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古今轮回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145

冬日里,精瘦树干的寂寥黑影,重重叠叠地矗立在窗外。看着远处微微泛白的天际,谈古今知道破晓之后,一轮艳丽的红日又将升起,眼前的一切和那一刻是何等相似……

石佛梵感受到阵阵传来的欢快音符,自然地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心灵体验。

就在此时,剧烈的冲击使石佛梵顿感自己的身体被不可抗拒地抛出。石佛梵被迫睁开了眼,原本宁静的黑暗被刺眼的素白所替代,那一刻完全涌进他的眼帘,使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接着,又瞬息转换成惨烈的艳红,准备永远遮蔽他欲知的双眼。

石佛梵又一次感到,自己被强行从身躯中逼离,以愈加乖离的曲线、远远地被抛至身躯前不知名的远方。这,难道就是我的灵魂!我,就要死了吗?

在另一个空间,时间的线轴被无限拉长,石佛梵在自己漫长的生命历程中,找寻曾留下的点点足迹。往昔的一切,在石佛梵灵魂前一一闪过:幼时的漫山奔跑,少年的求知若渴,青年的苦心钻研,中年的坚定信念……这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灵魂的飘散,真实地被历史的大手完全抹去,不留一丝印记。历史总是这样,如此才可为后来的人们腾出地方。只是,自己真的就要这样被抹去?

石佛梵无奈地感到自己的可笑:亘古至今,有谁可以和历史讨价还价?以灵魂出现的石佛梵,十分清楚自己的不自量力。

正准备熄灭自己心头一缕奢望的石佛梵,却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躯的存在,无法动弹但真实再现。血管中奔腾不歇的液体,自己轻微却真实的呼吸,无比清晰地宣示着自己的回归。尽管这身躯还不属于自己,连抬一下眼皮也这样艰难,但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石佛梵还是竭力地撑开了一条眼缝,急切地想知道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石佛梵微微瞄到眼前的几寸黄土,令人心惊地搀杂着血红与焦黑。一丝沉重突压至石佛梵的眼角,像要将他好不容易撑开的眼缝合上,石佛梵极力挣扎。那沉重却倏地滑过眼廉,沿着脸上的沟壑顺势而下,在鼻嘴间停留下来。睫毛上还顽粘有四五滴细小的稠珠,从眼珠向眼廉看去,几近散光的画面满是鲜红,艳得让人发糁(1);及鼻近传来淡淡的血腥之气和淌入嘴角的丝丝咸味,石佛梵不可否认:这就是鲜血!这些天来,他时常在自己的身体被暴虐后,看到它的渗出。但这次,石佛梵除了无法动弹,却没有受伤的感觉,这鲜血真的是他的吗?

再极力从眼缝向远处瞟去,却看到一个灰衣人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稍远的地方散落着不少断肢残躯。石佛梵悲伤地知道,自己的同伴十之八九没有象他这样幸运。突然一阵震耳的哀恸,几乎要将石佛梵又震昏过去。

等稳住自己的思维,视觉和听觉才重新清晰起来。从眼缝中看到自己原来被救治的地方已经焦黑一片,更感其中搀杂着的艳红,糁得让人发慌。那个不熟悉的灰衣人正抱着一团红黑混杂的物体在悲恸着狂:“不!不!不!肖然!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是王二!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肖然、王二,这两个被“大同一”的施暴者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石佛梵这时听到,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不解:这两人来这干什么?害我们害得还不够吗!连他们也要出面?不过,现在他们是怎么回事?

石佛梵不解的眼神,对上的是这几天时常挂念的明眸,从熟悉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关爱,使石佛梵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那女子!

再细看这明眸是从何处而来,是?居然是那堆红黑混杂的物体!那就是她柔弱的身躯!

石佛梵明白了,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流泪的石佛梵,只能满怀悲愤哀怨,用眼睛向那女子疑问:肖然?你就是肖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是你救了我吗?为什么!

得到的,是那个让石佛梵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眼:爱意盎然,调皮极至。还,有着一丝狡猾!

