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年誓言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348

编外话:在前面修改部分的第四、八、十、十一章中,修改了一些内容,其他的还好。以后预计每章在八千字左右,所以速度会慢不少。再次申明,会将其写完也贴完,大家放心看吧。不出意外,今年应该可以写完。

漆黑的长空笼罩了血腥的寒夜,黎明的曙光仍未及时到来。但,几颗星星的微弱光芒却隐隐透过黑幕,默默地飘洒在大地上。

“东方,你让大家都进来。”肖逸略带安慰地嘱咐东方。

“西方正联系毁灭者的兄弟,和小羽他们马上就来。”东方经历最初的悸动也逐渐平静下来,伤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肖逸对谈古今说:“事已至此,你不要着急,一切我会处理。”

谈古今感到异样,眼前的肖逸和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肖逸似乎有点不同。

“老爸,已经准备好了,大伙半个小时会在起飞处集中,一切准备完毕。我们马上去。”不等三人跨进门来,西方就急急地报告。

“不用了!”肖逸不容辩驳地说。

“父亲”“老爸”东方和西方同时叫起来。

谈古今摆摆手,制止了两个儿子的抗议,担心地对肖逸说:“你真的不需要他们帮手?”

肖逸依然坚持地摇摇头:“不需要!”目光从容而坚定。

谈古今听出肖逸语中的坚决,再看看东方和西方还在用极其渴望的目光期盼着。西方最喜冒险,玛雅一直是西方向往的地方,云笑也是西方嫉妒的人物;东方如此焦急,却是因云笑与东方之间的惺惺相惜,只有东方的宽厚,才能理解云笑深藏内心的痛楚。

谈古今想了想,还是对肖逸说:“你还是让东方一起去,有个照应。”

肖逸还是摇摇头:“不用,我会带羽儿去。”最后一句,肖逸对着小羽说。

“不,我不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和妹妹在一起。”小羽也很固执,好不容易和妹妹相聚不过半日,又要分开,小羽抗拒着。

谈古今也皱眉:为什么要肖然的孩子去冒险?谈古今有些不解。

肖逸没有在意小羽的拒绝,耐心地对小羽说:“你还记得给你二十亿的人吧,他非常想见你。”

那个人,小羽一想起那个人,似乎被人踩着了尾巴,不再言语。也许,小羽十分怕妹妹知道自己曾在玛雅做的事。

“你是说,云笑……”谈古今突然领悟。

“是的,羽儿是云笑看中的人。”肖逸打断谈古今的话,小羽还没有答应这件事,肖逸不想给小羽压力。

谈古今会意,考虑后坚持说:“那东方一定要一块去,可以有个照应。”

“但,你和小雨的安全……”肖逸说出自己的考虑。

“没关系,有西方就可以。这里的警卫严密,无须担心。”谈古今也极力坚持着。

肖逸看谈古今如此坚持,生怕对他身体恢复不利,十分无奈,只好答应。

看着东方也如愿了,西方异常不满,但对老爸也不敢说什么。

肖逸不再耽搁,和小羽、东方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启程。

临走时,肖逸慈爱地轻抚小雨的秀发,抱歉地说:“对不起,小雨,父亲又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我和羽儿很快会回来。”

谈古今这才发现,肖逸已经自然地区分了兄妹俩的称呼:羽儿、小雨。

小雨感到一阵悲凄,亲人的相聚竟是如此地短暂,自己又将被孤寂地暂留在此。但还是懂事地对肖逸挤出几丝笑容:“没关系,父亲。不过,以后一定要带我去玛雅大陆,我要去看看妈妈。”

肖逸因离别的哀伤和歉疚,有些迟钝。

谈古今先反应过来:“小雨,你是说你妈妈在玛雅?”

小雨点点头:“肖星云说他和王叔叔每年都到玛雅去祭奠妈妈。所以,我想妈妈一定就在玛雅。”

谈古今用异常疑惑的眼光看着肖逸:肖然在玛雅,肖逸居然不知道!王二每年到玛雅大陆,肖逸也不知道!这,可能吗!

肖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有多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自己还不知道!肖然在玛雅大陆,自己居然不知道!肖然就在自己每天看到的那片土地上,自己却毫不知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肖逸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从思维混乱的追悔漩涡中走出来。再缓缓睁眼时,肖逸郑重地对谈古今摇摇头,停了三秒,又坚定地点点头。

谈古今没有追问,也不再疑惑:这个肖逸才是真正的肖逸!

