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为菜人
作者:公孙千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304

第七章身为菜人

解决了这两个大恶人,他认为应该早早离开这里!

抬头看看高挂在古松的长剑,剑虽然可以不要,但绿珠弃之未免可惜,那是初恋的爱情纪念品,应该取下来。

但,这棵古松斜生在绝壁之上,高达五丈,峭岩之上没有借脚的地方,令他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杨士麟俊目视处,发现松后有条石阶密径,迤俪直升上去,但这石阶到了松后,就告结束,以下是竺直光滑的大石屏,一点攀手处也没有!

除非能一跃五丈,否则,长剑绿珠那是可望不可及,若要珠还合浦那是绝望免谈,这是令他如何甘心呢!

他后退三丈,猛吸一口真气,往前飞奔,直到松下,双足一跃,猿臂一勾,却没勾到尚差四、五尺,真泄气!

杨士麟落到地上后,很是失望,低头一想,大吃一惊,自己简直没有权利失望!

“怪了,只差四、五尺,扣了身高不算,那么我跳了三丈多?”

往昔,他能跳个一丈多高,已算不错,如今暴涨一倍,怎不叫你惊奇,有此成绩,令他勇气百倍,再退后三丈。飞奔再试!

一试再试,差额逐渐由五尺减到四尽、三尽……

杨士麟知道这全是九茎芝的大用,本身功力已突飞猛进不已,于是仰天长啸一声,默祷感谢上苍!

“天神,我知道自己并不值得你厚爱,,但命运既然给我这福份,我一定克尽己责,庶几无负上天爱我之德!”

当他祷告的时候,空气中似有天籁,纵灵鼓,楔琴瑟,吹箫笛,击筑馨控丝竹……

乐声悠扬齐奏……

见证着他虔诚的誓辞,在幻觉中,杨士麟不怀疑自己听到:“天籁之音”。

脸露出感谢的笑容,起身飞奔!

像是有无形的祥云托住他的脚底,无形的翅膀生在他的手臂!

他的身子轻云得像片羽毛,飞扬升天,猿臂一勾,奇迹地勾住了古松的横干!顺势一飘捷如灵猿般骑在树干上!

松树纹风不动,只像是祥禽栖息,根本感觉不到负荷,挂在藤床上的长剑也只摇了一下,并没掉落下来。

杨士麟俯首看看地面,叹道:“天啊,我是怎么办到的?”

侧目看到松后的石阶,心忖:“它也许通到崖上!”

遂伸手取过长剑,插入剑鞘,起身走过松干,跃落石阶,顺路而上!

石径因此而起,羊肠九曲,旋绕而升!

杨士麟越爬越高,转入雾里,满脸水珠,衣衫尽湿,不久白雾渐成黄雾,雾中显出一个黄团,那日影雾海斯散,天风颇急!

杨士麟看看石阶已尽,没入一块城门大小的山岩中,山岩有洞,隐见天光,心知快到崖上,遂战战兢兢钻入洞中。

杨士峨像是在烟囱中爬行,耳中隐约听到女子哭声,声音多少有点孰耳!

心下称怪不已,忘其所以爬到洞口!

洞口只有小圆登大小,仅可容身通过,上面覆游着一层黄雾!

杨士麟悄悄探头洞外,发现山崖就在上头,距离在雾中已可估计,离洞若有一丈!

杨士麟一看山石可供踩足,遂一步一步往上爬去,由雾里伸出头去一看:老魔头冷若冰匍匐在五尺外,状如蛤螟,似正在寻找洞口!

再看去两丈远,那就更奇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缩在一个青袍玉带白须垂胸的老者怀里哭泣着!

老者双手扶着少女香肩不停地呵慰!

这老者,那天夜曾匆匆见过一面的万马庄庄主岳戟,少女正是岳兰!

杨士麟看见冷若冰,宛如老鼠遇到猫,立刻缩头,手攀脚踩,沿岩而下!希望躲到洞里去。

不幸,冷若冰正探目向这边瞧来,一见雾里好端端冒出—颗人头,正是早上那个小子,顿时惊喜交集的喝道:“好小于,你没死!”

