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作者:annid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202

众人见洞口一白茸茸的怪物正用力推着一块大石头将洞口堵住。这一惊非同小可,崆峒群道又急又怒:“孽畜快快放手!”他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洞去,在这危急关头,原本相亲相爱的崆峒七道竟然互相动起手来。“飞云你别挡着我!”松云子横腿一扫,将冲在最前面的飞云一跤绊倒,顺手向后拖去。飞云哪里肯甘心让松云子越在自己前头,一剑劈去,松云子反手一袖挥出,化解了他的攻势。飞云一剑不中,又是一剑刺了过去。可这时松云子已是快冲到洞口,飞云一急,运力一剑飞掷过去。

此时空云、流云二道已是赶了上来,一同将飞云给掀翻在地。合云等三人这时也顾不上了苏滢滢与顾盛强,一边扭打着一边冲向洞口。顾盛强陡然间被松云子放脱了手,一下摔倒在地,痛得爬也爬不起来。苏滢滢乘机抢上来扶住了他,说道:“大哥哥,你被那老牛鼻子打得痛不痛?”顾盛强还未回答,便叫了起来:“呀!洞口快被堵住了!”苏滢滢镇定自若地道:“那不是人为的,是我的雪猿。”“什么?是雪猿兄?”顾盛强惊道。“嗯。”苏滢滢笑着点了点头。

飞云飞剑掷来,松云子急忙闪身躲过。“叮”的一声,长剑触到洞壁一下震断了。此时洞外的雪猿已是将洞口给堵了住,松云子却为了躲剑而错失良机,大为恼怒,连忙伸手去掰开堵住洞口的大石。可是那大石似是冰块,光滑无比,他的手说什么也抓不只,溜了下来,连抓了几次都十分滑溜,反而被冰棱刺破了手,染满了一手鲜血。

空云、流云二道抢将上来,松云子见他们欲要自相残杀,忙喝道:“不要打了!先把这大石推开再说,你们几个一起帮忙。”空云、流云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想:松云师兄说的对,此刻即便杀了他也走不出去,不如一同出去。原本群道为了出洞争先恐后,甚至自相残杀,片刻之后,眼看洞口封住,便恢复了原样,同门七人准备一同将大石推开。

飞云、流云、空云与松云四人合力掰开洞口大石。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大石却丝毫不动。“啊!啊!啊!”飞云三人惊叫三声,手掌也被冰棱给划破了。飞云看着手上的鲜血,喃喃的道:“这不是石头,这是冰块,冰块!”群道恍然大悟,叫道:“完了完了!怪不得掰不开它!”原来这一快巨冰一旦堵住洞口,边缘的冰水融化,流在洞边,很快的被寒气一吹,重新结合,与洞边融在一块了。苏滢滢冷笑道:“你们这辈子也休想出去,这儿是冰窟。”

崆峒群道大惊失色,合云气得持剑走过来,欲刺苏滢滢。苏滢滢拉着顾盛强朝后退了一步,右手探在腰间,冷冷地道:“你想杀了我么?杀了我也没有用!也出不去这鬼冰窟。何况你未必杀得了我!”合云一想也有道理,瞪了她一眼,重又跑到崆峒派道人一起。松云子叹了口气道:“这儿确是冰窟没错。不过未必就死在这里了。”流云又惊又喜:“松云师兄你说的是真的么?”合云也道:“松云师兄你快说,怎生出去?”

松云子大怒:“你们自己不会用脑子想的么?”众人不敢再想。松云子知道这是冰窟,掰是掰不开的了,只有运力推开。松云子积聚内力准备运混元功推开冰块。其他人立时会意,也一同运起混元功来。顾盛强惊疑不定地望着洞口。苏滢滢拉了一下他的手,轻声说道:“大哥,你发什么呆啊?我们快走吧!”顾盛强惊道:“什么?这是冰窟啊!”苏滢滢急道:“你真傻!这时不走更待几何?”顾盛强还未回答,苏滢滢已拉扎他朝冰窟内跑了起来。合云发觉之后惊道:“他们,他们溜走了!”松云子怒道:“他们是自寻死路,来得正好,管他们做什么?”

