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分裂的理想
作者:月兰之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395

理想,我的理想是什么?

世界和平?民主自由?

那只是我所肩负的任务吧。

我答应了吴明胜,要在他倒下后接着守护他那无比重要的民主信念。所以我坚持着,不管眼前有多少危险和阻碍,都义无反顾地向前,直到我真的实现了做为他继承人的意义,领导几万战士为全世界人民而战。可是,这便是我的理想吗?这是吴明胜的理想而已吧。

六年前我无意中进入了卡纳姆帝国的领域,当时我才高一,稚气未脱,满脑子乐观的幻想和无知的孩子气,做梦都梦到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地面联军的将军甚至司令官,把卡纳姆人打得落花流水。

渐渐地,我不再是孩子,那孩子心中的梦想已逐步化为现实,我却没有找到当初的满足与兴奋,我并不快乐。

小时候,真的很渴望做一名军人,征战四方,笑傲沙场,为国捐躯,马革裹尸。

在卡纳姆帝国宽阔无际的洞穴中,我度过了六年的军旅生活,由小兵做到了将军,也明白了单纯地喜欢战争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六年里,我身边不断地有生命被毁灭,对我来说不该死掉的人一个一个永远消失,虽然明知自己心中应该坚强,但我实在是厌倦了死亡,厌倦了制造死亡的战争。

我害怕有一天,身边亲近的人、熟识的人、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全都离我而去,孤独的我在世界中只能和自己的回音对话,那时候,军衔、兵权、战斗、胜利又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保护他们!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可我做得到吗?

我敬仰的杨正金少将和吴明胜党首在烈火中去了。

爱我的娜可丽为我永远闭上了她澄澈碧蓝的眼。

还有那些已光荣捐躯的自由战士们,我敬爱他们,可是又能怎经?我一直热爱着祖国的人民,以及全世界无辜的平民,即使我想,也无法保护他们不受战争的伤害。

是的,我不能保护所有我认为应该保护的人,但我是想尽力而为。

每个人都会为他认为有价值的事物而努力,乞丐为了衣食,商人为了金钱,政客为了权力。

我为了生命,人世间最有价值的东西莫过于生命,失去了生命,一切都不过是虚无。

并不是只有我认识到这一点,不过现在,手握不知多少万人生杀大权的我更有必要这么提醒自己。

为了所要保护的人而战,会斗志十足,也会筋疲力尽。特别是当保护的对象必将浴经战火或根本手无寸铁时。

必须杀戮一些人,才能拯救另一些人,世界就是这样,应该去死和不该死掉其实是对个人而言的。

我只能保护那些我认为不该死掉的人,如果便是我的理想,我将不一切代价,不论牺牲自己,还是牺牲另外的一些人。

如果我残忍,那是因为我仁慈。

如果我仁慈,那是因为我残忍。

民主自由可供和平年代和、繁华盛世的政客富商与平民百姓共同消遣,而在非生即死的血腥战争中,往往极少数人的意志决定了人民大众的命运。

这世上没有人是救世主,自称救世主的人不是野心家就是疯子,你永远无法拯救世界,如果这世界注定将走向堕落与毁灭,历史的大潮并非个人的力量足以抵挡。

滚滚波涛中,自己都无法把握自己的方向,最有力量的人也只能拯救世人中的一部分,可能百万千万,也可能只是廖廖几个人,那就只好能救几个人救几个人。

这是命运的无奈,而非个人的过错。

我深知这宇宙中没有什么能够永恒,除了死亡,所以我不追求永恒,只希望短暂的生命能如一瞬即逝的流星,在暗黑的夜空灿烂地闪耀过,至少,能为理想战斗到死!

2011年10月22日,自由军总参谋部接到情报:卡纳姆帝国军纠集了12个主战师,近8000部机甲、2500架作战飞机以及90余艘潜舰,准备向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东南亚地区大举进犯,其首要目标是从地上打开中国广西境内的3号通道口,使兵力和补给能够快捷安全地抵达战区;同时,作为牵制,卡纳姆机甲153师、突击154师在北欧的斯堪的纳维半岛登陆,替下了三个月来一直无所作为的卡皇家机甲师,对欧洲大陆发起了新一轮猛烈进攻。

