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灵 心
作者:李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522

当左海瑞被击落悬崖时,一声惨叫划破天穹,引起蜂鸣,传至山腰,似若鬼泣。

左仲仪已听着,诧道:“有人坠崖?!”

丁幻道:“是么?总觉似厉鬼磨牙,山魈作怪……”功力较弱,未能精准辨别。

尤其此处人烟罕见,且是老毒婆地盘,险象倍增。

左仲仪道:“确是人声无误,咱快去瞧瞧!”

丁幻舍命陪主子,两人登往高峰掠奔,遇及浓烟亦少回避,只顾抓来山虫山蛙之类先行试探,却觉诧愕,一路从未遇过毒阵,虽道老毒婆已改邪归正?亦或被郭奇秀等人破去?

两人无暇多想,只顾往峰顶掠去。

再攀数里,穿出云层,终发现打斗地区。

左仲仪见得一滩血水且有碎肉散落,瞧来触目惊心,诧道:“会是瑞叔?!”血水旁留了几片衣衫,正是左海瑞常穿之紫底金线袍。

丁幻瞧之,眉头直跳:“恐怕是了,肉片是一刀刀切下,像切萝卜,外皮层烂了,连续切去,里面这层倒未沾毒,才能保存下来。左仲仪叹息:“瑞叔就是不安分,跟郭奇秀打交道,落得如此下场。”

丁幻道:“郭奇秀未免太狠了……”

左仲仪心念一闪:“说不定是九毒仙子干的!”已犹豫前来找她,到底是否正确。

丁幻道:“那咱还是避开?”

左仲仪挣扎一阵,为了刘光霞,是该一拚,横了心,道:“都来了,怎可半途而废,老毒婆必在附近,你待在此把关,我去会她,若有状况,先行开溜,至于我,只要小心处理,应能应付。”

丁幻一向言听计从,颔首道:“爷自个小心。”已掠闪暗处,先行躲起来。

左仲仪盘算后,终小心翼翼再登高处。

他轻功已臻绝顶,纵是悬崖峭壁亦难不倒,轻巧似猿猱攀掠数百丈,竟未被发现,已直抵那题有“道恋仙灵”山洞。九毒仙子未在洞口,左仲仪瞧着题字。揣想是何意思之际,忽见一道白影闪出,快捷无比击来,左仲仪诧然躲闪,急道:“前辈,在下并无恶意!”掌劲削头而过,吓得他掠退十余丈,复往山崖退去。

九毒仙子一招落空,诧愕不已,实未料着区区年轻人能躲过自己厉掌,冷哼一声,再次击来,迫得左仲仪东弹西窜十分狼狈,情急中怎敢说明郭奇秀一事,只顾问道:“有一女子中了迷心散,在下只想求解药……”

话未说完,郭奇秀己赶来,赫见左仲仪,吓得背脊发寒,然心念一转,有老毒婆在此,岂怕造次,急道:“师父,他也是左道光后代,快杀了他!”

九毒仙子闻言诧愕,目光再瞪左仲仪一眼,猝地举掌再劈,却未见先前力道,左仲仪闪躲中忽觉掌风迎面而来,竟尔酸软无力,骇道:“前辈您……”以下“用毒”两字未说出,已被对方再劈一掌,弹回山洞口,跌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郭奇秀见机会难得,强速扑来,匕首一探就要杀人。

然九毒仙子突地冷喝:“大胆!”掠回洞前,且一掌劈退郭奇秀,目光仍盯着左仲仪,似想从其脸上找出某种回忆。

郭奇秀不解对方用意,然老毒婆武功高强,实非对手,毒功又厉害,实不敢出手再偷袭,急道:“师父,他的确是左道光孙子,您的大仇人,快快杀了他,免中他奸计,他是个心狠狡猾之徒!”

九毒仙子冷道:“你是左海瑞之子?”

左仲仪道:“不,他是我叔叔,我乃左海宁之子。”

九毒仙子冷道:“果然是左家后代!”

郭奇秀急道:“他都已承认,师父快杀了他!”

九毒仙子目光闪动,突地举手,似要劈下。

左仲仪诧道;“前辈要杀我?!”见老毒婆目光邪异,恐也不假,暗叹一声罢了,生死有命,自己中毒身软,根本毫无退路,情急中说道:“要杀我可以,请帮在下完成两件事,有一女子中了他(郭奇秀)下的迷心散,变成白痴,请前辈赠予解药可好?另则我想知您和左家过节,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九毒仙子冷道:“你将死在这里,解药何用?”