苏滢滢与顾盛强携手深入冰窟,顾盛强只觉苏滢滢小手温温暖暖的,柔似无骨。他问道:“滢滢,你做什么要带我到这里面去,那,那不是要冻死的么?”苏滢滢满怀情意的瞪了他一眼道:“大哥哥你真的是个呆子么?”顾盛强心中一热,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哈,你真聪明!他们出不去便只好冻死在冰窟了了。可惜啊,我们两人却也要在这里面赔上两条性命。哎!”苏滢滢道:“大哥哥,你后悔了是不是?你不愿意和我死在一起么?”顾盛强脸羞地通红,说道:“不,不,不。我,我……我很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只是,只是……我不想死在这个冰窟里。”

苏滢滢“霍”地一下站直了身子,看着顾盛强道:“大哥哥,我相信你,让那些牛鼻子死着急吧!我们自管自走。”顾盛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似是说你难道有办法出去吗?“苏滢滢微笑着点了点头,拉了拉他的手,伸出纤指在他手心写了个字。顾盛强只觉掌心麻痒痒的,舒服极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究竟在自己手心写了什么字。

松云子等七人一同运起了混元功,十四只首长抵在冰块上,欲将它推开。七人一起发出啸声,运起内力。但是他们内力苦于要分做一半,还要地狱冰窟寒气发完功后,冰块还是纹丝不动。但他们的内力已是大耗,无奈之下,只好再盘膝于地做吐纳之功。

松云子第一个跳了起来道:“我们可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他手持长剑刺入洞壁间隙,欲运力撬开缝来。群道立时会意,也用长剑插入洞缝运力起来。过了一会,只听得“铮铮”几声,崆峒群道的六柄长剑尽数崩断!空云长叹一声,奋力将断剑掷在地上,黯然道:“罢了,罢了!这小妖女决意与我们死在一起了!想不到我空云今日要送命于此!我们都要葬命在这鬼地方了!”

其他道人也是纷纷叹息,丢掉断剑。一些人埋怨起来,说道:“早知如此何必来此徂徕山受罪?上了这小妖女的当了!她死了却不打紧,我们死了,便不能将这崆峒武学发扬光大了!”崆峒群道十分丧气。脾气大的合云更是站了起来,愤愤地跑进洞去,骂道:“小妖女,你出来。我死了你也不能活!”空云嘲笑道:“合云,你又不是那小妖女的情郎,怎的也说这种话?”合云老脸羞红,边走边骂道:“小妖女,我定要杀了你,出来!出来!”

被合云这么一闹,群道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了。流云道:“横竖都是死,不如冲进去杀了她。泄泄愤也好。”几个道人随声附和,一起站了起来,跟着合云走进洞窟深处。合云仍是骂个不休:“小妖女,今天道爷定要杀了你,你快给我出来!”飞云在一旁笑道:“这小妖女一直不肯出来,不是冻死在里面,就是和她的小白脸在干那苟且之事。”合云大笑,抚掌笑道:“飞云师兄说的没错,小妖女一定是在里面,一定是在和她的……”松云子斥道:“你们休要再说此种粗俗言语。一定以门规处置。”群道暗自咋舌,不敢再说。

群道才走了十丈,便觉窟内寒气难以抵受。合云不敢再前进,回头对松云子说:“大师兄,我们再走几步人都要……只怕还没捉到小妖女,我们便要葬身于此。”群道心想也是,只是碍于松云子在此,不敢明说罢了。松云子咬了咬牙道:“想不到咱崆峒七道纵横江湖三十余年,今日却要折在一个小妖女手里!”合云怒道:“大师兄,不管怎样,一定要抓住这小妖女,以泄我等心头之恨!”“没错!”群道心中愤恨,在这冰窟中四下寻找起来。

“哪些臭鸭蛋敢在我的洞府撒野?”这冰窟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嘶哑的吼声。崆峒七道闻之脸上变色,心中俱想:遮莫真的徂徕老怪来了?