接着,那个自称王二的人停止了癫狂,无比小心地将肖然抱起,向远方走去。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石佛梵无力地在心中叫喊:“把她留下!把她留下!”不禁痛恨起那个要将她带走的背影。

但,那个令石佛梵痛恨的背影还是将她带走了,默默地消失在即将就要到来的暮色中。

一切又归为平静,只留下红黑争辉的大地为石佛梵作证:那个女子,她曾来过……

淡墨的暮色扫过石佛梵眼前,经过之处,将一切的对比扫得模糊。但那触目惊心的红黑交杂一幕,已成为石佛梵永不磨灭的记忆。

一道更为黝黑的身影不协调地瞬息而至,仔细环视红黑大地。这突发的变故,使石佛梵激淋出一身冷汗;更在这自己熟知的诡异眼神将至时,呈现出已死的假相。黑影四周扫视后,狂笑一声而去。

再睁看眼时,石佛梵只看到了漫无天际的浓墨夜色,自己也慢慢被完全融入其中。

冬日的清晨,细雨还算温柔,相伴左右的凛冽北风却依然告诉人们,严寒是不可抗拒的。

已经可以完全睁开眼的石佛梵,任凭狂风吹、小雨打。对着阴暗天空中,一程一程行走着的淡墨的云彩,石佛梵脑海中两幅画面交替呈现。

第一次见到肖然的惊叹,人间如若到处充满这样的爱意,谁还会想上天堂?

而另一幅,那红黑混杂的娇躯。石佛梵感到心中的鲜血将那红黑之处染得更加红艳,渐渐已经完全淹没黑色的存在,肖然真实留下的鲜血和自己心中刚刚滴下的鲜血溶于一体,无法分辨出你我。

眼前看到的,突然和心中想的有了一丝相似,石佛梵定睛一看,一大朵淡红的云彩飘至。

“上天啊,你就要下雪了吗?晶莹洁白的雪花,请把我埋葬了吧……”

石佛梵对着不能回答的上天祈求着,他现在可以体会肖然让他们解散信奉外星人组织的用心了。创建“大同一”思想的最终目的,无疑就是石佛和肖然想达成的任务。石佛以佛心感化人、肖然用思想约束人,无非都是想地球人能走出在发展中毁灭的怪圈。肖然不能冒着“大同一”思想有可能土崩瓦解的危险,宣称自己就是外星人。石佛梵和同伴的境地,显然也让她为难;为这件事严厉约束属下,又无立场。当时,让“外星人之说”慢慢褪去,无疑是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可是……

是啊,可是。石佛梵又在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坚持、之后的重伤、肖然的到来及后来的剧烈爆炸后的惨烈:这一切难道不是我造成的吗?如果我不坚持,就不会这样!我为什么没有力量保护肖然?我为什么是手无寸铁的书呆子,还要肖然牺牲来救我!

石佛梵将一切的过错归咎于自己罪恶的身心,脑海里沉淀着肖然最后一眼的画面,等待冬雪的降临,期待它更大些,能将自己完全掩盖。

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在石佛梵眼中蹦出。

“不,那不是绝望的眼神!”石佛梵听见极细小的声音从理智中传出,渐渐,他明白了。再仔细回味肖然临去的一眼,石佛梵真切地感到:那是期待!不是绝望!对,肯定不是绝望!

那,她也许不会死?不,她肯定不会死!

石佛梵的奢望渐渐凝聚成信念,认定肖然不会死,并且感到了四肢长时间无所作为的酸痛,满怀勇气地对自己说:“你该起来了!”说着,石佛梵被怪异地弹到了半空中,然后更迅速、无助地跌在地上。

试验多次后,石佛梵发觉自己拥有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力量,思维中的想法可以转化成力量,在自己周围显现。石佛梵相信,这种力量是肖然给自己的,更能理解肖然离去时眼中的期待。

石佛梵也准备离开这惨烈的地方。临走时,他忍住内心的痛苦,察看血肉四散的现场。除了他,已经再没有一个活口。现场血肉模糊的惨状,似乎在告诉石佛梵,肖然能救下他是多么的不容易。

石佛梵决定:今后,要为肖然而活!

手无伏鸡之力的书呆子石佛梵,在那个下雪的冬日被雪埋葬,和雪一起溶化得无影无踪!握有神秘力量的谈古今来到了人间,他将接下肖然的旗帜,继续他们的理想!是地球人的理想,还是月思人的理想?

这,重要吗?

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真的是一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回想起曾经的理想,古稀之年的谈古今又思考起这个问题。记起石佛的逝去和肖然的离去,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就是这样一条鸿沟,他也曾经试图跨越,结果就是……谈古今嘲讽般地回忆着自己作为谈老大的江湖岁月。

自己刚刚“出生”时,因为拥有力量,于是信心倍至,以为有如此力量,当然可以摆平一切。只是当了四十多年的石佛梵,依然保持了不少文人的想法。

谈古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大同一”总部。他想,才过了一夜,即使肖然受伤的消息传出,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当谈古今知道眼前这个尸横遍布、一片狼藉的小楼,就是原时常出现在新闻中的那个著名小楼时,实在不愿相信。新闻中的小楼虽然也不奢华,但它前面聚集的千万虔诚人众似乎总在告诉人们:这是我们的理想,这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会誓死保卫它!