左仲仪道:“峰下有在下小厮,拿予他即可。”

九毒仙子冷笑:“倒是个多情种子!”

郭奇秀急道:“他是骗子,到处骗取女人感情,前辈应替天下女人报仇!”

九毒仙子突喝:“住口,下毒者是你,还敢胡扯!”

郭奇秀一愣,惧其反弹,低声道:“弟子未下毒,是他胡说……”不敢再张声,免遭麻烦。

左仲仪登觉对方莫非和祖父有感情纠纷,故而怀恨左家,心念转处突地想及洞口题字“道恋仙灵”,那“道”字会是题祖父“道光”之意?若真如此,那“仙”或“灵”字应是指老毒婆了,想及“灵”字,已忆起成魁所言,老毒婆名为“甄灵”,更忆起小时常听及祖父念着“仙灵妙药,情有独钟”,当时祖父只要喝及补品或是替人治伤,以及至药铺走动,必念此言,原以为他只是夸赞自家药品似仙灵之药,谁知竟另有含意。

情急中,左仲仪突地说出:“仙灵妙药,情有独钟!”

话声方出,九毒仙子登若被捅一刀,僵诧当场。

左仲仪见蒙对了,赶忙再道:“祖父常有此言,晚年更天天念着……”

九毒仙子目光闪泪水,突地嗔喝:“胡说八道……”一掌又打得左仲仪滚跌连连,呃呃疼叫,她忍之不了,掠出洞口,迎着冷风,深深吸气,想平复心绪,然越想捺下,波涛越是汹涌,不禁悲切暗道:“左道光啊!数十年后,你还敢玩弄我么……”

左仲仪虽疼痛,却想挣扎运气,然毒药厉害,始终未能提劲。

郭奇秀可没闲着,乘九毒仙子逃出洞口之际,匕首已捏于手,相准角度,猝地射去,心想先宰了对方,纵有责备,亦除心腹大患。

眼看匕首射若流星,直取左仲仪心窝,他却动弹不得,骇然叫道:“完了!”情急中忽见一道指劲弹来,将匕首弹飞。

九毒仙子冷喝:“烈九蛟全是教你卑鄙手段么?”

左仲仪乍愣?“烈九蛟?!”

郭奇秀急道:“非也非也,烈师父教我正大光明,只是此人狡毒无比,弟子吃过大亏,想先行除去,以绝后患。”

左仲仪不知烈九蛟是何干系,但却肯定对方冒充其弟子以蒙骗,遂道:“他根本不是烈九蛟徒弟,他是左家奴才,不断想谋夺左家权财!”

九毒仙子目光闪动盯着郭奇秀:“你敢耍我?!”

郭奇秀急道:“弟子确是烈九蛟门徒,否则怎有秘笈毒经。”

左仲仪道:“是他闯入火焰岛欺瞒烈九蛟始盗得毒经,他若是烈九蛟弟子,请他耍耍‘火蛟功’!”

九毒仙子冷道:“耍几招我瞧瞧!”

郭奇秀暗诧,自己是跟烈九蛟混过,然却未真正跟他学得武功,如何能耍真招?然心念闪处,老毒婆已数十年未出江湖,恐也忘记招法,故作镇定,拜礼道:“弟子这就耍它!”

喝声中,凭印象耍了一记“九蛟烈天”见形见样招法。

九毒仙子瞧得目光直缩:“这是何武功?”

郭奇秀道:“烈师父已改良神功,这是最新招法。”

九毒仙子突地扬掌,用的竟是烈九蛟武学“怒蛟穿心”直扑射来,郭奇秀骇然欲躲却无去处,骇叫一声:“师父不可!”已然过慢,胸口受击,使得他闷呃鲜血,倒撞内壁,跌坐地面,疼叫不已。

九毒仙子冷笑:“你果然不是烈九蛟弟子,连此招都不会。”

郭奇秀仍想挣扎:“师父,您别误会,烈前辈早已另创武学……”

九毒仙子冷斥:“再怎么创,基本入门功岂会废弃,且连此招都躲不掉!”