合云骇得大叫:“老,老……老不死,是不是你?”他一想起苏滢滢叮嘱的话,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老、不、死这三个字也是你叫得的么?”那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说道。松云子心知,这人武功极高,声音在这冰窟内便变了样,听得他这么说,语气中似含杀意,恐怕立刻就要发难,对合云不利。

便只在这刹那之间,合云惨呼一声,随即倒毙在地,动弹不得了。崆峒群道大惊失色,他们想不到那人躲在暗处,不用暗器也能凌空将合云杀死。这份本领,人人自忖远远不如。这恐怕是崆峒六道成名以来第一次害怕。但也是最后一次害怕了。松云子大着胆子走近合云,只见他全身僵硬,瞠目结舌,触手冰冷,似是冻僵的一般。“冰魄掌!是冰魄掌!”松云子已经猜出了此种功夫的名称。

“哈哈,你见识还算可以,居然猜得出老夫的掌法。很好,老夫便再赏你们一掌。“这低沉又嘶哑的声音笑道。松云子一挥手,六道全部站在了一起个个运起混云功,立好门户,凝神对敌,以防那人对己不利。忽然间,又是一股至寒掌力袭了过来。飞云、流云空云三道低吼一声,同时手臂一挥,三掌混元掌合在一起向对方的至寒掌力攻去。

双方交过手后,崆峒三道“啊啊啊”三声连叫,向后退了几步。对方则毫无声息,崆峒三道的三股混元掌力犹如石沉大海。崆峒三道中招后俱都捂住肚子,脸色惨白,立时坐倒在地,双掌手心相抵,闭目运功,欲将所中寒气逼出体内。松云子这才知道对方的冰魄掌有多厉害,适才合云中掌只不过因毫无防备,被他偷袭所致,而刚才的可是有备还击的。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郎声说道:“阁下有种便出来决一死战。躲在暗处偷袭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行径?”

那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又是“嘿嘿”冷笑几声,道:“崆峒派混元掌不过如此,真是太扫老夫兴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坚实的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松云子的心中不住打鼓,双掌不住在凝聚内力。另外两个道士惊恐地一步步地退到洞口,双手下意识地在地上乱抓,抓了几截断剑,预备做反击。流云三道竟是不能安心运攻,睁开了双眼。

一会儿,一个仙风道骨的皓首老翁映入了松云子等人的眼帘。只见他身穿杏黄色道袍,脚蹬芒鞋,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若不是他们已见识过他的冰魄掌,说什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人便是臭名昭著、作恶多端的徂徕老怪。

松云子惊道:“你真的就是徂徕老怪?”皓首老翁一双眼睛自左到右看了崆峒群道,说道:“正是老夫,众位乃是崆峒派的么?恕老夫僻处荒山,孤陋寡闻,还敢请教各位尊姓大名?”崆峒群道心下气愤,知他是故意藐视自己,却慑于他的武功,敢怒而不敢言。松云子抱拳道:“咱崆峒七道武功低微,在您面前可是不足一视。这大名还是不要说的好,没的侮辱了本派的名头。”徂徕老怪打了个哈哈道:“既然如此,各位来这徂徕山做什么呢?这还不是自寻死路?”