肖逸三人渐行渐远,不久便被远方的黑暗完全吞噬,谈古今的眼中却依然饱含着希望和信任:相信肖逸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承诺,将肖然找到!

“老爸,我去睡了。”最不如意的人不敢发作,只好借口离开了。

看着西方不悦地背影,谈古今苦笑着摇摇头:孩子,为什么你总也长不大?你真以为玛雅的事仅仅是个游戏!

谈古今对有着一丝疲态的小雨说:“小雨,你也在这儿睡一会儿吧。”

“您呢?您不睡一会儿?”小雨关切地反问。

“我不用了。不过,我要想些事情。”谈古今倒不觉得十分劳累。

“是关于我妈妈的吗?能不能讲给我听一听?”小雨渴望着。

“不是。”谈古今否定了,但看小雨极其失落的神情又于心不忍,“要不,我就讲个故事吧。”

小雨心中十分失望,又不忍拂谈古今的好意,隧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你情我愿的,一个开始准备讲故事,另一个等着听。

谈古今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这个故事似乎太古老了,时间也太久了,而且那些事该不该告诉小雨呢?

谈古今矛盾地想着,又一次回忆起自己极其熟悉的那个故事,诉说着。

这是个古老传说,发生在千余年前。不,我算算。噢,到今年刚好一千年。

一千年前,有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家中极为清贫。老母亲日日纺织,儿子天天砍柴,然后到镇中集市上换些生活必需之物。好在,那老人家是一潜心向佛之人,所以一日三餐顿顿蔬菜,却未感不适。其子也极为孝顺,不愿背着母亲吃荤,也仅以蔬菜果腹。

家中虽是清贫,但老母亲初一十五亦要去叩拜神灵。到镇中寺庙去叩拜神灵原也是一件费钱的事,神灵虽然清廉,但通往神灵的路却需金钱来铺。所以老母亲从前都只在村前的土地菩萨拜拜,祈求神灵的庇护。

但近来庙中来了一个“天生是佛”的石佛,对那帮借神灵之名敛财聚宝的佛门弟子大加叱喝。因其佛法精湛,使众人伏法,这段时间去庙中叩拜神灵无需俗礼,也就是无需花钱。老母亲听热心的邻居告之后,就决定要到庙里去一次,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看看黄金塑身的神灵,老母亲兴奋不已。他儿子还要为生计而劳累,就没有一起去。

老母亲穿着整洁但布满补丁的外衣,不辞劳苦地赶到了庙里。庙里威武高大、金光闪闪的神灵第一次出现在老人家的视线中时,老人家第一次感到神灵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全然没有村前泥菩萨虽慈眉善目、却灰头土脸的模样儿。老人家虔诚地叩拜,对神灵的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老人家再抬头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真正的菩萨、活菩萨、活的泥菩萨,一样的慈眉善目、一样的朴素端详。老人家刚刚抛弃的泥菩萨又回到了她的心中,泥菩萨虽没有那样的威严,但这个活菩萨给老人家安详而踏实的感觉,让她觉得还是自己的泥菩萨好一点。老人家决定以后即使不要钱,也不来庙里了。

那菩萨一出来,四周原游玩闲逛的信众就急不可耐地围了上去,将菩萨和老人家远远地隔开。但老人家却从菩萨的眼神中感到,那菩萨是为她出来的,在和菩萨对视的眼神中,老人家读懂了菩萨对自己的赞许。为此,老人家感到一阵的满足。后听旁人提及,老人家知道,那活菩萨就是石佛。

从庙里回来,老人家又开始自己简朴而安心的生活,不再记挂庙里那威严的神灵,但每天都会去叩拜自己的泥菩萨。

年前的某一天,大雪纷飞,陋室四空。老人家的儿子不得已,还是踏着厚厚的积雪、冒着严寒上山去了。

老人家独自被留在家中,十分不放心,打开破旧的屋门,望着儿子应回来的路,心中虔诚地向自己的菩萨祈求,让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当她祈祷完,睁开眼时,看见白雪皑皑的来路上,正远远地走来两个人。前一个,在凛冽的寒风中,素白的衣襟东飘西荡,但来人的一抬手一投足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更添其潇洒不羁。后一个,全身连头裹在一袭黑色的袍子里,但从婀娜的步态来看,是一女子。

等走近,老人家看清,前面走着的居然是和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石佛。看石佛在如此寒冷的大雪之日,只着一件布衣僧服却不感一丝寒意,素衣白雪相互衬映,更显其佛像,老人家更添其为活菩萨之信心。在老人家愣神之际,石佛亦如雪花般飘到了老人家的面前,一个稽首,开口道:“老人家别来无恙?”

