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黑云压城
作者:阿尔斯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50

深夜,月华当空,繁星漫天,城中灯火闪烁,人们大都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酒馆的露天阳台上,只剩下了老酒鬼和爱捣乱的咖啡色头发的少年在乘凉。

“你没有父母吗?”老酒鬼卡斯罗尔先开口道。

“没有,本来是住在同村一个婶婶家的,由于三岁的时候每天都能闹出新的花样,就不得不住进了后来的狗窝里。”少年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忽然问他这种问题。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思念或是想要揭开自己的身世的想法吗?”卡斯罗尔又问道

“不……不过想又如何呢?很多东西想就会有用吗……”罗杰特拉达被月光照到的眼睛忽然也淌下了泪花,“不过,老家伙,我觉得应该要谢谢你的,不然那天我可能真的死了。”

“对不起,孩子,说了让你难过的话,”平时很迷糊的酒鬼的眼中忽然又有了某种光芒似的,柔和的望着罗杰特拉达,“想学剑吗?或者说是明天或后天的战争,你想参加吗?”

“学剑?我对于这方面的是一窍不通的,打仗嘛,或许就更不用说了。”罗杰特拉达不解道。

“听我好好说,现在,就是我们尚且生存的世界,或许即将成为乱世的年代,我不想看着你被杀。南北的局势你是否清楚呢?”老酒鬼低沉着声音,喉结似乎在打着颤一样。

“哈哈!不知道,我觉得打不过别人就应该投降,起码可以保全性命啊!明天的大地霸主让他们明天自己再去争抢,我还是睡我自己的觉。”罗杰特拉达摇晃着他的咖啡色脑袋,恢复了当初的那种单细胞思路回答道。也许他的生存理念应该算是合理且正确的,完全符合他自己的人生价值观,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国家观念。

“那么,像上次那样,你投降难道就能保全性命吗?现在是谁的剑够快够狠才能生存的世道。好了,我来告诉当前的局势吧。兰罗的南侵是早有预谋的,一百多年前他们就窥视着整个南方富饶的土地,虽说在北方他们并没有完全可以控制其他的国家,但起码可以说是在三年内无后顾之忧了。而南方的三国联盟如果真正在军事上联合起来,起码可以保证不会败得太惨,而且还能起到迟滞兰罗部队的继续深入南方诸国的战略作用。但现在的问题是,首当其冲的三国联盟北拉卡凭借天然的掩护以为不会被攻破而拒绝发出援兵,南拉卡考虑到接下来自己也需要抵御兰罗进攻,从而只派出了五千的援军,这两国可谓是远水不救近火了。现在卡那基却又以战败国似的姿态进行会战,加上近十年来迪克明三世的懦弱施政,人民似乎对这个国家开始产生冷漠情绪了。那么,接下来的战争就是一边倒的了,南方将会大乱,而兰罗重兵于南方之时,我猜想它的后门如果经过三年界限的话就并不像他们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厚实吧?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开始拿起剑了,因为接下来的就是杀与被杀的世界了,这样讲或许太过残忍,但事实是摆在眼前,我们这样手无政权的人是无法改变的。”

“大概是明白了。如果不拿剑就真的会被杀吗?你们那个商会的参战又是为了什么呢?明知道会死很多人,却还是把自己的人往战场上推,不觉得太傻了吗?难道是想骗我上战场给你挡剑吗?”罗杰特拉达似乎还有太多的不明了,脑海忽又想起了自己村中死去的那个妇女,脊背不禁一寒:若不是巧遇卡斯罗尔,那么……

“拿了剑同样有被杀的可能性,但起码有一些活下来的资本,像我这样,自认剑术高明,对战争有深刻见解,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每场战争中都能保下自己的小命。有时候是需要运气的。参加必败的战争便是为了金钱与荣誉吧,既为佣兵,命就再不是自己的了。你可说是魔鬼的驱使,但没办法,走了这条不归路,眼中就只有金钱、酒之类的东西了。自私的不是我们,我们已经失去自私的资格,此时应该感到惭愧的人是正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甜睡的人。”卡斯罗尔似乎有些激动,因为平时他的话没有现在的一半。

“战场可以让你扬名立万——英雄的称号、美女、金钱……一切都有了!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难道指望靠种田活命吗?”卡斯罗尔看着对大道理一片惘然的罗杰特拉达不得不用诱之以利的说法,他相信这样得以给他更直观的思考。

“哈哈!后半段话我喜欢,那么,我大概明白了一半吧!可以给我剑了吗?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也做个拿剑的人吧。为了美女,加油哦!”罗杰特拉达微笑地对着一脸激动的酒鬼喊道。

“呵呵,水果刀可以吗?”卡斯罗尔回道。

“那我不被剁烂才怪呢?水果刀也能杀人?”少年揪了揪屁股。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哦!还有,不要老揪屁股,今后找不到老婆哦!”

