莞尔。
完颜洪杰转身到桌上倒了两杯酒,“喝下此酒,我们就能白首到老了!”
珞瑶嫣然一笑,伸手接过,交杯酒饮下。
两个相拥着走到窗前,天空中,千色烟花透射迷漫。
“好美啊!”珞瑶道。
“是啊,这烟花虽美,可也就只为你一人而绽放!”
“是的么?”
完颜洪杰轻吻了一下珞瑶的额头,深情道:“从此后,我们永不分开了,好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珞瑶回答。
完颜洪杰一阵感动,正想再吻珞瑶,珞瑶却挣脱他的怀抱。“你……”
“听说你对汉人的文化很有研究,是么?”
“不会吧!”完颜洪杰举手抚额,他隐隐约约地猜出珞瑶的意图,“我们来日方长,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不必在今晚吧!”
“不行!一定要在今晚!”
“瑶儿,今晚可是我们的花烛之夜啊!”
“我出上句,你对下句,听好了——鹰立树梢月照影斜鹰未斜!”
“不要啊!”
“快点儿,不然就算你输了,输了就要受罚哦!”
“那,我对——猫伏墙角风吹毛动猫不动!”
蹲在窗户底下的冷蹁跹与赵瑗、赵璩等人暗自一笑,心中皆道,好你个完颜洪杰,竟把我们都骂了!算了,不偷听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有些什么话骂我们呢!
“他们都走了,可以了吧!”完颜洪杰道。
“谁说的,听好了——地楼之上起楼,楼间无地!”
“天井之中开井,井底有天!”
“不错,继续,——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塔内点灯,层层孔明诸角(葛)亮。”
“敖广举火,步步照(赵)云照子龙。”
“过关!”
“真的!”
完颜洪杰吹熄了蜡烛。
“喂,你干什么?”
“瑶儿,你可知今晚是我们的花烛之夜!”
“我知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读过这首诗!”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诗!”
“那你想说什么?”
“啊,这个,……对了,你可听过周公之礼啊!”
“书上有看过。”
“知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只是看过这个词而已!”
“我的天!”完颜洪杰几乎快吐血了……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李煜——《菩萨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