“根据可靠情报,敌军这12个师分成了4支,”波尔达上校点了点全息地图,“其中最精锐的是现驻印尼苏门答腊岛的卡纳姆皇家军团,下辖机甲160、161师和突击170师,它们是除了皇家近卫军团外全帝国最强的部队,光这三个师就装备有3600部机甲;此外,由弗洛狄机甲36师、54师和雇佣军混成5356师组成的印尼第一军现驻印尼第二军现驻印尼中部的爪哇岛,由弗洛狄机甲52师、突击53、60师组成的印尼第二军现驻印尼东部的新几内亚岛,由卡纳姆突击156、157师和弗洛狄混成55师组成的机动第一军现驻中国地面下的塔拉洞区3号通道口附近,一待通道口打开就冲上地面作战。”

“情况就是这样,”我点头示意波尔达上校退下,自己拿起激光棒比划起来,“敌军虽强,却兵力分散,不成一体,特别是含两个卡纳姆突击师的机动第一军竟部署在地下,使得敌军至少有三成的战斗力不能在第一时间发挥效用,这对我军极其有利。各个击破是我军的拿手好戏,关键是要使敌军无法察觉我们的企图,继续分兵而进,并且我军的打击要干净利落,保证在敌援军逼近之前吃掉预定要围歼的那股敌人。出于保密,对各单位的命令我将分别发给该单位的主官。须要强调的是,各单位主必须无条件地完全执行总参的命令,对于违抗命令的主官,下场只能是上军事法庭!散会!”

众将军陆续退出会议室,这间19世纪的木制客厅里很快只剩下了我和波尔达。

“越来越有王者的霸气了。”波尔达突然感叹到。

“那不叫霸气,那是威严,掌权者必须拥有的威严。”

波尔达摇摇头:“不,即使是威严,也太不一般了,从你眼中能发现为了某种愿望而产生的强大力量,一种强烈的气息,与千叶宏南眼中的一模一样。”

“千叶宏南?他的眼睛……”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千叶宏南那发散凛冽杀气的冰冷眸子,黑色的,如同冻结的宇宙,那样地摄人心魄。我也会有那样的眼神吗?

“波尔达上校。”

“是。”

“你如果总能看穿敌方指挥官的心事就好了。”

“我会尽力的。”波尔达给了我一个标准的举手礼,走了。

波尔达是个好助手,几个月来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有时我真想只把他当助手对待,我讨厌轻易地被他人察觉我内心的活动,特别是常常见面的人,我无法容忍一个时时都能看透我的朋友在身边。即使是极度孤独,也不该总赤裸着面对朋友,朋友如果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就不再是朋友而是“你”了,尤如与自己活生生的分身在一起,那种感觉可不舒服。

10月23日凌晨,我亲率自1、2、3、4、6师和自由特种旅、自7师自19旅以及空军主力共五万二千兵力、6000部机甲从美国中部的对路易斯起程,掠过北美广袤无垠的大地,远离了我们为之浴血奋战数十天的美洲人民,追赶着鲜红的朝阳来到碧波起伏的太平洋上空。

一撮撮白云懒洋洋地贴着海面缓缓爬行,遥远的海天线上灰濛濛的,似乎正酝酿着危险的风暴。一万多部机甲、飞车、战斗、战斗机层层匝匝,密密地覆盖关天宇,宛如乌云遮日,在海面上造成了一片快速移动的阴影。

比起自然界由空气驱动的风暴,我们这团金属的乌云能够爆发出更危险的力量,摧毁城市,夷平山陵,屠戮生灵,只要驱使它的人愿意,而现在,那金属乌云的主人们正为了与之相反的目的而不惜流血牺牲,奋勇战斗,上天要有点良心的话就别让卡纳姆的白痴们靠过来,给不知何时便会丧命的战士们多点时间欣赏北太平洋上如画的美景吧。

当然上天除了被人拿来念叨外毫无用处,哈瓦特少将率领的自由海军的中太平洋诱敌的表现才是我们这支大部队平安的可靠保障,既然他能够被晋升为少将,他就应该能完成我委派的任务,总参谋长不会害他的(是不是啊,像假的一样)。

北京时间10月24日夜8时,大军抵达中国东海岸的繁华都市――上海,看惯了北美的摩天大厦,上海林立的高楼也就变得索然无味,我军未作丝毫停留,马不停蹄地向南急进,5小时后,五万二千大军就已在中国南部的广西、广东两省完成部署。