郭奇秀道:“弟子受伤在身,故躲不掉……”

九毒仙子怒斥:“胡说八道,既学过,岂看不出破绽?左移半尺即可避去,有何难处!”顿觉话说过多,视为耻辱,怒喝一声骗子,猛地双手齐扬,发出十道青森指劲,射中郭奇秀十处要穴。

郭奇秀唉呀疼叫,全身软弱无力。且口若蚁噬,疼痒不已。骇道:“师父您您这是??……”

九毒仙子更怒:“谁是你师父,我杀了你!”厉掌凝暴劲即欲劈去。

郭奇秀骇叫,左仲仪更急:“前辈手下留情!”

九毒仙子一愣,煞住劈势,冷道:“他想暗算置你于死地,你却替他求情?”

左仲仪叹道:“老实说,他是左家总管之子,总管一脉单传,且对左家有恩,岂能让他绝后?”

九毒仙子冷道:“自身都难保,还敢替他求情!”

左仲仪道:“前辈破他十处穴道,应已废去他武功,杀他已无意义。”

九毒仙子终收手,冷笑道:“不错,对付骗子,要他毒蚁噬骨一辈子,滚!”劲道一吸,已将郭奇秀吸丢洞外。

郭奇秀闻及武功被废,已是晴天霹雳,复闻毒蚁噬骨,全身更颤,硬是抓住洞口岩块不放,泣声直道:“师父救救我,我不敢了……”

九毒仙子更怒:“找死么!”一掌终劈得他滚坠崖下,惨叫拖得奇长,终在半崖处煞停。原是此崖虽陡峭,却非悬崖,滚坠之际仍可攀抓东西,郭奇秀命大,抓着树枝,活存下来,然却狼狈不堪,他知求情无望,只能苟活,泪水渗渗流下,一步步往下攀去。

及至半山腰,丁幻瞧其狼狈模样,暗叹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知圣爷必饶其一命,故未上前捕他一刀。尽管如此,郭奇秀全身蚁噬般疼抽着,亦够他受,跌跌撞撞中,终消逝云层处,了结罪恶前半生。

左仲仪虽求得郭奇秀一命,却不敢保证自己也能活命,尤其九毒仙子目光已迫来,森森如雷且闪烁不定,生杀死活全在其一念之间,然纵使要死,也得把刘光霞救活,轻轻一叹:“前辈尚未将迷心散解药交出,在下死的并不安心,拜托成全,除此之外,在下别无所求。”

九毒仙子目光再闪:“你竟然为那女子奋不顾生死?!她定是漂亮如天仙了?”

左仲仪道:“不,她很丑,有一副大暴牙,但心地善良。”

九毒仙子斥道:“胡说八道,她若丑,怎一大推人抢着要?连迷心散都用上。”

左仲仪道:“因为他爹是刘吞金,有钱有势,有的人想得权势而娶她,我却因受她恩惠,且被她善良之心所感动。”忽想及重点,道:“刘吞金已够丑,她女儿岂能漂亮,大暴牙准有的。”

九毒仙子目光闪动:“那小海盗?镶金牙那个?”当年去火焰岛,还是他带路者。

左仲仪道:“正是,他现在已是大船队老板。”

九毒仙子终相信他女儿大概漂亮不到哪去,锐利目光已收,换来感伤一叹,道:“眨眼已是数十年,世局已全变了……”缅怀过去,感触甚深。

左仲仪不敢稍言,免得对方受刺激,对自己不利,且静观其变。

九毒仙子轻叹后,终发出劲道,将左仲仪扶正,靠于石壁,仔细端详,道:“你长的与你祖父有点相像……”

左仲仪道:“前辈和祖父认识?”

九毒仙子感伤一笑:“认得……我还差点嫁予他……”挣扎一阵,终说了:“年轻时我因名字叫‘甄灵’,所以喜欢上药物,故前来苗疆求药功,后来你祖父也来采药,终也认识,只是你祖父乃名门正派,我则被冠上毒婆恶名,在圣帮极力反对下,姻缘也就没了……”

左仲仪道:“祖父非无情无义之人……”

九毒仙子叹道:“当时以为他背叛我,故恨他,直到你传来那句‘仙灵妙药,情有独钟’,方知我误会他太深……”两眼已含泪:“如若当时能多谅解些许,恐也不会误了一生……”满心悔意挂脸面。

左仲仪突有感触,刘光霞之事岂非类似?纵其甚丑,郤哪能使此事重演?