老人家骤听佛音圆润亲切,赶忙回答:“无恙、无恙。”

“老人家是在等家人吗?”石佛关切地问。

“孩子上山砍柴去了。”老人家点点头,并不惊异石佛知道自己在等家人,菩萨是无所不能的。

老人家着一件单薄的旧衣,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摆;残旧的木门亦无法遮蔽其身后四空的陋室,呼啸而来的风雪亦发出悲悯的长叹。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冒雪而去的辛苦之人,石佛的内心起伏不平。

老人家倒没有在意,抖抖嗦嗦地敬问:“请问菩萨,来找老朽何事?”

石佛连忙又一稽首,回答说:“老人家”,刚想说出此行的目的,又有些犹豫。后面默默跟着的女子见此,上前一步,取下遮蔽风雪的头罩,露出清水芙蓉的粉嫩面容,对老人家深深一个作揖大礼,盈盈而求:“大师此来,实是为小女子而来,万望老人家收留。”

“姑娘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老人家急忙扶起那姑娘。除了自己的儿子,老人家还没有受过别人如此大礼,所以十分意外,也异常惊慌,生怕不能给还与之相当的回报,以自己如此贫寒还能回报什么。

“请老人家一定答应收留。”那姑娘坚持着,依旧保持大礼。

老人家架不住姑娘的恳求,赶忙说:“好、好,我答应。赶快起来,外面冷,进屋里来、进屋来。”

老人家将石佛和姑娘让进屋,关上木门。木门挡住了迎面的寒风,却挡不住肆虐的寒意,寒风也透过陋室四壁处处可见的隙洞拼命地拱钻进来,时不时打在三人的身上和脸上。老人家已经习以为常,石佛似乎对寒冷无所畏惧,只是那姑娘时不时打一寒颤。

老人家见了,怜惜地说:“姑娘,不是我不收留你。你也见到了,这个地方不是你待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小姐,是没有办法在这里生活的。”

“不,”姑娘坚决地说,“我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老人家已经答应,不能反悔的。”姑娘虽语气坚硬但却不乏礼数,只是明白地告诉了老人家自己的决心。

老人家见此,悠悠叹一口气:“好吧,你一定要留下就留下吧。姑娘,你叫什么啊?”

姑娘愣了一下,回答:“我叫明至。”

“明至,那姓呢?”老人家继续问道。

“过去那个姓已和我没有关系了,希望能随您姓。”明至回答。

“好,好。那我就当你是女儿了。”老人家白拣了一个女儿,心中的幸福爬满在脸上,慈祥观爱着明至。

石佛又一个稽首向老人家告辞,明至坚持要送,所以一同出门。

明至默默地跟在石佛后面,没有说话。

石佛眺望不见天际的高山雪地,自己来时的脚印已经被大雪深深掩埋,看不到一丝痕迹,一切都显得那么洁白无垠。大雪可以埋下这一切,却不能埋下老人家的艰辛,更不能让她和自己的孩子衣食可见。

石佛倏的回头,对默默无语的那人说:“你不用送了,我还有事,也就去了。”

石佛顿了顿,接着道:“原也不太忍让你在如此清苦之处静修,虽然静修需无欲无求,但我没有想到……”石佛无以续言。

“大师不必伤感。老人家如此满足,不谛于已无欲无求,不失是一大幸事。于我,也不失为幸事。”明至劝言。

石佛远望环山、慧眼迷离,迷茫之语亦喷涌而出:“一贫如洗之人可无欲无求,拥金坐银者却存无限贪欲。原以世间无以达此境界,才会坠入物欲的堕落之地,却非也。那我该如何?如何达成此来之意?”

“大师,”明至不太明白石佛之意,“大师所言何意?何为大师‘此来之意’?”