与此同时,自5师在卡尔。约瑟夫少将指挥下,开赴欧洲牵制气势汹汹的卡机甲153师和突击154师,保障欧洲的安全。自7师的自20、21旅留驻北美,由托马特。赫西拉少将统率,以防卡军乘虚偷袭。阿尔弗莱德。霍兰准将的预备队继续留在北美,甄别、训练和整编尚在押的数万雇佣军、弗洛狄战俘,以为自由军源源不断地输送生力军。

一切安排妥当,只待帝国军上前挑战。

10月25日,卡军终于全线出击。卡皇家军团从印尼西部的苏门答腊岛向马来半岛和中南半岛进击,24小时内,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国纷纷沦陷,越南南部国土丧于敌手,自由军与盟国游击队奋勇抵抗,终于在10月26日中午前将敌皇家军团三个师阻于中越、中老、中缅边境一带。

敌印尼第一军从印尼中部的爪哇岛出发,攻取加里曼丹岛,中途遭我游击队偷袭,机甲36师受创严重,便留在该岛边休整边清剿游击队。敌军剩下两个师继续前进,到10月26日中午时分已攻占海南岛,并在广东的湛江――广州一线登陆,前锋进至梧州――韶关一线,矛头直指柳州、桂林。

敌印尼第二军印尼东部的新几内亚岛出发,攻取菲律宾诸岛,由于我游击队抵抗顽强,该军直到26日中午12时仍滞留菲律宾。

10月26日中午的形势对我军再有利不过了,印尼第一军中心冒进,孤军深入中国内陆,根本就是送上门来挨宰的。

“难道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大军已到中国?”波尔达疑惑地自言自语。

“一方面他们尚未料到自己的行动计划早已泄露,另一方面是我们的欺敌保密工作做得好,总参的情报局立下大功了。无论如何,眼下这两个师我们吃定了。”我紧盯着闪烁的电子显示屏灌了一口草莓汁。

“还是小心为好。”

“放心,没把握的仗我可不打。我军的行动连盟军最高层首脑都知之甚少,两广地区的城市甚至没接到疏散市民的通知,以防敌军间谍起疑心。”

“没有疏散市民?那他们……”

我抬头看了一眼波尔达,他目光中竟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怀疑与不信任。他又看透了我内心中的什么?不行,我不能受这个助手,一个上校的影响,我必须维持与提升我的威信,而不是因为某个人使它受到损害,既然可为理想而死,又怎可不坚持自己的意志。

“命令1、2、3、4、6师按第2号方案出击!自特旅在3号通道口附近展开防御,自19旅在南宁――北海一线展开防御,至少要阻滞敌皇家军团6小时……”

10月26日中午12时,自由军五个师四万五千人、5300部机甲从三个方向扑向敌冒近的印尼第一军两个师一万二千人,约1400部机甲。这场堪称战术典范的运动围歼战仅持续了3小时,敌军只有数十部机甲侥幸逃匿。

就在这三小时里,敌皇家军团避开我自19旅构筑的南宁――北海防线,三个师集全力攻向我自特旅防守的三号通道口附近阵地。而敌印尼第二军留下突击60师与游击队纠缠,另外两个弗洛狄师――机甲52师和突击53师离开菲律宾群岛,攻取了台湾岛。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援救印尼第一军,皇家军团惟一的目标是占领三号通道口,从地上打开通道口,放机动第一军的3个师上到地面,待巩固了附近阵地后,让更多的部队上来。这样即使我军战斗力再强,也敌不过潮水般不断涌来的帝国军机甲群,迟早会被赶下太平洋,届时帝国海军再从法律上拦截,两面夹击,我们想不完蛋都难!”波尔达清晰地指出了现时的形势,他说的,我全都明白,但我并不打算立即驱动大军西进,解3号通道口之困。

“1小时内我军就可赶到桂林,援救自特旅,把皇家军团赶出广西,不仅自特旅可保,通道口附近的桂林市数十万平民也可免于战祸。”

“波尔达,你这么想有你的道理,可是你有没有考虑到已进占台湾的印尼第二军?他们不仅威胁着我军的后路,更可以北上袭击华中、华北我自由军家属、伤员的驻留区,这根毒刺不拔,我军就无法安心对付敌皇家军团。”

“台湾四面环海,印尼第二军可得到充分的海上支援,我恐怕一时灭不了这支敌军,皇家军团得到充分时间占领3号通道口,届时……”

“我自有安排,现在先帮我整理发布这些命令,时间紧迫,我们要确保整个会战的彻底胜利。”

