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作者:那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867

第五十四卷扭转乾坤(上)

“兰,我来助你!”一声大喝,从头顶传来,扭曲的空间被长长的黑色镰刀拉开,迅速出现的身影带着火红的怒气来到这平原。没有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见那只大狗熊一声淒厉的长吼,抓着长刀的熊爪带起一蓬血柱掉落在地上,另一只爪子捂住断臂的地方,源源不断的血水还是汹涌的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不用看来人的面孔,只听她清脆又诱人的声音,兰也知道是妮娅丝到了。背后的暗箭让她心火大起,一个反身就全身用力朝下坠,眼前一动,长枪带着杀机已到眼前!

不偏不倚伸手一抓,雪白尖利的枪头就攥在手中,尾部的部分带着余力还在兰稳如磐石的手掌中颤颤巍巍,只是……一滴、两滴……从兰指缝间流出的血染红了已经早就血流成河的大地!带着雷霆怒气,兰气势磅礴的伸手一掷!

尖利的长枪夹着兰的报复,飞快的朝着原先射出它的地方而去,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堆满粮草的车中窜了出来,黄色的稻谷飞溅开,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周围。‘夺!’的一声,长枪牢牢的钉在木板车的车身上,没有伤到里面的始作俑者一分一毫。

“哈哈,不愧是兰!不愧是妮娅丝!王布下的妙计,居然在你们联手之下也这么薄弱!”跳出来的黑影根本不像个人,说不定……也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它看起来浑身长满了黑白相间的短绒毛,不像大狗熊一般是硬硬的感觉,而是非常柔软而细腻的感觉,身旁连脚算在一起的话……身体两侧就有了八条肢体在活动着,每一条都那么柔软、细腻,看得兰几乎吐出来!一双又圆又大的眼楮带着说不出的笑意瞅着兰,声音同样也甜腻的仿佛在蜜油罐子里面浸泡了许久似的,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你们?”兰就算胆子再大,看见这么奇怪的东西也不免吓了一跳,而且刚刚看见大狗熊时浮上心头的疑惑又再次出现,与其说她不敢相信,不如说她压根没打算朝着那个方向去想!这怎么可能?彼方再蠢、再想杀了水月,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呀!

“我们?”说不上是什么怪物的东西大眼楮一转一转的,嘴里发出哧哧的声音,似乎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薄薄的嘴唇掀起也有着一对牙,但比起大狗熊要小得多也白得多了。“我们是什么……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

“不……”兰觉得浑身无力,冰冷的感觉从脚底开始蔓延开,头脑一片混乱,身后的妮娅丝似乎在叫着什么……她在叫什么?自己为什么听得好模糊?它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明明知道,可是……为什么就是……想……

旁边,妮娅丝红色的衣裙上沾染上斑斑血迹,乌光在空中闪过带起一撮短毛连着皮肉。她这种打法,让大狗熊气得嗷嗷直叫,偏偏又只能捞着她的衣角的影子踫捉迷藏。

虽然在耍弄敌人,可是妮娅丝没有放松对兰等人的注视,看起来悠闲事实上是凶险万分,若不是妮娅丝而换了一个人怕没有这样轻松。手中的镰刀一紧,顾不得背后想要咬自己一口的狂暴巨熊,妮娅丝半空再次转身朝着兰的方向如同堕天的星子,激射而来!“兰~~!该死的家伙,我要把你们切成一百八十块!兰,不要上当!保持清醒啊!”

巨熊愤怒之极,自己的对手居然舍弃自己这种强敌!决不原谅!可是当自己充满力量的一巴掌甩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用的是那只被切断的手掌?巨熊发出震天的吼声,让旁边的人打着打着不自觉的越离越远,他们都怕被巨熊心情不好一巴掌打散了,那就太不上算了。

被巨熊在背后重重一击,虽然是断去的手掌,但是毫无防备的妮娅丝也几乎被打飞出去!不过,她小心的控制好方向,让这股力量变成自己的助力而不是阻力,朝着兰的方向飞过去!

银色的丝线沾着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宛如小小彩虹的光芒,血的颜色没有玷污这种纯粹的美感,所以在这种迷惑下,很多人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即使不被它迷惑,也有很多不明白它用处的家伙,很大意的就会被抓住,一如……兰!

在兰没有防备的时候,也就是在她看见那个长了八只手(姑且这么认为吧!)的家伙开始,在她专心想着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被引诱开的时候!一丛宛如长蛇,自己会动的银色丝线慢慢地环绕上兰的足踝!

兰不是脑子糊涂,而是那银色丝线上面带着剧毒,让每一个接触到的人感到昏昏沉沉、浑身麻痹,再然后会觉得非常非常冷,最后变成丝线所操纵的傀儡!

“你对兰做了什么!”妮娅丝压下心头的剧痛,装出对巨熊的攻击不痛不痒的样子,事实上……她的五髒六腑痛极了,可是她现在不能说。同时也装作没有看见在自己离开后,几个人缠上了巨熊,但是在巨熊面前也只能保持着自己刚刚的水准而已。

所以……妮娅丝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赶快让兰恢复清醒,如果没有兰……他们将是一盘散沙,再也没有聚集起来的力量。失去水月的伤痛已经够了,难得她会眼睁睁的再失去一个姐妹吗?!

长长的回钩镰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八只手的家伙阴沉沉一笑,居然趴了下来!立刻的,八只手变成了八只脚,动作迅速的爬开去,八只脚的动作带动了兰脚上的丝线,这么一扯反而让本来迷迷糊糊差点麻痹了的兰恢复了神志。“我……怎么了……”

“该死!你不肯放是不是!?姑娘打到你放!”火起来,妮娅丝眼神一沉!她的伤势拖不了多久,这种看起来就恶心的东西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倒转死神之镰,蒙蒙黑气出现在身旁,即使是在白天……黑暗的元素还是聚集了!“暗黑·魔动波·死神降临!”

与和水月在入学时的比武完全不同,已然成熟许多的妮娅丝使出的同样一招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巨大的黑幕铺天盖地,即使是早晨的朝阳也被掩盖住光芒。在黑色的幕布中,裹着更加黑暗颜色的骷髅架着和妮娅丝手中同样的巨大镰刀,翩然降临!

“死神?!”八只手的怪物看不出神色,不过表现有点慌慌张张,口中的银色丝线不知不觉放掉也没有感觉,只是八只手都在发抖着。

“你居然……居然可以这么做?”

妮娅丝铁青着脸,一语不发看着八只手的家伙,黑色的骷髅越来越巨大!单薄如雾气的同样的死神之镰握在骷髅——死神的手中,淡淡的飘过空气中,不见刀光不见血影,瞪着眼楮莫名其妙躺下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兰喘着气挣扎坐起身来,捂着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可思议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她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死神之镰真正的威力?如果是,那么她知道为什么死神之镰有机会成为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了,确实……只要一个大魔法就可以消灭一整个军队的力量……委实太匪夷所思了!

“哧——”

“吼——”

在黑色死神的死亡威胁下,巨大的狗熊和八只手的古怪家伙发出不同声音却同样淒厉的叫声,八只手的家伙瞬间涨大宛如吹气球般,绿莹莹的眼楮摄人心魄!原来,这家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而巨熊则不自量力的跑去死神的方向,在同样的淡淡烟雾飘过之后……倒下。

“妖魔,居然被人类所用?居然为人类所杀?”兰站起身,依旧还有些麻痹的双腿不妨碍她的行动,有些担心的看看四周,吐出一口长气。

还好,大家虽然有所损伤,可是大多数的人都还活着,她总算还有脸回去见人。

不过,这两个家伙明显都是妖魔!可是,最讨厌向神阿谀奉承的人类,妖魔的自尊心到哪里去了?兰不明白,彼方为什么可以操纵妖魔?

如果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在以后的交战中会吃亏的,毕竟妖魔比起人类来……要强大许多,这是事实。

彼方啊彼方,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人类所用?为人类所杀?哧哧,完全错误!”八只脚的大蜘蛛笑了起来,只是听起来依旧像是在哭的声音,最接近头部的一只‘手’突然扬起,没有听见咒语的声音浑身已经染满了火焰!“妖魔……是人类永远的敌人,如果人类依旧崇拜着伪神的话……”

晴空慢慢显露,黑色的死神慢慢模糊淡去,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妖魔、死神的出现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也无法停止了!

“妮娅丝,你还好吗?”摇摇头,兰提醒自己暂时别去想这些事,妮娅丝的事情比较重要。关心的拖着依旧麻痹没有恢复的腿,仔细的检查妮娅丝浑身,生怕她有个什么。“我没事。”掂量着手中的死神之镰,妮娅丝觉得自己很好,但是对兰的关心还是非常感动的。经过水月的事后,大家对身边人的安危就格外注意,不想再一次看见那无可避免的悲剧啊!“对了,兰,这两个真的是妖魔吗?妖魔怎么会……”

妮娅丝没有说完,可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自从在遥远的传说中魔神被封印之后,妖魔就从人类的眼中消失了,但是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大家知道的也不过是传说而已!

“东方的龙、西方的虎、南方的火凤、北方的长蛇、中心的恩、消失的飘、东方的麟、西方的风华、南方的暗凰、北方的舞、中心的独、消失的天人。只有当被路凯思神封印住的邪恶魔神苏醒时,他们才会从书本上走下来,成为现实……”

突然,兰喃喃念着大陆上早已流传的古老传说,大家不由一愣。是呀!当被路凯思神封印住的邪恶魔神苏醒时,这些妖魔是不是也会同时苏醒回到人间呢?

“妖魔……是人类永远的敌人,如果人类依旧崇拜着伪神的话……”

妮娅丝则是同时若有所觉的念着蜘蛛死时候的话,她从这些里面听出来一些什么。“换句话说,妖魔根本是人类指使不动的!”

兰与妮娅丝对看一眼,那么,若真是如此……可以指挥妖魔的彼方到底是什么人?妖魔的苏醒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早在黑暗凤凰的乱斗武杀阵上,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就隐隐约约有这种猜测了。只是,不如此刻确定。

狠命的摇摇头,兰暂时把这些一下子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甩在脑后,拍拍妮娅丝的肩膀。“妮娅丝,多亏有你,否则我这次可就栽了!对了,你怎么会来?”

“还说呢!”妮娅丝瞪了兰一眼,没好气的收起死神之镰,开始抱怨。“要不是你突然做了这种决定,我又怎么会才回到桫椤特撒,就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你呀,明明已经长大了不是吗?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会让人心髒麻痹的事情好不好!”

“是吗?让大家困扰了。”兰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妮娅丝虽然在抱怨,还是很小心的把自己的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撑起自己一半的体重。

不禁更加抿紧了唇,这个妮娅丝,就是这样。

“是哟~~你还知道会让大家困扰啊?”似乎不屑的撇撇嘴,妮娅丝指挥着其他人互相照应,受伤颇重的白影当然更是让人做了一副担架抬着走。“下次你就要记住了,不要让人家跑来跑去的,很累熟!”

“是是是,遵命。”兰带着笑,放松全身的力量压在妮娅丝身上,这个她完全可以放松的地方。在这些好姐妹面前,她永远可以保持最真的自己,这是她经过了伤痛才发现的珍贵。“知道就好。”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温柔在妮娅丝眼底流动,轻轻为兰拉紧有些破烂的衣服。低声在兰耳边说着话的她,有着同样一颗縴细的心。“风铃和丽丽安在桫椤特撒等我们回去,不过班沙勒雷说我们最好去接云涛回来比较好,不然等她一路砸到伯多斯那可会让我们少出很多风头哦!”

“什么?云涛干了什么?”兰有些惊诧,云涛?她不会是……

“嘿嘿,我想我们去看不就知道了?”妮娅丝不怀好意的笑着,还顺手拉拉身上同样有些破烂而且满是血渍的衣服。“顺便A点东西嘛!”

“……你哟……”满腹感动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越爬越高的太阳也笑眯眯的看着底下这些快乐的人们,他们乐天知命、永不放弃的态度似乎也感动着它,而满地的血腥随着风消逝在历史的记忆中。

“牛皮不是吹的,天下不是打的!”云涛有些得意的坐在桌子上,看着底下或无奈、或感激、或愤慨、或阿谀奉承的种种眼神,她到现在还很得意。因为,别的地方她是不知道啦,不过她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用拳头砸出来的哟!

“恭喜云涛大人又收服了一个城市。”原来的市长被云涛‘大方’的推出去给人民制裁,至今下落不明中,现在说话的是和云涛当初不打不相识的娑加婆罗,更因为他是布修拉弟弟,云涛和他有些不拘礼节起来。“也同时恭喜大人收服了……”

娑加婆罗没有说完,云涛就狼狈的跳了起来,顺手抓起一样东西砸了过去!“闭嘴,娑加婆罗!”

“是,大人。”娑加婆罗警觉的闪过凶器,挑起眉看向在墙壁上砸出一个洞的桌子,这张桌子刚刚还压在云涛的屁股底下,现在就顺手被她用来砸人了。娑加婆罗不禁暗叹自己有一身好本事,否则早就被压扁了。“娑加婆罗绝对不会说大人又顺便砸碎了多少颗玻璃心。”

“你……”云涛有些讪然的放下顺手又抓起的书柜,迎上布修拉不满的眼神,抓抓头。“这叫不说呀?而且我又不是有意的,谁叫她们都眼楮不清楚,连男女都弄不清楚!”

“大人,你自己似乎也应该负一点责吧?”布修拉板着脸,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跳动着,浑身上下都勃发着怒气,可是云涛是自己的主子,他没有立场教训她。可是,她……她太欠教训了!“一个两个也许可以这么说,但当所有的未婚姑娘都向您写情书的时候,这似乎不仅仅是她们的问题了吧?”

“呃……这个……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啊!”云涛嘟囔着,有些郁闷。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妮娅丝她们就那么好看呢?可是说到自己,大多数人都比较同意自己适合‘帅气’这个字眼,好吧!帅气就帅气,可是当女人把自己当男人看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大人,请你把心思好好运用在城里!”布修拉继续板着脸,他真是气死了,这个家伙怎么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要带领这些人打仗,可不仅仅是将他们解放出来,而是要好好教育,哪有像她这样甩手不管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举高双手,云涛此刻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可是抓乱头发的她更像个眉清目秀可爱的少年。“我有乖乖去使用高压手段,城里的人虽然还很不服气,可是现在不是很好吗?”

“大人,司令官是打算这么做的吗?”一句话,布修拉只要把兰抬出来,云涛就会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解放了奴隶是要给他们自由不错,可是在您的纵容下,这些奴隶开始尝到了甜头……”

还没有说完,就被身旁被教育的云涛打断。“嘿嘿,甜头不是很好吗?不是很好吗?”

“一点也不好!”这回是两兄弟一起吼了出来,吼完还彼此看看,相视一笑。

“为、为什么?”被两人吼得头晕眼花,不知道门朝哪儿开的云涛觉得自己满眼都是小星星,只好抱着晕乎乎的脑袋不耻下问。“到底为什么嘛~~”

听起来有点可怜,因为一直东奔西跑没有好好休息,可怜的云涛不知道城里的变化也是正常的。兄弟两人再次对看一眼,决定这次换娑加婆罗来说。“在您不在的这段期间,这些被解放的奴隶已经快要变成原先的贵族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比起原本的贵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云涛唬的沉下脸,久久不发一言,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娑加婆罗和布修拉在肚子里暗暗得意,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很快就知道厉害了,不要以为云涛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就看扁了她,要知道赤手空拳拿下周边不少城市的她,可是绝对恐怖的存在啊!

嘿嘿,小看她的下场……绝对是惨不忍睹!

第五十五卷扭转乾坤(下)

“你看云涛的脸色,真是精彩!”出了门,娑加婆罗差点抱着肚子笑出来,本来严肃的面孔在知道自己最尊敬的大哥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卸下了。

“我知道。”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一眼几乎破破烂烂的房间,背对众人的云涛浑身散发出的是怒气,就连布修拉自己现在也不敢去打扰她,那些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耀武扬威的昔日奴隶们最终要大难临头了。因为,没有人看穿云涛在不拘小节之下的可怕。

“大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真的还活着。”娑加婆罗收起笑容,有些黯然神伤的抓紧兄长的肩头,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强颜欢笑一直把兄长的归来强压在心底,可是……这种手足天性毕竟是压抑不住的!