说着巨灵掌怒涨,‘盘吸功’的吸力源源入雾中!

陡觉手脚不灵,置身在那熟悉的吸力中,慌忙惊恐间想出掌相迎,他不能束手就缚。

那知手脚一离岩石,就倒裁上去,他心头更慌,拳打脚踢,极力挣扎!

无奈,先机已失,彼此功力又差那么一大截儿,饶他已服下九茎芝,却未能消化,真力不继,身子只能轻灵如羽,却不能施出万斤重压,哀哉!

未挣动多久,手脚好似渐被五花大绑般的活动不得,窿窿一声,有苦难言!

岳战蓦见冷若冰像钩鱼一样,从雾海中钓起一个年少后生,学后生遍体奇香,红光透顶,知道‘菜人’上来了,大喜过望。

立刻撇下女儿不顾,骈中、食两指,飞掠向前,使出‘竭尾指’,谣点向冷若冰背后‘至阳穴’。

冷若冰背后生寒,功夫虽达到闭封穴之境,却自知经不起‘蝎尾指’一戳,慌忙收气,撇下杨土麟不顾回身打出‘戈壁飞云绝沙掌’的‘驼蹄扬沙’。

岳战脸上笑意一闪即逝,左手撩空—抓,把那后生往后一带、嘴里还叫道:“兰儿,别再哭了,好生替为父看住菜人!”

“砰”地一声,两股罡风相激,冷若冰上身晃摇,白发飘飘欲飞,马步笃定,筝若泰山,稍占上风。

岳战拿椿不住,倒退三步,虎步过处,山崖上留下寸深三个足印。

冷若冰见到口肥肉竞被人打杠子生截了去,不翼而飞,当真棋差一着,气得肝胆欲裂,那肯甘休,一掌震退兵老鬼,得理不让人,趋前上步,两眼血红,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白发如千蛇钻动,嘴中冷冷哼一声道:“狗崽子,尽拣便宜,老夫誓不与你罢休!”

枯手再伸,猛抓过去,正是生平绝艺‘冰苞掌’!

岳战单掌迎敌,只退三步,也差可自慰,这时见冷若冰老鬼使出跟‘陆地神仙,裘雄的‘落英摧花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冰苞掌’。

知道是本门掌法的克星,遂不敢以掌法相抗,当下反手触上腰上‘雕龙弓’,当作兵刃,打出一套似刀似剑,非拳非掌的功夫来,‘后翌射日神弓手’!

杨士麟被兵战点中麻穴,浑身无力,又吃他使劲一带,像只花狗直扑向跪坐地上的岳姑娘!

岳姑娘方才见他大难不死,好端端从雾里爬出来,芳心一喜,还有什么好哭的!

早破涕为笑,一个破了的好梦,又再圆,喜的她,欢的她,整个人迷迷獭糊起来!

连老爹已制了他的穴道也没看清,这时迎鼻冲来一阵醉人的清香……

眼见这呆子正自己身上扑来,没事由的俏脸一红,慌忙闪避,别是让他占了便宜去!

但这呆子似乎没有自己站住的意思,看看行将要摔个狗吃尿,她真舍不得哩,只好趋前一接,杨士麟结结实实的撞入人家姑娘怀里去了!

岳兰泪珠还在颊上,怀里的杨士膀把头歪在她微耸的胸脯上,周身散发异香,中人欲醉!

岳姑娘心下更荡;满脸羞红,浑身乏力,轻推他一下,轻声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知杨士麟像是赖皮到底,索性装蒜要滚到地上去,并末言语。

害得姑娘一慌,玉手玉臂又把他紧紧搂抱住,真怕摔痛了他,那埋怨已化为力量!

杨士麟浑身麻软,全无着力处,可幸的是神志尚清,见自己端偎在人家柔软酥胸上,很是过意不去,苦的是动弹不得!