松云子忍气道:“我们上山来乃是有求于你。老怪请你将天昙花给我们!”徂徕老怪双眼一翻道:“你们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我却是有天昙花,但是我不会给你们,又怎么样?”松云子道:“听说您冰魄掌为武林绝学,今日一见,果然威力甚胜。”他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显是心疼合云被杀。松云子又道:“掌门师叔身受重伤,须得用天昙花医治不可,若您愿意,我崆峒派愿以黄金千两及混元功秘籍相送。”

徂徕老怪“哼”的一声冷笑道:“可笑,可笑!我会稀罕你们这些黄金和武功么?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混元掌还不及我的冰魄掌呢!这天昙花何等珍贵,岂能就这样送给了你们这些牛鼻子?”他自己身穿道袍却也骂别人牛鼻子。换了平时的松云子便灰反唇相讥,但此时他却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徂徕老怪道:“听说崆峒派有一种绝学叫做七伤拳,是也不是?”松云子一怔,面上微有变色,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徂徕老怪道:“七伤拳,不练则已,一练七伤。七伤者:心、肺、肾、脾、肝、胃、胆。这七伤拳共有七种劲力,或刚或柔。刚中带柔,柔中有刚。拳路或横或直或缩。抵一不抵二,抵二不抵三。七者皆伤,动对不对?”松云子见他能将本门的绝学口诀都背了出来,甚是惊讶,既是害怕又是佩服,一时间也想不到该说对还是不对。另外两名倚在洞口的道人更是听得骇出了一身冷汗。松云子隔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您知道的这么多,怎的还说是孤陋寡闻?”

徂徕老怪笑道:“你们若真的赢得了我,老夫便心甘情愿将天昙花给了你们。如何?”崆峒六道互望了一眼,心中均想:虽然说这徂徕老怪武功奇高,合咱六人之力还不一定能胜得了他。但终究是有了一线希望。然则在奇寒彻骨的冰窟内,各人要分出一半内力来抵御寒气,随时随地都有丧失生命的危险。徂徕老怪说道:“怎样?你们想好了没有?你们不与我打只有死路一条。怎么样?其他家伙也来山上讨我的天昙花。打不过我的人都被我用冰魄掌打死。然后封在这冰窟之中。做成一具具的冰雕,哈哈真是好玩极了。你们想不想看看?这可是老夫平生最大的嗜好啊!”

崆峒群道更是面面相觑,心下骇然,均知他所言非虚。松云子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那么请您把您得意的冰雕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徂徕老怪怔了一怔,面带微笑地道:“你很想看是不是?我那些冰雕拿出来给你们看实在是太麻烦了点。不过既然你说你很想看,我总归不会拂逆你的意思的。这样好了,我先杀了这坐在地上的三个道人,做成冰雕。这样你就可以目睹我做冰雕的全过程了,是不是更好么?”空云、流云、飞云三人均骇得面如土色。

松云子已知此次决不生还之理,惟有全力以死一拼,才不致堕了崆峒派的威名。松云子厉声道:“好,徂徕老怪。咱崆峒派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便与你拼上一拼!”说完右臂一缩一伸,猛地一拳瘩出,呼呼有声,正是崆峒绝学七伤拳!

徂徕老怪不躲不避,捋须笑道:“七伤拳,七伤拳。这拳劲道果然刚猛!”说着右足向外踏出一步,双臂一展,双袖在半空挥舞了老大的圆圈。只听得“砰”的一声,松云子这一拳已被他双袖柔劲化为无形。松云子等六道皆俱变色。松云子咬牙,向前跃出两步,双臂一横,双拳向徂徕老怪中宫直捣而进。他这一次可是用了柔劲。徂徕老怪静止不动,任由他打中了自己胸口。松云子一惊,只觉这两拳劲道犹如石沉大海。正惊讶间,徂徕老怪已是双袖一卷,将他的手臂连着身子一起送出二丈开外。松云子身子直“登登登”跨出三步,这才拿桩站稳。

松云子脸色羞红,继而变的惨白,自忖与徂徕老怪功力相差太远。此时飞云、空云、流云已是将体内寒气逼出,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起站在松云子身边。说道:“大师兄,这老怪欺人太甚!既然要以武功论胜负,那咱就一起上吧!”松云子点了点头,四道联手,或是七伤拳,或是混元掌,挟带劲风向徂徕老怪攻了过去。