现在呢?撕裂的旗帜、半挂的楼门,随处可见破损桌椅上血迹斑斑,到处都三五横躺着几具尸体,现场居然没有留下一件武器。残破的小楼,没有一个活人。

谈古今可以想见,当时这些手无寸铁的文职人员,是怎样用桌椅抵抗敌人的进攻,结果就是眼前这样的一场屠杀!令谈古今不解的是,肖然不仅仅是一个理想者,她还有自己的军队,这些理所应当出现的人到哪里去了?

谈古今矛盾重重地准备走出小楼。曾经,他很憎恨这些大同一的追随者,他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别人去追随他们的理想。但现在,他不得不放开这种想法,毕竟自己是肖然救的,自己要为肖然而活。

在谈古今刚刚从楼里出现时,眼前一晃,觉察出几个瘦小的身影一晃而过。

谈古今第一次展现自己的力量,几步追上那几个身影。原来是五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探头探脑,既好奇又惊恐。

谈古今观察了一下,跳到他们的前面。一瞬间,五个孩子显然受到了惊吓。但,马上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小的男孩挺身而出:“你,你是干什么的?”

看这个小大人故作镇定的样子,谈古今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日后也真的成了谈古今最得力的助手,他就是云笑。

少年的风云笑,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但与身形不相称的勇气,却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在云笑弄清楚谈古今是来打探小楼发生了什么事后,少时的云笑大人般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剩下的孩子,七嘴八舌地抢着说出自己知道的事。

在云笑时不时出言纠正同伴的错误后,谈古今从那纷乱复杂的叙述中,大概知道了小楼被毁的经过。

从傍晚左右,肖然和王二被人发现不见踪影。入夜,肖然身边最亲近的侍卫统领于雪也告失踪。刚发现于雪失踪,那些各地旧统治者纠集的军队已经不告而至。小楼的人一面死死抵抗,一面飞奔至统领军队总部请求支援。总部的人当然慌忙请示总司令拓拔图,不想,这才发现拓拔图也不见踪影,而且连可以调动军队的令符也找不到。

于是,几个将领紧急开会,研究这个问题。肖然的消失和拓拔图的离去,使将领们似乎失去了抵抗的动力。他们再三研究后,决定启程支援小楼。到达时,已是谈古今看到的那幅场景。看着曾经的同伴被屠杀的惨景,将领们抵抗的意志才被激发出来,誓死要为同伴报仇,追着仇人的脚步而去。

云笑最后补充了一句:“从时间上看,旧统治者的军队似乎早就知道肖然失踪的事。因为如果他们在傍晚才知道,应该没有足够的时间到达这里,并且还纠集那么多的军队。”

谈古今为这样的结论心惊,如果那些人预先知道,只有一个可能,有人通知了他们。谈古今又想起昨晚狂笑而去的那个黑影,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自己不过是这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在谈古今苦思时,云笑看出谈古今的不凡之处,提出跟随谈古今左右,其他的孩子唯云笑马首是瞻,也围了上来。

谈古今原就喜爱云笑,虽感有些不妥,也没有一口回绝。在一群孩子的胡搅蛮缠下,谈古今只好举双手投降。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谈古今认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五个孩子虽经历不尽相同,但其实也是同一命运。他们的父母家人,或是旧统治者的走狗,或是大同一思想的拥趸,或是毫无想法的普通人,都无一例外地卷入了这场无法预知的历史变革中。肇端不尽相同,但结果却是一样,在历次的冲突中家破人亡,留下五个这样的孤儿。

用云笑的话说,不想成为精神的乞儿,给我几顿饭,可以;想我一定要相信你,办不到。云笑带领他们东蹭一顿,西磨一餐,也活了下来。“大同一”总部的施舍比较多,他们就经常在这儿转悠,有热闹更要打听明白,所以事情前因后果也知道得清楚。不过,小楼最后的惨状也让他们吓得不轻,所以最初看到谈古今时十分害怕。

看着一个个瘦弱的脸庞,谈古今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沉甸甸。

小楼的毁灭,肖然的不再出现,似乎在告诫人们:沉重的灾难降临了!

