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废墟下的梦
作者:花君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468

“这是第几天了?天快亮了,还是天快黑了?绘纪?”

“嗯?不知道,光线好暗,看不出来……小秀哥哥,我们在这里一定很久了,我觉得现在可以一口吃下整只大面包了……”

“真希望我有一个面包,那样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吃的。”

“要是我有一个面包,我也一定会先给你吃的,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绘纪,你才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啊!”

“其实……小秀哥哥,我又希望有人来救我们,又希望不要有人来救我们……因为……因为把你救出去以后,我还得看着别人在你生日的那天把你吃掉……我不要你死啊……我宁可在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和你死在一起。”

“……你在孤儿院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人愿意领养你吗?”

“没有,我也不敢想象我的将来会怎么样,也许等我再长大一点,孤儿院会把我卖掉,用来填补运作的经费……我真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被吃掉,或许会有一位很厉害的厨师,用一口美丽的大锅,把我们烹在一起,我们变成一道完整的美食,就永远永远不会分开了……”

“……绘纪,别想得这么可怕……美食的颜色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认为美食就象好心的安妮婶婶做的水果蛋糕,红艳艳的番茄酱代表着甜蜜,青盈盈的苹果酱代表着未来,蓝晶晶的蓝莓酱代表着浪漫,棕褐色的巧克力代表着回味,雪白的蛋油代表着纯洁……这么多丰富的颜色,一起构成幸福的味道和美丽的祝愿……她偶尔会把最后卖剩下的一小块送给我,小秀哥哥你还记得那水果蛋糕的味道吧?”

“嗯,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真希望有一天能美美地吃个够,我想,除了可以看见这个世界以外,好好吃一次水果蛋糕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小秀哥哥,我听赫连大叔说,他来的索帝亚星是我们居住的整个星系的主星,那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地方,比我们的吉罗城大上几万倍!有几十亿人住在那里,那里的科技发达,和友善的蜂族人合作的医学领域里,让失明的人重新看见光明是轻而易举的事……小秀哥哥,要是能出去的话,你和我一起逃离这里吧!我们逃到索帝亚去,为你治眼睛,那时候你就能看见啦!”

“可是……”

“别可是了,小秀哥哥!我们逃走吧!赫连大叔说了,吃人的事在索帝亚是被法律禁止的!那个地方生命普遍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就连走在路上小狗小猫,也受到人道主义的保护,要是车子撞了它们,车主是要被处罚的!在那样的地方,就没有人会随便欺负我们了!小秀哥哥!你不希望到那样的地方去生活吗?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啊!”

“绘纪,这是你的愿望吗?”

“是啊!我从小生活在别人鄙视的目光里,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总是对我微笑,天知道我多么喜欢这样的表情啊!我最大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一起去环游星群,我们要去看很多很多人的微笑,发自内心的、没有恶意的、充满了愉悦的微笑,我好想去看看!”

“我……我们现在还被埋在地下呢……”

“先答应我吧!小秀哥哥!人有时候总要为自己自私一点的!”

……

商盟船队的攻击光束齐齐射向大星王海盗的数万艘小型船只,却在中途纷纷转了一个弯,斜擦着攻击目标掠开。仿佛海盗船队的前方有一面看不见的巨大屏壁,不费吹灰之力地改变了数万道杀伤力强大的光束的轨迹,使自己的船队安然无恙。

“这是怎么回事?!”冥华看着电脑分析出的各项数据,不敢置信地问。

“可能是超磁波回壁。”几位监测员和数据分析员、能源调制员商量后得出这个结论,“这是仿黑洞原理制造的一种磁场旋涡。”

“说清楚一点。”冥华皱着眉头不理解这些一串串的术语。

一个数据分析员恭敬地向她解释:“宇宙中有一些引力非常大却看不到任何天体的区域,具有很强的磁场和引力,不断吞食大量的宇宙物质,其中一部分物质在其周围运行的时候轨迹会发生变化,形成圆形的气体尘埃环。这样的区域蕴含着很大的能量,可以发出极强的各类辐射和波流,由于它这么巨大的引力作用,光线在它的附近也会发生弯曲变化,或者无法反射。这种宇宙区域,通常是宇宙天体在运动时产生的各种强力磁场现象,造成磁场旋涡洞,我们管它们叫黑洞。”

“这个我知道。”冥华说,“但这和超磁波回壁有什么关系?”

“黑洞的构成物质密度非常稀薄,光波发射极其微弱,当光线与之相遇时,只能穿过,没有明显的光反射和折射现象,但是决定物质能的大小有两个重要因素,物质的质量和运动速度。由于磁场具有力和能的特征,所以‘黑洞’虽然构成物质密度很小,但因为它有极快的旋转运动速度,当组它的特质凝聚向一个方向作有序运动时,就会产生很大的能量和极强的引力,在这个引力吸积的过程中,物质的数量和密度不断增加,磁场旋涡范围相应增大,黑洞的威力也变得更加可怕。而超磁波回壁则是利用了和黑洞运动近似的原理,却又强化了磁场运动的速度,使强大的力场在极速的运转中产生一种新的抗力,把敌人的攻击直接抛飞。”数据员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可以想象,如果我们还是继续用普通的光束攻击,在超磁波回壁面前还是被抛飞的结果。”

冥华赞赏向数据员点点头:“等它们再近一点,直接用离子束轰吧。”

能源调制员有些怀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离子束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如果又被抛飞不是白白浪费了?在列昂这种地方,能源的补给是跟不上的!”