陡然间那徂徕老怪便似生了三头六臂一样,双手齐用,忽拳忽掌,或用指戳,或用手抓,一同应付崆峒四道的攻势。崆峒四道可是出尽全力,每一拳每一掌均是刚猛之极,但徂徕老怪两只手便敌住了他们四双手。松云子与飞云在本派中专研的乃是七伤拳,一齐攻出了四拳。奇怪的是徂徕老怪却只用一只手抵挡,照理说他抵一不抵二,抵二不能抵三,但他却直抵住了七伤拳的四层功力,直令飞云、松云子叹为观止。

松云子右臂一抬,左拳从下钻了过去,直击徂徕老怪心口。这一记七伤拳用了五成内力,徂徕老怪仍是兀立如山,若无其事。松云子想要收拳,已觉不对,拳头竟粘在他身上拔不回来了!松云子正凝气收拳时对方体内忽然冲出一股强劲内力将他给震了出去。松云子刚刚停步,对方又有一股刚猛劲力推了过来。他身子晃了一晃,差点跌倒。紧接着第三、第四层劲力推来。松云子踉踉跄跄地退出五六步,终于坚持不住,一跤摔倒在地,一头撞在坚硬的冰岩上,鲜血汩汩流出。紧接着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松云子只觉胸口似被重锤击了一下,窒闷无比,又是气血翻腾。敢情这徂徕老怪将我发出的四拳七伤拳全给反震了回来?松云子一想到这便骇得直哆嗦,不敢正视徂徕老怪。

飞云见松云子被自身所发的七伤拳震成重伤,已是心慌意乱,一下被徂徕老怪骈指戳中左肋日月穴,一股寒气顿时侵入体内,登时“扑通”跌倒在地。流云、空云二人的骇,但不得不分从左右两边抢上,继续狂攻徂徕老怪。他们吸取了教训,不用七伤拳,而是用混元掌。徂徕老怪以一敌二,实是绰绰有余,一只手对付一个人分开抵挡,绝不让空云二人合在一起。

空云道人精于混元掌,却以七伤拳柔劲发出混元掌,才不致被徂徕老怪反震受伤。徂徕老怪一脚飞起踢他小腹。这一脚来势凶猛又快又准。空云骇得忙闪身躲避,右臂一横,一掌横扫而下。这一掌却用足了混元掌的内劲,若是打实,徂徕老怪的腿非折断不可。但见老怪另一手仍是掌指爪相错与流云交手,而右脚连忙收起,紧接着一掌拍出,正中空云胸口,空云根本不及反应,便被一掌打得飞了出去!

听得空云一声惨叫,松云子等人见他卧在地上,胸口中了一掌,全身皮肤或青或白,已是中了冰魄掌而死了。四道只剩流云一道在对抗徂徕老怪,他心中已是骇极,忙以一招“笄头叠翠”攻了过去。霎时间只见掌影飘飘,阻住了徂徕老怪的攻势。这一招名称取自崆峒山一处风景,亦守亦攻,此时流云使了开来,全无攻意,也没了那美丽的掌意,只是一味防守,一掌一掌地往上叠去。

徂徕老怪并不拆解这招“笄头叠翠”,而是自管自地一拳一拳地攻过去,样子酷似崆峒派的七伤拳!躺在地上的松云子和飞云又惊又骇:这老怪怎么也会我派绝技七伤拳?流云一招“笄头叠翠”使老,徂徕老怪便已是乘隙而入,一招七伤拳打中了他身子。“哇——”流云大吼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飞云虽不能动弹,但见徂徕老怪如此厉害,体内寒气入得更深,一下给冻伤了内脏,他竭力大喊:“乌云、白云你们两个缩在洞口干什么啊?快给我起来呀!”徂徕老怪经他这么一提醒,便注意到了洞口倚坐着的乌云和白云二道。乌云、白云二道心知他决不会放过自己,吼了一声:“老怪,我们跟你拼了!”二人“霍”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四臂同时一震,十几截断剑如夜空流星般朝徂徕老怪疾射过来。

