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三堂会审
作者:备忘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545

第04章三堂会审

*

千岩被带到了宗人府审人大堂里。这里大堂下面站了两班衙差,上面正中位子坐着的是宗人府总理大人炎浩,他身边坐着都察院按察史柳沉石和刑部尚书铁环。

而在右上角则是一张龙椅,身披锦袍的舞帝一脸悠闲地半倚半靠地坐着,而舞帝两旁坐着的是左右二相霜晏和孤立成昔。

所有人都没说话,除了舞帝脸上有着一贯的淡笑之外,其他人脸色都非常凝重,下面的两班衙差看到皇帝在场,更是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千岩身上还戴着手链,霜晏看着他,有些不忍,孤立成昔看着千岩,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

千岩看到堂上气氛凝重,三堂会审,不自觉也有些紧张,一来到就跪下,先是对帝舞说“万岁”,然后一一叩见其他人。

这次主审显然是宗人府总理大人炎浩。这人长得不高,皮肤特黑,那张脸更黑得像从煤球中捡到出来的似的,但是双目如炬,配上那张脸,俨然一黑面包青天的模样。

炎浩一拍惊堂木,大喝:“霜少游!”

千岩连忙答:“在!”

“大胆狂徒,你敢称‘在’?你冒充霜少游欺君罔上,还不知罪?”

千岩心跳加速,但是想想事已至此,也不顾那么多了,既然都冒充了过来,那就继续装下去,如果他有证据,自已认不认罪都得死,如果他没证据,倒可以蒙混过关。打定主意后,千岩心也不虚了,淡淡定定地说:“小的不明白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还想狡辩?你本是区区天马林的养马奴隶,因为与霜家三少爷霜少游长得相像,居然敢暗杀贵族,冒充霜少游!不但欺骗了霜丞相一家,而且还骗了皇上,罪不可恕,要是你坦白招认,或许从宽发落,否则,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让大家解恨!”

操!知道的挺多的啊!千岩心想,但嘴里说:“小的真不明白大人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小的原本就是霜少游,为什么要冒充霜少游,大人这么问话,不觉得可笑吗?”

“还想抵赖,难不成你想逼本官用刑,才肯如实招供吗?”

“大人,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是冒充的,那么不用你用刑,小的自然从实招来;但,小的本来就是霜少游,你硬要我说我不是,那么即便是杀了我,我还是霜少游。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这其中一定存在误会,大家若是不查核清楚就滥用刑法,他日若是查得并无此事,那么这一罪名大人你可担戴得起?”

“你——”炎浩一时怔住,心想老子今天审你怎么变成你审我了?忍不住咬牙道,“好你个嘴硬!”

今天本是三堂会审,但是铁环和柳沉石碍着和霜晏的关系,所以不想在这审讯中扮演主角,毕竟对这事霜晏也没有一个明确态度,若是霜晏也认为眼下的“霜少游”不是他儿子,那么他们倒会合气一起整死千岩,可是霜晏的态度是坚决认为眼下的“霜少游”就是“霜少游”,而并非他人冒充,所以铁环和柳沉石要的是设法保住千岩,他们一直不想说话,只想让炎浩唱独角戏就够了。

可是孤立成昔看出了苗头,在一旁冷笑,说:“两位大人今天嗓子不舒服吧,沉默是金啊?”

舞帝在场,又听得孤立成昔这么说话,铁环和柳沉石不得不说两句话意思意思了。

铁环道:“霜少游,你就从实招来吧。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今天有皇上在,若你是狂徒,定斩不饶!若你真是霜少游真身,我们也不会冤枉你!”

柳沉石也对炎浩道:“大人,用刑不大好吧。有证据就拿出来得了,到时他想抵赖也无从说话啊!”

孤立成昔在旁听了气得一脸通红,心想你们两个这么说话不等于放屁吗?全是废话!