一直不作声的银突然插了一句:“恕我一个外行人说两句。要维持一个这么巨大的全方面守护的超磁波回壁,需要的能量恐怕不止一点点吧?这些海盗飞船这么小,能把这样的消耗坚持多久?如果有专用的制造回壁的飞船,那么它又能坚持多久?它需要多大的体积?”

海文听到这里也灵机一动:“我平时射击的时候,碰到格外灵巧的对手总是估计着它运动的轨迹,故意射偏一点,反而能在对方闪躲的时候打中。现在海盗的船只从星尘穿过,我们不攻击它们的船只,而是在它们身边制造另一个黑洞,结果又会怎么样?”

“敌船又推近了距离,再过两分钟,敌船将进入危险射程内!”监测员报告了目前的情况。

数据员经过一番测算,也报上了答案:“如果引爆这附近的星尘,或许能卷飞敌船,但是这里距离列昂行星很近,恐怕这么做会带给列昂更大的灾难!”

银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看资料上说大星王海盗的人数并不多,他们上哪里找来这么多飞行员控制这些飞船员?而且以小击大,这种事情不是敢死队做不到吧?”

“敌人的超磁波回壁失灵了!”前面的监测员大叫起来,“快看,我们新一轮的光束竟然这么轻松就打掉了它们几百艘飞船!”

数据员重新计算:“如果是按这个速度,消灭眼前的敌人,只需要五分钟。”

银疑惑地看了一眼在屏幕显示中一片片炸开的敌船:“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击退,大星王海盗是凭什么称霸南方星群的?”

冥华看了银一眼:“整个星系里,能和我商盟对抗的实力团体并不多,大星王海盗也只不过是浪迹边缘星群的小股恶匪,能成什么气候了?”正说着,船身猛地摇晃起来!

在震荡中冥华站不住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赫连和银眼疾手快把她扶住,站定之后再看,原本还站着的人们,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全都摔得东倒西歪,一时难有几个人能站起来。

警报声瞬间响遍了整只船队,连主仓内的照明系统也变得忽明忽暗,能源调制员们开始忙着修理在冲击中受损的供电系统。各单位技术人员也忙碌于进行全船受损的检修,随船战士则整队开向船尾——伤害自检和防御系统已证明了这次突如其来的伤害来自后方,在面对前方的敌船时,后方运行速度慢到极点、又没有能量反应的意外天体被忽略了。

船队被数几千计的超小行星群从后方撞中,队型中几艘体型稍小的队尾飞船损毁严重,强烈的爆炸同时影响到整只船队。

“隐藏的敌人比能一眼看穿的更可怕。”银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我不卑鄙一下不行了。”说罢浑身发出银光,银色的电流从头到脚闪了一遍,银的具体形象仿佛被切成了无数粉末,散入飞船的地板,沿着一片疯窜的电光向船尾而去!

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赫连喃喃道:“这四年萝依还真没亏待你,连这么恐怖的现象卵都给了你……话又说回来,在五行之中,也有只相对而言无欲无求又意志坚定的小银,才能最好地把这种可怕的力量运用到该用的地方……”

……

爱女堡的秋天是金色的,这和某个故事里一座美丽的森林很相象,那是一本很老很老的小说上描绘过的森林“在雾山之东,潺潺汇入安达因河的银流河之畔,是美丽的洛丝萝林,金色的森林……世上没有什么地方的树长得比那里的好看。那里的秋叶不落,却变成金色,直到春天来临长出新绿时它们才落下,然后树枝挂满黄色的花环,大地一片金色,树顶戴着金冠,里面灰色的树干却呈银色……”

这段抒情的文字仿佛就是在描写爱女堡的洛蜜亚森林,那方温暖的、有着绵绵的绿地和潺潺的清流的土地,以及童年时粉红色的梦……

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阳光透过树叶把金色洒在他的身上,他背影承载了父辈的威严与慈爱。

“爸爸……”珈绮向高大的男人走过去,却发现那男人已经迈开大步向更远的地方走去,珈绮急了,拖动着好象灌了铅的双脚想向他追去,“爸爸!等等我!爸爸!我想你了!你再抱抱我吧!”

她终于追上了,一把捉住男人的衣角,再看他的脸时,才发现抓住的是夏尔。

“夏尔叔叔?我爸爸呢?我刚才看见他了呀!”珈绮抱住他的腰,有点不依地撒娇,“夏尔叔叔,我爸爸呢?你叫他来见见我吧!我好想他啊!”

夏尔意外地嘴角一歪露出一丝邪笑,发出一个听了让人直冒冷汗的邪恶声音:“丫头,你还要搂多久?”

