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因陋就简
作者:舞秋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80

原本平坦的地势渐渐开始起伏。遥遥望去,一马平川的冰原隐约可见冰川林立。再往前行就会脱离湖面进入山区。生怕弄巧成拙的百战停下身仔细打量四周地形。万一深入无处藏匿的光秃秃山区岂不糟糕。如果不快些想办法悄无声息地潜回湖中溜走,等追兵赶到势必又要大费周章。

百战控制着烽火麒麟漫不经心地走上岸去。不料一脚踏空,沉重的机甲立刻陷进雪堆。厚厚的积雪竟然直没到烽火麒麟的胸口。虽然处境狼狈,百战却喜形于色。尽管并不确定对方会用什么方法监控自己,但料想无非是先前小泉三郎所说的间谍卫星。就算不能让卫星变成瞎子,但要让它看不见自己此刻倒是有个现成办法。

烽火麒麟突然张开双臂拧身旋转。起先速度迟滞缓慢,但烽火麒麟的力量何其庞大?身边的积雪被扫开之后转速越来越快,最后居然象个陀螺一样在雪地里横冲直撞急速旋动。堆积如山的雪花立刻四处激荡,漫天飞舞。随着烽火麒麟的转动加剧,整个岸边方圆五十米内全被茫茫白雪覆盖,再也看不见烽火麒麟的丝毫踪影。

片刻之后大雪落定,烽火麒麟踪影不见。

“居然是个高手!”凌空漂浮着的虚拟屏幕前,小泉三郎微感吃惊。怔怔地端着咖啡盯着完好无恙的湖面冰层、苍茫一片的积雪山地,一丝不安缓缓在心头蔓延开来。

自己之前在特卡洛帝都加纳的行动得不偿失。除了得到一块不知真假、研究至今仍然毫无头绪的苍穹之星,苦心谋划了五年的结果竟然是为蛇皇那个老狐狸做了件嫁衣。跟随自己前往执行任务、家族悉心培养多年的和族精锐更是伤亡殆尽一个不剩。带着一身重伤回到家族后不仅引来老头子怒斥,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家族客卿兼师傅也终于找到借口,趁机大发雷霆将自己痛殴一顿。出手之重竟丝毫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当日差点被他活活打死!

如今族中高手仅剩一名上忍和九名中忍,下忍已经全部阵亡。要是再有什么闪失,这段日子整天忙着挑选上忍的师傅还不把自己给废了?眼前这不知名的入侵者行动颇为古怪难测,仅看他造雪的身手已经可知绝对不在族中上忍之下。而他竟象知道自己被卫星监视一样,居然想出这种方法摆脱追踪。万一阴沟翻船,所剩无几的中忍再少几个,让自己如何去和那个疯子师傅解释交代?向来人迹罕至的冰霜星突然出现三架机甲,此事非同小可。万一来人的目的正是为了探察这里的家族人造人基地那事情就棘手了。早知如此自己实在应该亲自出手解决才是。

想到师傅六亲不认、喜怒无常的性格,以小泉三郎的奸猾凶残也不禁暗自惊栗。这个身为暗榜神界天级高手的师傅身份神秘,连老头子见了他都要恭身行礼。要是他真把自己给废了,料想以复国大业为重的老头子绝对不会放半个屁。

想到这里大感烦躁的小泉三郎终于更改了原本的命令,“计划取消。你们搜索到他以后,如果感觉无法应付就拖着他。我马上就到。”

“哈依!”低沉短促整齐划一的回答声从接受器传来。对于忍者来说,生命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完成主人的任务。小泉三郎在诸多顾忌下的格外开恩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另一个必须执行到底的命令而已。

湖底冰层下,本已远去的烽火麒麟突然游了回来。紧贴冰面一路向西游去的百战在半路察觉了三条人影,心知事情并没能照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立刻跟着冰面上的人影游了回来。愁眉苦脸地望着冰面上四处乱窜的三条人影,百战不甘心地摇头苦笑。想不到小泉三郎居然这么看不起自己,只派了三条狗出来打发要饭的。

刚才趁冰雪漫天笼罩天际的机会,烽火麒麟并指成刀在湖面冰层上划了一个大洞,随即踏断石桌面大小的冰块纵身跳了下去。刚一入水又赶紧把那块几乎完好无恙的冰块推归原位。浮在湖面上的冰块一归位立刻将破洞堵了个严严实实。之后大雪落定,飘散落下的雪花更是把缝隙填满。寒风凛冽,仅片刻工夫冰块又和整个冰层融合到一起,至此再无一丝破绽。百战本以为大功告成,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差了一步。

怨气冲天的百战想到要饭二字更感饥饿难忍。凝望冰面三人,百战恨声自语:“小泉三郎你喜欢缩在壳里!好!我就先砍了你的手再断了你的乌龟尾巴。看你到底出不出来!”