只急得血升俊面有口难辨,将俏目秋着岳姑娘,眼中尽是自责歉意。

是温柔是风流,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任由这素心人儿去猜测、解释吧。

岳姑娘窘透了,粉脸娇艳欲滴,心似乎有灵犀相通,啐声道:“呆子,你可以这样看人吗?”

杨士麟想到自己斯人无罪,怀壁其罪,变成众矢之的了,天下滔滔,都要自己的心肝血肉,而自己又挣扎无力,不觉悲从中来,凄凄的道:“岳姑娘,你也要我的心吗?”

岳姑娘心里经他死涎着脸皮,谈情说爱也不拣个时候地方,嗔道:“你这是怎么说的,我不理你了!”

心里与口里的意思正相反,要,当然要了!这话怎好意思说得出口呢?

杨士麟期期艾艾又说道:“你也要吃我的心肝?”

岳兰一听才知这呆子并非轻薄,不过是吓昏了而已,但这话正问到她心里,真不好回答,嘴里娇声再佯骂他一句道:“唉,你这个呆子!”

心里可万分担心,自己该怎么也不会动筷子,端个盘来吃他的心肝,但老爹呢!

她收起这烦馅的问题,抬头望去,她老爹此时正跟冷若冰较上了劲,他们两人神色凝重,举手投足之间,皆似有千钧之重,一招一式皆缓慢凝滞,绝似对奕布子一样。

冷若冰将‘冰苞掌’精华发挥得淋漓痛快;正图逼出岳战使出臭招,然后一举手而毙后,其用心不可谓不奸狡毒狠!

岳战赂呈疲态,落在下方,但两眼锋芒毕露,这眼神只她女儿认得,这是他得意时的眼神!

他步步为营,慎虑万分,脚步按着本门心法‘九宫谱’行走,宛如围猎一样,把冷若冰逼临悬崖,心里不停的想道:“只要他背临悬崖,我出掌猛搏,那么各退五步,他就得坠落崖下!”

这心意冷若冰那里不知,无奈掌上虽占优势,但岳战败中有胜,攻其所必守,脚上却不由自主渐渐移动崖边,真所谓不得不尔,他想道:“好,你打得好主意,但也绝不给你便宜,十年苦练的‘寒冰一川’倒要你领略领略,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这‘寒冰一川’,乃是冷若冰近年练成的绝艺,霸道异常,入中土以来,在今早用过一次。

不料,杨士麟及时悟出‘三元合一’,由三种天下好招综合为一,硬生生击破‘寒冰一川’。

冷若冰心里愤怒异常,就不信十年苦功废于一旦,是以必得一试。

时机逐渐成熟,岳战眼中笑意渐浓,睹之令人心寒,只听他暴喝一声,‘雕龙弓’朝天一指。身躯灵巧半旋,一股圆锥的罡风由弓端并射如电,绝似火石开花,射向冷若冰,这正是他武功进展的新境界!

‘嫦娥奔月’,平生第一次使出,反翌射日神弓绝学!

冷若冰夷然一笑,闷气鼓风,拍出惊天动地的一掌,一道白茫茫的寒风,隐约可见,从掌心吐出,绝似鲤跃龙渊,轻灵异常,生像不费吹灰之力,应手而出!

岳兰在旁小嘴翘张,惊心地注视着后果!

只见两道骇人所闻的掌风在空中交接,‘砰’然有声,宛如海啸山崩,展耳欲聋,她老爹跟冷者怪都为对方掌风所扫。各自退了六七步!

岳战单掌护心,边退边笑。喝道:“下去!”

苦心经营甚久的杰作,终于宣告完成,心中万分得意!

冷若冰仰天平倒,整个人像块木板飞射出去;落于雾海中。

岳战顾不得胸头隐痛,仰首哈哈大笑,欣慰异常!

那知冷若冰飞袖一扬,全身真力聚于‘膺窗穴’,身体比一滴雾水还轻,竞自由雾里反弹出来!