“啊?!”猛地睁开眼睛,珈绮又回到了那黑暗的冰狱中,她又听见那个邪恶的声音在说话,“啊什么啊?你这丫头真的很会占便宜,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超我手脚不好使……你吃豆腐好歹也应该看看对象吧?”

“你……你……”珈绮差点尖叫,她认出这个声音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人会用这种腔调和她说话,“红发鬼!你怎么还没死?!”

“是,我没死,不过你不用失望,因为我快要被你勒死了。真不幸,我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占了便宜后勒死灭口……”他的体温没有先前高,好象恢复了神智,所以也启动了他的毒舌功能。

“你胡说!我哪有占你便宜?!哪有要勒死你?!我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珈绮一步跳开,在黑暗中指着前方大叫,“我要是知道这里关着的怪物是你,就是冻死也不会碰你一下!啊嚏!”

“嘿嘿嘿嘿嘿嘿……”本来就冷得受不了的地方,听到这种阴森森的笑声更是雪上加霜,珈绮恨得牙痒,“闭嘴啊!你笑什么笑!”

“……”笑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时轻时重的呼吸声,好象很辛苦的样子。

“喂……”珈绮大着胆子又走回来,伸手摸到他的脸,又变得很烫手了,“你病了吗?在发烧?咦?”明显地感觉到只要她的手一接触,他脸上的温度就立刻降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嗯……好象是我的精神力没办法控制灵魂之卵。”红发反问她,“很奇怪,你的精神力很高么?灵魂之卵竟然不排斥你。”

“我不知道,又没有测过。”珈绮没好气地说,“你精神力这么差,还要装一个灵魂之卵在身上,这不是找死吗?难道你平时也是发着烧打架杀人啊?”

红发反唇相讥:“我的精神力都靠我的猫来提供,或许你不相信,你现在正在充当我那只贼猫的角色,需要我夸奖你几句做得很好么?”

“啪!”黑暗中一记清脆的掌声,然后珈绮抱着手痛呼,“好疼!哪有这么硬的脸的,你不是人!”

红发学着她尖叫:“不要!哪有这么凶悍的女人,一句话不合就打人!你不是人!哦,不对,娘也是一句话不合就打我,不能连她也骂了……”

“扑哧!”珈绮给他逗得笑起来,看看四周还是没有一点光亮,比起冰狱的寒冷,她觉得还是靠近红发安全一点,至少在这种地方,温暖就是安全,有点妥协地拉着从他肩上垂下来的羽毛,“在这种地方我们就别较劲了吧?现在我们被关在一起,想活着出去总得互相帮助,你看,你也需要我的精神力帮你对不对?所以我们先讲和好吗?”

红发哼了一声,说:“我不。”

“为什么?!”珈绮瞪大了眼睛企图给面前这个变态野兽一点凌利的凶光,不过失败了,她就是把眼睛睁得再大也没办法变成两只探照灯,自然起不到吓唬人的作用,她对面的家伙又笑了,“哈哈哈!别鼓你的眼睛,本来眼睛就大还要鼓出来,简直就象只青蛙,你这个丫头真阴险,刚才没能把我勒死,所以现在打算让我笑死,哈哈哈!”

“你、你看得见?在这么黑的地方!”珈绮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你、你看不见?在这么亮的地方!”红发又学她的口气说话,讨厌死了!

“哼!”她决定不理他,不然说什么都是她吃亏,不能和变态兼无赖聊天,否则会被耍得象个白痴。

“喂?生气了?”变态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气死是验不出伤的,而且这里没有法医来验尸哦。”

“……”

“不理人?那没办法了,我这张嘴闲不住啊,怎么办呢?只好讲点鬼故事来娱乐一下自己吧:从前,在一间黑黑的屋子里……”

“停停停!”珈绮巴不得捡一团冰封住他的嘴,“不许讲了!你是男人,欺负女孩子很有成就感吗?!”

红发失笑:“我欺负女孩子?是啊是啊,可是在这个地方我闲着没事做,只好欺负和我一样闲的女孩子了啊,要不然你有本事,你找点让我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来做做啊。”

珈绮忍不住又吼起来:“你!你自己被当成野兽似地吊在这里,随时都会被巨人来把你宰掉,你一点也不担心啊?!”

红发说:“我担心啊,担心得只想用手捧着心咧,不过我手脚都动不了,就一张嘴闲着,不然这个破地方很快就会被我打得千疮百孔了。”

珈绮沉思了一会,说:“你有没有办法搞出一点光亮来,让我看看铐着你的锁链是什么合金做的,说不定我有办法把它打开。”

“看不出你有做贼的天份嘛,好吧,借点精神力来用用,我让灵魂一阶化,搞点微光给你吧。”红发边说边低下头,“把你的手放到我额头的灵魂之卵上来,喂喂,别乱摸,在额头不是在喉头,我怕痒的说!”

“想让人家帮忙就闭上你的乌鸦嘴!”珈绮喝斥他,小手终于再次摸到他额头的灵魂之卵,轻轻地覆在上面,一波波的精神力迅速被灵魂之卵贪婪地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