九毒仙子不敢落泪,别过头去,深深吸气以平复心情,始再说道:“其实用药岂有是毒非毒之分?药乃用来治病,有的毒药疗效更佳,我只不过研究较深,且孤独女子,总得护着自己,故配得几样备不时之需,我只不过毒死几位恶魔头,竟然变成大毒婆,从此异样江湖,恶名难除,不容于天下,实不公平。”

左仲仪道:“前辈心情,在下了解,毒药无罪,心存歹念用之方有罪,您背黑锅太久了,实是冤枉!”直觉对方亦是善良者。

九毒仙子感伤一笑:“都已数十年,已无关紧要……”

左仲仪道:“烈九蛟呢?他和前辈应有交情。”

九毒仙子道:“他是追求我者之一,只是当时他当海盗,不务正业,我没看上他,在离开你祖父后,到火焰岛住了一阵,他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为想取悦我,甚至愿意研究毒功,我且把秘本留予他,然感情事勉强不了,终回到这里,此后也未再跟他联络,他说要来找我,却也不见……”

左仲仪终明白烈九蛟为何在岛上养毒蛇,原是这么回事,随即将郭奇秀及自己闯入火焰岛事件说明,并道:“烈前辈必以为您已不在人世,始未寻来,因为江湖早如此传言,下次必亲自告知烈前辈,要他来此会见您一趟。”

九毒仙子慨然一笑:“不必了,都已老迈,就让一切付诸记忆,且我已不久人世,不劳他了。”

左仲仪诧愣:“前辈您?!”

九毒仙子终露慈祥笑容:“都已活了七八十岁,能不死么?”

左仲仪道:“您瞧来仍甚年轻,约只三十上下……”

九毒仙子道:“那些全靠修行和药物,当时确实心愿未了,所以苦撑,如今我累了,应可好好休息,应感谢你传来消息,否则我将含恨一辈子。”

左仲仪急道:“前辈您千万别寻短……”

九毒仙子笑道:“岂是寻短,只是向天神借性命,现在该还他,人生总有终点,如何来如何去已是定数,你别为我担心,只是我所研留下来毒经或宝典,希望你能学它,毕竟那是我一生结晶,你可像你祖父一样开药铺悬壶济世,你可答应?”

左仲仪原排斥毒药,然见及对方后,终有了改变,毕竟仙子说的没错,毒亦是药,只要善加利用,又那来恶邪之分,遂颔道:“弟子遵命!”想要拜礼,竟然能动作,身上之毒已无形解去,欣喜下叩头拜礼,直道谢。

九毒仙子笑道:“我一生无子女,你可愿当我儿子?”

左仲仪道:“孙子可好?若当儿子,恐忘了我爹。”

九毒仙子欣喜道:“行,好极了!”

左仲仪登行祖孙大礼,九毒仙女欣喜抚着他头发,仍觉不够,将他抱住,突地想及一生中从未如此抱过亲人,泪水涌泉而出,直道:“好孙子,好孙子!”左仲仪感受其一生悲苦,亦回应甄奶奶。九毒仙子终崩溃,泣声不断。

足足两刻钟,泪水已流尽,九毒仙子心绪始较平复,窘困道:“原谅奶奶失态了。”

左仲仪笑道:“哪有哪有!”替其拭泪痕。

九毒仙子想隐其窘境,干笑道:“到药洞去,待将功夫传予你!”

左仲仪陪她掠往左侧药洞,忽见千百瓶罐,惊喜道:“好多,不知哪瓶是迷心散解药?”

九毒仙子笑道:“迷心散无解药,只要喝上陈年姜酒几次,自然痊愈。”

左仲仪诧道:“这么简单?!”

九毒仙子笑道:“迷心散只是暂时麻痹脑神经,老酒可增加血液循环,转上几周天,药性自解,请记住,最简单药方往往最有效,只是不知窍门对症下药罢了。”

左仲仪恍然,干声笑道:“穷紧张老半天,竟是这码事,不过也算不虚此行,能捡回一个姥姥,总算有缘!”