自己的悲伤、喜悦、伤痛,在短短几天几乎将自己腐蚀殆尽!

轻轻拍拍弟弟的大手,布修拉脸上在一瞬间闪过自责,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自己的命运现在已经和那几个女孩子牵连在一起,扯也扯不开了!一直悬疑在心头的疑问,现在也不需要向那个始作俑者质问了,在权力和时间的吞没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在遥远的过去。

门外,布修拉两兄弟在无言之中加深了手足之情。门内,云涛却在怒火滔天中自责。她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成熟,这么依赖别人,永远要别人来告诉自己怎么做!她恨自己!但是现在不了,她要改变这种情况,她要让兰看看……自己也是有能力的,自己完全可以平定这里!

这么想着,云涛越想越来气,就这么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让门外突然反应过来的两个男人脸色一变,苦笑着面对一室的破烂,无语问苍天。“天呀!这女人又无视我们,自己跑出去了!”

虽然没有看见娑加婆罗和布修拉急得差点揪掉头发,云涛也大概可以猜出一二,不过此刻她只想亲眼看看她一手解放的世界,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

走在大街上,云涛一肚子的闷气渐渐消散了,因为……她觉得还是很正常嘛!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人们一样笑得很温和,老人们在慢吞吞的走着兼晒太阳,姑娘们含情脉脉的偷偷朝她飞媚眼儿……该死!除了这个以外,都不错啦!

云涛的心情变得开朗,眉开眼笑的走走看看,突然发现远离了战争的这一切原本看起来无聊的事情,此刻是多么美好啊,简直有点耀眼了!

不由在心里叹气,如果没有战争,大家原本又该是多么幸福啊!现在也不错,少了街上那些带着手铐脚镣的奴隶,整条街也顺眼多了!

“让开让开!”远处传来了喧闹声,让原本沉浸在平静喜悦中的云涛皱起眉头,心情在看见周围的人露出慌慌张张的惊弓之鸟的表情来以后,变得更加恶劣。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城里大呼小叫?

“呜呜呜~~~求求你们放了我~~”推推搡搡接近的人群立场颠倒,委实让云涛愣了好一会儿,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一个身穿华美礼服的少女是大家注目的重点,甜美的脸庞此刻满是屈辱的泪水,紧咬的下唇已经渗出血丝,看起来既淒美又可怜。在周围,用绳子捆绑住少女并且用对待奴隶的方式拉着她行走的人,是一群衣着破烂满面菜色的人,而且每个人手上和脚上还有着长年累月磨下的伤痕。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非常痛快的样子,恶狠狠的看着、推着、踢着眼前高贵的少女。

云涛的眉头展开来,不是说她的心情变好了,而是感到不可思议的高高挑起。谁能告诉她,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明显是贵族的少女,居然被奴隶欺负?说出去,谁信啊?!

“求求你们……”少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粗糙的地表磨破了她的膝盖,鲜红的血珠立刻就渗了出来,染红了身上有些破烂并且髒兮兮的衣服。大概是疼痛和屈辱的双重关系,少女显得更加无助,但是双手被捆绑住,她连自己爬起来都有困难,只能低声饮泣。“求求你们……

不要再折磨我了……”

“折磨?”一个中年妇女沖上来就是老大一个耳刮子,‘啪’的一声立刻让少女的半边脸孔肿了起来,重重的力道更让少女再次倒卧在地上。“你老子买卖奴隶、对咱们拳打脚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啊?”

“我……我从没有过……”少女艰难的用捆住的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低声反驳,眼泪顺着变得嫣红的脸颊流下,倍增楚楚动人的风韵。“我对你们一直很好不是吗?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不明白呀!

“好?呸!”抓着捆住少女绳子的一个粗壮男子偏过头去,用力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狠狠的扯了扯绳子!少女无助的身体根本不及男子的臂力,在地上被拖出好一段距离,只能暗自伤心而不敢再说话。“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姐,看我们可怜就施舍你的高贵,我们不需要!”

是吗?真的不需要吗?

云涛的眉头已经不再扬起,而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平静,但是隐藏在眼神下的汹涌情潮是很多人看不懂的,站在路边环抱双臂冷冷的看着事情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她倒要看看……这事儿要怎么发展?

无力的摇摇头,被旁边几个人又踹了好几脚,生来娇生惯养的少女痛得满脸泪水却再也不敢吭声。而旁边的人似乎上瘾了,更加是变本加厉出起了馊主意。“她都不吭声……这样吧,既然他们这些贵族这么喜欢奴隶,我们也扒光她的衣服让大家来买她!好不好?”

当然不好!云涛惊讶的睁大眼楮,环抱的手臂也不直觉到放下握紧成拳,上下牙齿咬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把这帮混蛋揍趴下!她原本没有认真,虽然是很生气啦,可是根本没有想到情况会严重到这个样子!

他们自己不是奴隶吗?深深的了解这种无奈与痛苦,可是为什么又忍心加诸到其他无辜人的身上?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她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如果她可以视若无睹,那么她就不是云涛,以后她也将没有脸面对她那一班好姐妹!

“不!不要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少女在最初的愕然之后,发现围过来并且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人们是认真的,开始了挣扎!不断的挣扎着想要逃开这种屈辱,可是她身边每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样子,让她心慌。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不!救命~~救救我~~!”

“小娼妇,等扒光了你再叫吧!”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狠狠的抓住少女的头发,像是想要扯掉它们似的用力拉着,并且用力撕扯着少女的衣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淡淡的叹息震撼了正在动手的暴徒们,他们盯着走向他们的俊美少年,‘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楮中也不带一丝情绪,可是他们知道‘他’快气疯了。不为什么,就是知道。

“脱离了痛苦就想让其他人比自己更加痛苦?”一个男子大喊着沖上来,想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个教训,可是人还没有接近就被踢飞!‘他’带着更加平和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他们走来。

“呀~~!”想要躲开的一个妇人躲避不及,被俊美的少年狠狠打了一巴掌,巨大的力量让她撞上了牵着绳子的男子,一时间两人滚做一团。少年拍拍手,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常常被人打是很可怜,可是并不代表你有足够的权力去打别人而不会被指责!”

“你……你是什么人?”怯生生的搂住自己,感到羞耻和害怕的少女尽量想要遮住自己,低着头不敢看来救自己的英俊少年,突然眼前一暗!轻轻拉下厚实的外套,少女感激的将自己包裹起来,还带着体温和淡淡清爽味道的衣服像是保护膜,将她几乎破碎的心给包围,也让她的一颗芳心不受控制的倾向这位少年。

“一个打抱不平的无聊人。”给了看起来苍白无助的少女一个笑容,云涛根本不知道也忘记了她在别人眼中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少年,也没有自觉又有一颗芳心系在自己身上,现在她虽有一肚子火,却没有办法真正制裁这些原本的可怜人。

原本的恶人都瑟瑟发抖的靠在一起,几天来的意气风发又被眼前这个人打光了,他们的脑海里自动解释成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局面又变成他们必须成为奴隶。他们是可怜人,为什么不能讨回他们应有的公道?上天太不公平了!

云涛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怨恨、无奈与认命,她叹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是很可怜,所以我才会来这里解放奴隶……也希望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解放奴隶?解放他们的……是‘他’?所有人惊讶的看着带着无比沉痛心情,只顾自责的云涛,没有人再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事。

“可是我不应该的。”云涛摇摇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这双手现在是白净的,但是她可以看见过去几天、以前、甚至以后她手上沾满的鲜血!“我以为你们可以体谅,我以为你们可以怀着感恩的心情来重新看待这个曾经对你们不公的世界,可是……在我满心欢喜的收复了周边的地区回来,我……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听着这种自责,所有人深深的低下头去,他们还以为这个掌权者放弃了他们只顾自己享乐呢!原来‘他’是那么努力想要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甚至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征战沙场?

“我知道你们怨恨自己命运,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对待原本同样对待你们的贵族啊!”云涛眼楮红通通的扶起一样听呆了的少女,温柔的替她拉紧襟口。“而且,你们这么做……和原本对你们这么做的贵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惭愧的耷拉下脑袋,互相看看,在自己和别人的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羞愧。

“我所希望的是一个,大家可以和平共处的世界,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云涛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很快又振作起来的样子,眼中虽然还带着泪水却咧开一个最最真诚的笑容。“所以,起码高位者不会欺负下位者,奴隶也会成为过去的名词,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好?”

对呀,起码自己的生活不会这么苦了,就算依旧是在皇族统治下,只要是个好皇帝自己还不是照样生活?众人这么想着,似乎已经看见了美好的远景,不约而同露出笑容点头。“所以……”似乎有点愣了,纳纳的看着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周围,看着满满的人头……云涛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就连树上、房顶上都爬满了人,每个人都睁着亮又大的圆眼楮看着她,表情是佩服中带着憧憬未来的傻笑。

拜托,这种情况还让她怎么接着说?原本说得很溜是因为没有注意到人群,现在看着不停摇来晃去的不同脸孔,就是让她拿着稿子她也念不出,何况要她继续说?她、她、她舌头打结了啦!

“所以什么?”齐心合力问出同一句话,即使没有用喊的,这么多人一起问的音量还是满吓人的,让云涛只能捏着手心的一把冷汗像只离开了水的鱼,只会张嘴没有声音。

“所以……所以……”呜呜呜,她又不是兰她是云涛啊!所以,她掰不出来嘛!有罪啊?

“所以如果不靠大家努力的话,这个世界还是会保持它原本的样子,这种事情会一再发生。无论是不是拥有贵族的身份,欺负、压榨、杀死其他人的事情会一再发生。不要说这些事和我们自己无关,也许有一天……倒下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或者……就是你自己!”

这个声音是……云涛惊讶的睁大眼楮,满满的喜悦掩藏不住,嘴角的弯度不受控制的扩大、扩大、再扩大!垫起脚尖,顺着传来话语的方向努力的看,试图越过许多的人头找出自己熟悉的容颜“没错!”另一道让云涛更加喜上眉梢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人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的让开。在那街的尽头,相互搀扶有些狼狈却洋溢着最真诚微笑的,正是云涛最看重的好姐妹——兰和妮娅丝!

“正因为未来的不可预测,人们才会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生命是如此短暂,为什么不拿来争取自己的福利呢?如果推翻暴政可以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又为什么不去做呢?”带着火焰般的飞扬、深深的冰山般沉稳的两人,让群众也被迷住了。

沿着群众让出的过道,妮娅丝和兰一步一步的走向云涛,她们脸上是最轻松的笑容——只给她们最亲近的人。说着自己的感觉,兰深深的为自己将要做的一切感动着,是的。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水月、自己,也为了以后的岁月不让大家后悔。

可是,兰再也想不到……她寄予了如此希望的人们,最后会带给她乃至水月更深的痛苦。那也是,兰直到最后也无法原谅自己的!

此时,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使命中——团结大家打败彼方为水月报仇!

“兰!妮娅丝!”再也忍不住了,云涛露出大大的笑容扑向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一把抱住她们!“你们怎么来了?大家还好吗?有没有狠狠的揍敌人一顿啊?”

兰和妮娅丝相视一笑,她们当然知道云涛这么问的用意,因为她们衣服上的血渍吧?云涛也不是傻瓜,她们两人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来看她,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人‘不得不’来!而这个‘不得不’,相信云涛也是很清楚的。

云涛这种热情的动作让兰和妮娅丝很感动,可是看在大家眼中就只有目瞪口呆可以形容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居然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而且,一个是热情奔放的柔媚大美女,另一个也是不遑多让充满了英姿勃发气质的美女!

“你还是老样子嘛!”妮娅丝有些无力的一笑,老天,她们要是不来……云涛会不会头痛的丢下这座城池跑回去啊?她们打得这么累,可不希望她来一句‘不玩了’就这么算了。“想不想我啊?”

“想!想‘死’你了!”云涛放开两人,听见妮娅丝的问话,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一边把手指弄出‘喀喇喀喇’的声音,一边用她那张脸靠近妮娅丝。“谢了,不用!”妮娅丝伸出手,毫不客气的贴在云涛的脸上推开,她当然知道云涛话里的意思,是希望她死而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笨云涛,如果她真的死了……大概这家伙会哭吧?

“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云涛越玩越来劲儿,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大街上,此刻爽朗的笑容宛如天之骄子让人移不开视线。敞开真心的她,无法让人不去喜欢,也更加深了别人对兰和妮娅丝身份的猜测。

“不要玩儿了!”兰无奈的呵斥云涛,她的脚还有些麻痹,而妮娅丝的伤也有些小麻烦。如果云涛再这么不知好歹,她可要当众给这家伙难堪了!“我们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是,我知道了。”看出兰的意思,云涛乖乖收起自己的手脚,发现了兰和妮娅丝的不适,没有多问,只好憋着一肚子问题想等几人私下再谈。

不料,这一等就等来一个不得了的大消息!

“大人!”男声二重奏从另一边响起,颇具戏剧性,让几乎看戏看上瘾的众人迅速再次让出一条通道来,而云涛也心知肚明。这还会有谁?

粘粘虫的兄弟俩呗!

“什么事?是魔王复活了,还是大陆要沉了?是你们杀人了,还是老婆偷人啦?”懒洋洋的一挥手,云涛根本没有兴趣的信口开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她上面还有一个兰,什么事让兰去扛着好啦!她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甩手不管了!

“什、什么?”两兄弟被不按牌理出牌的云涛搅得头昏眼花,魔王复活——他们怎么不知道?大陆沉没——难道他们是水底游魂不成?杀人——老天,他们最先要宰的就是那个女人!老婆偷人……拜托,他们连预备人选还没有呢,何况他们这么英俊,老婆爱死他们还来不及呢!

“发生什么了?”轻轻踢了云涛脚后跟一下,兰警告这个家伙不要嘴巴动得比脑子快,看看,这两个男人都被她弄昏了。不过,布修拉她倒是认识,旁边这个是谁啊?

“……”深深吸一口气,在云涛的开诚布公下有些明了这些女孩在期待谁,布修拉终于说出了一个让今后的大陆翻天覆地的消息。

“银色迦罗,出现了!”

第五十六卷再见迦罗(上)

“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她,一直在她身边。也许她并不需要,可是……这是我可以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拜托你!!”

“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

“对啊!我只对三样东西感兴趣:金钱、醇酒和美人。如果不是以上三样中任何一样的话,对不起,免谈。”

“……当然漂亮,而且是美人中的极品!”

“真的是美女?”兴趣被挑起来了,语气中有些兴奋。“没说谎?”

“是那种不论什么眼光看都是绝对的美女!”

“好吧,我接了。”……回想起好象老鸨接客的台词,头上盖着帽子、躺在大道旁树下闭目养神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现在仔细想起来,那个客人还真是有够怪的!自己既不是佣兵也不是什么骑士,他只是一个到处骗饭吃的冒险者而已,竟然会有人找他去保护一个‘据说’是美女的女人?!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吃饱了没事干的脸吗?

而且,这个女人到底在哪里啊?那个人居然只给了一句‘当你看到她的时候,自然会认出来的。’,嗯……反正他也快死了自己的定金也收了,不吃亏的买卖做做也无妨。

“请问……去罗盘镇怎么走?”有些犹豫的声音问道,听起来似乎不想和流浪汉打交道,要不是实在不认识路,何必低声下气打听?

用一根手指抬起帽子边缘,从露出的细缝里面看向来人,不由想笑。

对方是一副侍卫打扮,大路上还停着一辆豪华的大车,而且精致的手工和装饰以及隐隐传来的香气都说明里面的一定是一位高贵的小姐,车子旁边还有骑着马的骑士和更多的侍卫。悠悠然晃了晃脚,然后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晃了晃。那个侍卫一脸怒气,看了看大车然后忍气吞声的掏了枚银币丢在他手上。“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摊开宽阔的手掌。侍卫急了,差点抽出刀来劈了他!“你……!!!”

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生气的侍卫看看已经不耐烦的骑士们和同僚,顾虑着大车中的尊贵主子,只好忍痛掏出一枚金币。“够了吧?”

对方的手没有合上的迹象,侍卫只好忍住眼泪再放一枚。“总够了吧?!”怒槽快满了,躺着的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这是最后一枚了,你要是再不说的话……”

见好就收的道理还是很明白的,迅速收拢掌心。“第一个岔路转左,第二个岔路转右,第三个岔路再转左。”左、右、左,很简单不是吗?