“可是……”波尔达迟疑了一上,还是执行了总参谋长的命令,低头开始工作。

自由1、2、3、4、6师于26师下午5时扑近台湾,与敌印尼第二军的两个师展开激战,由于帝国的皇家海军不顾损失地抵近支援,我军花了整整8个小时,到27日凌晨2时才歼灭了岛上万余敌军。

此时敌皇家军团强行冲破我自特旅与自19旅的合力阻拦,占领了3号通道口。

“被你说中了,波尔达上校。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凭他们三个师的能力,要弄走几十万吨的钢筋混凝土来打开通道口,最少也得用6小时,这足够我们赶到那里并把他们赶走了。”我充满信心地对波尔达说,其实更是对我自己说,卡纳姆人不会蠢到只知道从地上挖开通道口,地下地上一起开工的话,鬼知道那个洞口什么时候会被捅破,该死的!那些专吃鱼屎的水下垃圾桶,要不是我忙着对付皇家军团的那堆罐头,一定让他们享受一回哈得孙湾式的水下大屠杀!

3小时后,我军包围了敌皇家军团机甲160、161师和突击170师,敌军主力退入群山环绕的桂林市企图坚守待援。

“道尔。比奇少将,”我亲自抓过话筒下令,“带着你的自4师,1小时内不惜一切代价夺回3号通道口,千叶的自1师在你左翼,哈德兰的自6师在你右翼提供支援,如果通道口打开了,用你的部队堵住它!”

“陆云,你满头大汗的,太紧张了吧。”波尔达递过一张格子手帕。

“不,我不紧张……该死的空调……”我用手抹了抹额头,湿漉漉的。

“情报局紧急密报!卡纳姆突击158、159师在澳大利亚北部沿海出现,正向印尼爪哇岛方向运动……”那个讨厌的下士通讯兵又扯着嗓子叫道。

“你就不能小声点!”我朝他吼道,“笨蛋,什么向爪哇岛方向运动,那两个师是往我们这儿来的!”

“可是……情报上是这么说的。”下士辩解道。

“闭嘴!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下士吗?”

他耸耸肩:“不知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被降为一等兵了,直到你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降级!”

“陆云,你怎么了?”波尔达扯了扯我。

“现在还有时间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波尔达上校,去告诉中国的联络专员田镇岳少将,我要跟他们杨主席通话。”

怎么了?我会怎么了?我能怎么了?我只想取胜,我不能战败,谁也无法阻止我!常胜将军不是神话,只应该是事实!那些装在罐头里的软体生物,下贱、丑陋、污秽,怎么配当我的对手,怎么敢妨碍我往理想之路上前进!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剩,像消灭老鼠,消灭蟑螂那样彻底清除掉,这世间没有我毁灭不了的敌人!

27日清晨6时,自4师对3号通道口的首次进攻被击退,损失机甲220部,两名团长,四名营长阵亡。

“自特旅旅长毛毅瑶上校!”我对着话筒大声叫道。

“是!参谋长阁下请下令!”毛毅瑶那熟悉的声音透过耳塞震荡着我的耳膜。

“命你部立即插入自4师与自1师之间的两江机场一带,配合自4师攻占3号通道口,1小时后我要听到你们已控制通道口的报告!”

“明白!”

这是我和毛毅瑶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短暂而清晰,应该属于能够深深刻在大脑皮层上的那一种。

7时10分,道尔。比奇少将报告,已完全控制了3号通道口及其周边阵地,但通道口已打开,自4师各部正全力阻击企图冲上地面的敌机动第一军各师。

两分钟,自特旅旅部参谋上野枫中校报告,旅长毛毅瑶上校因座车中弹,不幸阵亡。

曾与我共建新自由党的同志,刚成为自由军精锐--自特旅旅长不到一周的毛毅瑶,上校,就这样,去了。

简单,太简单了,死亡竟如此简单,无需任何前奏、高潮与尾声,只要死神站到身边随意地打个响指,死亡,就轻松地完成了。

混蛋!这帮杂种!又在挑我身边的人杀!想把我搞成孤家寡人是不是?!

“下士!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

“我不是一等兵了吗?”

“再废话我叫你变成一块饼!”

“是!”