政变,象夏雨一样间隙短暂,并如狂风骤雨般的突发而至。大地,不断分裂成总也无法正确计算的统治区域。在频繁政变的地区,苦苦劳作的人们常常每周都可以看到,一个新的狰狞面孔在自己挥汗如雨的土地上仰天狂笑。接着,这些人们只好又一次老实地被剥去一层皮,少数不甘的人们成为尸骨永埋大地。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黑衣蒙面的谈古今,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刚刚“登基”的残暴君主。趁其欣喜若狂酣醉如泥时,结果了其性命。只是谈古今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顺手带些食物回来时被发现了。谈古今知道那群孩子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所以拼死保护着食物,被困在追捕的人群中。

突然,噼里啪啦的震耳声响惊醒了整个黑夜,追捕谈古今的吵闹顿时被压了下来。这些刚刚取得统治权的强盗们,以为他们的对手又打了过来,群匪无首的情况下,慌忙留下谈古今,来不及地逃了。当云笑带领自己的伙伴、高兴地放着鞭炮继续走来时,血染衣襟的谈古今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需要帮手的。

一次血的教训,让谈古今成长了很多,虽他已过不惑之年。谈古今在抵抗追捕过程中发觉,自己所具有的这种思维操控力,在自己全力以赴时常常有超水平的发挥,似乎意志力可以增强这种能力。在短暂的摸索中,谈古今终于明白,这种能力其实并不是什么外星能力的转移,只是自己意志力的展现,肖然开启了他作为一个地球人、所具有的特殊能力。谈古今结合了自己通读过的古籍,很快理解并发现掌握这种意志能力的方法,只差实践了。

看着饱餐一顿后正在打闹的五个孩子,谈古今决定,要将他们培养成“可以为肖然一战”的人。

有目标的日子,时间总过得很快,谈古今的目标渐渐达到了。孩子们为肖然地球人事迹激动不已,更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肖然原来是一个有着这样伟大理想的人物。谈古今没有说肖然的另一个身份——外星人,他想既然肖然没有公开,自己更没有理由告诉别人这些。

孩子们的意志力,更是在谈古今不断惊喜中突飞猛进。孩子们似乎天生就具有它,当知道这种练习可以让他们成为谈古今这样的“高手”时,更勤练苦练、不眠不休。只是,从练习的效果看,这种力量更讲究天赋。云笑一开始就展现了高人一筹的意志运用力,不久就把其他人远远抛在后面。半年后,云笑已经可以和谈古今出去“干事业”了。

在谈古今的引导下,大家都十分痛恨和肖然理想相违背的人,立志要毁灭世间一切不平之事。他们圈定几个罪大恶极的独裁者,以“毁灭者”之名,制定完整计划,去首恶、杀帮凶、劫富济贫。在行动中,谈古今是当然的老大,孩子们都叫他“谈大哥”。

突然崛起的“毁灭者”,使那些作威作福的统治者吓得心惊胆跳。看着这些家伙越来越严密的保安措施、越来越小心地进出,谈老大既高兴又担心。能让那些家伙寝食不安当然令人高兴,但步步为营的防范也使今后暗杀行动的危险性提高了不少。

而孩子们自从成了“毁灭者”的一员,也认为自己是出名的侠士了,常常做些侠士该做的事情,其中有一项让谈老大头痛不已:收养和自己差不多经历的孩子。

单身了四十多年的谈老大,看着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孩子,手足无措。好在,云笑接下了这个难题。在云笑的管束下,孩子是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有规矩。旧人带着新人,传输思想、掌握力量,“毁灭者”的队伍不断地扩大。

有一个问题却是谈老大必须考虑的:吃饭的问题。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谈老大同意了大家的建议,找上最富有的“纪大王”动手。

那一仗让谈老大异常后悔。最富有的人,自然最怕失去自己的东西,保安也不同寻常地周密。他们还没暗杀成功就被发觉,碰到的围追队伍更高手如云。接应的孩子听到响动,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看着刚刚学会使用意志力的孩子,不顾性命要将自己几人抢回,谈老大心中异常焦急,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至。待大家冲出重围,清点人数时,发现已经过半数的孩子不见了。

伤痛是不可避免的,最痛苦的莫过于云笑。看着这个瘦小的孩子忍受着心灵的煎熬,谈老大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第二天,云笑就解散了原有的队伍,并且立下规矩:入“毁灭者”前,一定要通过严格的考试。否则,不算“毁灭者”成员,更不可以参加行动。

谈老大也想起自己作为石佛梵时,曾读过不少兵书古籍,急忙从记忆中找出,派上用场。

“毁灭者”虽经历惨痛的洗礼,却在云笑的整顿下走向了成功之路,精干的人手、正确的敌我实力对比、完美的谋略计划。“毁灭者”虽没有刚出世时那样惊人,但不久已经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名字了。

