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命火焰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670

冬日里,难得的艳阳高照,让这一整个寒夜、都在统领府门前辛苦守候的人们,更加想念自己温暖的床。买杯贩卖机出的咖啡,喝上一口,却引出哈气连天,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睡意更加朦胧。一些人开始小声议论。

谈西方将车停在隐蔽的树下,远远望着这群手持录影器材做武器的无冕之王,嘲讽地笑笑,悠闲地抽出一根烟,点燃。西方对这群人不会有太多的好印象。一想起当初经常被这群人无端骚扰,吃顿饭也不安心,玩也不能尽兴,西方就有要上前去教训教训这群人的冲动。

但现在,西方却希望这群人能坚持到底,从统领府中挖出点东西来,因为他们这次想要得到的新闻是:肖沐希为什么会被统领府直接抓走,更未经任何手续或审讯就被投进了关重刑犯的监狱里。

肖沐希被捕的消息,是从天上掉下来、给某个城市窥探者拣到的发财机会。城市窥探者,就是一群总喜欢用高倍数望远镜和摄影机等器材,窥探城市各个阴暗角落的人。这群人不多,却也不少。偶尔传媒会采用些这群人拍的小新闻,但这一次却是惊爆大新闻,已经成为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那个窥探者想是发了一笔横财。

望月湖虽波光潋滟、景色秀媚,却因地处商业中心,甚少有人注意。似乎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忙,连对它赞赏地远眺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沐希在湖边被捕的一幕,也就这样被忽略了。好在那双搜寻的利眼抓住了这一切,把它完整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各媒体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派自己的记者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希望自己最先采访到:是谁逮捕了肖沐希,为什么?

可惜大家都失望了,最后是一新闻大老板通过自己的关系,直接找到了警察局高层,才得到消息:这不是警局所为,是统领府直接抓人,并且人已经在保安最严密的A监狱。

听闻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惊呆了:A监狱可是关押死刑等重囚犯的地方,肖沐希这个人见人爱的谦谦君子,一夜之间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而且还是统领府亲自抓人。那肖星云是什么态度,他可是肖沐希的亲密好友。

这是所有媒体都想知道的惊天内幕,传言更是满天飞舞。因牵扯到统领府,种种揣测只能在民间流传,都不敢胡乱公布于媒体之上。大家都希望统领府能给一个正式的答复,但统领府却沿袭了它一贯的高傲,黑色的大门整整关闭了一夜。许多人都知道统领府还另有些秘密出入口,但这涉及军事机密,传媒们也不愿就此惹下麻烦,只能默默地忍受冬日的严寒,苦苦等待。

谈西方是接到同事的电话,知道了沐希的这些消息。他载着小雨一路飞奔,但没有直接到统领府前,而是联系了老爸的专用律师陈律师,在父亲的住所见面。

通过陈律师,从法律角度,谈西方大概知道了目前沐希所处的境况。

统领府亲自抓人,这是罕见的。从以前的案例上看,统领府抓人的理由都是威胁星球安全、恐怖袭击等军事理由。虽经审判,也是军事审判,没有辩护之说,直接定罪下狱。如果通过这个途径,沐希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首先要看统领府给沐希安的罪名是什么。民间谣言纷纷,新闻中不能将揣测之词端上台面,却时不时重播一下前一天星云、沐希、小雨三人携手走向群英会堂的画面,不言而喻,猜测肖星云和沐希争风吃醋、导致沐希下狱的说法最为普遍。

至于西方知道的,沐希的房子失火和把不值钱的公司卖给拓心魄这两件事,都属民事范畴,只要不牵扯到军事范畴,一切都好说话。

西方和小雨听了,心定了定。西方还是有些心急,将小雨托付给陈律师,一个人驱车来到统领府前等消息。

看着统领府还是不见动静,西方开始想另一件事,他和沐希等人创建的游戏公司。这个公司现在快一文不值了,都是自己干的好事。西方暗暗自责,也在想办法补救。

就西方看来,补救的措施很简单,再做一个优秀的网络游戏,取代原先流行的那个。但一个游戏即使再优秀,要象上一个那样成功,也需花费很多时日推广。推广这段时间所需花费的资金,不是自己、东方和沐希所能承受的。除非向老爸借,才不呢。西方拒绝这种施舍,除非这是自己的钱,例如遗产等。

西方猛吸了一口,郁闷地吐出一圈烟雾,心想:时间就是金钱,这话也太经典了。

突然,西方灵机一动地笑了:时间?《小虫漫游记》的作者。如果将这本最畅销的书改编成游戏,应该就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做推广,以它的知名度上市就会热销。