飞云识得此乃崆峒派武学中的不传之秘——流星飞掷,是百发百中、力道甚猛的暗器绝技。三年前崆峒山玄鹤观中来了个对头,乃是甘肃省最有名的独脚大盗麦历参,他与自己结下梁子,苦练了五年铁砂掌绝技,又找了笄头山、太统山、关山、箫关四地的绿林寨主,欲向自己寻仇,杀死了玄鹤观中多名弟子。乌云道人那时不敌麦历参,输了一招,中了一掌,险些儿丧命,亏得飞云用此项绝技毙了麦历参。其他绿林枭雄这才纷纷散去。之后乌云便缠着他学会了这一招,又教了白云道人。此刻二人在危急关头,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他一向对崆峒武学十分有信心,现下却颇为担心,怕乌云和白云二道也要继合云空运之后为徂徕老怪所杀。

果然不出飞云所料,徂徕老怪见到如此架势,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脱口赞了声:“好!”双袖大大一挥,带起两道劲风,登时将这流星飞掷之势给缓了许多。白云和乌云二人正惊讶之际,他露出两条臂膀,伸手便向断剑丛中捞去。只见他随手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夹手夺出两截断剑,双手便一下夺出四柄,然后极快地将其丢在地上。

待得这些断剑近得他身子了,徂徕老怪才深吸一口气,宽大的双袖扬起,徐徐一挥,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的“叮当叮当”声,这余下的十截断剑竟被他袖风激得互相碰撞起来。徂徕老怪双袖不住地挥扬,这些断剑便不再前进,被激得盘旋相击起来。“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剑光眩目,好听已极。

白云、乌云、松云子及飞云均看得瞠目结舌,白云二道甚至忘了乘机上前攻击徂徕老怪。徂徕老怪哈哈大笑,向前迈进几步,那些断剑依旧随着他的袖风激荡飞扬。这十截断剑挥霍奔跃,有如电光,时而直进时而圆转,白云等人看得眼也花了。而且这些断剑时时刺到白云乌云二道的衣襟及面门,二人不禁吓得全身发抖,魂飞附体,竟是一点也动弹不得,虽然他们很想。乌云忙将双眼闭了起来,不敢再看。

等他睁开眼睛时,那徂徕老怪已在离自己三丈远处,捋须郎声大笑。而地上竖着八截断剑,根根深入土达一尺许。他心下极怕,再转身看时,白云已是双眼翻白,神情恐怖,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原来白云胸口插着两柄断剑,鲜血染红了衣襟,已然死了。他见徂徕老怪在对自己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原来脑袋上已没有了道髻,头发散乱成了乱柴窠一样。他知道是闭眼之前徂徕老怪做的手脚。

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再转头看时,松云子双眼圆睁,七窍流血而亡。他抵受不住七伤拳的四重攻击,已是奄奄一息,再加上一睹徂徕老怪以内力牵引断剑飞舞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绝技一下气绝。乌云骇得惊叫一声,也是昏了过去。

冰窟内只剩下飞云、流云二道还醒着。飞云只觉体内寒气如一根尖针般钻入了他的心脏,痛得难以忍受,不一会儿,心跳便“倏”地停止了。流云受了重伤,自是无法抵受窟内越来越盛的寒气,哆嗦了一会便冻死了。崆峒七道驰骋江湖数十年,一向只有他们杀人从没有被人所杀的份。而今日,却在冰窟内,困住了不得出去,已是气闷,挫了一半锐气。后来得见徂徕老怪,他武功极高,合七人之力还斗不过他,反被打得一败涂地。眼看崆峒七道全军覆没,从此江湖上也没了他们七人,崆峒武学从此败落,崆峒派也要随之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