“明白了,谢谢。”侍卫恨恨的盯了他合拢的掌心一眼,走回队伍里面,片刻大队人马就离去了。

“啊——真好!躺着赚钱可不是女人的专利啊,没想到男人的行情也这么好!”如果听到这番话,那个侍卫会不会哭呢?呵呵,至少对这个现在正在发愁没钱的男人来说,已经不一样了。“俗话说的好啊,钱不是万能的。不过,”

把金币放入上衣口袋,满足的拍了拍,男子叹口气。“没有钱才是万万不能的。有钱真好!!”

两根手指放入口中打出一个哨,从路边浓密的树林里跑出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浑身油光水滑黑得发亮不说,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螺旋形的角。它可不是独角兽,而是马中之龙的龙马,千金难买万金难换。龙马不但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最大的脾气就是一生只跟随一个主人,入水化龙虽是传说但是腿脚有鳞可以在水面奔跑倒也是事实,也会一些简单的魔法。

这么一匹名驹,就是国王也未必买得起,就算买得起好了,没有王者之气它也是不肯屈服的,这个穷酸的冒险者是从哪里得来的呢?真是匪夷所思啊!

“黑皮啊,哪里有美女你就驮我去吧!”男子爬上马背,拍拍马脖子。黑皮?天哪,这么一匹罕世神驹居然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只能欲哭无泪了哦!“怎么样,老伙计?”

龙马黑皮长嘶一声,用比乌龟还慢的速度开始漫步(这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龙马吗?乌龟马还差不多!),男子仰躺在马背上哼着小曲晃着大脚丫子悠哉悠哉好不舒服!竟然不去看马会把他驮到什么地方,而且看他躺在上面还可翻身,就知道马背功夫着实了得,这样子的人怎会默默无名呢?实在令人费解。

晃晃悠悠,耳中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兵器交击声,而且还有粗鲁的大声叱责声,男子一骨碌从马背上翻身坐起来勒住韁绳。“等等、等等老伙计,咱是要美女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受伤了怎么办啊?现在世道困难,医疗费可没地方报销咧!”

龙马从鼻子里哼出一道白气,左前蹄在地上画一个圈然后在中心点了四下,再指指自己的大鼻头,露出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似马非马、似龙又非龙的长嘶来。它的意思男子很明白,那是说“在这方圆四百里之内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说是美女的女人,难道你不相信我这个号称‘美女终结者’的鼻头探测器?要是错过了,可不要怨偶哟!”

打了马头一记,男子颇为无奈。“知道你牙口好,可惜没人找你拍广告,一边歇着去吧!”不过……看起来这个美女好象就是刚刚过去那辆大车里面的人嘛!走没多远就踫着强盗了?可是刚才他走这条路的时候没有啊,溜溜达达就过来了,难道刚刚是强盗的休息时间?

(强盗:……你一个穷酸看起来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偶们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救——命——啊——”

听见美女的召唤,黑皮比男子还要兴奋撒丫子就跑,一不留神差点把男子从自个儿背上甩出去!“慢点儿、慢点儿,老伙计慢着点儿!”

前方的岔路口倒着一辆马车,一个华服少女和两个使女抱着一起神色惊惶,一群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强盗和周围的侍卫搏斗着,还有不少抱着膀子在一边对三位少女指手画脚,脸上还堆满淫笑。华服少女露出淒迷的神色,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小脸上满是泪水。

“不、不要过来!”

“嘿嘿,还真是正点的妞儿呢!”一个抱着手在旁边看的大汉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眼神在少女周身瞄过来扫过去,不怀好意的笑声刺激着在拼斗的侍卫和以少女保护神自居的骑士们。“动她,你们这帮强盗要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看起来象是强盗头子的大汉掏掏耳朵,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踏过你们的尸体?哼哼,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啊。对不对,兄弟们?!”

“欧——!”强盗们发出怪叫,神情明显兴奋起来,手中的兵器更加不留情的凌迟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骑士大人们。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快的了!!

“哎呀呀,好象很热闹的样子嘛!”些许戏、些许无赖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让沉浸在打斗中的人都是一惊。强盗头子一看,哟,这不是刚才从咱们面前过去的小子吗?刚刚没看见他有匹马啊,这马……还真不赖!不过,喝!这、这是?!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立在路中央,上面坐着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双手各执一桿短枪。是双枪,而且还是在马上不能够用的双头枪!!

谁都知道,在马上是无法用双头枪的,因为一不小心会戳到自己,敢在马上用双头枪的主儿都是不能惹的麻烦人,更何况他使的还是双枪?!

强盗头子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人,心里虽然发毛但口头上还是想要试探、试探的,在北方的长蛇圆舞为玄武大陆上听说有一个在马上使用双头双枪的冒险者,此人可是天生的武者。“小子,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听好了喔,我是……”深吸一口气,嘴里象连珠炮似的蹦出啪啪一长串。“天上没有地下无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神勇无敌刀枪不入玉树临风仪表非凡英俊潇洒英明神武超级万人迷大帅哥的——镜华-;烈是也!”

“你就是长蛇圆舞上号称‘烈焰神枪’的镜华·烈?!”强盗头子惊呼,不禁头痛,自己怎么踫上这么个煞星呢?前面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啦,可是镜华·烈这个名字就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不才,正是区区。”双手挽出枪花,脸上还是一副‘你无所谓我也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扁。但是强盗头子也知道,能扁他的只有两种人:一、跟他打情骂俏的美女;二、真正的高手。可惜,强盗头子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所以他只有……“快跑啊~~~~~~”

侍卫、骑士、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华服少女都楞了,呆呆的看着强盗们一哄而散四下逃窜,手上举着的兵器也还维持原样,准备破口大骂的话语(比如“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都梗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马上的镜华·烈看着散去的强盗耸耸肩,准备下马……突然以很难看的姿势跌下来,真的很难看,一只脚还挂在马镫子上面哪!

(丢脸!)不一会儿,大声的咒骂传来:“TMD,左脚踢到线、右脚踢到线、左脚踢到右脚了!”

“噗嗤!你、你好好玩喔!”华服少女笑了出来,红咚咚的只果脸上还残留着泪水,可是已经不再伤心了。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以难看姿势趴在地上的男子露出的淡淡笑容,也没听见他小声说的“笑起来不是要好看得多了嘛!”。

(果然是个天生的花花公子啊!)

(镜华:我的个性是拜谁所赐啊?!)

“你……真的是大名鼎鼎的镜华·烈先生吗?”骑士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偶像居然是……这种……无赖?!

“我啊?”男子爬起来抓抓头,“我是叫镜华·烈没错,不过不是那个‘镜华·烈’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呀!”华服少女点点头,而准备过来和他套近乎的侍卫和骑士也再度露出鄙夷的神色,以高贵的姿态呼喝着他来抬翻倒的大车。笑了笑,牵着马的双枪骑士把双枪挂在马鞍两边,也不在意的一个人用力抬着沉重的大车。

华服少女盯着他那俊俏的脸不禁满面红晕,可是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那无赖式的笑容和玩世不恭的说话态度,连那束在身后的银紫色长发也是那么吸引人。笑起来连光神也为之失色的男子竟然一个人把大车翻过来了,令所有的人都怀疑他到底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还是真的是一个同名的无赖而已?

“喏!”沾满了灰尘的大手伸到华服少女的鼻子底下,华服少女呐呐的看着大手,不明白。“什、什么?”

“钱啊钱啊,小姐!”大手的主人似乎没看见少女那因英雄破灭要哭出来的脸,他是很认真的想要自己的报酬。“刚刚赶跑盗贼还有抬车子的费用,本来应该是五十枚金币的,看在小姐这么可爱、漂亮的份上……打个对折,砍头去尾算二十枚好了!快快快,交钱!”

“可爱、漂亮?我真的……很可爱、很漂亮吗?”少女掏出一个钱袋,却无视对面男子垂涎三尺的表情,很认真的问。

“是啊,从未见过的可爱!”好可爱的钱袋啊,呜呜呜……为什么不给他啊,这是不人道的!

“可是还有很多人,比我更可爱和漂亮吧?”

“胡说,你是天下最可爱的!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发誓。”

华服少女在男子眼里根本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即使是个BB,拿着钱袋的样子在男子眼中也是天下无双超级无敌霹雳可爱啊!!反正在这个无赖男子的记录里面,发誓比喝白开水的次数还要多,洒洒水啦!

“那好,你就保护我到自由都市去吧!薪金会双倍算给你的,不过路上你要继续冒充那个‘烈焰神枪’哦!”华服少女拎着美丽的钱袋,在男子眼前虚晃一枪又回到自己温暖的怀抱,让伸出手呆在原地风化成石的男子无言以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跳上车子的少女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雇主喔,我叫丁叮。”

看着大队人马吃定自己的施施然远走,男子只好再度爬上马背拍拍马脖子,苦笑。“老伙计,看你给我找的麻烦!”唉,难道真要白做工?

不过……自由都市啊,应该是参加国王登基五十年庆典的贵族小姐,那里应该也有不少任务和美女吧?!自己的目标,应该是‘美女’的女子也会去罢?“走吧,老伙计。就当是陪小女孩玩家家酒好了!”

只是一晃眼,黑色的旋风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村长,那个无赖偷了我地里的地瓜!”

“村长,那个家伙向我女儿求婚!”

“不是很好吗?”

“我呸!我女儿才两岁,而且被骗走棒棒糖以后哭得我耳朵都要炸了!”

“……”

“村长,那个家伙勾引了我老婆,我老婆现在要和我离婚!5555555村长你要替我做主啊——”

“可是……咳咳!老朋友,如果我没记错,你老婆前几天才过了五十岁生日吧?”

“是啊,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要和我离婚的。”

“村长……”

“好啦,我知道了!!”白胡子村长站了起来,望了望满屋子泪流满面的乡亲很头痛,他们村子这辈子没这么乱过!“我会和他们谈谈,要他们约束那个变态佬的。”

“只是约束可不行啊,村长!”就在大家吵吵嚷嚷时,一个女孩子沖进来,她是村长的孙女。“爷爷,我要和他结婚!”

“嗯,山上打猎的波克还是城里的杰,是了,一定是与你青梅竹马的明克!”村长乐呵呵的捻着胡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孙女嫁给一户好人家,他也就对得起她死去的爸妈了。那三个男孩都是好孩子,孙女挑任何一个都会幸福的。

“他们算什么东西?!我要嫁给镜华,要跟他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啊~~~~~多么浪漫!”陶醉的表情和语气说完后,变成恶狠狠的样子。“爷爷,你要是妨碍我的话我就要离家出走!”

“可、可是他那个小姐比你要美丽啊,他是在骗你的!”听着老村长的话,所有人心有戚戚的点头,那个家伙是女性公敌啊!(当然更加是男人的敌人!)

“才不会哪,他说……”少女的脸颊泛出梦幻般的色彩,如同早上刚刚盛开、沾满露水的玫瑰。“他说,我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少女,他从没见过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嘻,不跟爷爷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只会这一句搭讪词吗?)

看着少女跑出去,众人立刻炸锅了。

“啊,果然又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落入他的魔手了,他跟我女儿也是这么说的啊!虽然她还听不懂。”说话的是两岁受害者的父亲。“是啊,和跟我老婆说的一样。”这回是五十岁受害者的老公。

“我知道了,我不会姑息这个色魔的!”最新一个受害者的长辈发出哀鸣,相信他不是第一个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说的人。

……丁叮看着走出门的老村长,纳闷ing~~~~~到底是谁托了谁的福呢?因为那个冒牌货的无赖举止,从目前为止的所有村落和城镇都在象送瘟神一样求他们走,不但送钱送干粮还有求必应。

就拿罗盘镇来说,就是因为镇长的老婆和女儿争吵她们两个应该谁是大老婆、谁是小老婆的问题,让绿云罩顶的镇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们赶快走人,甚至在他们走的隔天就听说爆发了无数家庭矛盾,高居各个城市离婚率榜首,至今居高不下。摇摇头,问身边的侍卫长:“那家伙呢?”

“到林子里去了,可能入夜都不会回来了。”讲老实话,侍卫长也蛮佩服他的啦,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他摆不平的女人哪!而且自己兄弟也获益多多!

“这家伙……”丁叮托住下巴愣愣的望着逐渐西沉的斜阳,“真是无可救药喽……”

而镜华呢?他在树林里的树上好眠(哄女孩子也是很劳心劳力的),睡到半夜被一阵狼叫惊醒。“有狼?”就地理位置来说,这一带不会也不应该有狼的。嗯——好象很好玩的样子,去看看!

从下望去好似插入双月中的悬崖上昂首一匹孤狼,银白色的巨狼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她抱着巨狼的脖子好似在低声耳语什么,同样银色的长发挥洒在寂静漆黑的夜色中,似乎可以听见她那白色衣袍带起的风声。摄住了镜华眼神的是,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银色巨狼和银色的少女。

那让他第一次有了恋爱心情的少女……

第五十七卷再见迦罗(中)

“怎么了,那家伙好象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丁叮问同车的使女,她知道这两个丫头对镜华也是神魂颠倒,她们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呢?

从车窗望出去,往常总是跟在大车旁和使女们说笑、和侍卫们说些见闻的人,有着无比活力的人,今天一反常态的低着头任由胯下的马跟着队伍,偶尔抬头也是神色茫然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从脸上不时出现的傻笑看来,也许侍卫长的话“那家伙一定是在想女人了”是对的吧?

那么他是爱上什么人了吗?可是……再看傻不隆冬的骑士一眼,脸上不可抑止的泛上羞涩,去除那些低下的村姑和自己身边的两个不如自己漂亮的使女……难道、难道他是因为爱上了和他身份不相配的自己而在苦恼着吗?

(唉,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呆在马背上的镜华却不知道丁叮的心思。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呢?

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哀伤感环绕在她周围,让人心生怜爱,而且那幅背景是双月、少女与狼依偎在悬崖上的景色,就像是最好的画家也画不出的完美画卷。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出来的原因,那个莫名其妙的委托,还有委托人最后谜一样的话“当你看到她的时候,自然会认出来的。”

该不会……就是她吧?!耷拉下脑袋的镜华再叹口气,自己已经是用全力跑了,可是还是慢了一步。等自己到达悬崖时,少女和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虽然连面孔都没有看清楚,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有一定要保护她的想法呢?自己不是立志作一个最最伟大的搭讪王和大陆第一泡妞高手的吗?

“小姐,自由都市快到了!”侍卫长在看见城门的那一刹那,拍马来到大车的旁边向主子报告。顺便拍拍仍在发楞的镜华的肩膀,“别发呆了,你就快自由了。”

自由?也许吧!这么泄气可不像自己了呀,他是穿梭在大陆的风,大陆第一的搭讪王!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口,镜华感觉到原先的活力又回来了,虽然有些不一样。“丁叮小姐,可以把工钱算给我了吧?”

“你不留在自由都市参加庆典吗?”他要走?丁叮心里舍不得。

“留下啊,很可能会留到庆典以后也说不定,要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了。”左看右看,被自由都市繁华迷住的镜华在心里盘算着口袋里的钱,而看见美丽的少女们甜美的娇笑还有那清凉的妆扮,不禁在心里流泪:男人的天堂啊!

“那你……”看看侍卫们已经准备好住店的事由,依依不舍的数出四十枚金币给镜华,丁叮留恋的眼神不肯丝毫放松。“要不要跟我进宫去欣赏歌舞?有美女和佳肴喔!”

“进宫?”丁叮果然是身份高贵的贵族,但是带着一个冒险者进宫?

这小丫头脑子坏掉了吗?

“是啊,如果你在宴席上表现好的话,还有可能被赏赐美女和官爵,再不济也可以看到平时轻易不露面的妃子和公主喔!”话说出口,再编就有理由了。为了留住镜华,丁叮什么手段都会用的。

“好象……还不错的样子。”可以看到美女?这笔买卖不错,他喜欢!

“那就这么说定聘?”丁叮喜滋滋一脸仰慕的看着镜华,而镜华的眼光则落到路过客店的美女身上,嘴里还差点流出口水,丢下所有的人一阵风样跑出去。“我去街上逛逛,一会儿回来!”