舞帝轻悠地吃着葡萄,饶有兴趣地看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态度。

炎浩冷笑,道:“大胆狂徒,既然你想抵赖不认,那么本官就把证据亮出来,让你哑口无言!来人,带韩五!”

千岩心里一震,心想完了,他们真把韩五捉了,而韩五那家伙一定是受不供酷刑,什么都供了出来。好在现在就他一个人知道这事的真相了,单凭他一口之辞,我也不怕他。

堂下的两个衙役得了炎浩的命令,出去要去把证人韩五。片刻这后,那两个衙役急匆匆地奔回来,道:“大人,出事了。那个韩五……”

“怎么了……”

“不见了!”

“什么?!”炎浩和孤立成昔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来。炎浩是审案的,这反应很正常,倒是孤立成昔有些失恋了,一下子从舞帝身边立起,全起不顾君臣礼节。孤立成昔马上反应过来,急忙重新坐下,道:“皇上恕罪。”

玉帝笑笑,说:“不是有句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吗?怎么你旁听的比主审还紧张啊?!”

“皇上,微臣为了找那证人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却……”孤立成昔焦急道,“臣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皇上准臣跟去看看。”

“炎卿家,你说呢?”舞帝问炎浩。

炎浩也坐了下来,道:“皇上认为可以便是可以。”

“那么孤立卿家就去去吧,速去速回啊。”皇帝轻轻挥手。

孤立成昔大喜,道过谢之后就跟着那两个衙役走了,临走时瞪了霜晏一眼,他觉得这事一定是霜晏从中搅和。

韩五原来一直被关在孤立府内,原来当天孤立介伤上山第一个捉到的人就是韩五,这韩五也是个软骨头,吓几句就屎尿失禁,老子姓甚名谁都招了。于是孤立介伤暗中派人从山后面把他押走,然后再去捉维扬和蒙冲,之后就遇到千岩上山阻拦。

因为韩五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个能证实这件事真相的人了,孤立成昔对他特别看重,专门把他软禁起来,给他好吃好喝好住,供他吃喝嫖赌博,目的就是让他今天能够出堂作证。因为程序有先后,所以不可能一开堂就带他进来,所以先把韩五留在宗人府的候审厅。为了防止出意外,除了宗人府本来就有的几十侍卫外,孤立成昔还专门让孤立介伤跟来,并且带上自己五十近卫队,团团守住候审厅,蚊飞不进。

结果还是出事了。

来到候审厅,这里的上百侍卫都乱成一团了,大家都担心孤立成昔怪罪下来,四处奔跑来寻找,可是终究还是找不着韩五的踪影。

孤立成昔脸色发黑,一来到就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看一个人都看不住!”

孤立介伤也有些心虚,嗫嚅道:“我们只是转了个身,他人就不见好,好奇怪……”

“难道他会从天上飞走不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孤立成昔火了。

孤立介伤无语,不敢再发话了。

这时那些侍卫纷纷来报:“相爷,四处找遍了,都不见人影!”

孤立成昔又想发火,蓦地,天上掉下来一样东西,那东西把屋顶撞穿,向着孤立成昔头顶砸下来。孤立介伤眼尖,立刻跃起,扫出一脚,硬是把那砸下来的东西踢得飞开,“啪”的一下摔进院子里。

当大家看清楚那东西时,无不大吃一惊。那掉下来的居然是韩五。但是看样子好像是死了的,脸色发白,动也不动。

侍卫们围上去,仔细一看,大声道:“相爷,他……他死了!”

孤立成昔和孤立介伤走过去,看到的果然是韩五的尸体。看来韩五在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整个后脑都爆开,脑浆流出来和头发搅在一起,侍卫们看了,有些经受不住,恶心得扶着墙壁呕吐不已。

孤立介伤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跃上屋顶,可是他在屋顶上举目四望,看不到一个可疑人影,那凶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待孤立介伤从屋顶跳下来,孤立成昔喃喃道:“不会又是他吧?”