27日7时30分,自特旅旅部参谋上野枫中校被任命为代旅长,率部接替自4师在通道口的阵地,阻击自下而上进攻,企图冲到地面的敌第一机动军。自19旅在柳州市地区一带展开,准备阻击正快速北上援救皇家军团的卡突击158、159师。自由军其他部队--即自1、2、3、4、6师一共5个师向困守桂林城的皇家军团发动第一次总攻击。

“自1师1366人失去战斗力,150部机甲损毁;自2师1091人失去战斗力,141部机甲损毁……自4师共2934人失去战斗力,347部机甲损毁,其部攻占临桂后已无力再向前进攻……”通讯兵打着哈欠念道,他也熬了个通宵。波尔达眯缝着眼叹口气:“7个小时了,皇家军团一丝崩溃的迹象都没有,我军却损失惨重,进攻渐渐乏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陆云,你该有制胜的法定吧?现在是拿出来用的时候了。”

“法宝?”我不得不对他苦笑,“我有个屁法宝,总不能叫我去求杨总统说,给几枚核弹用用吧,用完后我们自由军后屁股走了,留下你中国十几亿人挨湮灭弹,死得比俄罗斯更惨,行吗?”

“皇家军团火力太强了,而且训练有素,战术水平不在经验丰富的我军之下。我们弹药、能源不足,无法施展密集火力覆盖以削弱大纵深的敌军,所以攻击无法做到连续性,占领阵地无法做到稳固性,往往进一步退一步,刚攻取一个目标又马上被夺回去……”

“他们又不像雇佣军和弗洛狄军,可以被反催眠声波炸弹影响士气,更不会被我地下党策反,可恶……既然如此--”

波尔达凑了过来:“你有主意了?”

“只要不用核弹就不会遭到卡纳姆人的湮灭弹报复吧。”我用手指点了点杯中鲜红的草莓汁。

波尔达点头同意。

“那么使用常规导弹、火箭弹、炮弹就不算犯规啦。”

“对。”

“人民解放军的500部常规地对地导弹发射车正统一调度,向桂林周围集结,大约1000门大口径远程大炮、火箭炮也正从四面八方调来,一切部署完毕后,我会让他们同时开火,估计两小时的饱和轰击就足削弱敌一半上以的支援火力并使三分之一的机甲暂时失去战斗力,届时我军趁机全力总攻,或许还能一举歼灭……”

“那尚未疏散的几十万桂林市民呢?他们怎么办?”

我逆着波尔达的目光注视他,咬咬牙,吐出四个字:“玉石俱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忘了波尔达不会汉语。

“就是和那些罐头里的杂种同归于尽,明白了吗?”

“这么说他们会死。”

“也许会死几万,十几万,或者干脆全都死掉--不--是为了地球的自由事业,为祖国的反侵略战争而光荣献身,全世界人民会敬仰他们的……”

“但是会唾弃你这个道德沦丧的将军。你为了自己不败的美名而置数十万平民的生命于不顾,你有什么资格开口闭口‘地球的自由事业’?!”

“为了我自己?波尔达,你说我打了这场仗是为了我自己?”

“我说是不对吗?”波尔达毫不畏缩地直视着我,“一旦这场仗你打败了,你不败的神话便到此终结,对于资历浅、势力弱的你而言,失去了战无不胜的名誉也就失去了位居高层的理由,至少总参谋长一职很难再专属于你。所以人不择手段,即使牺牲平民的生命,也要力保此战不败,保全你的名位!”

“白痴!”我一拳打倒波尔达,眼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也给了我一拳。

“快停手!”指挥飞车里的通讯兵、参谋们一齐冲过来把我和波尔达拉开。

“波尔达!你这大白痴!”我扯下军帽扔过去,“你以为我不想保护那几十万人的生命?你以为这场仗打败了完蛋的只是我个人?你以为我很在乎这总参谋长的狗屁头衔?你以为我心里不痛苦不矛盾?你知道今早我为什么满头大汗?我在与自己拼命搏斗!我必须做出决定,是拯救眼前的几十万人,还是拯救这地面上更多人,使他们不至于重蹈俄罗斯人的惨痛命运!我不是神!我不能保护所有的人,但我想保护更多的人!你明白吗?我们只能借助于解放军的常规力量,才有可能吃掉那堆黄瓜军团。从他们一躲进桂林城我就意识到了这点,我别无选择了!谁有更好的办法?两全齐美的办法?波尔达!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你知道吗?我在地面的亲戚、朋友、同学大都应该在这城里或附近!亲手把他们推向死亡,我心里会有什么感受?你不是常常能看穿我心事的吗?为什么这次你却一点都不了解我!?”