岳战暴喝一声,方待落井下石,再补一掌,不料从身后扑来一人,饿鹰撄燕似地直扑下来,偷袭岳兰,意在抢走她怀中的‘菜人’,得这渔翁之利。

岳兰谅叫一声,认得这乃是大金国师黑铁头尊者,玲珑箫运功一指,一丝尖风,电射而出。

铁头尊者,运气护胸,原式不变趋前,那又黑又壮的身子,像座冰山直逼过去!

岳兰只觉策尖为一服无形潜力逼住,真力非但无法退出,而且撞将回来,吓得小嘴急叫:“爹——”

岳战目光如电,大喝一声,及时勒马回头,一伸双臂,弓掌齐出,一股劲风乎哨诽山倒海向黑铁头击去。

铁头尊者满以为偷击成功,不料吃他们父女一箫一弓全力反攻,忙不迭用马尾杖舞起,一道风幕,把对方力道化于无形,一边言道:“幸亏老夫看你两个都未跟来,赶快回来,要不这‘菜人’岂非没份儿了吗!”

冷若冰从雾里飞起,从容不迫,听见这话,利益敛关,顾不得心恨岳战,双手潜运内力,齐胸推出,凌厉无比。

黑头尊者真气密布全身,马尾杖一挑二撞三扫荡,杖风呼啸,夺人魂魄,但吃两人抢攻,身形不由得倒退一步。

‘莱人’杨土麟终告脱险,失之交臂!

岳战膺目厉射凶光,打量眼前形势,于自己不利,喝道:“兰儿,把‘菜人’带离此地,待为父挡这两条老狗一阵!”

同时身形一纵。挺弓一弹,数丈之迢几不费时间,稳如泰山石敢当的挡在女儿面前,摆出阵势,预备接下这两个海内外数一数二的人物。

冷若冰凝神聚气,枯骨掌一撩,意存拼命,一轮抢攻,招招蕴含十成内力,看得躲乃父身后的岳兰花容失色,心胆骇然。

岳战只用七分力,不敢倾力回手,生怕铁头尊者混水摸鱼,拣了便宜去,果然铁头尊者并不袖手旁观,一扬马尾杖,冲入是非圈中!

但其用杖出掌之间,意思不明,看谁不支,就帮谁,七八招下来,倒是冷若冰挨马尾杖招平的时候居多——显见铁头别有用心。

也许大金国这行人已另有安排,亦未可知!

冷若冰苦头吃足,枯掌翻飞,幻起满天掌影,一招‘贝龟吞沙’,将两人掌力一聚,自家趁机跃出圈外,破口大骂:“两个老匹夫,我今天跟你们没完,非斗个三千招,打到水落石出不可,看看这十年来,除了年纪、胡子之外,你们还增进什么?”

铁头哈哈大笑,言道:“行,今天咱们哥儿三个也算有缘,非得打个尽兴不可,可惜老裘这假神仙和臭尼姑姚尼不在,否则十年前盛况又见于今日。”

假神仙就是‘陆地神仙’裘雄,姚尼就是海外三逸隐之一的前次岳兰同杨士麟在洛阳五凤楼见到的那个中年尼姑。

他们各个高人,在十年前曾彼此印证过武功,以裘雄最高,其余各人互有长短!

岳战把雕龙弓一弹,也说道:“兰儿,快走,待为父的跟这这两个匹夫斗个三天王夜!”

岳兰自然听得出老爹言外之意,他是点醒自己要快点走,她心知老爹绝不会吃亏,遂抱着杨士麟往后路急退!

她知道自己要逃往何处,但不知对怀中的杨士麟如何处置,他的身体散发着奇异的香味,有点像芍药,有点像曼陀罗,更有点像美人草,使得她意乱倩迷起来!

杨士麟动了牛脾气,不愿求她放自己逃生,大有你真要吃我的心肝,就让你吃的意思,把整个难题,全推到岳姑娘身上。

两人各怀心思,默然无语,远离了是非之地,在终南山的山道上疾奔,良久之后,杨士麟问道:“我们到那里去?”

岳兰恨恨说道:“你为什么要吃九茎芝呢?你为什么要吃九茎芝呢”她是意思是说:“你这一吃不打紧,可要吃出多少麻烦来呢?”