九毒仙子笑得满意。随即取出新宝典,要左仲仪记着,并介绍种种药物及其功能疗效。

左仲仪聪明绝顶强记不断,然药种成千上万,恐非一时可了解,忽心生一计,要仙子准许丁幻到来,一并学习,仙子既已成亲人,当然答应,左仲仪立即吹哨,丁幻怔忡带惧掠来,忽见仙子,仍觉浑身难安,但在主子介绍拜礼后,勉强露笑容回应。实是不解主子如何能把女毒婆变成祖母,忒也厉害,然见仙子认真传授,不敢多心,一并学着毒方妙药,待有空再问状况方是。

如此过得一日夜,左仲仪、丁幻终将千味药物配法全数学会,尤其种种味道,丁幻更是在行。

是日已飘起瑞雪,朵朵纷飞,别有美景。

九毒仙子知分手时刻已临,遂向二人说道:“该学的都己学会了,该授的亦已授毕,我别无牵挂,你俩可顺势下山,将我所学,用以济人。”

左仲仪感伤道:“愿留下多陪姥姥几天。”

九毒仙子笑道:“不必了,趁瑞雪封山之前,你们早走,否则封了雪,断崖变滑,恐非三天数日可出得了峰,我则习以为常,日后有空再来不迟。”

左仲仪颔首:“那让仲仪孝敬您一餐再走。”

九毒仙子笑道:“你倒孝心,也罢,就此说定。”

左仲仪大喜,和丁幻拜礼后,立即奔往附近猎回山鸡、鲜鱼及山笋、嫩菇等物,随即升火烤煮,两人曾经浪迹天涯,虽无餐厅大厨手艺,然就地取材功夫却也不赖,一道涂了黏泥烧烤之叫化子鸡烤得香喷可口,竹筒姜丝鲜鱼汤别具风味,香笋、嫩菇清炒白切皆甚爽口。

仙子凑兴拿出收藏已久之花酿美酒,三人吃得津生兴致,甚为畅喜。

直到未时将过,仙子始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已该下山!”难舍中已下逐客令。

左、丁二人亦知冰雪封山,夜行不妥,遂拜礼道别。

仙子道:“此处已非隐秘,姥姥将把存药移往第九峰迎露崖洞中!”伸手指出目标:“届时你们需要再去寻找。”两人双双应是,仙子遂再送客半里,双方始依依不舍分手。

仙子纵以为自己已堪破生死玄关,然离情依依下竟尔感伤起来,喃喃说道:“有了亲人反而牵肠挂肚么?……”瞧得左仲仪背影已失,怅然中忽而清醒,自嘲一笑:“应是上天恩赐,该庆幸才对!”心情已调适过来,不再留恋,返回峰洞后,立即搬移所有药物至第九峰,并闭关封洞,与世隔绝。

此后瑞雪不断,封去尖峰,再也无人见着仙子踪影。

左仲仪和丁幻甚快退出九仙峰。

两人仍缅怀仙子,回首拜礼不断。

尤其左仲仪似知仙子大限已至,此去将成永别,故拜得深情,两眼且含泪。瞧得丁幻莫名,道:“日后再见不就得了?怎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左仲仪道:“姥姥大限恐至,否则不必急着传予你我秘法。”

丁幻一愣:“当真?!”顿觉不敬,“那是该拜了,她倒自在,瞧不出丝许垂死悲伤……”立即合掌虔念着:“姥姥长命,多活几岁,纵使去了,亦希望您早日升天。”

和左仲仪终又下跪叩头,以示虔敬。

拜礼过后,丁幻始道:“药方已求着,是回中原,亦或去探敌军阵营?”

左仲仪道:“刘姑娘之毒已轻易可解,应不碍事,那狼魔禄鼎天不但危害大清军队,且对苗民亦手段残忍,趁现在瑞雪未封之际,咱去探采状况,若有机会,把他收拾,若无机会,亦将各叛乱土司阵地给标出来,明春大军一到,自可目标清楚,攻其不备,大功可成。”

丁幻喜道:“和爷您作战,乃属下最爽快之事!”

左仲仪瞄眼:“你有虐待狂么?”

丁幻笑道:“非也,那是股千军万马无敌气势,属下是享受,并非虐待。”

左仲仪笑道:“经你一捧,我倒是轻飘飘了。”

丁幻笑道:“爷是地下大将军,太上皇,杀敌去吧!”

两人信心十足,潜往苗军阵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