“这家伙……”看着丁叮差点哭出来,侍卫长也只有长叹一口气了,什么到街上逛逛啊,分明是去泡漂亮MM去了!

“危险危险,千金小姐的爱情游戏可不好玩哪!”心有余悸的擦着额头的冷汗,镜华看着映照在地面水渍中自己的面孔,有点变态的迷恋抚摸着自己的脸。“哎呀,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啊——!我为什么会这么、这么的帅呢?啊,真是太帅了——!!”

“啊……对不起!”一个小小的身体从后面撞过来,不是在战场上所以镜华根本没有想要防备,兼之还在迷恋自己当中,所以……他那张俊脸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入水坑中!

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不但撞到他的‘凶手’直接从他的背上、头上踩过去,连后面叫嚣着“抓住那个小偷!”的人也一一踩着可怜的人肉垫子而去……抬起踩满脚印的身体,一张比烂泥好不了多少的脸上燃烧的是复仇的火焰,从口中吐出一道水柱外加一只扑腾着游泳的蟑螂。

(蟑螂:啦啦啦,偶是一天到晚游泳的蟑螂!)

忿忿的抬起头,镜华愤怒了,眼楮中燃烧着不可原谅的怒火。“这样对待一个帅哥,就连神也会哭泣的呀!”

“找到了,就是那个小偷!”

“好大胆子,竟敢在自由都市偷东西!”

“啊,城守大人来了。”

镜华随意用披风擦了擦脸,挤到人群中看热闹,偶尔吃吃旁边女孩子的嫩豆腐。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拿着棍棒的追逐者围成一个圆圈,所有人冷冷的眼神看着坐在地上、裹着斗篷、颤抖的小小身影,在他身边……一个黑色的钱袋躺在地上。

腆着大肚子的城守从马上下来,在手持长枪刀剑的侍卫环顾下走近。

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给了别人莫大的恩惠,还用一方白手帕捂住鼻子。

“这就是敢在自由都市偷窃的小子吗?小子,你可知道偷盗是大罪,要被吊死的!”

“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也没有人肯雇佣我,所以我才会……大人,请您不要吊死我!”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沖着城守不停的磕头,斗篷落下露出他的脸,那是一张虽然布满灰尘却依然美丽的脸。看见这张脸,城守本来拧紧的眉头一下子抒展开来,嘴边挂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

听着带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意有所指,所有人只是缩缩脖子不敢上前多话,谁不知道城守的叔父就是国王,而城守的好色和他的变态一样在自由都市赫赫有名。不管这个小孩是男是女,只怕都要落在这个好色城守手里惨遭蹂躏了,每天从城守府邸丢出去的孩童尸体让自由都市没有一只饿死的野狗。

镜华的眉头皱成丘陵地带,他是早就听闻过自由都市的城守是个好色的变态,可是没想到他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不是也听过,他缩成一团,颤抖着嘴唇。“龙、龙翼。”

“真是好名字……”城守笑眯眯的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抓他,龙翼一害怕用两只手抱住头。看到他瘦弱的手臂,城守的脸色马上变了,伸出去的手也像踫到开水一样缩了回来并尖叫着:“虎纹?!”

虎纹!

所有的人都“哗!”的一下推开三丈远,捂住口鼻对这孩子指指点点,然后在龙翼煞白的脸色里高呼:“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就象口号一样整齐,而不带任何同情心。

镜华的心也沉了下去,这孩子竟然带有虎纹?!虎纹是一种传染病,虽然通过和皮肤接触才会传染,但因为发作快、病期长、死亡率百分之百而且会全身溃烂痛苦不堪,所以大陆上对待患有这种病的人都是用火烧死来抑止蔓延。

这种病的最大特征就是象龙翼一样,在身体的皮肤上出现如同老虎斑纹一样的黑色条纹,就像与生俱来的一样,美丽却夺取人命的条纹。

自从‘七方争战’以后就以为已经灭绝了的——虎纹,而今竟然又出现在大陆上面。城守的侍卫们为难着,他们也不想接触到患有虎纹的孩子,但是也不可能放任这孩子在自由都市乱跑,为了庆祝国王的登基庆典,城中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

就在侍卫们包围住绝望的少年,准备用长枪和刀剑先杀死他时,一个如同天籁般好听却悲哀、柔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即使是可怕的传染病,守护人民的侍卫也不应该把刀枪对准无辜的孩童,你们不觉得羞耻么?”

“什么人?出来!!”城守躲在卫兵身后,扯起嗓子底气不足的喊着。

“我说错了吗,城守大人。”一个全身笼罩在月白色斗篷里的人走出人群,侍卫们看见这个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月白色的人影来到龙翼的面前,蹲下。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白净、柔若无骨的柔荑、指甲上擦着淡淡的粉色蔻丹,带着飘渺虚无的兰花香气抚上少年惊恐的脸颊,就好象水流里面浮动着冰块相互撞击般的声音盛满怜悯和慈爱。

“可怜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被这么一抚,龙翼觉得所有的苦和痛都离开了自己,可是所有的委屈也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月白色的人影伸出两只臂膀,比雪白的莲藕还要粉嫩的双臂,好象天使伸出的怜爱羽翅一般包围住少年,紧紧的搂住髒兮兮的他,好象他是什么宝贝一样。

吐气如兰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在他耳边,多了几分怜爱。“放心吧,没事了。”

大街上站满了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张开口,往昔繁华的大道上只余下孩童如释重负的痛哭声,好象想要把所有人心里的痛苦都要哭出来似的哭声。被月白色斗篷罩住的人影抱着小小的、肮髒的孩子温柔的一如孩子的母亲,小小的孩子紧紧抱住唯一给他安慰的人痛快的哭着,哭着他悲惨的命运,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从月白色人影的身上发出乳白色的光芒,象太阳,可比太阳更温柔;象月亮,可比月亮更耀眼;象星辰,却又比星辰更加恆远。笼罩在这光芒之下,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下去,他那裸露在外抱着月白色人影的手臂上面黑色的虎纹也在慢慢消失,然后恢复他原本光洁的肌肤。月白色的人影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拍抚着龙翼的背。“没事了,不会再痛了……”

“这是什么?不像是法术,也不是治疗魔法……”镜华看着月白色的斗篷沉思着,这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很弱可是充满淡淡的悲伤,很奇怪的感觉。“你是治疗师吗?”城守的眼珠子定在明显是女性的雪白手臂上,吞下一口口水,心里一转泛上邪恶、龌龊的念头。“不是。”月白色斗篷的女性很明显不愿和城守多说,把钱袋还给失主,然后拉着龙翼的手准备离开。可是在城守的示意下,所有的侍卫再次举起刀剑,不情不愿的对准他们两个。略一停顿,月白色的人影转过来面对色咪咪的城守。“这是什么意思,城守。”

城守摸摸自己的双层下巴眯起老鼠眼,自由都市高官的女儿自己都认识,这个显然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身边没有侍卫,肯定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嘿嘿,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手臂了,依此类推手臂的主人应该是绝世佳人吧?真是一箭双雕啊!“哼,一个是偷东西的小子,一个是同伙,你们是不是想趁着国王登基纪念的庆典搞破坏啊?!给我抓起来,好好审问这两个盗……不,外国的间谍!”

“有证据吗?”沉默了一会儿,月白色的人影开口了。冰冷的声音完全失去了适才的温柔,好象一只温驯的猛兽露出它尖锐的牙。虽然它很温柔,但猛兽到底是猛兽。“什么?”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城守楞了一下。这女人真的是平民吗?对……对,一定是!擦去冷汗,城守依然固执己见一厢情愿的想着美事。

“没有证据,你这个城守可以乱抓无辜百姓吗?自由都市还有没有王法了?”月白色的人影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

“王法?”胖城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老子的叔父就是国王,王法就是老子的家法!老子说要抓的人,谁敢不给面子?!”

“就等你这句话了……”低低的讽刺语调,只有被搂在怀中的龙翼听到,他用不解的眼光望着被遮住面目的月白色人影。城守得意的一挥手,侍卫们呈包围圈向两个人走过来,周围的人虽然很想让这个人也替自己的亲人治病,可是民不与官斗啊!

“大胆,谁敢无礼!”拨开人群的是直接听命于国王的近卫队,领头跑来并大声喝阻城守的正是队长,近卫队队长带来的队员迅速分开人群让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停着一辆马车,而那周围也有着近卫队的队员。“这位是国王请来的尊贵客人,不许无礼!”

“你……”城守恨恨的瞪了一眼队长,也知道若是叔父请来的客人自己可得罪不起,只好垂头走到一边。谁知道月白色的人影反客为主,倒将他一军。“城守大人,‘您’不抓我这外国的间谍了吗?”

“这、这个……是我弄错了,抱歉。”黑着脸,看看近卫队队员们毕恭毕敬的态度,傻瓜也知道国王对这个人的器重,城守还要靠自己的叔父吃饭呢!何况这次在自由都市举办登基庆典也是他的主意,如果办得好就可以调回首都去加官进爵,虽然比不上这儿的享受,但讨好叔父的话,连王位也不在话下!

“那就好。”月白色的人影带着龙翼走上马车,龙翼的神色是不敢置信,其他人也露出又慕又妒的眼光。城守暗自骂娘的时候,近卫队队长凑过来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恍然大悟和战战兢兢起来。两拨人马各自散开,人群在没有热闹可看的情况下也散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趣的人,在今天的晚宴上应该可以看见她吧?

镜华露出自认为很帅的笑容,这么想着。看在其他人眼中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老公,那边有一个疯子在淫笑喽,我好怕喔!”

“八成脑袋撞坏了。我会保护你的,老婆。”

“老公你真好,我好爱你泽!”

“哦,我也爱你老婆!”

“不过是个宴会,用得着穿的像个花瓶吗?”镜华贪婪的眼光追随着上菜的美丽侍女和华服绅士、贵妇以及羞涩少女们的容颜和华贵的饰品上面,估摸着如果这些东西倒手可以卖的好价钱,还有那些脉脉含情给他飞媚眼儿的贵妇。扯了扯差点把他勒死的衣服,揉乱自己本来梳理整齐的头发重新用绳子系好,整个人散发出有点坏坏的痞子气息,倍加吸引人——尤其是女人的注意。

“还好啦,我不觉得小姐像个花瓶啊。”丁叮的侍卫长笑了一下,用力把自己的视线从隔壁那个家伙身上拽开。呼,这个家伙的魅力还真不是吹的!看那些贵妇、少女露出的迷醉眼神就知道了,她们全部被迷住了。

“我不是说丁叮,我是说我啦!我像个花瓶!”拿了杯酒斜靠在二楼的栏桿上,俯视着底下大厅里面川流不息的贵族们,品尝着手上难得的美酒。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啊,还真是会享受呢。

嗯……好酒!再来一杯!虽然有了美酒和女人(够不上镜华心里美人的标准)不过……唉,如果这时候天上掉一块金子来多好!

“嗤!!”侍卫长把刚喝进嘴的酒还给了地毯,还有一些跑错跑道到处乱窜。“咳咳……你这家伙!咦?灯怎么关了?”

两个人象其他人一样被突然熄灭的水晶能量石灯光所吸引,看向唯一亮着的高台,高台上铺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地毯,地毯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昇上来一个王座,上面坐着的就是今日的主角——国王大人是也!

不知道是谁先喊的,所有人举起杯子高呼:“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群情汹涌,镜华咧开大嘴也举起杯子意思一下。“国王万税,万税,万万税。”

国王举起双手,众人安静下来。“朕的子民们啊,很高兴你们共同处在这个最美好的时代,可以说有着这样的繁荣与和平与在座的各位都是分不开的!现在,就让我们尽情的欢乐吧!”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之后在国王的示意下正对王座对面昇起一个很大的圆形舞台,金色的水晶能量石灯光打照在舞台中央,显得那么纸醉金迷。

音乐缓缓响起,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但是隐隐又带有圣洁的高贵。

从空中一边飘下来一边舞着的是一个金发的美女,她有着圣女般高贵的容貌,深蓝的眼楮仿佛会说话一样,金色的长裙似乎并不妨碍她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金色好象黄金打造的发丝,金色的长裙辉映着金色的光线,配上有如仙乐飘飘的音乐,整个人好象在半空舞蹈的金色凤凰一样那么夺目!

一曲终了,金色的灯幕逝去,台上半跪的金发美女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人还在品味着金发美人带来犹如神曲般的高雅之中时,曲调一变充满诱惑,虽然台上依然黑漆漆,可是众人眼前仿若出现一个风情万种的娇俏美女在沖自己微笑。

红色的灯光突然出现,灯光里是一个红发红眸象火一样热情的美人儿,她飞扬的火红秀发象是燃烧爱情和激情的火焰可以把任何男人的心都溶化。金色叮当作响的饰物在她清凉的妆扮上更是诱惑无比,她的打扮暴露而不下流,露出一点点,可是最想看的部分……偏偏裹个严严实实!丰富的肢体语言让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诱惑当中,无法自拔!

红光一闪,红发美女的最后一笑仿佛留在每个人心底流连不去的时候,音乐又变了。

淡淡的,恍若从人心最深处散发出的忧伤和安宁,台上的灯光变为如同月华一样的银色。

真的是灯光吗?那淡淡包裹着少女的银色光华,就好像是少女在黑夜中散发着银色的光,银色的长发上没有任何的饰物就像白金打造的最完美的饰物,月白色的轻纱笼罩在她柔若无骨的娇躯上,让男人目眩女人神迷。轻轻的歌声从红檀小口中宣泄,有点悲伤、有丝犹豫、淡淡的爱慕在没有歌词的歌声中,痛苦的表情和忧伤浮现在舞者的脸上。

在歌声中,人们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杀戮与血腥,无助哭泣的孩童与妇女恍然就是自己的亲人!是真?是幻?

正当众人想要揉揉眼楮生怕自己眼花的时候,少女的动作静止了,一滴泪从她白玉般的脸颊滑下,随着泪珠整个银色的少女从舞台上消失,最后一抹银光是落到舞台摔碎的泪滴……

好半晌,人们才想起来要鼓掌,灯光重新照亮人们的视线。国王站起来,在他身旁站的正是适才出现的三位舞者,在灯光下看一样带有自我风采的三位美女。国王举起手,众人安静下来。“各位,大家也应该猜到这三位美女的身份了吧?相信不用朕再介绍了,她们就是名震大陆的……”

国王没有说下去,所有的人心里都浮现出她们的名字,那是任何一个长了耳朵的人都曾听过的名字。大陆三大舞姬——‘金色那罗’、‘红色沙罗’,还有……‘银色迦罗’!

第五十八卷再见迦罗(下)

看着沙罗如鱼得水的跟年轻贵族们调笑,那罗和国王的相谈甚欢,迦罗淡淡一笑走到落地窗前望向漆黑夜晚的王宫花园。已经好几个月了,从龙崖上落下居然大难不死,是不是应该感谢下面的水潭?

经过这些才感觉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了,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呢?而且东方之龙和暗凰的力量被那三根针封死在体内,虽然本身还有真气和魔法……隐隐的,迦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在大家的劝阻下,自己放弃了回卡侬的念头而化身迦罗,想到不久之前的谈话……迦罗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想什么呢,美女?”

迦罗回头一看,是风姿万种的沙罗。沙罗摆脱了那堆不怀好意的人群来到迦罗面前,跟她一样举杯望向窗外,眼角瞥向那罗好象也很想加入进来的样子。

看迦罗注意到自己,那罗也向国王告声罪走过来,就这样三个人自成一个小圈子,没有人愿意打断这种美丽的聚会。不过,打破他们的头也猜不到,闻名大陆的三大舞姬的谈话和风花雪月没有丝毫关联,反而是严肃而认真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淡淡的抿了口酒,甜甜的、略微辛辣的液体滑下自己的喉咙,让脑子更加清醒。迦罗笑了,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悠闲了?真是奇怪啊!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呵呵呵,我呀从很久以前就好想、好想见见妹妹你了呢!”沙罗亲热的挽着迦罗的手臂,举起酒杯和那罗踫一下。

“你知道现在大陆岌岌可危了吗?”