“谁?”孤立介伤一时没醒悟。

“那天在禁军中杀个一进一出的神秘黑衣人!”

孤立介伤瞳孔一下放大,道:“有可能!”

孤立成昔沉吟道:“这神秘莫测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爹,那现在……怎么办?”

孤立成昔沉默片刻,道:“还有办法。”

说完孤立成昔就在孤立介伤耳边轻声耳语,如此这般的交待一遍,孤立介伤大喜,道:“好主意,爹真是神机妙算!”

孤立成昔也阴阴一笑,道:“霜少游,这下我就不信整你不死。”

随后孤立成昔和那两个衙役重新回到公堂上。

千岩看到他们回来时没带上韩五,心里奇怪,同时也松了口气。

炎浩问:“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证人死了。”孤立成昔没来好气地坐下,道,“有人杀人灭口!”

霜晏在旁听出他这话的骨头,不满地问:“右丞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比我清楚。如果不是有人心虚,何必杀人灭口!”

霜晏生气了,针锋相对:“那为什么不说是某人打算请人作假证,后来证人因为害怕决定退缩,于是某人杀人灭口呢?”

旁边的舞帝插话了,说:“有理不在声高。右相,凡事讲证据,不必含沙射影。左相你何必激动,有句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歪’。”

霜晏和孤立成立这才止住气,不住地点头说“是”。

千岩宽心了,看到堂上的炎浩一筹莫展,千岩忍不住说:“大人,不知道这事最先是谁向你提出的?这分明是陷害,若是证实小的无罪,那么我可以反过来告他存心嫁祸之罪吗?”

炎浩道:“你有罪无罪尚不可妄下结论,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当初你们在天马林埋了霜少游的尸体,有人挖出来了……”

炎浩想借此吓吓千岩好让他招认,不料这时柳沉石却在一旁打岔,说:“可是那尸体不是说已经腐烂了吗?如何辩认?”

炎浩顿住,瞪了一眼柳沉石,那意思是“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孤立成昔从座上站起,躬身道:“皇上,臣还有一证据可以证明这人并非霜少游!”

“哦?”舞帝问,“说。”

“这人根本不会武功!”孤立成昔指着千岩,言之凿凿地说,“那次在御花园里他用的是暗器,所以把树杆打穿,并非什么‘穿心指’!”

千岩没想到孤立成昔翻起旧帐来了,一时没想到怎么答,心想这倒是致使弱点,被他击中了。

舞帝不问千岩,反而问旁边的霜晏:“左相,右相这话可是真的?”

霜晏一时语塞,良久才说:“如同皇上先前所言,凡事都需要证据,若是信口互谄,那么凭臣的想象力,也能给右相扣上一堆罪名!”

舞帝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孤立成昔道:“皇上,臣有真凭实据。那天这个冒牌霜少游在天马林与臣府侍卫发生冲突,就是用了那些暗器杀死臣府侍卫十人。而在他们体内,还残留有那种器暗所打出的换珠。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到臣府看一下那些尸体……”

刑部尚书铁环第一个不高兴了,说:“右相,你这话说得有像过分了。要我们去贵府看尸体,把我们当成忤作不成?”

孤立成昔意识到失言,继续纠正,说:“臣的意思是,可以派人去查看,到时自然可心一目了然!现在臣已经派小儿顺去把其中几具尸体运送过来……”

在场的人听了都有些恶心,毕竟那是十几天前的尸体,这么天气下,尸体不出几天就烂掉了,很难想象他放了十几天的尸体会是什么样,大家一稍作联想,都觉得恶心反胃。

千岩终于明白当天孤立介伤为什么派那十个侍卫送死了,并且把他们抬走,原来就是看穿了自己的破绽,用死人来换得自己火枪队的火枪弹。千岩不得不佩服孤立成昔的老谋深算,别人想步时候他已经想了十几步,非常人所能及。

炎浩道:“既然有证据,也不妨一看,那么派谁去呢……”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有衙役来报:“孤立介伤少爷要见孤立丞相!”