杨士麟像个大孩子偎在小母亲怀里,无辜地说道:“我何尝要吃它呢,我本来要九茎芝慢慢融化,你不知道玉浆流在脸上多么舒服!”

岳兰抢口道:“但是你终于吃下它,使得天下人都欲得你而甘心,你的武功又不够好,不能保护你自己?唉!”

杨士麟自言自语的回忆着对她道:“九茎芝真的变成个小白兔,在吻我的嘴我们玩得很开心,我那里舍得吃它,如果不是那两个会飞的人来吓了它一跳,它也不会变回原形。是那么乖巧的小白兔,可爱极了,我真舍不得吃!

岳兰听得痴了,重重叹口气,再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吃了,吃了倒也罢,你又要爬上来,偏又遇到我老爹和那两个魔头,你也不想想这下弄得我多么为难!”

杨士麟一想,也抱怨着忖道:“我那管得了这么多?”嘴里却叫道:“我早晨给冷老怪捉住了,他逼我给他办事,学了三招掌法作为交换条件,两不吃亏,那知办完了事,他猛下毒手将我打下深渊去了!

那时可能已摔死了,醒过来便有只小白兔在吻我的嘴……我不吃我会死,吃了我伤势才好了!而且不吃的话,九茎芝又流失到土地中去了,我吃了它之时已经化为水,乖兔宝已瘦少了许多,可能那里将来还会生长灵芝哩?而且不吃的话,我何必来终南山?”

岳兰听了,一想也是道理,她何尝不为他独邀天宠而庆幸,只是眼前这难题很难解决就是,如何劝说老爹不要吃他的肉呢?

小嘴巴却不服软的薄嗔着道:“你本不该来终南山,我早就说过!”

由千丈之高处,被人打下去,早巳死去,是它自动跑到我嘴巴里来了!”

他们两人又像拌嘴,又像情话,吵个不停,不知不觉已转到终南山北面来了!

“你,你怎么会被老魔权到,都是他从中扰局!”

如是杨士麟将被迫着去那个石洞里取玉盒,会见了个没有脸面的女鬼的经过讲出,来!

听得岳兰心口彭彭跳,大是惊奇不已,半点也不怀疑他在说梦话!

外面迎风寒气袭人,两人身子贴在一起,却深得要命,那香气猛向岳姑娘鼻孔里流去,像是突然令她清醒过来,轻声柔语的道:“我不跟你拌嘴了!”

“我们是拌嘴吗?我何尝愿意跟你拌嘴,只是你太凶了!”

岳姑娘一听,芳心又甜又美,很是受用,半响说道:“你这呆子,难道你会为自己处境的危险担点忧吗?人家都为你愁死了……”

一语未了,前面树后突然跳出一个铁塔神模样的壮汉来!

岳姑娘认得此人乃是扶头尊者和完颜奇手下一员大将,却不知他乃是大金国红衣十常侍之一的特巴古。

特巴古又高又黑,铁臂合拢一抱,那形态的确怕人,嘴里用金国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套,是骂他们青天白日,抱在一起,不知廉耻,所以要吃两个人的肉!

两人怔怔的都听不懂他说些什么,特巴古骂也是白骂了!

岳姑娘心中暗忖道:“不好了,完额一行人早已把我们包围住了!”

一边滴溜溜地玲珑箫一转,用‘九官谱’步法从特巴古胁下穿过,一溜烟往前直奔而去,飞驰如火。

特巴古一把没有抓住,真是白日见鬼,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人,居然一瞬眼不见了,气得他大转身脏话出口:“小乖乖!不要逃!”

急迫过来。他的轻功跟铁头尊者是一路的,看似笨重得很,其实疾快无伦!

岳兰一个劲儿往前跑,跑到一座平坦的小山坡上,山上稀稀落落长着数十株树,树叶尽落像是数十根向天呼救的手,百指齐伸,雾后的阳光落在树上,涂上薄薄一层白霜,有些苍茫肃煞的味道!