“哦?是吗?”迦罗不动声色的把手从沙罗怀中抽出来,背对着落地窗细细打量这两个在自己之前出名的美女,沙罗她们想干什么?这两个女人,不若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地将由荣变枯,人类的心里充满怨念,所有的种族都会被卷进战争中去的传说却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大笑话!而真正窥视着的真实又是什么呢?迦罗……你和我们一样清楚……不是吗?”那罗正视着迦罗漂亮的眼楮,带着魅惑又似引导的态度。

“……”喝下一口酒,把将要出口的话沖回落肚里,迦罗苦笑,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吗?狠狠挨了一剑,难道还没学乖吗?“这跟我没关系。”

“你以为……身为凰的你……真能够置身事外么?”沙罗冷冷一笑,红色的光从眼眸中透射出来,声音带有无比尊贵,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几乎。“你无法拒绝‘我们’,正像我们同样无法无视你的痛苦一样!

凰!”

“……不再是了。”低哑的嗓音细若游丝,即使是有心人也听不清楚。

“什么?”

“你们可曾感觉到?暗凰已经被封住了,所以,我不再是你口中的凰了。大陆的死活,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被最重要的人捅的那一刀是那么深、那么痛、那么冰冷,作为水月的心也从此冷却下来,不再有原先的激情和雄心平淡如水,哀莫大于心死吧?

所以现在的她是迦罗,而迦罗是没有心思去做任何和大陆存亡有关的事情的,这次的邀请也是,只有在街上的时候那个孩子让她挂心而已。

“而且……你们……也跟我没有关系。”

“就因为这样吗?就因为这样,你就放弃了吗?迦罗……不,水月,你让我失望!在乱斗武杀阵的时候,我是个女人也为你的风采折服,可现在的你连只拔了牙的小猫都不如!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真想狠狠打你一巴掌,看能不能打醒你!”沙罗手被那罗紧紧攥着,看起来是很想马上给迦罗一巴掌的样子。“只是这么小的打击你就受不了吗?!

那你要如何为你的亲人报仇!我看错你了,你只不过是个无能之辈而已……放开我,那罗。”

叹息一声,那罗转过来看着听了这一切依旧没反应的迦罗。“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迦罗。我和沙罗的力量虽然觉醒,但是在看了你的表现后,我们认为对付敌人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而不是我,也不是沙罗,更加不是任何人。迦罗,你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啊!”

“算了,那罗。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所有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在她眼里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重视的人了,就让那些家伙毁了这个世界也好,这个女人是这样想的吧?!

可以站出来做些什么的人都不曾站出来,那么我们这些多余的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沙罗冷冷的话语钻入迦罗的耳朵,象针一样刺痛她心底最痛的那一块伤疤。

“就让她抱着化脓流血的伤口自怜自哀去吧!如果连摔倒了再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活该暗凰和龙被封印,我看还不如换个主人比较好咧!

省得呀,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放开我,那罗!让我说!”沙罗似乎说上瘾了,不依不饶。

“够了你。迦罗,虽然我认为沙罗的话激烈了一点,但你真的不能这样逃避现实,很多人都知道你的身份,迦罗就是水月、水月就是迦罗。所以你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你和我们一样清楚,你……做不到!就像沙罗说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你的未来,那你就愧对你那些亲朋好友。而且……流脓的伤口要彻底清理干净才不会一直痛啊,忽视它……有时候并不是个好方法哦,迦罗。你要勇敢的站起来,迦罗,我们的敌人已经出现了……不是吗?”

听了那罗的话,迦罗浑身一颤,杯中的酒泼了出来洒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痕迹,往昔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都还留存在心底,就像是将灭未灭的篝火一样残留着余温,随时准备再次燃烧自己。喃喃自语不受控制,滑出喉咙。“……魔神将……”

“是的!”那罗和沙罗对看一眼,眼楮一亮。

对……对嘛!魔神将算什么啊,她可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的水月!

没有人可以打败的水月!!“你们说,要我站出来?那么,你们可以帮我吗?……凤!”

“我们就是因此而生的!”沙罗与那罗再次相对一笑,“不过,凤还有一个人哦!这次比较奇怪,凰与龙同生,可是凤却分为三个,而且舞和长蛇竟然相恋了。你说好不好笑!”

她们说得轻松,迦罗却笑不出来。赤角鹿的话在心里回响,“当其中的六个苏醒之后魔神的封印就会变得脆弱,魔神的前锋也会挣脱远古的束缚来到人间”!自己身上的金龙和暗凰;沙罗、那罗与另一个人代表的火凤;北方的舞与长蛇;还有在乱斗武杀阵时苏醒的——虎!

“封印……”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封印的解开,即使它被解开放出魔神,也要把他再打回地狱深处好好反省!本以为火凤是沙罗,没想到居然会分身为三个人……是巧合吗?迦罗有点担心,这一切代表什么呢?

正在这时,几个喝醉酒的年轻贵族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互相打着眼色,把三个人包围起来,其中一个还把手搭在迦罗肩上喷着酒气的大嘴靠近她的脸。“三个美人儿……嗝……寂寞吧?让我们来陪你们……”

皱着眉头,毫不留情推开那张臭烘烘的臭嘴,气急的迦罗几乎想甩他一巴掌!“滚开!”

那罗和沙罗也带着同样的表情,三个人靠在一起,而外面是贵族少年们。不知道那帮子贵族是说好了还是怎么样,总之没有一个人来过问一句。而特地把三人请来的国王则被别人引到一旁,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让我说第二句,滚!!”嗜血的光芒闪动着,迦罗……不,水月心底深处那无法发泄的痛苦和气愤都涌上心头,如果不是还顾忌着周围的人和老好人的国王,她真的会大开杀戒!

“哦,有人找死……”远处一个人捧起酒杯,微笑着抿了一口。那个少女浑身散发的杀气,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所应该拥有的,她的身份恐怕大有来历呢!

“迦罗,不要。”那罗和沙罗对看一眼,偷偷拽住迦罗的衣角。要命,没想到把她的杀性给激起来了,这下子……可有麻烦了!

“住手!!”一个声音恰在此时响起,阻止了一场恶战。

“谁?谁他妈的在这儿逞英雄?!”被迦罗推开的贵族子弟转过头去,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朝这儿走过来,他一脸正气怒火满腔,手紧紧的握住身边的剑柄,一身黑衣象煞了催命的杀手!

“你、你是谁?”当下,贵族子弟们的气势弱了一半。

黑衣男子一步一步走过来,来到迦罗跟前……跪下,捉住她的裙摆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带着无限的崇敬。“对不起,迦罗小姐。我来晚了。”

皱起眉,迦罗看着他那黑衣微微湿润的地方,她看见的是那隐藏在黑衣下的伤口。“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你嫌上次从悬崖跳下来死不了是不是?!”

奥雷加低下头不语,贵族子弟们虽然没有看出来他伤口开裂,但听说伤还没好,就又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还一脚踩在未起身的奥雷加肩上,低头嘲笑挑衅着。“哈!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叫两声来听听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奥雷加的手攥紧剑柄,贵族子弟们笑得更大声。“狗还学人家配剑啊?真是丢人!让你的主人用身体来好好取悦大爷,大爷就饶你一条狗命如何?!”

“奥雷加,做你该做的事!”既然奥雷加在,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了,而且迦罗也害怕自己出手把整个王宫砸成危房,到时候漏了底就不好了。

“是!”所有人眼楮一花,奥雷加已经使出水月当初所传授的剑法——天上人间。第一式,青门引。轻飘飘的剑法却后势强劲,如同一位佳人独坐西楼垂首叹息,落落寡欢,无尽幽思尽在其中。

第二式,烛影摇红。如果说第一式的青门引只是愁思的话,那么第二式就是视野开阔而后又一落千丈的抒情,前招极其华艳,过片刻忽转抒情婉转悲啼,端的奇妙无比。

第三式,解连环。大起大落的剑法看似一式却是由六招组合而成的,强调孤寂主题的剑招夹杂着始终贯注全身的真气,不像我上次用的时候尽量把剑气压到最低,而是意气风发全力以赴。

娇生惯养的子弟怎会是奥雷加的对手,何况还是用的天上人间前三招?巨响也惊动了国王,而在三大舞姬的精湛表演下,国王大怒惩罚了所有袖手旁观的贵族。

而刚刚恢复往日信心的迦罗,忽略了不远处一双饱含兴味的眼神……

“翼!”回到旅店,迦罗沖进别人的房间,可惜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进别人房间敲门的习惯!

“老天……水月!你为什么不敲门?!”平时冷静的军师脸红着从床上坐起来,拉起被单遮住赤裸的胸膛。

“啧啧!我现在可是迦罗哦,你忘记了啊?这个建议还是你提的呢!”

水月瞧了一眼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他又红着脸捂得更紧些。去!又不是女人,遮什么遮啊?!撇撇嘴,水月毫无淑女风范,一屁股坐在翼床上,而且就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啊……只是被你吓得忘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一点,翼希望自己离这个可怕的女人远一点。当初可真把大家吓坏了,本来“青色佣兵团”在黑暗凤凰的乱斗武杀阵落败后就离开了,没想到走到半途听见巨大的水声。好管闲事的天性让大家去一探究竟,没想到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被血水染成淡粉红色,水月就在水中缓缓下沉,腹部还开了个大洞。

刚把她捞上来,只听风声鹤唳天上又掉下一个人来,原来是自动跳崖的奥雷加。忠心是让人感动啦,不过好象蠢了点……大概是跳得太猛了,奥雷加浑身被潭底的乱石割得如同破布娃娃一样。

这两个家伙足足躺了几个月才能爬起来,而团长为了保护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由自己提议以迦罗的身份掩饰。不过……团长到底是怎么说服水月的呢?这可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只知道当时团长约水月到人家店里去谈,后来水月什么也没说就恢复成迦罗的身份。

不过……从那张赔偿天价单上,大家多多少少都猜到一点儿……恐怖啊!

“龙翼呢?”水月突然想起被自己从街上带回来的小孩,不由感叹。这孩子出乎意料的拥有一张美丽的脸孔,可惜是个男孩子。

“团长说他是个好苗子,所以想收留他。”翼小心的看看水月,咳嗽一声,脸又红了。“可不可以……让我……先穿衣服……?”

“我……想要解开封印。”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水月直盯着他的双眼,说出自己的决定。被下封印一事她只和翼说过,连青枫都不知道,所以只想和他商量。当时自暴自弃的时候,冷漠的态度伤害了不少关心自己的人,包括爱音、青枫……所以,此刻她想要重新出发!

“什么?!”被水月这么一打岔,翼忘了要说什么,跳了起来。

“你找到方法了吗?”

“没有。”听到水月这么说,翼又像瘪了气的气球瘫了下去。“可是我想去试试看,也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听到水月这么说,他忽然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你打算一路跳舞找过去?”

“不,我想一个去找。既然这是金属就有工匠,一个人对方比较会没有戒心。相信我,我一个人比带着你们一大票要方便!”水月倒是信心十足。

“对呀,他们既然可以打出来,就应该可以有人解得开!”翼又有信心了,捧着头细心的想着,然后……一弹手指满脸喜悦。“我想到了!

水月,有人可能有办法试试看!”

“谁?”

“矮人!”翼说出了一个古老种族的名字,神色向往。“矮人是天生的能工巧匠,任何金属和器具都逃不过他们的眼楮,所以如果可以去矮人那里的话,机会应该很大!不过,矮人的住处很不好找就是了。”

“那还不是没机会?”不,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水月才不相信矮人可以与世隔绝,多多少少都要和人类接触吧,即使是无意之中……

骑士?不,矮人讨厌老是窥视他们技术的骑士!

猎人?矮人会杀了带着猎人去的他们!

佣兵?翼他们就是佣兵,连他们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不会很多!

冒险者?……对!在各个大陆冒险的他们一定有人知道,哪怕是一个也好,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水月决定马上就到冒险者协会去!

说走就走!

“水……”翼看着水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就突然站起来就沖出门去,只好叹口气躺回床上继续窝着。

“水月小姐……你又打算丢下我了吗?不,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

墙角一个影子默默的摸着腰间的长剑,苦涩的笑浮上脸庞。“我用我的生命发过誓,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

第五十九卷长胡子的女族长

“你就是冒险者协会介绍的人吗?”

“是的。”

水月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美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身上透出一股神秘的味道。瞟了一眼正用大头擦着自己面颊的龙马……她想她知道了,因为举世罕见的龙马,自己怀疑他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看他似乎不正经的眼,里面却有着说不出的东西……算了!

再看看挂在马鞍两侧的双头双枪,水月笑了。这,会是一个好帮手呢!在水月打量男子的时候,他亦是任对方上下思量,末了……微笑。

“看够了吗?迦罗小姐。”

点点头,水月也是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停刨着蹄子的龙马。

他拍拍它健美的背脊,有点故意的。“黑皮的速度很快,小姐和我一起骑如何?啊……对了,不管冒险者协会那帮老头有没有说,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镜华。”

“我想……”水月慢吞吞的顺着龙马那乌黑发亮的鬃毛,“黑皮大概不会扔下我吧?何况,我是雇佣你们的人呢!”

哇咧!镜华咧咧嘴,突然……悠闲的神情一僵,看着银发的少女从空间囊中召唤出一只银狼。莫非……莫非她就是……?!眼神放软,看着巨大化的银狼上坐着的银色少女,虽然月光换转为日光,可是一样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侧坐上寒牙的脊背,水月正想催促镜华,眼楮却无法从他身后坚韧的影子上离开。那个影子抿着唇站在那里,手上的剑反射着金光,一匹也可称得上良驹的宝马在一旁吃草,马背上妥贴的紧系着他的包袱。他带着哀伤的眼神走了过来,看着自己。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动作让水月心中感动,说不出话来。人影来到水月面前,无比坚毅的语气显示着决不妥协。“您……又想一个人离开吗?那么绝情?!我跟自己发过的誓言不是瞎说的,希望您不要再这样做,因为您不是一个人,奥雷加会一直跟随着小姐到任何地方!”

“是吗?”一股暖暖的暖意从心底昇起,水月淡淡的看着这个傻瓜又把伤口弄裂了,那渲染在衣服上的红色湿意,眼神变得温柔。“如果我被魔王抓走呢?”

“即使追到世界尽头,奥雷加也会杀死魔王跟随小姐。”他俊朗的脸上半丝玩笑的神态也没有,对他来说,小姐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无可反驳的命令。“不管对手是魔王还是天神,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奥雷加绝不皱眉头!”

“那么,我命令你……”奥雷加抬起脸充满期翼的看着水月,她微微笑道:“在我死……不,即使在我死后,你也要好好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听到了没有?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随随便便丢掉!”

“是!”了解小姐脾气的奥雷加明白她的意思,急急忙忙牵来自己的马,喜气洋洋。因为这代表水月小姐同意他跟着他们了。

其实矮人住的并不远,很多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因为人类总是窥视着它们的技术,久而久之就和人类疏远了。虽然这么说,但是三个人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矮人,倒是路上发生了不少的事让三个人很是头痛……

“救命啊!”听,又来了不是!

支起耳朵听听,镜华打个呵欠闭上眼。“男的,是找你的。”

皱起眉,水月还没有说话,后面又响起一声:“救命啊!”

这回是女人的声音,水月和镜华相互看看,同时叹气。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是两个人容貌惹的祸。

话说三个人离开自由都市没多久,就在一座城市里面遇到一对兄妹,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没打听)被人追杀。其实大家不想管闲事的,真的不想。要怪就怪那个家伙不长眼,竟然要顺便抓水月?!一生气,抓狂的水月就把对方全打趴下了!

没料想,那对兄妹口口声声叫着恩人要以身相许,妹妹缠上了镜华,而哥哥则跟在水月屁股后头。不知道镜华是怎么处理那个女的,反正自己是把不要脸的蟑螂狂扁一顿以后走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跑出来喊救命,然后再要求以身相许。本来想说交换救人就好了,万一里面有真正需要救的人,可是不行!不论他们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男的就是非要跟在自己后头,女的则是缠着镜华或者奥雷加。水月觉得自己已经救人救到没力了,所以听到喊救命就头痛。

一男一女的‘求救者’跑到跟前,还故作害怕的要求大家出手,连台词都一样。“救救我,后面有人要杀我!”

“哼!”水月哼了一声,看向追逐两人的‘杀手’,天呀!连刀都拎反了?!太活宝了吧?!