孤立成昔以为是孤立介伤把尸体的证据运送过来了,马上冲出去,但是一出去看到的是孤立介伤耷拉着耳朵的样子,孤立成昔顿时感到不妙,一问之下,果然是又出问题了。

原来孤立介伤听了孤立成昔的话,赶回去,准备用马车运几具尸体过来。结果回去一看,发现那些尸体的伤口早被人用刀剑划开过,而嵌在伤口里的那些铁弹全部都被人取出来,不剩一颗。问下人怎么回事,结果人人摇头,有些人还以以诈尸,吓得脚都发软。

孤立成昔在外面听完,一跺脚,道:“又被人抢先一步!可恨啊!”

回到公堂,在场的人看到孤立成昔兴冲冲出去,气呼呼进来,心里都有数,十之八九又是出了问题。

“皇上,微臣没用!臣府的那些尸体里的铁弹统统被人取走了。”孤立成昔怏怏不乐地说。

炎浩大失所望,霜晏、铁环和柳沉石三人倒是松了口气,舞帝依然微笑着吃葡萄,旁人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千岩是最为吃惊的,有能力耍得孤立成昔这老狐狸团团转的,只有两个人,第一是霜华重,第二是那个神秘人,就是千岩所猜测的霜流枫。这事必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做的,但是天人不杀人类,霜华重不太可能了,那么只有是霜流枫了。

霜晏这下得势不饶人,义正辞严地说:“右相,你口口声声称我儿有欺君之罪,但屡屡拿不出证据,你这样一来是诬告我儿,二来是犯了欺君之罪!”

孤立成昔没想到眼下被人反咬一口了,愣住,无话可说。最尴尬的还是炎浩,方才自己把话说得过于绝对了,仿佛这霜少游已经是定了罪似的,如果最后结果是这个霜少游并非假冒,那么自己一方面得罪了霜晏不说,另一方面也会导致皇帝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千岩看到公堂现在的情形,满以为这事就这么收场结束了,但孤立成昔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刚坐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喜,道:“皇上,臣认为有一办法可以简单而快捷地证明霜少游到底是真是假!”

舞帝看到孤立成昔一再失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只是习惯地说:“说吧。”

“那天这个假冒的霜少游在皇上面前展示什么‘穿心指’,但事实上,他射穿树杆只是凭指暗器而已。如果真有穿心指,那么就请他现在在公堂上再施展几招!”

听完之话,千岩一下子傻了。心想这下完了,那天有火枪在手,所以才有“穿心指”,今天没了火枪,自己哪有什么“穿心指”可以施展啊?妈的原本以为又混过去了,谁知道在紧要关头孤立成昔这老狐狸来这么一招杀着。

霜晏也没料到孤立成昔最后还有这么一招,也束手无策,无奈地看着千岩,这下要看他的造化了。

堂上的炎浩看到千岩愣着不动,不禁问:“堂下犯人,你可听清楚?”

“小的……听清楚……”千岩喃喃道。

“那还不就地施展你所谓的‘穿心指’?”

“我……”

“要不就招了你是假冒的!还有机会从宽发落!”

今天真的完蛋了,千岩咬牙,抬起手,心想妈的什么穿心指,哪来的穿心指,然而就在他看着自己手指的时候,怪事发生了,总理大人炎浩公案上装竹签的竹筒突然“啪”地破开,里面的竹签四处飞散。

这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连千岩也看呆了。根本没人看清楚那个竹筒是怎么裂开的,仿佛真的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似的,一下子把竹筒周破。