波尔达的军帽也飞过来,砸到我鼻梁上。

“你在自欺欺人!”波尔达愤怒地喊叫,“一开始你就丝毫不把这些无辜的平民放在心上!你满脑子想的除了胜利还是胜利!他们本来有足够的时间疏散掉,可你却封锁消息,任凭战火烧到平民身上!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保护他们!昨天下午我们只要往西运动1小时就能挽救他们,为了你那彻底的胜利,我们拖延了整整17个小时,最后还把这几十万人推上了绝路!你这恶魔、屠夫,你还想让我理解你?见鬼去吧!”

“我跟你说过了!那是军事行动的需要!如果早早地疏散预定战区的市民就会使敌人起疑心,我们隐蔽歼敌的计划也会因此泡汤!印尼第二军1小时不除,我们受敌东西两面夹击的态势就会继续,而且我们自由军的家属、伤员也会有危险,这将动摇军心……”

“够了!陆参谋长,不败的陆云,无敌的军事天才,叫你什么好呢?你就继续用平民的鲜血装点你将军的领章吧,我一秒钟也不想待在你这种无耻之徒身边了,我不干了!”

“宪兵!”我朝左右的官兵们喊道,“快叫宪兵来!波尔达上校疯了,满嘴胡言乱语,先把他关起来,战斗结束后再说!”

“你不配做吴明胜的继承人!”波尔达挣扎道。

“我叫陆云!我是我自己!我敬仰吴明胜,可我不是他的影子!我没有他那么伟大,我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你明白吗?”

波尔达终于被宪兵拉了出去,我疲惫地倒在沙发转椅上,桌上的透明树脂杯打翻了,鲜红的草莓汁洒落在桌面,真好像,鲜血。

27日夜20时,敌突击158、159师摆脱我游击队的拦阻,在广西北海登陆,随后向我自19旅负责的柳州市区阻击阵地扑来。我自19旅从21时开始接敌,到至28日凌晨2时退出阵地,与四倍于己的敌军拼战了5小时,为主力围歼敌皇家军团争取了宝贵时间。

27日夜21时,人民解放军500部中近程地对地弹道导弹发射车同时点火发射导弹,所有导弹的目标都指向一个地方--桂林市,每枚导弹都装有1到几个五百至三千公近重的高爆战斗部,这些战斗都将以10~20马赫(注:马赫为速度单位,代表音速,1马赫=340米╱秒=1224千米╱小时)的高速撞向目标,起爆后一般能彻底摧毁半径几十到上百米范围内的设施和装备,杀伤半径数百米范围内暴露的人员。

同时,解放军1000门152、155、203毫米大口径重炮和273、300、330毫米大口径火箭炮也向卡纳姆皇家军团盘踞的桂林市区各阵地发动第一轮齐射。

我关掉了实时显示前线景象的屏幕,但从停止在地面的指挥飞车微微抖动的车身,我能感受到那轰击的猛烈与残酷,这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想,只木然地听着通讯兵大声朗读情报……

“解放军总参报告,两小时的火力突击已按计划完成,成功发射998枚导弹,8。7万发大口径炮弹,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回复他们,按1号方案撤出放射阵地,向原隐蔽处转移,另外,下令各师,按3号计划,总攻开始!”

27日夜23时至次日凌晨2时,自由军对已成废墟的桂林市区敌阵地发起最后的总攻,被轰得晕头转向的卡皇家军团终于力不能支,全线崩溃,其机160、161师和突击170师在被围21个小时后遭我自由军全歼。

之后,刚刚攻占柳州的敌突击158、159师见势不妙,慌忙转头逃往海上,在皇家海军掩护下回到印尼。

而在三号通道口下苦苦挣扎的敌机动第一军在承受了极其惨重的损失后终于放弃了突上地面的企图,眼看好不容易打开的通道口又再度被数以万吨计的泥土、巨石、水泥、钢筋封堵得严严实实,事后在战斗中伤亡过半的弗洛狄混成55师被撤消番号,解散部队,以示效尤。

广西会战就此告终,这场会战的激烈程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的,烙印在我脑海中的是以下这些数字:38小时内,1。1万自由军官兵阵亡,9000人受伤,帝国军方面3万人阵亡,2。5万人受伤、被俘,此外,桂林市13万平民死亡,两万人失踪,10万余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