西方拿出电话,拨通那密林孤屋的电话,希望马上通过老爸可以知道:这个笔名叫时间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西方甚至期望“时间”就是老爸,因为从《小虫漫游记》的言辞中,的确可以看出老爸落笔的痕迹。

电话在嘟嘟两声后,冒出了提示音:对方线路故障,无法接听。西方有些奇怪,又拨了一次,还是这样。

西方皱起眉头:这是毁灭者的基地,通讯出问题可不是小事,一个消息往往可以救人命的。更何况现在这个非常时期,玛雅那边的消息会不断传来,偏偏老爸没有别的电话。

西方又拨通了毁灭者留守人员的电话,证实没有其他事情发生,略为安心了一点。正想挂电话,突然想起沐希,嘱咐对方:以毁灭者的名义,通过管道传话,不许动肖沐希一分一毫,否则毁灭者誓死报复。

听对方答应的声音,西方心中感觉好了很多。以毁灭者的威名传下这样的狠话,沐希在狱中应该就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现在就等统领府的回话。

西方苦思冥想,再看看还是久久没有动静的统领府,恨恨地掐灭烟头,倒车掉头向密林孤屋方向驶去。

虽然西方对老爸给自己的待遇十分不满,但东方将受伤的老爸托付给自己,自己好歹要负点责任。

去看看吧,西方在心中对自己说,如果没事一定要将那个老家伙臭骂一顿。

车,一进茂密的树林,西方就感到不对劲。往常静谧空旷的密林,现在隐隐的怪声嘈杂;原来鸟儿悠闲的求偶鸣叫,也变成焦急的连续呼唤;冬日的密林因为阳光无法射进,这时应该还十分清冷才是,但此时西方却感到异常烦闷。

西方加快了车速,终于开进了直道。远远的,他看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映着一团红霞,象涅磐的凤凰刚刚浴火重生,瑰丽万方。

西方有些手抖地按着方向盘,一脚踩下,将油门抵到极限,不敢相信地对自己喊:那是太阳!那是太阳!

只是,他自己也不能相信这句话。太阳,从没有离那屋子这么近过,还幻成了火苗的样子。

西方望着越来越清晰的火焰,脑袋也腾地着火,理智被烧得模糊,径直向火场冲去。在最后的一刻,“嗤,吱……”,本能地将方向盘打了个转,停在火的边沿。

西方跌跌撞撞地出了车子,双腿发软,对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下子跪了下来,仰天大叫:“不!”声音凄长震耳,引得不安的鸟儿愈加骚动,振翅高飞、急急凄鸣。

“不!不会!”西方低声对自己说,一把抹去迷失双眼的泪水,站了起来,在火场四周搜寻。

一具无法思考的躯壳,在火场四周东游西逛,这儿捡到了一块衣角,那儿拾到了一个画框的碎角,象是在一个千年前考古现场,不放过一点一滴,固执地搜寻所有不属于这个树林的东西。将所有的东西堆在一起,西方强迫自己清醒,开始分析这些散落的物体。

这是父亲身上衣服的衣角,这是父亲盖的被子的一角,这是父亲躺的手术台的一小节金属杆,这是父亲……西方第一次在心中念叨“父亲”这个词,念了,很多次。这“很多次”十分清晰地告诉西方,父亲就在爆炸的中心,承受了最猛烈的冲击,才会有这么多的碎片抛到这么远的地方,自己才能找到。

而父亲?西方对着依然艳丽不减的的火光,泪如雨下:父亲,你是在惩罚我吗?你启动自毁装置,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吗?父亲,你回答、你回答啊!

西方找不到父亲这样自毁的其他理由。自毁装置是毁灭者以防万一早已安好的,都可以定时。父亲如果一定要毁掉这个地方,也应该算好自己可以逃出的时间再启动。为何父亲在西方走后不久,没有定时就拉了最紧急的拉环,让自己处于爆炸的中心?

西方闭上了眼睛,让火炙烤着自己的脸庞,咸咸的泪水干涸在脸上,使流过的皮肤紧紧地绷起来。在西方的心中,这是父亲将“罪责”二字写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默默流泪,默默承受。

西方再睁开眼,用泪水迷离的眼睛,继续翻阅散落的物体,期望能找到一件完整的物件,作为父亲留给自己的纪念,让自己永远记住自己的“罪责”。突然,他看到了一条沾满血迹的蒙面头巾,一条破烂不堪、却边沿完整的蒙面头巾,这不属于父亲!