石佛似乎被问清醒,从迷离妄境走出,亦恢复平静淡泊之态,没有回答。另对明至言:“既你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劝你。明、至,你如真的通过‘明慧’、‘等至’的修行,相信离涅磐也就不远了。”

“是,我定会潜心修行,烦劳大师费心。不知下次何时可见。”听石佛离去之意甚明,明至没有追问,合手诚拜。

“原想说有缘就可相见,但似乎不久我们应可再见。对了,这里有我的手迹两份,你试试能否看懂。”石佛有些留恋地将两本书札递给明至,随后施施然向深山飘去。

明至将手迹收好,远送石佛,直至其身影溶于茫茫雪山。

天色将晚,老人家的儿子早早地回来。原来,他在山中遇见了石佛,在石佛的指引下,采得几株上等药材,相信可暂缓家中一时之困。

明至每日和老人家一起担当家务,闲暇之余研究石佛留下的两本书札。发现其中一本是石佛论述对古今不同佛法的见解,希以灵魂的内修代替肉体的苦修,从心的桎梏中解脱,达到忘我无我的境界。开篇首句让明至深印脑海:赤裸裸无牵挂来,亦当赤裸裸无牵挂去。

而另一本似乎是以古老佛典的文字而书,似字更像画,明至大部分都无法理解,遂写了一本读写杂记,将自己的理解一一记录,希望有一天可以揭示其中奥秘。

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短暂的。一星期后,明至听到消息,有一妄人为一青楼女子要和石佛辨佛法,并订了生死之约。

明至听了极其慌张,告别老人家,一路赶去那著名的烟花之地。赶到时,在一高台之上,硝烟四起,辩战已开多时。看着四周充斥着那妄人的狐朋狗友,明至虽华服已去、脂粉亦除,加上日晒风吹,和从前相去甚远,但亦有点害怕被人认出,只好躲在左近一偏僻之处。好在虽看不清全局,但辩论两人的倒看得清晰、听得明白。

只听得全场鸦雀无声,一众人等也没趁机起哄,明至想是石佛赢了前面的辩论,不禁暗暗欢喜。

突听那妄人开口大声斥责:“你这老秃驴,不要狡辩!”其声气势如虹、直冲云霄。下面的一帮狐朋狗友自赶忙死命拍手、砸东西,拼命嚎叫,似乎这一句就将石佛前面占尽的优势全盘扳了回来。

石佛一个稽首,道:“施主,”

“失主?对,我就是失主。你这个秃驴居然诱拐娘们,还敢称什么石佛?赶快将彩蝶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定要你自焚当场!”妄人口气横硬,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

话音刚落,底下的市井无赖帮众更为嚣张,参差狂嚎:“秃驴自焚!秃驴自焚!”剩下的人也老实,既没有跟随大叫,也没出来反对。从面色看,十之九九倒是来凑热闹的。

明至看在眼里,不禁悲苦。想当初石佛风光之时,多少人追随左右、殷勤献媚,期翼得到佛法垂怜,让自己金银满屋、官运亨通、儿孙满堂。现在却无一人为之说话。

石佛倒没有慌张,等这帮人嚣叫停止,才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施主此言差矣,梦彩蝶梦施主是厌倦红尘,才离此修行,世间已无梦彩蝶。和和尚并无关联。”

妄人听了,更是狂叫:“你居然还敢胡说!谁听你鬼话连篇!秃驴自焚!”最后一声口号,又引得狂嚎遍地:“秃驴自焚!秃驴自焚!”

石佛微微闭眼,等嚎叫歇息,才有开口:“施主,你约和尚是为辨佛法而来,不是”。

妄人急忙打断:“什么狗屁佛法?今天你不交出梦彩蝶,你就自焚!兄弟们费劲搭的架子是搭的好玩的吗?”和者更甚,声浪震耳。

明至这才发现,右边已经搭了一个巨大木架,想是为石佛自焚准备的,心中一惊。

石佛见如此不愿讲理,遂不辩解,等声浪过后,微微一笑,言之:“好,如施主将出一个和尚应自焚的理由,和尚自当去做。”

妄人愣了一下,刚想再高声胡搅蛮缠,突面露诡色,对石佛说:“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和尚不悔!”石佛一个稽首回答。

“我和梦彩蝶相爱,被你拆散。你夺人所爱就是一大罪,还是个秃驴,更是不可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妄人趾高气扬地说完,一个手势,狼嗥又现。

“施主真的认为和梦施主相爱?”

“当然。你一个秃驴当然不会懂!如果你说懂,你怎么算是秃驴!哈哈!你就自己上去吧。否则,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妄人一指木架,张狂出言。更有七八个横肉壮汉爬上台,向石佛围去。

明至甚感荒谬,看事情紧急,急忙向台上挤去,突耳边传来熟悉的佛音:“梦彩蝶已死,你是明至,不需插言。”听完,明至感周身桎梏,无法自主。

台上石佛闭目冥想,似乎在想如何解此诡辩。横肉壮汉围了上去,在石佛身前一米处张牙舞爪,却无法再进。见此情景,看热闹的急忙转变态度,俯身高叫:“石佛显灵!石佛显灵了!”