只是,谈老大在不断地成功暗杀后,却发现每当他们杀死一个独裁者,就会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冒出更多同样的人,他们相互斗争,瓜分原来的地盘,人们又一次被盘剥,生活得更加困苦动荡。他开始困惑,自己这样去追随肖然的理想到底对不对,自己真的做对了吗?他没有将自己的困惑告诉云笑这群孩子,独个忍受着理想和现实的距离越拉越远。

有一天,命运的安排让谈老大在玛雅见到了那个他。见到他第一眼时,谈老大就深深地嫉妒起来。他和肖然那么类似的淡泊苦涩神情,使谈老大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肖然的一举一动。果然,他就是肖逸。

肖逸倾心的交谈,希望谈老大改变过去的做法,留在玛雅真正为肖然的理想出一份力。对于困惑中的谈老大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建议,但不知怎的,谈老大没有答应。

第二天,谈老大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和肖逸的邀请,让大家选择。如谈老大所料,云笑带领大部分人留了下来。之后,谈老大拿出了找回的石舍利,让大家发誓,希望大家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帮自己最后一个忙。从那以后,谈老大消失了。

谈古今结束了对谈老大的江湖岁月的回想,又一次记起自己固执地要离开玛雅时的心情。是嫉妒吗?谈古今不可否认它的存在。但更多的是,谈古今无法忍受肖逸想起肖然时的凄凉神情,谈古今知道如果留下来,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说出肖然离去的真相。只是真相的结尾,谈古今不知道该不该肯定地告诉肖逸:肖然还活着!如果肖然最后证实并没有活着,谈古今无法想象再次受到打击的肖逸会变成什么样,他真的、不敢说。

当时不敢说的话,现在也说出来了。其中的原因,谈古今在心里对自己说:是因为小雨。

谈老大不做了,以谈古今的名字生存下来石佛梵又回来了。随着各地动乱的结束,谈古今开始了自己追随肖然的方式——卖书。

同时,他在孤儿院里,向一对看起来特别聪明的刚会走路的孩子说,我就是你们的父亲。大量的战乱留下了无法确切统计数量的孤儿,能有个父亲无疑是莫大幸福的。孤儿院中善心的看护,没有疑心谈古今的话,让他将这对尚未懂事的孩子领走了。这就是东方和西方。

“毁灭者”行动中对谋略的深刻实践,使谈古今在生意场上按自己的意志,走得很顺当。当然,用邪门的方式对付谈古今,往往适得其反。

终于,在三年前,谈古今建造了自己的王国——摩天万象。这是人们精神的净化之地,是谈古今为了肖然苦心建造的地方。正当谈古今苦恼,如何进一步为肖然的理想奋斗时,他得到了一份错别字连篇的网上投稿。这份稿子能到他这里,完全是因为错得太离谱,编辑把它当笑话读给大家,这才发现除去错别字,无疑是一篇惊世之作。

谈古今看着原稿和编辑“翻译”过来的文章,没有深究其中的文学价值,而在猜想,这文章的作者是谁,他(她)文章所表现的思想和肖然的那么相似。于是,他亲自约见了作者。

当谈古今找到清溪路13号时,他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屋子前后的布置让他寻到了肖然那种淡泊的气息。他按了门铃,门开了,门里那个和肖然神似的女孩让谈古今惊呆了,真的像极了。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孩,忘了说话。在那女孩再三提问下,谈古今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那女孩在确认了谈古今的身份之后,告诉谈古今,自己就是那个作者,因为看不见,只是凭着对键盘的记忆和摸索写了那篇文章。

这原也是惊人的事情,但谈古今当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个女孩的名字。“那小雨”这个名字很怪,谈古今正对这个名字胡思乱想时,小雨却说希望他马上离开,因为雪姨要回来了,雪姨不想自己接触不认识的人,自己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写文章的事。

当谈古今确认雪姨就是于雪时,他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无比留恋地离开了。于雪抚养的神似肖然的孩子,一个叫那“肖雨”的孩子,谈古今的结论就是:肖然的孩子。

之后的几次沟通,小雨已经可以熟练地给谈古今发自己的稿件。而谈古今也亲自修改小雨的来稿,再根据自己的所知所学略加改动。他俩共同造就了“时间”、造就了《小虫漫游记》。但谈古今一直认为,“时间”就是肖然的化身——“肖雨”。肖雨的存在坚定了谈古今的信念:肖然还活着!

注1:糁字居然打不出,只好拿这个替代,原应是病字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