他明白了,他激动着,他高兴而痛苦地知道:不是因为自己!父亲是被逼的,是这头巾的主人干的好事!而自己……

西方一想到自己让毫无还手之力的父亲独个留下,沉重的罪责虽已除下,无比的悔恨又涌上心头。

慢慢,西方平服了内心的悸动,对着依然温暖的烈火,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在心中默默发誓:父亲,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

西方将那条蒙面头巾包好,放进最贴身的口袋里。

开车,离去。

密林没有就此安宁,艳丽的火光吸引了远道而来的人们,一场巨大的骚动接踵而来。导演左右前后地移动、比划,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救火车、摄影机、闪光灯、拍摄用的吊车,调动了很久,终于一切到位。导演一声令下,救火车开始紧急救火,摄影机、闪光灯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吊车根据导演的要求变换着位置。

一切,都像是在演戏!

和煦的阳光,通过手掌大且嵌着铁栅栏的窗口,艰难地将自己一缕的温暖,送到了只有冰冷水泥墙的囚室。

这缕阳光极力变幻着角度,终于投射到了沐希木木的脸上,感受到温暖的摩挲,沐希淡淡的、温柔的笑了。

“吊死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呆子!胆小鬼、胆小鬼……”耳边又传来一阵辱骂,沐希没有理会,依然平躺在冰凉的地上,全身心的感受这暖洋洋的爱抚。

“喂!胆小鬼,有人要见你!”紧接着一阵金属钥匙的碰撞声响了好久,终于将二指粗的铁栅门打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仍在微笑的沐希从地上拖起带走,一路上留下镣铐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

“叮铃铃叮叮……”,沐希被强推进会客室,打了个踉跄,手脚上沉重的镣铐一阵作响。

这阵响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等待的人,他背对着门,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想见沐希,但等了一会,还是轻轻说了声:“沐希,我是星云。”并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的星云定住了:这是沐希吗?镣铐、囚衣,这些星云都预料到了,并不惊奇。但沐希一夜之间似乎经历了无法承受的打击,狂乱的头发,消瘦的脸颊,呆滞的眼神,傻傻的笑,和原来那个和煦友爱的沐希判若两人。

星云因为义父的死,对王二和沐希都恨之入骨。尽管理智告诉星云,沐希不可能参与杀害义父,那段时间沐希正和自己在一起,但星云仍恨意不减。只是见到这样的沐希,却是星云再也想不到的,星云实在无法接受。

“警卫!警卫!将主管这里的人叫来!”星云怒气冲冲地喊。

狱中的主管来了,星云指着沐希,痛心地叱喝:“你们就这样对犯人吗?一夜,一夜就变成这样?”

“您息怒、息怒!”主管显然知道星云的份量,没有回嘴,急忙辩解:“这不关我们的事!他旁边房间里关的都是杀人犯。昨天他刚来,那帮人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说了不少杀人的故事,他一听就吐,一听就吐,吐了一个晚上。连我都不得不去看看。后来,看他除了吐也没什么,才没管他。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

主管当然没有说,大家对这样的“名人”能来,都欣喜若狂,第一天没的吃、没有铺盖睡、没有被子盖是肯定的,其他的小动作也无从查起。至于那些杀人犯说故事造成的“神奇”效果,的确是出人意料,轰动全狱,传为“佳话”。

星云看看也问不出什么,打发主管走了。过去搀扶着沐希,在凳上坐下,用手指帮沐希梳理头发,轻轻地问:“沐希,沐希,看看我是谁?你认得我是谁吗?”

星云在想:沐希是否傻了。

沐希没有回答,但渐渐将微笑收起,双目茫然搜寻,念叨:“阳光?阳光呢?”

“沐、希!”星云焦急地叫喊,摇晃着沐希。

沐希似乎被摇醒了,眼神中慢慢聚合出一丝神采,对星云淡然地笑笑:“星云,你来了。”

“你,你刚才怎么了?”星云有些迟疑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晒太阳。”沐希不好意思地笑了。

星云有些茫然了,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问道:“他们说你吐了一夜?”

“是的,”沐希转而苦笑,不寒而栗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人会这样残忍地杀害另一个人,对另一个生命的痛苦消失不但无动于衷,还认为这样很有趣。这还是人吗?但,他们作为人的个体存在,我们却不能不承认‘他们是人’这个事实。”

沐希顿了顿,咬了咬嘴唇,眼中充满了悲苦:“人总认为自己是陆地上最聪明的动物,才统治了陆地,所以肆意破坏,妄顾其他物种的消亡。甚至对自己种族中的其他民族、其他人也极其残忍,肆意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力。这真的是‘聪明人’应该做的吗?