那三名中忍也接收到百战当时以一人之力出手造雪,随后突然消失的画面讯息。即使没有小泉三郎突如其来的修改命令,他们心里也完全清楚对手实力强横、绝对不能力敌。平整无恙的湖面冰层完全打消了他们对冰下湖底的怀疑,全神贯注只是在观察岸上积雪中是否有人。虽然忠于家族,但他们并不是傻瓜。既然小泉三郎的命令是拖住目标,自然是乐得躲远些,先把目标找出来再说。丝毫不知要命阎王此刻已经游到自己三人脚下蓄势待发。

扫视良久一无所获,身形晃动中三人凑到一起低声商量。

见此良机久候多时的百战怎会放过?缓缓游到对湖底毫无戒备的三人脚下,烽火麒麟猛然伸手穿过冰层抓住其中二人的小腿。手掌一紧,只听清脆的“咔嚓”二声,两人小腿倮骨顿时粉碎。

那二名中忍极为坚韧,哼都不哼一声。双双抽出激光刀往烽火麒麟露出冰面的双臂砍去。烽火麒麟毫不犹豫地缩臂回拉,二人立刻左右摇摆不定。虽然拼命想稳住身形,奈何烽火麒麟的巨大力量连特卡洛帝国号称不可摧毁、以联邦最高科技制造的蛇形禁卫装甲都能轻易撕裂,又怎会是二名中忍的区区人力能够抗衡。骨折的小腿从烽火麒麟双臂插出的冰洞中深深陷入冰层,眼看连人都要被拖入湖中。

激光刀双双砍空后二人并不收招,竟斜斜往自己小腿切去。刀光闪处各行自断一腿往后跌倒。那唯一没事的忍者苦于被自己人挡住敌人位置,见二人跌倒立刻高高跃起,刀刃向下朝百战头顶的冰面直插了下去。没等他的激光刀触及冰层,“轰然”巨响中一块硕大的冰块突然从冰面弹起,电光火石间穿过激光刀重重撞上他的胸口。

那忍者立刻跟着巨型冰块弹飞。半空中鲜血狂喷五脏碎片随血四溅,没等落地已经毙命。冰层破碎的大洞中巨浪翻腾而起,烽火麒麟湿淋淋地出现在剩下的二名忍者面前。水珠顺着光可鉴人的猩红色机甲板上缓缓滴下,在四周冰川一片银白光芒的衬托下如同天神降世般威风凛凛。

那二人以及快手法在裤脚上打了个结,止住本就流血很少一片焦糊的伤口摇晃着站了起来。两对凶狠噬人的充血双眸直盯着百战。携手互靠,激光刀慢慢平举到胸前,猛然间齐声狂喝,一人斗手将身边忍者直甩了过来,自己翻身躺在地上挥手击地,顺着平整的冰面向百战快速滑来。

百战刚才在水下以冰御敌本意是想稍稍拖延对方的攻势,等自己上岸以后最多也就是把他打晕。没料到对方不堪一击竟然当场毙命,不由大为不解。他却不知,并非是对方弱的离谱,实在是际遇经历的缘故。

百战出生第一次激战就是独自乘坐太空梭遨游星际,在一个外太空中转站休息补给时遇到赏金猎人工会的三名猎人杀手执行任务。当时涉世未深的百战匆忙中误认为是星际海盗抢劫,当即出手管了闲事。虽然仗着空间站里陈列的一架老式机甲解决了麻烦,但当时那三名猎人杀手错手相互致死的场面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等他转头想问明白的时候这才发觉当事人早已逃之夭夭。

深深懊悔的百战之后就遇到了自称接受委托为那三名猎人杀手报仇的彩虹。自责不已的百战根本无心打斗,与彩虹你追我逃直拖了将近半年。期间仗着有些小聪明一直耍得彩虹团团转的百战终于不胜其扰,邀约彩虹以猜谜做个了断。无计可施之下彩虹再次上当,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放过百战三次的赌约。