当他们跑到一株树下时,由树上突然跳下一人,当空扬手发掌,打出一方丈圆的掌风把她两笼罩在下面。

岳兰玉腿一蹬,斜势窜出掌风威力图美目一扬,见空中飞下偷袭的是个瘦削老人,她可认得这人乃是北地武林名家龙门碎碑掌尧索!

“老走狗!你无耻!”

尧索可不管这些叱“啧”之声,心下称怪,看不出这小妮于武功如此了得,上次他从树上跳下,鬼窃徐弃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脑浆并飞!

他可不信趁着身躯犹未着地真力一退,一道扇形掌风就待由掌心喷发出来!

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岳兰更是乖巧,一个‘玉女投梭’,玉体冒险飞奔,玲珑箫如鸟嘴一啄,刚好抵住尧索掌心,把碎碑掌力硬生生死顶回去。

尧索但觉掌心宛如触电,急忙缩手,掌心已印着一个小红点,整条手臂像抽筋一般,已经半麻!

小姑娘岳兰这一招端的使得奇险,一个不好,就把两条小命赔上,幸喜没出叉之,一击成功,她见好便收,也不打落水狗了,逃命要紧,身形一转,越山超岭,往东就窜!

不料,‘邙山毒枭’,虞庸突然出现,凝立如山,堵住去路,口里喝道:“站住!把菜人留下!”

岳兰已花容失色,重师故智,脚踩‘九宫谱’,打算像闪特巴古那样,从这武林枭雄手下逃过。

虞庸哧哧冷笑,脚下如踩梅花椿,左赶右园,前闪后挪,就是不离她身旁一步。同时拨手开弓,招招狠毒,猛打三绝掌!

岳兰身形被缠住,向左向右,前趋后退,都碰到虞庸这个老奸,知道落在虞庸威展一世的绝艺‘乾坤三旋’手里!

又要护着杨士麟不为所伤,又要出手反击,说不得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手捏玲珑箫中央上打虞庸眉心穴,中打结喉穴,更扬肘一撞,掠向胸膛巨阙穴!

她施这种短兵相接的拼命解数倒唬不倒虞庸,他加紧施展‘乾坤三旋’,嘴里一声呼哨,片刻间引来五、六个十常侍中的人物、把小妮子,围困在核心!。

岳兰手里还抱着个大男人,这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原来铁头尊者随众跑去另寻去涧之路,跑了一程见岳战、冷若冰却没跟来,知道这其中有些奥妙,故此兵分两路——一路由完颜奇公子率领,随大伙下去,一路亲自带领,回头,在此设下伏兵,自己空身前去探望风色!果然不出所料,而且诱得岳兰离开乃父!

大金国带来十常侍中人物,任挑一个,都够岳姑娘受的,更何况联手一轮猛攻呢!

五招之后,姑娘已告险象丛生!

幸赖天下一绝的‘九宫谱’,在敌人圈中穿梭逃避,短时间还可暂保无虑!

杨士麟偎在伊人怀里,看在眼中,气在心里,直急得额头出汗,若于不能动弹,又不敢开腔,生怕打扰了她的心神,惹出祸事!

岳兰边打边想:“爹呀!实在不是女儿有意放他,但放他逃生,总比让金人吃下肚去好,你要怎样责备,女儿也只好认了!一人难敌十手……”

七八个人在山坡上一番激战,掌风刀剑,凌厉异常,二十几招过后,已把山坡上的落叶树震得东倒西歪,木屑纷飞!

岳兰忖道:“实在不成了;我救不了他,反而会害死他!”

遂一咬牙作了明智的抉择,毅然玉手一拂,解了杨士麟的穴道,说道:“你!你!快逃生去吧!”

杨士麟忽然觉得血气畅行无阻,手脚又是自己的了。心上一喜,滚落地下,抽出长剑,虹出电飞,勾起数重有里有外的剑墙,加入战团!

红衣十常侍之一的忽拉,用金国话叫道:“这小子要活抓,不要把他弄死,跑了灵气!”

会合三个同伴,倾力围攻杨士麟,试图把这小于跟岳姑娘分开!