“唔?”镜华突然从马背上爬起来,笑了。他这一笑不要紧,当即把那个少女迷倒,差点昏倒在地上。“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一带是矮人的领域吗?他们不喜欢人类,除了他们的朋友之外其余擅入者……死!”

耳朵捕捉到一丝异响,挑起眉。水月并不搭话,她倒要看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矮人?矮人呀!”从草丛中露出的、毛茸茸的脸孔把所有人吓跑了,比兔子还快!水月甜甜一笑,矮人有那么可怕吗?

矮人出现在大家面前,其中一个明显比其他人高的大胡子走了过来,在镜华面前停下,而镜华也赶紧下马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呀,族长!好久不见!”

“你这家伙,一走就是好多年。”矮人族长看了看跟在镜华身后,不言不语的水月。“你这次怎么带了个女孩子来,族里你的后援会成员会有意见的,到时候我可不管!”

“呵呵,族长你说笑了,我后援会的会长不就是您吗?”镜华笑嘻嘻的在对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正当水月发现自己后脖子鸡皮疙瘩起立的时候,镜华向水月介绍了这个矮人。“这位是矮人族的族长,织衣。”

啥?!楞了好一会儿,从矮人长长的头发移到他满脸的大胡子,然后再后知后觉的看向‘他’鼓鼓的胸部,这个……这个……这个矮人……是……

女的?!水月半天回不过神来,唔……打击好大!“你、你好……”

“你的反应还算合格。”怎么听还是公鸭嗓子的织衣点点头,好象对水月的反应还算满意。“我们矮人都是女性当家,长胡子的是女性,去了你要习惯才行啊!”

“那男性呢?”女人当家?这地方合她的意!不过……再看一眼女矮人,水月还是觉得这副尊容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接受的就是了。

“哦,男人当然要做男人应该做的事了。”女矮人一边带着族人回去,一边和水月闲聊,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就是烧饭、洗衣服、做家事这一类的,他们男人也就只能做这些了,我们女人才幸苦呢!又要冶炼,又要采矿,还要打仗……忙死了!居然还要生孩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苦?”

“是!”虽然对这种阴阳颠倒不太习惯,不过对这番话水月还是很同意的,不过下一句差点让她的下巴掉下来。

“对吧!更何况我是一族之长,有个把个男人有什么关系?这些男人真会吃醋,平时看还挺可爱,可是一吃起醋来啊……男人都一样!”

这种话,平时听男人说的时候不是滋味,此刻从一个女矮人嘴里说出来。

也是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对了,你们到底要来做什么啊?”走到一片树林前面,女矮人突然回头问水月,然后指着树林。“里面是我们矮人村,所以做为族长,我要问清楚你的来意。”

没有选择,水月只好简单的把事情说一遍,女矮人族长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最后一拍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跟我们族里的长老商量看看,而且这种金属对冶炼的矮人来说也是致命伤。太有吸引力啦!”

退开族人,织衣带着三人一起绕过树林走向更深的地方。“这个长老是以男人的身份当上长老的,族里的人对他不是很好,而且你也知道……女权当道嘛!男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比不过女人,而且他还从人类那里学来不好的习惯,他居然鼓吹要男人当家!哼,连铁锤也举不起来的男人怎么当家?”

说到后来,织衣暴跳如雷的抱怨着。“要不是他是唯一剩下的长老,我非把他一脚踢出去!看他怎么活?!”

就是嘛!水月听得直点头,奥雷加是什么也不说,而镜华则是象在看怪物一样看两个女人。不远处,白桦树皮搭成的小房子就在眼前。一个矮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有人来很明显一愣,呆在当地。

“Ericend长老!”织衣叫着,总觉得听起来不情不愿。

这个矮人除了矮了点儿之外,活脱脱是个美男子!只见他的头发不像织衣一样乱蓬蓬的,而是很细心的梳理好,衣着也很有品味属于贤者的打扮。

“族长!”矮人长老Ericend恭恭敬敬的叫着,眼楮还很不老实的瞟向几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矮人。“今次来有什么事吗?”

“老实讲我是不想来的!”织衣毫不客气,粗略把事情经过讲一遍,Ericend长老低下了头想了片刻,然后在织衣耳边不知嘀咕什么。只听见织衣不停的点头,而且还不时的望过来,最后两个人似乎达成了共识似的。

“这个……小姐是否知道我矮人一族的宝物,那个族长的继承之物?”

Ericend此时看来就好象刚刚偷吃了十七八只鸡的狐狸,笑容可掬可是包藏祸心!

怎么可能不知道?水月苦笑着点头,不会又和神器有关吧?!“真理之锤。”

“是的。”Ericend很满意,然后摸摸下巴,似乎是遗憾自己没有族长的那一大把胡子,羨慕的看了织衣的胡子一眼。“好吧,如果你能找回真理之锤的话……我们矮人绝对会找出原因来的,矮人说话一向算话!”

“为什么你们这么好说话,矮人不是很仇恨人类吗?”这点最令水月想不通,虽然只见了两个矮人,可是和传说大相径庭的言行让她疑惑。

听到水月这么问的镜华突然咳嗽起来,似乎被什么呛着了。

织衣含笑飞了个媚眼儿给他,然后才豪爽的笑着说:“因为带你来的,是所有人梦中情人的镜华,我们这儿所有的矮人莫不以嫁他为荣,还为他组织了一个后援会。对了,你要不要加入啊?”

恶~~~~~~才不要!

正当水月猛烈摇头的时候,Ericend露出一个和他英俊面容不协调的笑容,带点儿调笑,带着点儿色咪咪。搓着手靠近这个,他从刚刚就很想接近的美女了,眼楮不老实的瞄向对方的丰满臀部和高耸的胸房。

“那个……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检查一下啊?要是……”咕嘟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你想检查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

面对矮人的银色美女面容一冷,周身散发出如冰似雾的杀气!让Ericend一缩脖子,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眼光还是不停的在她身上所有引人犯罪的地方游移,露出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老小子准没想好事!

突然银色的美女嫣然一笑,如同春雪初融、百花绽放令人心醉,风情万种的笑容让矮人不知身在何方了。Ericend晕陶陶的很是受用,且美人正款款向他走来,眼中大有情意。“你真的想看么?”

口中口水分泌过剩,生怕一开口就溢出来的矮人大点其头,恐怕慢上半秒钟就让美人儿改变主意。

“那好!”象是没看见Ericend两眼放光,银发的美人儿娇媚的一笑,背转身去。縴縴玉手伸伸到肩膀上方,轻轻将外罩脱去,露出一片好似美玉雕成的雪白背部。再度回头一笑,颊上飞上一片红晕,益发显得她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Ericend看着前面还大喘粗气,可是看到那片雪背不由伸出手想要摸,犹豫了一下看向对方。谁知美女害羞的转过脸去,说道:“你想摸就摸吧。”

闻言大喜的Ericend立刻扑上去,对美人玲珑的曲线大摸特摸!还一边露出色咪咪的笑容,一边脱美女的衣服流口水……

“他……到底在干什么?”织衣不解的回头问水月,对方脸上挂着的冰冷笑意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看水月手上的东西。织衣露出一个笑容,耸耸肩,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水月手上拿着一个中国传统的白玉香炉,里面是燃烧后散发出甜甜香味的香气,这种香让人产生幻觉,反之也用于见到被迷惑后的本体,别名为‘甜香’。这就是十三香中的迷惑!

若有若无的香气缠绕着那个丑态毕露的矮人,此刻正对着空气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就好象在脱一个人的衣服,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他自己的想象。

摇摇头,织衣只有装作看不到。“这位小姐,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封印?”

听见重要的话,水月乖乖转过身去,将头发拨到胸前露出后颈,再将头发往上盘,一点金芒在后脑闪烁着讽刺的光。织衣凑过来仔细看着,还不时嘟嘟囔囔什么,因为是矮人语所以连水月也根本听不懂。过了好一会儿,织衣才示意她可以把头发放下来,然后面有难色。

“这个似乎是传说中才有的金属,应该是融合过的,手艺不比矮人差……甚至要好很多!这个人一定不是平常人,这个金属太奇怪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前提是你找到真理之锤。真理之锤丢了还不到一天,建议你去附近的特邑去看看。你知道的,我们矮人不方便在人类面前露面……”

于是苦命的三个人就再次出发,来到特邑城。可惜的是,很难打听到真理之锤的下落,而身为迦罗的水月在和那些达官贵人周旋之下也很心烦。

晚上。

“水月大人!”点起蜡烛的驿站客房,当水月一个人独坐灯下的时候,一个激动着压抑的声音叫着她的名,令她感觉很熟悉。

叹口气,水月幽幽唤出对方的名:“季加?”

“是的,水月大人!”年轻的黑色身影在银色的美女面前跪倒,看着水月,可以看得出他很激动。“在大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季加就想来找大人了,可是因为有些消息……所以……大人!季加有事要禀报!”

“说吧!”水月不动声色,周围在她面前那一点烛火面前显得特别黑暗。

“季加这次来,一共有三个消息要报告。首先是大人原先的那些伙伴,兰等人脱离方丹国国王彼方之控制,领着‘狂狮团’的人打起反抗的口号。她们正式更名为‘狂狮军团’,成为方丹最大的自由组织,但是军师一职空缺。”

是吗?兰啊……遥遥思念着昔日的好友,水月露出苦笑,兰你这又是何苦?

“然后,帕佩国开始了统一大业,一个自称叫梵音的人见人就杀,手段残酷。而且帕佩的王太后晚縴垂帘听政,羽虎风华上的圣火神庙居然声明,他们支持新政,且派出一个小女孩打头阵。现在的羽虎风华,已经有一半落入他们手中,大多是被屠杀后心寒投降的。”季加继续说给水月听。

嗯……看来,其他的地方没有动静,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虎啊,你就甘心被他们利用吗?还是圣火神庙的内部……

在心中长叹一声,水月面色为难,自己又要被卷入这团混乱中去吗?

“最后是有关雷飒斯下任继承人的,老国王打算把王位传给雷飒斯皇家骑士团的团长——雪真-;刹摩,也是他的外甥。不过……”

看了水月小姐一眼,季加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按照雷飒斯继承的规矩,雪真团长要到他们的圣地通过考验,穿过不眠之谷。超过时间还没有出来,现在没人能进去,所以大家都说他失踪了。”

“胡说!一个大活人,还在谷中,不去找就说失踪?!太混蛋了!”

听到这里,水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稍稍平复了心中的震惊,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微微偏过头去。“奥雷加,你认为呢?”

什么?!这里还有其他人?季加一惊,自己可是确定了只有水月大人一个人才现身的!

“小姐的意见就是奥雷加的意见。”角落里,奥雷加抱着他的剑身着黑衣坐在那儿,似乎从来就没有移动过,炯炯发亮的眼楮闪烁着忠诚。“镜华呢?”水月的头再微微侧一下,抓出另一只大老鼠。“偷听可不是美德。”

“我可没有偷听啊!”带着失笑的辩解从柱子后面传来,华丽得好象从宴会归来,镜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只是月色不错,出来散步而已。”

“是啊,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赏月,然后一散步就散到我房中?”水月带着讽刺的眼神看着这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家伙,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儿,似乎还不止一种。再看他一眼,轻轻递给他一块手巾。镜华不解的看着水月,而她则看他的脸,那在昏暗灯光下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脸。“把你脸上的唇印擦干净吧。”

“哦……好……”有些尴尬,镜华接过手巾胡乱擦着。

“嗯?”水月皱起眉,感觉到淡淡的波动带着焦急和怀念,出现在自己的感觉中。

面前出现一个竖立着的绿色波纹,就好象立着的水突然被投下石子,荡漾着一圈圈的绿色思念波。轻轻的草木清香充满着整个房间,从绿色波纹的中心伸出一双手,然后是穿着绿色大礼服的一个人。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两肩,尖尖的耳朵摆动着,绝世容颜上堆满焦急和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的喜悦。

“精灵王?”水月诧异极了,这家伙来干吗?

精灵王一把拉过水月,迅速带着她消失在绿色的波纹中,那通往另一个地方的大门。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就这么消失在房间里面,只余下细不可闻的声音解释一切。

“大事不好了!”

第六十卷白蝶—妖蝶现身!(上)

昔日绿色的苔藓变得枯黄,黏黏的黑色土地上流淌着红褐色的血水,或是其他的浊流。以前来时顽皮扯着水月头发的小精灵们,此时了无声息的躺在地上,透明的翅膀沾染了污秽,长长、柔顺头发变成枯草纠结成一团。那些昔日高耸入云的绿树,只余下漆黑的枝干在风中发出哀嚎,它们如云的绿冠变成土黄色的腐叶铺满地面。

原先生机勃勃的花园,是人类所想不到的美丽,可是现在也只剩下一片焦土。

上空的天空卷起一圈圈乌云,好象在昭示着什么,连飞鸟也不敢轻易掠过,地上满是动物和精灵们的尸体。带着腥臭的风狂野的吹着,剩下来的精灵和半精灵一族就站在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上,他们无言的看着,眼楮里流露出无助和悲伤。

即将出口的话语吞回肚子里,水月被精灵王从绿色的魔法波动中带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为人所知的轻轻摇晃一下身体,她掩盖不住涌上心头的眩晕,这、这是无丘吗?不……这怎么可能?这就是她当初收服赤角鹿的美丽地方,飞舞着精灵的祈愿花园吗?

一道金光和白光从水月身体中飞出,站立在她身后,金闢邪和赤角鹿也只能默默无语的看着这一切……

“您……终于来了。”屹立在这个污泥浊水环绕的地方,却依然身上不曾沾染半点灰尘,带着疲惫的眼神望向静默的少女。半精灵一族的族长,绿茵那绿色的大眼楮曾经让水月不止一次联想到大地的生命,可现在如同无丘一样,毫无生命力。

水月心中无限感慨与悲痛,在那绿色的眼楮中,她总觉得看见了无声的指控。可是这种轻柔语气中透露出来的疲惫,让她想要装作没有听见都不行。

朝前走了几步,天上不知道从何处飘下一片枯黄色的落叶,水月轻轻伸出手将它接在手中……可是它马上发出恶臭变成黑色的浊流,从她细长的指缝滑下,留下轻微的刺痛。

轻轻咬牙,水月用力握紧拳头!深深体会这深切的痛,她痛苦与谅解的眼光从精灵们的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回到精灵王身上。“……多久了?”不愿意问,可是……这种恐怖的变化,只显示了一件事,一件大家都不愿意发生、也不能发生的事!

面对美丽得如同自己族人的少女,精灵王深吸一口气,象是想要把悲痛的心情压抑下去,控诉的眼神看对上少女悲伤的眼。“够久了。”

(别乱说话!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金闢邪跳到赤角鹿头上,露出两个小尖牙,好象一只主人被欺负了的小狗。

(这是……魔神复活的前兆……)赤角鹿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看向远处,一只蹄子弯起不断踢着焦黑的地面。(时间……不多了,封印就要解开了。)

远处传来树叶作响的沙沙声,而且越来越大,似乎是被林海包围着。

由远而近,及近又远的声音仿佛回荡在空谷的回声,那么悠远而又那么近,似乎你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可等到你伸出手去,它又远在天边了。

水月轻轻的皱起眉,抬起手压住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起的长发,眼前飞舞的发阻碍了她的视线,可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在听。什么声音,居然这么诡异?看一眼同样惊讶的精灵们,水月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到守护之树的面前。

守护之树,依然风姿卓越的傲立在它原本的地方,也只有它周围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了。声音正是从它的内部发出来的,而且听起来似乎还在不断扩大中。

“好象是……翅膀的拍打声。”跟着不能释怀的少女,收起了控诉眼神的绿茵侧耳细听,有丝不确定。

不说不知道,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感觉到很象!既象是树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又像是有什么微小的生灵在扑打它们的翅膀,那种很小但是数量很多的。和精灵扑打翅膀的声音有所不同,是那种更加柔软的、更加诡异的、更加……让人心烦意乱的!

“那是……”仔细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精灵王嘴巴张得老大,塞个龙蛋都绰绰有余了。不好了!他怎么忽略了这个?愚蠢的他没有将族人带走,反而因为一时的不平,还将水月给卷了进来!