猎人杀手也好彩虹也罢,全都是联邦民众的崇拜偶像、联邦顶尖的高手。在这之后,百战所遇到的人物,无论是血夜兄妹;诸葛星;威少;水蛇;小泉三郎;蛇皇更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顶尖高手。相比这些人,和族的所谓精锐中忍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赤手空拳,百战或许连他们的一根手指都敌不过,但是有了这具空前绝后的机械装甲——烽火麒麟的帮助,加上百战自身的眼界,合起来等如就是一个绝顶高手。

百战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从掌握了烽火麒麟以后自己的信心变化有多大。换了以前就算明知必须弄一条太空梭逃离此地,百战也一定是想个其他取巧的方法,绝对不可能直闯别人的家族基地,更别提起念刺杀连蛇皇都顾忌三分的小泉三郎了。

眼看一上一下两把激光刀就快刺到身前,百战只在摇头纳闷。这么愚蠢的招式,如此缓慢的攻击速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和族精锐?意兴索然的百战再没心思拖延时间,毕竟冰底藏人的花招已经曝光,赶紧结束这里的事情再尽快想个其他办法脱身才是上策。等大队人马赶到,自己一番苦心设计可就全毁了。

烽火麒麟突然重重地蹬地窜起,跳起的高度远远超过那名如同人肉炮弹凌空飞来的忍者。机甲脚下的湖面冰川那经得起如此重压,随着烽火麒麟身躯纵起,冰层稀里哗啦震碎一片,湖面上立刻露出一个直径几乎超过五米的大洞。

那二人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惟恐杀伤力不够摧毁这怪异机甲的装甲板,这孤注一掷的一击实在尽了全力。万没料到对方不架不挡居然出此怪招,毫无准备的二人还来不及转念,贴冰滑去的中忍已经笔直冲进冰窟,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掉进湖里的中忍哆嗦着刚想爬出来,半空中的中忍已经招架不住居高临下的百战凌厉攻势,被一脚踢了下来,正砸在他背上。也该他倒霉,刚从水里伸出脑袋背后就遭重击,脖子正顶在一块锋利无比的的碎冰屑上,深深扎入气管的冰刀虽寒却也无法封住满腔热血,鲜血狂涌中垂头气绝。

唯一幸存的忍者竟然状如未见。借着那中忍尸体上浮之力跳上冰层,一声不吭地挥刀再上。一天之内连伤二命,虽然说对敌留情就是对己残忍,但百战心里还是微感不忍。毕竟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二条生命就这么轻易在自己手里终结了。虽然并非存心杀人,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起。

机甲里百战轻轻叹了口气,烽火麒麟微微跺了一脚,只剩一条腿的中忍顿时左摇右晃站立不稳。烽火麒麟大步踏前,右手一挥将他手中激光刀远远打飞,巨大力量的余威更是将他震倒在地。

见他似乎还不死心,百战低声喝道:“难道你就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烽火麒麟右脚抬起轻轻踏住他胸膛,将他压得丝毫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只是喘息。

百战正想把他打晕开溜,远远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手下留情!”

百战闻言眉头大皱。小泉三郎终于赶到了。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战是逃,百战脚下的中忍不知从何处突然摸出一把小太刀,狂吼一声插进自己腹部,生怕自己不死一样,刀柄再向下猛然一挑,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歪过脑袋瞠目而亡。

全然无法理解眼前状况的百战楞在当地动弹不得。

“你!你干的好事!我要把你挫骨扬灰大卸八块喂猪喂狗!”迟到一步的小泉三郎跃下气垫车嘶声怒吼。自己一时托大疏忽大意,现在造成的严重后果究竟如何跟老头子解释?要是不能解决面前此人,那个疯子师傅说不定真会废了自己!

反正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至于他们的动机来历就着落在另外两个人身上!小泉三郎满脸狰狞,心中打定主意要把面前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眼看面前满地狼迹、处处洒满鲜血的空旷冰川,连冰窟的水面上都隐隐透着一丝殷红血色,夕日同门更是死状凄惨的各自倒在一边。随同前来的和族硕果仅存的七名忍者虽然全都面无表情,但望向烽火麒麟的森然眼神里杀机大起。

你的手下是人,别人就都是畜生?血夜兄妹枉死,罪魁祸首中绝对有小泉三郎的一份。百战咬紧牙关在沉默中下定决心:无论代价多么高昂,绝对不让小泉三郎看见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