杨、岳两人虽听不懂他的怪叫,敌人的用意定是懂得的,故死命靠在一起,不给敌人称心如意!

这一对少年男女,并肩作战,共同经历了这场苦难,仿佛受过血的洗礼,情感增进了许多!

杨士麟剑出‘河图十三式’,拳打‘飞云绝沙掌’,剑墙中时开窗户,拳剑如灵蛇吞吐,跟这批塞外暴客死搏不休!

他跟岳兰曾交手过一次,她的步法路数约略知道—二,再加两人心意相通,身形逐渐配合,走出和谐的步法,这无意间的比翼双飞,对善感的心灵,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岳兰期望杨士麟闪向右边!杨士麟就刚好闪向右边!

岳兰的心,仿佛由爱情的手抚慰着,那么舒服,那么欣慰,眼中闪耀着一股喜悦和感谢的光芒!

杨士麟疲于拒敌,在刀光剑影中;没有多少机会看到她的眼睛,但四目偶然交会,无限情意都在对方的心版上写得明明白白!

他们在生死一线的危机中沟通爱情之路!又甜又苦啊!

两人一起突围,企图杀出一条血路,几次都没有成功!

岳兰芳心中无限凄苦,知道一同逃命的机会是没有了,强自擒着眼泪喊道:“你快逃吧!我替你挡一阵,别叫他们吃了你!”

杨士麟少爷脾气又犯了,那里肯依,胡乱刺出两剑,击退特巴古,高声回答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岳兰自然懂得他愿作同命鸳鸯,生死与共,芳心大悦,脸上闪着悲哀的笑容,强装出不在乎的神态尖叫道:“呆子,你逃了,我自然就没事,他们不会不敢对我怎样!”

她始终称他为‘呆子’,但藏在这两字里的柔情蜜意,杨士麟第一次懂得!可惜,他听懂了,却再也听不到这少女的心声,悦耳的声音了!

他一想,事情果然是这样,金人要的是自己,未必敢动岳战女儿的一根汗毛!

如是,意气风发裂喉长啸一声,高遏人云左手划圈,右手用‘日落平沙’的掌力,使出‘神农—剑’!

长剑挟着天赐神力,轰然出手,众人僻夷,谁之;御!高叫一声:“岳姑娘!我去也!”

身形紧接剑光,一跃五丈,天马行空,电闪而去:‘氓山毒枭’见长剑如潜龙出水般的飞出,未免心寒不敢硬架,闪挪开去!

待杨士麟冲出重围后,岳兰一咬银牙,玲珑箫舞起;重重箫网,挡住去路!

她只能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爱苗初萌,即告生离死别!对她这初恋的少女是多么残酷啊!

岳兰强忍悲怀娇喊一声,箫式暗存粘、引、分、挑、点、住六字诀硬接六个高手一招:死缠不放,希望能予她这唯一的情人多一刻逃走的希望!

‘邙山毒箫’虞庸奋力硬冲,企图透过箫网,无奈岳兰把小命都豁出去了,抵死挡着,未能得手!

自始至终龙门碎碑手都跌坐在困外运功自疗,他想自己在长安误夺膺图报功,这份罪还没定下来,眼前正是将功赎罪,良机岂肯错过,遂不顾一切,绕道越过岳兰,健步如飞追赶杨士麟!

杨士麟埋首逃命,宛如怒马狂奔,绝尘而去,耳后隐若听到岳兰可爱尖叫:“你要逃命呀……逃得越远越好……三年……之内……不要……回来!”

声音又尖又脆,像一首美丽的旋律,绕盘在空山寒林,久久不绝!

龙门碎碑手死追不舍,幸好杨士麟虽然尚没时间打坐运功,九灵芝的好处,无法消受发挥,内功尚没进境,但轻功多少得到一份好处,比诸敌人并不稍逊!

“过……了……三年……他……他就不……吃你……了……”

这是岳兰最后的声音!究竟是生离、还是死别!逐渐湿润的眼睛中都是同样可能!

杨士麟听在耳里,再回首时,那场生死斗已远远抛在山后,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