“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银白的月色中。

撒卡特历1277年7月8日的黄昏,昏暗的天空中笼罩着众多的阴霾,没有云彩,没有夕阳,有的只是一团团黑色的乌云。兰罗的部队好象挑好了这种日子进行会战似的,在安斯顿拉以外的境内竟未遭到任何抵抗,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全部集结到了离卡那基国都五十公里的平原上了。战略上说,卡那基没有制定详细的攻防套路,没有绝对的援助实力;战术上,外围未曾摸清任何敌军的实力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敌军的主力是骑兵,己军为步兵,却任由敌军选择了有利于对方的平原。从这两方面上来看,甚至连对方的将领都产生了疑惑。

“难道就这样随便我们长驱直入?”一名三十多岁的兰罗将领立马于平原的小坡上遥望着卡那基的国都的方向说道。左手旁的一位与其年龄相仿的将军未曾回答他的问话。

“梅奥辛大人,我想那群笨蛋或许忘却了抵抗之为何物了!”一位黑甲红披风的宽脸将军在右手旁回应着。身后一批又一批的骑士们整装待发,使他有理由产生更多的优越感及自信心。

“不可大意啊!利奇将军在后方大营内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形势这样发展的话,卡那基……哎!”由于对手的懦弱,三十多岁的将军轻叹着摇了摇头,然后“锵”地一声拔出配剑,“命令,梅奥辛皇家骑士军第二、三、十一、十二、十三团由东,第四、八、九、十团由西两翼包抄安斯顿拉,第五团负责殿后策应,剩余兵团跟随我由中路直接挺进,全军务必按令准时到达指定位置,途中注意隐蔽,到达后以烟火为号。”

随着命令的下达,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开始震荡起来,大地都为之抖动,一团团黑色的骑兵分散开向前疾驰而去,黑暗色彩中鲜红色的战旗格外醒目,马匹口中喷出的气息令人感到更加的压抑与湿腻,平原上的树林与草木也为这种压抑感而变得黯然。不知不远处的安斯顿拉是否已经感受到这种奋战的气氛了,是否她亦像王国的众多大臣那样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了?在由兰罗“第一智将”之称的吉肯.梅奥辛所率领的黑衣骑兵的狂奔下,形势明显的第一次安斯顿拉平原之战马上就要上演了,撒卡特大陆后世重要史书《撒卡特战史——吉肯.梅奥辛卷》中写道:“第一次安斯顿拉战役,在历史必然趋势下造就了兰罗的不世英雄——吉肯.梅奥辛,而在无意中也帮助了乱世中的其他勇敢且要扬名的人,同样也成就了另一位英雄——罗杰特拉达.奈哲尔的处女战。”

“老天,你要下雨了吗?明天还能活着?”出征前的酒宴上,一位三十多岁的将领捧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窗外的暮色渐渐开始浓重,自言自语道。

“卢茨,好久不见了,你认为这场战争有必要吗?刚刚偷听到的兵部消息,无论此役胜败,都要以投降作为结果。本身已经作好投降的准备,却要死撑门面,以无辜的生命作为外交交换的一些筹码,可悲啊!”另一位个子稍高的淡黄头发的将领对发呆的那位说道。

“我们大概又有三年没见了吧!自从河川被割让后,边境守备长过得一切安好啊?”被称做卢茨的将领并没有回头,但他已经听到友人那熟悉的声音了。

“你好象是对生死越来越不屑一顾了啊?不要这么讽刺像我这么倒霉的人了,看看我的人生吧:莫多克.冯.伯格特子爵,伯格特家族长男,生于撒卡特历1244年7月8日,死期该在撒卡特历1344年之后吧?1265年至今任卡那基帝国边境守备长——真正任期为三个月零十一天,上任伊始,自认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国之栋梁。不想,很快便由本人奉英明神武之本.迪克明三世皇帝陛下之特令签定了——被我等贵族奉为至宝、百姓视之为粪土的——《一二六五协商条约》。我的人生从此陷入低谷,数十年如一日的挂着这块边境守备长的牌子。”子爵的话语中充满的尽是自嘲。

“呵呵……你每次与我的开场白总是这几句话颠来倒去,我的耳朵快磨出老茧了。不过你总算是聪明吧!最后在我的提点下,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国之栋梁终于清醒的认识了政治这个包含众多意义的词汇,也清楚了当年陛下为何提拔你这位最为年轻的守备长的潜在意义了。或许你的倒霉与你那难看的黄头发有关——虽然它总是帮你勾引无论有夫的或无夫的纯情的或淫荡的少妇和寡妇——但我认为你的倒霉的根源就是它吧!本人的建议是战后去最好的理发店把那黄毛搞光,黄发给我的最大的联想就是排泄物。不过想到你的出生日对于后世的今日这么重大的影响意义,末将真是诚惶诚恐啊!”被友人的喋喋不休拉出思索回路的卢茨.艾蒙多毫不留情的开始了他落井下石的工作。

“对贵族子爵,贫民将军请尽量使用‘您’字,无论你高兴与否。还有,不得以低俗的语言评判贵族的衣物及发饰,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哦!法王厅大概会判你个分尸哦!”莫多克回击道,“不过从皇帝陛下以前那个特殊时期提拔我的人事安排上看,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庸人哦!好了,快出发了,集合吧!守备长亲自上战场了哦!哎,我可怜的三十三岁生日还没过完就要去战场了。”

“他如果不是皇帝,该是个聪明的会赚钱的商人,可惜他不会玩弄政治,而尽给政治玩弄了。”莫多克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美酒。

“今晚的天气嘛,因为有了某个黄色物体,不是太好……”两人开始并肩走出宴会大厅,毫不在意周围其他人对他们的笑声的议论以及众多贵夫人们偷偷暗送的光芒。

“黑云压城啊!”这是两人在大厅最后的话语。

“他们是谁呀?”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们就开始人类社会一贯以来的饶舌议论。

“这两个小子好狂啊!”

“哦,很帅嘛!特别是黄头发那个。”

“听说黄发的是伯格特家的长男,是个花花公子哦!不是很合你的胃口嘛?”

“黄发的垃圾便是签定丧权辱国条约的主导人,一定是他奉劝懦弱的皇帝完成这件使命,看,本来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却要以整个国都来作代价了。”

“……”

总之,以上的种种议论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