(封印魔王最后的封印啊……)明白了精灵王的顾虑,同时也非常了解整件事的赤角鹿和金闢邪看向前方,不同的是……它们比较期待这次的局面。到底水月在这世界的转轮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它们要张大眼楮好好看清楚!(魔神的诅咒就要破茧而出了,你们要小心!)

非常突然的……轻轻的歌声环绕在众人周围,树叶般的响声更是乱成一团,仿佛失去指引方向的候鸟,在没有出口的岩洞里无助的拍打自己的翅膀,歌声陡然高上一个音阶!

随着这个音阶,地面上轻轻钻出嫩绿色的幼芽,摇头晃脑的跟着音乐打着拍子,各色的花骨朵从枝条中探出身子,摇摇晃晃的抒展开它们皱巴巴的花瓣。宛如大地回春般不可思议的景象,就连最接近自然之神的精灵们也没有见过!

绿茵和精灵王惊讶的看着伸出双手的少女,在歌声响起的一霎那,她额头那一颗突然出现的红色菱形朱砂分外妖娆,整个身体笼罩在一团交错的白、红光之中,胸口却莹莹发出蓝色的光晕宛如倒映在水中的鱼鳞圈圈点点,银色的发丝也在没有流动的空气中飘舞着。

银发少女委婉的音色仿佛潺潺流水,忽然一个转弯再上一个音阶,不需要更多的动作和语言,这就是最美的音乐。一条河流静静地从众人面前流过,开始只有细细一条,然后慢慢加快加粗,很快就变成一条小溪。

少女额头红光更盛,然后一亮,红色菱形朱砂的上半部突然象是盛开的花朵,绽放了。原本如同花骨朵的朱砂印记上分出两瓣,又像是一根枝桠上分开了三朵花,艳丽而不可思议。在歌声中,翅膀的拍打声几乎细不可闻,时间越来越长……银发少女的额头沁出细薄的汗水,朱砂更是仿若水染胭脂一点红。歌声再拔,悠悠荡荡浮上最高的台阶,要断未断的仿佛悬空的发丝。突然,翅膀的拍打声激烈起来,歌声一顿……

细细的发丝终于断了!

“啪!”的一声,所有的花朵、树木、河流就像是吹出的肥皂泡一样,迸出血色的浊流破碎了,将整个地面染成血红色。污浊的血流流过大家的脚背,从地底冒出黑色的植物,伸展它们那庞大而丑陋的身子,白色的牙状物体流出口水,滴在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翅膀的声音加大了,象是这些生灵又活跃起来似的。银色的少女歌声细若游丝的继续着,却再也压制不住它们……少女额头红光乍现!三瓣的红色花朵再次绽放,从旁边的两瓣再次分出两瓣来,五瓣的印记就象是一朵红莲开在光洁的额头,似乎生来就是如此妖娆。

翅膀扑打的声音越见清晰,一发不可收拾!

在歌声与翅膀的较量中,守护之树被一团白光笼罩住,地面慢慢冒出七道淡白色如同烟雾一样的身影,他们围绕在守护之树的旁边,好象想要尽最后的努力。守护之树的白光一会儿淡下去,一会儿又光芒大盛。

在别人眼中,烟雾般的身影是看不清楚脸孔和身形,只可以感觉到他们皆伸出手,指尖发出绿光。

那是!泪水静静的从水月的脸上悄悄滑过……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她也可以猜出七道身影的身份,在这种危急关头,他们依旧流连不去保护着大地啊!

不知道七道身影和诅咒的较量发生了什么,笼罩着守护之树的白光突然把七道身影全部弹开!飞散在半空的云雾之中,一道接一道烟幕飞落众人身旁把他们包围住。大家觉得一股温暖袭上心头,似乎回到了幼年期,需要别人保护一样。

“水月……以后就要看你的了……师父……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找出事情的真相吧,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古老的居民……大家的希望……”

一个苍老、陌生却又应该无比熟悉的声音回响在水月的脑海,虽然宛如在打哑谜,可是她又怎会不明白?那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师父,原来……师父他们不但修炼在这个封印之地,还在死后尽最后一分力,甚至……不惜魂飞魄散!是的,不惜如此也要保护自己隔世的徒弟,否则他们足以自保的!

“水月你是个乖孩子,我们很欣慰有你这么个徒弟,我们在魔神身上下了最后一道封印。但是,以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支持很久的,所以……以后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们最心爱的弟子……”

另一个苍老的女声也传过来,不止是水月就连大家也可以很清楚的听见,大家无言的看着白色的光把那一片小树林笼罩,泪水在精灵们的眼角闪烁。亡灵那淡淡的思念波,勾起大家对昔日美好家园的怀念。

(水月,你必须要去找另一个天地六圣!)不能再沉默了!看起来,魔神的力量依旧超出了自己的预想,金闢邪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楮盯着前方那越见扩大的白光。(只有她才有净化这片土地的能力,她的歌声可以把魔神的诅咒困在这里。)

当然,只是诅咒。如果真的是魔神已经苏醒了,大家根本就不会想到和他对抗,因为……级数差得太远了!

(你疯了!)听见金闢邪这句话,虽然不能不赞同,可是事情要从长远来看嘛!赤角鹿回头瞪它,这小子敢情是乱了方寸,怎么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呢?(她有自己的约定要遵守,要是那边也出事的话,水月这场仗连打都不用打,输定了!)

“还吵!”水月颊上的泪早已不见,火大的给了它们俩一人一个爆栗!虽然不太明白它们说得到底是谁,但是也可以猜出一二,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不能自己先乱了才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份闲心?!”

(对不起……)金闢邪和赤角鹿都低下头,象两个做错事的小孩。

翅膀的嘈杂声如同响在耳边,好似响在心里,让人很不舒服而且还无法抑止。大家皱着眉捂起耳朵,可是那声音好象无孔不入,象是一把尖锥刺进你没办法摸到的地方,让人空有百般武艺也……无处用力。

低低的吟唱回荡在耳边,好象树叶的低喃也像是咒语的低唱,没有歌词的絮语却清晰的勾勒出往日的绿色家园。回过头去,向来喜好洁净的精灵以及半精灵们,不顾地上的污浊跪在那暗红色的腥水中,双手合十闭着眼祈祷着。

象是坚硬的硬壳出现一个裂缝,扑稜稜的翅膀响声象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响彻在周围,精灵们和半精灵丝毫没有反应!水月一惊,抬头望去。

象是被白光包围成茧子的守护之树迅速干瘪下去,好象全身的养分都被吸食殆尽,一大堆的白色蝴蝶从中飞出!它们象要庆祝自己重生一样,卷起白色的龙卷飞向天空那团团乌云,在空中排列出各种图形。

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好象是泼上了黑墨的底色,而那耀眼的白色蝴蝶就更为清晰,几千、几万……不,好几十万、几百万的蝴蝶飞舞在天空中!捂住耳朵也似乎可以听见恶意的嘲笑,还有那高叫声,诡异且不祥的白蝶!

恣意的飞舞着的白蝶,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象一片沖着面门而来的巨大浪潮席卷过来!金闢邪身上发出金色的光芒,而赤角鹿的赤角也放出红色的光来,两道光芒组成一个护壁,把大家包围起来。白蝶撞在护壁上,发出尖叫声。透过象是玻璃罩的护壁,大家终于看清白色妖蝶的真面目……

天!水月宁愿自己从未看过!

妖蝶的头是人类模样的腐烂头颅,绿色的尖牙露在唇外,腐烂的肉块挂在露出骨头的颅骨上面,有着不知道什么虫子钻进钻出的嘴发出尖叫和高笑。妖蝶的身子是魔兽的躯体,带着坚硬的长毛,里面蠕动着不知名的黑色虫子。它们的触须是两到三截的白骨,一摇一摆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想象它们的磨擦声!白色的蝶翅没有固定的形状,由白色、烟雾状的骷髅组成,每一个都张大嘴似乎在嘲笑着人类。

妖蝶们分成两拨,一拨围绕在护壁外围,不断用它们的身体来撞击着护壁,因此让金闢邪和赤角鹿额头也冒出了汗水。另一拨则落在各地各处,它们吸食着树林的绿叶和地上的血水,还有那魔界植物也逃不过它们的尖牙利口。眼前最后一片污糟的颜色,就这样消失在眼前。绿色的叶子变成焦黑一片,所有的一切就象是烧过的纸钱,只余下一片飞灰。

吸食了各种东西的妖蝶,颜色开始慢慢变化。如果是落在树上的,翅膀慢慢渗透出绿色,虽然同样是绿色,可是那是一种不断在变幻着、化出骷髅叫着的绿色!落在地上的,泛出猩红色的光芒,好象一根根血红的舌头在舔着自己的颅骨。空中的妖蝶幻化成千万种颜色,可是,无论怎么看还是一群白蝶。妖异,而可怖!

白色的妖蝶在天空中摇摆自己的身体,撒下如烟如雾的白色磷粉,白茫茫的一片。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对护壁中的精灵们失去了兴趣,白蝶全部离开了,可是……在空中飞舞的白色阻碍了大家离去的步伐。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慢悠悠的,一个精灵看着精灵王,脸色有些不好看。“呼吸……好难过……”

是的,这也是精灵为什么顺应大自然的法则居住在森林的原因,他们是森林的守护者,森林也是他们的庇护人。失去了森林,精灵就会渐渐衰弱,没有了清新的空气以及活跃在其中的各种魔法元素,精灵会一点一点的消失!

精灵这种种族无论是小如拇指,还是大得和人类体形相似,虽然看起来不一样,但是本质是一致的。也就是说精灵本身就是由特殊的魔法元素所组成,越纯净的空气中饱含的魔法元素就越多,精灵可以使用的魔法也就相对增强,而他们的生命力也就越强。

相反,如果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单一或者稀少,精灵就会越来越虚弱甚至死亡,更不用说魔法了。正因为这些特点,精灵是独一无二可以使用精灵魔法的纯粹生命体,而且生命体所构成的某种元素越多,这个精灵这种元素的魔法就越强!

现在,这些白蝶吸食的是有形体的东西,但是也包括空气中的魔法元素,这就使得精灵们感觉越来越不舒服。简单说,就是他们的生命在变相的被白蝶啃食着!

“离开?”绿茵只拥有一半精灵的血统,这种半精灵也是非常特殊的生命,不过比起精灵来……在这种情况起码他要好得多。但是,白蝶看起来可不怎么挑食的样子。“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

要……怎么才能……离开?

突然大量缺少魔法元素,就算这里有着精灵王和其他众多的大精灵,没有办法使用魔法……难道要出去用走的不成?就算想,现在恐怕也做不到吧?毕竟,漫天飞舞的白蝶气势汹汹的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看起来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他们又岂肯成为妖蝶的食物?

“诅咒……我们逃不过的……”摇摇头,首先没了信心的反而是精灵王。“这是魔神卡索罗梅的诅咒,在他封印解开之前,他诅咒人类以及帮助并且站在人类一边的所有种族,所以……在他出来之前,他要毁掉至少一半世界!这是他的誓言。”

“卡索罗梅?”水月一愣,这个名字好熟!等等,这是魔神的名字吗?魔神有名字吗?一把拉住精灵王,问出大陆上人人都知道,可是只有她这个乡巴佬不知道的事情。“喂,精灵王!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卡索罗梅是魔神的名字,而他被封印时发誓要诅咒人类,并且先毁掉一半的世界?”

“没错,怎么了?”精灵王不解,本来想专心和水月谈话的,可是一转眼觉得有些挤……“金闢邪你们怎么了?该死!”

虽然说金闢邪和赤角鹿是‘天地六圣’,可是白蝶是魔神的诅咒,饱含着强大的怨气!即使是它们,在长时间要支撑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护壁也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

(我们没事。)金闢邪连笑也笑不出,可是还是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看得出它尽力让护壁再大一点。(对不起喔,我再试试看好了。)

“我不是说这个!”精灵王气得脸色都变了,转头看着自己的族人,美丽如女子的他生起气来还真多了一点点男子气概咧!“我们精灵族都死光了是不是?居然连一点力都不能出吗?”

“是,王!”听得出带着恍然大悟和羞愧,许多精灵伸出了自己的手,即使非常不舒服也开始释放出元素之力,一下子……感觉好多了。

可是,这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黑色的乌云在头顶卷起层层阴霾,灰色的海浪带着悲泣扑打着焦黑的海岸,空中飞舞着如同群魔乱舞的妖蝶,空气中流窜着如同鬼哭狼嚎的尖叫和嘲笑。

即使不是有意吞噬,金色和红色组成的护壁在越来越多妖蝶的包围也开始缩小,而当所有的精灵和半精灵身上散发出元素之力加入后,反而吸引了妖蝶的注意!它们疯狂的包围着护壁,没有眼珠的黑洞洞的眼眶窥视着护壁里面的猎物!

水月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切,她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卡索罗梅这个名字,她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同样的名字呢?她记不起来,可是确实是非常熟悉,而且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名字的主人应该不是魔神才对!是……是谁呢?谁提过这个名字,还说过这个名字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唉!水月摇摇头,想不起来。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明明就在脑子里面打转,可惜就是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只有不经意间才能想通内中的关键。“快,那边要加强,不要让白蝶进来!”精灵王稳重中带着后怕的声音传入水月的耳朵,让她不自禁的转过头去,这一看……可让她回过神来了!老天,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局面了,就在刚才吗?怎么没有人叫她,就这么让她发呆?

精灵王说过的话飞快在水月脑子中闪过,她知道它们是贪婪的生物,是对这大地上一切的诅咒,所以它们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破坏、吃掉!汗水顺着脸颊流入冰冷的颈窝,身体早已变得同样冰冷不堪。水月一点把握也没有,就算此刻只有她一个,她也没辙!

走——走哪儿去,怎么走?留——大家能撑多久、能留多久,能不被吃掉?

答案是:未知!

第六十一卷白蝶—妖蝶现身!(下)

白色的妖蝶在天空中恣意舒展自己的身体,不远去也不离开,黑洞般的眼楮直勾勾的注视着焦黑土地上一个护壁,那里面有它们非常喜欢的食物!只有其中一个,身上带着让它们惧怕的气息,看不见形体可是可以感觉到那强大无比的压力……它们想要放弃,却又有点舍不得那些美味可口的食物。

在护壁中的人都束手无策,就连水月也皱紧了眉头,只是看着天空中飞舞的白蝶不发一语。她该怎么办?用火焰的魔法,还是用香……该死,要是护壁可以移动就好了!可是,现在虚弱的精灵王他们根本使不出转移魔法,要不然大家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水月,你可以用魔法吗?”她想得到,别人也一样想到了,而且也希望她可以是救星。绿茵的眼楮就直盯着水月,同样也皱紧了眉头,他们半精灵虽然可以使用魔法,但是同样要凝聚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所以现在他们也无能为力。

“可以是可以……”水月沉吟了片刻,这片刻在其他人眼中宛如千年岁月般长久,他们不喜欢变成食物!无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都不喜欢!

下一句让大家点燃一线希望。“虽然,我现在无法使用很强大的魔法,不过……我可以先想办法试试看。”话是这么说,可是水月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香?香对这些妖蝶会不会有效?

可是……总要试试看才行啊!水月深吸一口气,摄入她肺中的是带着腐尸气味的空气。从空间囊中掏出一个散发着雾气的香炉,这是用最坚硬寒冷坚冰铸造的冰之香炉,燃烧着冒出淡淡冰气的昙花之香,拒绝生命、可以冻结一切生机的摄魂之香,属于‘四季香’的‘冬之香’!

如果没有火之元素来烤熟这些蝴蝶,那么也许寒冷可以让它们死亡?

没有把握,水月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冰心!”

雪白的冰雾弥漫在空中,迅速冻结着一切,黑色的焦土上面垒起一寸又一寸的冰霜,空气中骤降的温度让精灵王也不禁打个寒战。可是,没有用!

变幻着色彩的妖蝶更加大声的叫嚣着,在冷冽的冻气中飞舞,象是彩色的雪花。似乎对冷冽的空气情有独钟,妖异的白蝶身上泛起种种不同的色彩,在白色与黑色交织的天地中飘荡着,每一种色彩都在蠕动着,让人感觉不到美丽只剩下恶心!