眼见绝对优势瞬间逆转,妄人极其气恼,上前一步,更提高声调直至嘶哑,狂叫不已:“你一个秃驴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和彩蝶相爱,你拆散就得自焚!”嘶哑狂嚎倒也有几分气势,挽回了几分优势。

石佛似乎为此言所震,慢慢睁开眼,目光真有几分疑惑:“你真的爱梦施主?那真的是爱情?”

“当然是真的!那就是爱情!就是一千年也不会变!”

妄人的声带已经暗哑,台下的人大都听不清其所言。但石佛听得清晰,面露犹疑,悠悠反问:“真的可以一千年也不会变?”

“当然,一千年也不会变!我可以发誓!”妄人想也不想,脱口答道,暗哑的声音已听不出先前的气势。

石佛眼望天际,似乎在述说着什么。之后,平静地对妄人点点头,说:“爱情真的可以千年不变,我亦当自焚。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誓言,千年之后可以鉴证。”说完,缓步走上木架,坐定闭目。周边一片寂静,妄人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就将石佛诓上木架,也愣了一愣。但旋即明白,拿起准备好的火石,点着引火之物,对着木架投去。

见火势渐猛,石佛却肃穆依旧、不动丝毫,妄人狂笑不已,一个尽的开骂:“蠢驴!秃驴!又蠢又笨的秃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见已达目的,也随身附和,滥骂不止。看热闹的人见石佛轻易就被逼自焚了,甚感无趣,也随声骂上一骂,反正石佛就要死了。

在骂声一片中,火光蔓延,将石佛完全淹没。猎猎风火中,石佛似乎真的是石头做的,不遮不避、亦无苦痛。明至见石佛被己所累,自焚于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泪流不止。

石佛在火影中化去,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无边的天际,突从火光中冒出一股气流,直冲妄人,妄人竭尽嘶叫一声而倒,昏了过去。当下,台上台下跪倒一片,不停磕头祈祷,生怕第二个是自己,但再无异像。

明至这才感桎梏被除,但为时已晚,只好躲到一旁,掩面而泣。

星星似被火光召唤,来得格外地早。随着火光熄灭、夜幕降临,曲终人散,妄人被人抬走,一干人等庆祝的庆祝、回家的回家。总的来说,大部分人是满意的,参与的众人完成了一次还算艰难的壮举,看热闹的人也得到了一个极具戏剧性的结果,都可以向没来的人炫耀颇长的时间。

明至借星光来到石佛遗体所化之处,伏拜不起。石佛这个得道高僧,为自己如此轻薄之人导致这般下场,自己真是罪孽不小。明至停止了哭泣,闭眼冥想:石佛,我来了!我来了!

想着,就向火堆旁的石柱撞去。那一瞬间,明至没有怨恨、也没有愁肠,有的是解脱、更加向往。看到今天令她伤痛的一幕,离开这污浊的人世,无谛于是佛祖对自己最大的眷顾,明至感到一阵平静。

但,明至却感桎梏又至,自己又一次无法自主。平静的心被莫名的力量感召着,明至睁开眼,却见星光闪耀,无法分辨身在何方。难道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明至惊异这个过程如此之快。

遂定睛张望,才发现自己仍在原处,只是眼前石佛坐化之处,有闪亮之物隐在骨灰里扰乱自己的视线。明至走上前,抹去表面的浮灰,看到的是十三颗晶莹透亮的珠状物体,整齐地形成一个正圆,和星光争辉。

明至愣了一下,突醒悟:这是石佛的舍利!石佛果然不是俗世庸僧!

明至喜极又泣,拣起舍利,才发现这十三颗舍利居然自然地串在一起,但不见中间是何物链接。明至双手敬捧舍利,对着石佛坐化之处,磕头叩拜。

舍利的出现似乎在阻止明至自绝,明至也感经历了生死的瞬间,她已不再执着赴死。只是坚定地对自己说:“我已是明至!不再是梦彩蝶!”

明至平静地回到自己的栖身之所,继续自己苦修的日子。

不久,明至有了一个孩子,为纪念石佛,老人家为这个孩子改姓为石。

谈古今突然停止了叙述。小雨还沉静在传说之中,不禁问了一句:“之后呢?”

是啊,之后呢?谈古今愣了一下,不待小雨清醒,又幽幽开始继续那个传说。

只是,那真的仅仅是个传说?

注:明慧和等至是印度佛教中,达到涅磐的两个阶段,等至是最后一个阶段,过此就等同于涅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