海洋,人其实并不完全了解。在海洋里,也有些生物有着超出一般生物的智能,但他们从不像人这样,只是为自己的生存而猎取适当地食物。人,为什么不能这样做?难道人真的要毁灭自己才甘心吗?

那我来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来?”

星云不太能理解沐希的悲愤,心想:这些杀人犯不关起来了吗?

沐希看出星云的不解,寂寞地苦笑:“这些人是在这里了,但他们进来的罪名其实是对社会的破坏,而不是对人性的宣判。这些人关进来了,而许多人却从此知道,原来这种背弃人性的事也是‘人’可以做的。这样,只能让人性走向越来越残忍卑鄙的边缘。

而那些顶着国家的名义、顶着民族的利益发动战争的人,让无数并不想参加战斗的无辜士兵和平民失去生命的人,不一样掌握着权势、无可指责地活着。这就是‘人’!”

沐希面呈倦怠,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这些说完,,然后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心,孤独地慢慢离开这个无人理解他的地方。

“等等,”星云在沐希的思想中迷失,听到一阵阵镣铐离去的响动后,才记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你知道你义父在哪里吗?”

沐希转过身来,摇摇头:“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

星云来到沐希的耳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因为,他杀了我义父!”说完,似乎不想再面对沐希,擦身而过,走了。

沐希听着愣了:义父杀了李月星!这可能吗?

沐希再想追问时,星云已经不见踪影。

狱中的主管突然现身,一脸谄媚地笑着说:“肖先生,您这边请!这边请!”

沐希被带到了一个除了铁栅门窗外,不像囚室的地方。一张洁净的床,一床这个时节用得上的厚棉被,可以看到天空、看到太阳的大窗户,还有一台小巧的电视机。

沐希不解地看着那个主管,主管急忙说:“这以后就是您的囚室,十分简陋,您先将就将就,饭菜马上就来。”

沐希并不觉得这个囚室和先前的有太大的不同,除了那个窗户外。所以淡然地接受了,却见主管欲走还留地站着,奇怪道:“还有事吗?”

那主管见沐希这样傲气,更加小心地做答:“昨天的事,您一定包涵!我们不知您是毁灭者的要人,更不知您和肖星云先生还这么……”

“什么?”沐希皱着眉头打断,他实在不太明白这话。

“噢,我知道了,打搅了、打搅了。”主管会意错了,以为沐希生气,慌忙抽身走掉。沐希也不再理会。

迎着窗外高挂的艳阳,沐希微笑了,他什么也不愿去想,让自己全身都浸润在温暖的光线里沐浴,用和煦的阳光洗涤自己一夜倍受折磨的灵魂,驱赶内心深处的寒栗冷意。

也许,这里只有太阳这个伟大的生命体,才能了解沐希内心对生命的无比眷恋,才能理解“人轻贱生命”对沐希造成的无法言语的痛楚,才会及时地前来抚慰沐希,让他有勇气重新“活”过来。

不幸的是,太阳也要落山,阳光也会不见,沐希不可能永远沐浴在阳光里。

看着沉寂的暮色降临,沐希茫然地想:我能否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才活着;而在太阳沉落的时候,也随之死去。

沐希傻傻的,安静的,像死去一般。

“兹兹”一阵嘈杂和闪光,小巧的电视机开了。沐希撇到栅门外一个献媚的眼神,非常想去斥骂那个家伙或是上前关上电视,以示自己对这种噪音的抗议。但,沐希真的懒得这样做。

随他去吧,死去的人,是不会抗议的。

画面一闪一闪,有三个人众星捧月似的出现,耳边传来熟悉的名字。沐希还是被打搅了,他无法记起这个场面为何这样熟悉,单单的觉得中间的那个女孩,自己应该认识。但一意识到,自己追忆的时候要“活”在没有阳光的时段,沐希赶忙又缩回死的躯壳里。

一片红光闪过,画面跳出一个火红的烈焰,灿烂红艳,瑰丽四射。沐希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可以看到一个灵魂平静消逝的痕迹。正因为这个灵魂的存在,烈焰才拥有生命的美丽,无以伦比。

远景图拉开,从来时的路上看,烈焰只占了中心的很小一部分,却愈发显出光芒四射的夺目光彩。沐希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沐希盯了很久,明白了:小雨,你也死了吗?像我一样,死了。这样也好,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生存在这样地方,我们不属于这儿。离开吧,离开这个污浊的地方。

沐希流下擒在眼中的最后一滴泪,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