而刚才千岩正低头看着心指,在场的人还以为真的是他发出的“穿心指”,一同瞪大眼睛看着千岩,连下面的衙役也忍不住发出哗声。

这是怎么回事?千岩愣着不动,心想这下可真是邪门了。突然想到术士当天输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千岩以为可能是那股神秘力量所致,然而每当自己发挥那力量时,必是在焦急或者愤怒的时候,而且那力量每次出现,千岩都有那很难受的感觉,可是今天却完全没感觉,唯一的感觉是感觉那根本不是自己做的。

有人在暗中帮忙!千岩心中这么想,但是怕对方露出马脚,也不四处看,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千岩抬起来,不经意地看了看旁边的一根柱子,蓦地,又是一声“啪”的声音,那木柱立刻爆开了个小洞,木屑纷飞,在场的人又是一声惊呼,下面的衙役也忍不住纷纷探头张望。

孤立成昔震惊得整个人从椅子上立起,并且快步走到那根柱子旁边,他原以为千岩又是用“暗器”打的,所以里面应该有铁珠,可是他怎么看也找不到柱子里有东西,那只是一个小洞,仿佛一把铁凿在那凿了一下似的。

霜晏大喜过望,道:“右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不可能……”孤立成昔又羞又恼,不禁有些失恋,道,“皇上,臣还有办法……”

上面的铁环第一个不高兴,说:“右相,这是你第几个办法了?你不是把我们耍着玩吗?你有这份闲情逸致,下官却没这个心情。”

孤立成昔急了,说:“小儿介伤就在外面,可以叫他进来跟这个小子比试一下,保证不出三招就让他倒地……”

舞帝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皇上……”

“你还嫌丢脸不够?”舞帝盯着孤立成昔。

孤立成昔当即“扑通”一下跪倒,道:“臣让皇上失望!臣罪该万死!”

“谈不上失望。今天朕又是大开眼界。”舞帝赞许地看着千岩,“少游啊,你的武功可是炉火纯青了啊!”

千岩急忙道:“全赖皇上的栽培!”

舞帝点头,然后看着炎浩,说:“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朕先起驾回宫了。”

炎浩、铁环等人立马起身,送皇帝出公堂,这时外面有皇驾已经来了,舞帝微笑着上了大轿,走了。

随后走的是孤立成昔,道别的话都不和大家说一句,一挥衣袖就冲了出公堂,千岩看了好不解恨。霜晏更是一脸春风得意。

炎浩亲自为千岩开了手链,道:“下官只是秉公办事,身不由已,霜贤侄可得见谅!”

千岩心想:操,不见谅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我冲上去给你来一拳啊?

炎浩在左右相斗争中处于中立,但是千岩从他刚才审问自己的样子看,怎么都觉得他是孤立成昔那边的人,可是外面历来都说炎浩执法严明,是黑面青天之类的话,所以千岩实在搞不明白,他审问自己时的态度,是基于他是孤立成昔的人还是基于他执法严明。

这世界的人黑黑白白,都分不清了。就好像千岩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信任那个宗人府管事良生甫一样。

千岩随霜晏一同回府,沿途霜晏只是笑言安慰了一下千岩,之后没跟千岩说什么话了,只忙着和铁环和柳沉石聊些朝政里的事。

千岩心中有些冷,经过这次的事,即使霜晏不相信自己是假冒的,但是已经心存芥蒂,或许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假冒的,只是为了保全霜家,而不得不相信自己。

回来经过各条大街,千岩想起前几天孤立雷押着自己经过这些大街的情形,霜晏之所以挑人多的大街走,其实是想告诉大家,我儿子又回来了,他并没有犯事,他是无罪的。其用意与孤立雷同出一撤,千岩突然觉得自己很像猴子,他们需要的时候就拿自己展览一下。

戌时,又是华灯初上。沿途看到两边的酒馆妓院灯火通明,有吵闹打架,有莺歌燕舞,这个世界是那么喧嚣,忍不住想起天马林里的那段宁静的奴隶生活,于是又想起了蒙冲和维扬,他们总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千岩情不自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