“这……”绿茵皱紧眉头,不安的看看水月,她脸上也是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难道,精灵族和半精灵族就要被这些妖蝶吃掉了吗?他们就这么没用吗?!不,一定有办法的,哪怕魔法元素稀少……他们至少要送走比较重要的人才行。

是的,只有这么做了!“水月,精灵王……大家也许可以做出一个魔法阵,但是只能送走很少的人,你们……还是离开吧。”

“什么?”正在苦思对策的两人闻言一起转过头来,连问话的语调都一模一样,互看一眼……水月和精灵王同样看到了绿茵的决心。一个他们觉得很不值得的决心。“你让大家为我们送命,然后我们几个人苟且偷生?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们比较重要……”绿茵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被水月的拥抱打断。“水……月……?”

“感觉到了吧?”水月紧紧抱住绿茵,眼楮却看着其他的精灵和半精灵们,神态安详而美丽。“我是温热的,心髒也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我也会受伤、哭泣、痛苦乃至放弃……我是人啊!绿茵,我不是神!你不需要为了我牺牲自己,知道吗?世界少了我不会停止转动,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没有朋友的我……还怎么面对这陌生的世界?要怎么面对……你教教我!”

“水月……”身体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感动,水月的一番话让他认识了与已往不同的人类,是了。他知道为什么赤角鹿会挑上这个少女为守护者了,现在的他也为之深深感动,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一定可以离开,可是……她却选择了和大家同生死共存亡!

怀中的少女的确是温热的,连带着把自己的心也温暖了起来,这股热流一直贯穿了身体的深处……绿茵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轻轻的伸出手,同样搂住给自己勇气的少女……“谢谢你,水月。”

“我们,要一起离开!”回以一个微笑,水月用力抱了一下绿茵,她可不希望自己苟且偷生。而且,人命就是人命,精灵也好、半精灵也好、甚至其他种族也好,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这是自己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了。唉唉,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心软的毛病?

“好。”没有说话,绿茵静静的退到了一边,他放弃了让水月与精灵王独活的念头,现在大家要一起动脑子来考虑怎样离开。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人离开!

“如果可以……也许……”呆呆的望着护壁外狰狞的妖蝶,精灵王的脸色变幻莫测,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确定的样子。喃喃自语着的他脸色一片淒然之色,让注意着他的人感到奇怪。

“也许什么?”水月才不管他是不是精灵王呢,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将那张美丽无比的脸孔拽到自己眼前质问。有办法不早说,搞什么搞啊!?

“你不说我就揍你喔!”

听起来倒像是撒娇的威胁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精灵王回过神来也是一脸苦笑,他明明比水月高,可是还是被揪得好难看……真丢人。不过,是水月的话就无所谓啦,谁叫精灵族也喜欢美丽的事物呢!而且,水月是目前所看过的人类中,最漂亮的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看见一个人类这么威胁一个精灵,还是精灵族中的最高统治,精灵王族的列祖列宗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哦~~忘记了,精灵族所谓的死亡是回归自然,不存在跳出来的问题……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精灵王暗自庆幸着,偷偷抹去手心的冷汗。

“你到底说不说?”低哑的声音显示着水月的耐心到头了,眼前这个虽然是帅哥,但是最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否则,嘿嘿……休怪她把这张帅帅的面孔打成猪头三!

“等一下等一下,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精灵王还是懂的,所以他摆出低姿态。“看情况,精灵和半精灵发挥不出实力施展魔法,主要是因为空气中充满了妖气,所以我们才无法做出足以送走所有人的魔法阵。”

“这么说也有道理……”水月微微低下头思索,细长的手指放开了精灵王的衣服。“继续。”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驱除白蝶或者恢复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我、绿茵、再加上我精灵族十三系护法精灵的帮助,要离开这里应该不难。”

一口气,精灵王把心中的盘算全部说出,让大家慢慢消化。

“驱除白蝶?”水月带着讽刺的微笑抬头看看头顶,然后再摇摇头。“恐怕做不到吧?它们多得足足可以把我们全部人砸死!不过,恢复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嘛……倒值得一试!”

“是呀!这个办法可行性很大,不过水月你要一下子发动十三系的魔法,不太可能吧?”绿茵也赞同,不过他个人认为不太可能。“毕竟,如果一个一个发动的话,可能只会给那些白蝶加菜,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没错,所以我只说可以一试嘛!”精灵王强调,他也不想啊!发动十三系魔法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大量的魔法元素他无能为力,白蝶刚好抓住这一点,让他无计可施。水月就不同了,她是人类,而是是个非常能干的人类!他相信她可以做到!

“没错……”喃喃重复着精灵王的话,水月抬起头似乎决定了什么,眼神在精灵族中寻找什么。“可以一试,不过十三系护法精灵愿意帮忙吗?”

“当然愿意,吾族的守护者。”连声音也好听得过分,在水月的注视下十三名精灵越众而出,其中看起来像是首领长老般的人物尤其站在前面,他美丽的大眼楮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水月,微微躬身。“为了拯救族人,十三系护法精灵愿意出力,不过,必须要有十三系的魔法元素才行。”

“我懂,就是一次使出十三系魔法吧?”水月松了一口气,可一旁的金闢邪与赤角鹿现出不满的神色,似乎想要阻拦又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因为它们全力维持护壁的关系,所以一句话也无法说,甚至连传达也做不到。

“不过,单靠我一个人恐怕做不到呢……”水月轻轻笑笑,伸出双掌仔细看着,好像有了什么打算一样。“精灵王、绿茵、十三系护法精灵,麻烦你们准备魔法阵,一旦感觉到足够的魔法元素就不要客气,尽管让大家转移好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你打算怎么办?”听出来水月的力所不怠,精灵王有些急了。

“精灵王!”绿茵皱起眉,真的生气了。他真是搞不懂这个精灵王,难道他只关心自己吗?哪怕是关心族人也不行,水月当初没有和他走,他倒好……只关心自己!

“你不要误会!”听见绿茵这么大声喊自己,再回过头来看见一堆不屑的眼神,精灵王再迟钝也知道大家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急出一脑门子汗来。“我是担心水月的安危,可不是只关心自己!我是这种人吗?”

“这可难说……”绿茵小小声嘀咕着,突然想起什么,猛然转头看着水月,如同大地生命一般的眼楮闪闪发亮写满了疑惑。“等一下,水月!我好像刚刚听你说,你要一次发动所有十三系的魔法,没错吧?”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这么说。”有了主意的水月淡淡的回答绿茵,同样不解的看着绿茵。“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她是说真的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十三属性相克啊!除了精灵王之外,就连精灵族也没有同时可以使用十三系魔法的呢,一个人类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女孩,到底是真的有把握还是随口说说?

“看来你们不怎么相信嘛……”轻轻一笑,水月没有生气倒是有些好笑,这么不可思议吗?也用不着一副见鬼的样子吧!摸着长长的秀发,水月陷入沉思之中,做到这些对她而言并不是不可能。不过……失去暗凰和金龙之力、现在的她,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也许,她真的需要人帮忙才行了。

发动魔法阵是一回事,发动魔法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她的帮手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不是吗?

“魔法能力越高,我们的力量就越大,阵势就可以越快。”护法精灵可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也想早一点离开这个昔日的家园,今天的地狱——妖蝶之域!不过他们一点把握也没有,要送走这么多人的魔法阵一定要够大才行,相对的就需要大量的魔法元素,这个女孩……

可以吗?

“我懂,不需要再说明了。”知道十三护法精灵担心自己的安危,水月终于觉得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精灵族和人类可以和平共处,露出一个自信且灿烂的笑容给大家看。“退开一点,我要找帮手。”

精灵们退开了一些,但是地方已经太小,他们大多已经抱在一起了。

水月低垂眼帘,双手微带斜度摆放在身体两侧,衣袖轻轻一抖手指间各夹着四支线香,突然就燃烧了起来。“神识、龙女、摩罗、飘渺、战鳞、金翅、帝乐、凡心!吾之八部众,现身!”

八部众,用燃烧的线香可以召唤的强大神将,即使在帕佩动乱时也只召唤过四个,这是第一次召唤所有的八人!但是,他们到底能不能帮助自己,能帮多少……水月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袅袅上昇的青烟充斥在护壁中,不同的线香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神将,同时也昭示着他们身上的盔甲颜色,八种好看的颜色在护壁中交织,凝结出淡淡的人形,一点一滴由透明变得真实。

跪倒在充满污泥浊水地面的八名出色的神将缓缓现身,而身为神将的他们虽然不是对十三系的魔法都精通,但是起码可以给自己以助力!

水月是这么想的,而且现在金闢邪、赤角鹿在维持护壁,精灵族和半精灵族都需要魔法元素才能动弹,除了八部众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帮手了。

但是,现在的她……有资格‘命令’他们什么吗?没有……完全没有,是的,她没有资格‘命令’八部众为她去做什么。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水月轻轻叹口气,跪下!

“水……月……?”众人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惊呆了,怎么可能?汗水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感动,顺着脸颊流下,现在的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么、这么、这么心高气傲的少女,这么意气风发的少女,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向人低头的一天啊!现在,她……居然跪下了!

“肩上的担子很重,我知道。自从成为精灵族的守护者以来,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却完全没有做到我应该尽的责任,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要一力承担。在这里的人,是我忽略的、也是我必须保护的人,为了他们……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水月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告诉八部众也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是的,对我而言他们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而现在我必须救他们!”水月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八部众,她的眼楮是那么美丽、那么清澈。“所以……帮我,好吗?求求你们了!帮我!”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即使这样,也要救他们?”八部众似乎也没有想到,迦楼罗王喃喃提问。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类?为了别人,无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如果是要她的命呢,她也愿意吗?“如果,要你死的话……”

“那就拿去好了。”没有激动的语言,不等对方的疑问问完,水月那超出平常的冷静回答了迦楼罗王的问题。“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救他们!”

“我们……”绿茵刚要反对,被精灵王拦住了。“王?”

“你看不出来吗?”精灵王似乎也被水月影响了,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无比的悲痛,还有了解。“水月她,是认真的……”

认真的?绿茵看向一脸平静的少女,天呀!为了他们,她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生命!?他、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神情复杂的看了水月好一会儿,八部众中的领导者阿修罗王沉吟着,然后……低下她那身为神将的头,跟着她,八部众最终全部低下头。

“是,八部众遵命!”

“谢谢。”长长吁出一口气,水月的脸上现出笑容,不需要多说什么修饰的词语,最简单的也是最有诚意的。相信,他们懂。

缓缓环视周围所有人的眼神,水月轻轻一笑在心中打算自己将要出口的咒文,决不能太简单,以防效果不好影响到大家的生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慢慢抬起头眯起眼楮看向天边那妖异的颜色,充满空气的妖气形成滚滚的云团在天边卷动着,她要怎么做到最好?

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是太差啊,要全部发动十三系的魔法,自己一定要降低妖气!那么,淡淡恢复原本的态度再次环视周围,她这次看的是同样充满妖气的大地!也许,可以……轻咬下唇,水月下了一个决定!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蹲下身子,猛然间右手深深扎入地下,作为‘契’带动所有的魔法凝聚着所有的元素,而妖气侵袭的刺痛与腐蚀则被她同样深深的埋在自己心底。

光·天地·救赎之光暗黑·魔动波·死神降临雷·星云汇集·雷神怒锤火·真·熔岩裂魔·天崩地裂·死神镰刀圣·治愈·胜利之光风·原野·风起云涌水·梦的开始·心的终点·瀑龙破土·大地·雄心·天崩地裂冰·漓龙·梦幻妖镜绿·春色窈窕·春满大地时·距离·空间逆转神·命中注定·心·红线随着水月每念出一个咒语,被红、金两色笼罩的护壁外围就会亮起一种相应的颜色,慢慢地晕出一个又一个的魔法阵,从灿烂的金黄色到淡蓝色如梦的蓝,从雪白圣洁的白到充满生机的绿……每一个魔法阵都层层叠叠的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出现在这焦黑的大地上。

由远而近、由浅及深,逐一亮起的不同的太古文字,带着奇妙的响声,交织成说不出悸动的乐章。飞舞在魔法阵周围补强细致魔法,出自被召唤的八部众之手,整个场景如果不是这种生死一线的情况,大家可能会更有欣赏的心情吧?

最后的音弱下去,环绕在众人周围的魔法阵却散发出十三种不同的光芒,忽强忽弱的变幻着自己的色彩,同时也爆发出十三系究极魔法的威力!水月微微张着嘴,剧烈而急促的呼吸被她自己小心的掩盖,细碎的汗珠布满裸露在外的肌肤,身上的衣裳也大片大片的被汗湿显出美好的线条。轻轻抬眼,水月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果然,一次使用十三系魔法还是太勉强了,最后一个她几乎完成不了!因为神系是十三个属性中最弱的却也是最特别的,和其他的属性一起使用,一个不小心就会逆反过来吞噬自身!

十三系护法精灵默默汲取着空气中充沛的元素,最终发动了精灵独有的转移魔法,同时将其他的魔法扩充,亮起不同色彩的魔法阵形成巨大的漩涡,最终在漩涡的深处转变成属于精灵的绿色!浅淡的绿色随着漩涡朝上扩展,变成浓厚又让人不会感觉难过的深绿,最后,整个魔法阵绽放出强烈的绿!

精灵们看着犹跪在地上的少女,期待的眼神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绿色的魔法阵发出轰鸣,开始转动起来。水月最后看了一眼不祥的白蝶——妖蝶,缓缓的闭上眼楮,此时在她脑海出现的绝佳去处是矮人的居处。是的,让他们到矮人的家园去吧!

轰鸣渐渐变成共鸣,开始朝外扩展的魔法阵在强烈的光芒闪过之后,猛然收缩,强大的吸力将所有人卷进去!在一瞬间绿色光芒闪过之后,大家站在了矮人居处不远的地方,看着大家如释重负的笑容,水月止不住脱力的感觉。一阵后怕也在同时涌上水月的心,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也打击了她以往的自信。小小的妖蝶不过是魔神的诅咒,居然就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果是魔神本人的话……简直想都不敢想了!

是该要说害怕的,是该要说胆怯的,是该要说……可是……水月用左臂环住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深深的吸入森林清凉的空气,心中却没有平静。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战栗,一种快意涌上心头,手如果按上心髒的位置似乎也可以感觉到那炽热的温度!剧烈的心跳似乎要从口中蹦出来,自己居然是这么期待、这么兴奋、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对方交手啊!

哪怕是魔神,也不愿意退却!

“呵呵,有朋自远方来啊!欢迎欢迎!”织衣带着全副武装的部下出现,一愣之后看见是精灵、半精灵和水月,现出了平静的神色。“找到真……那个东西了?”

她没有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水月却很清楚,织衣挂心着真理之锤的下落。老实说,水月也很担心。但是……

“没有。”水月还是摇摇头,将整件事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她不是会对朋友隐瞒事实的人。而且做为应该和精灵站在同一立场的矮人,还是让他们知道会比较好,谁知道真理之锤的失踪是不是魔神捣的鬼?

同时,水月也希望织衣可以收留精灵们,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织衣果然动容,这可不是小事!仔细的看着水月,织衣脸上出现的是凝重的神色。“你为了阻止这些连手都不要了,我织衣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在乎寸土之地?”

什么?!

刚喘过气来的金闢邪、赤角鹿、精灵王和绿茵,听到织衣这么一说,马上转头看向水月那曾经深入地下做为引导媒介的右手。看见这种目光,水月下意识的把手臂放到身后,皱起眉淡淡的回视他们。“我没事。”

什么没事!绿茵那恢复生机的绿色大眼楮湿润了,来到这位可敬的少女面前,轻轻捧起她半截变成焦黑的手臂,吻下去。“对……不起……

……对不起!”

压下心中的感觉,水月摇摇头抽回了手,也在同时阻止了其他人的动作,坚决的看向织衣。“族长你好象有话要和我说?”

满意的点点头,织衣摸摸她那一大把胡子。“你应该知道离特邑不远还有一个关卡吧?”

不是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织衣现在提出的意图,水月皱一下眉。

“天绝?”

不远处是蛮荒之地,那里居住着兽人,而滋扰人类的事时有发生。

所以在两座山崖中间建造了一座要塞,那就是天绝,可是后来因为可以和兽人交换到珍稀物品的缘故,那里渐渐发展成一座小城。不过因为和蛮荒之地相邻,还是非常危险就是了。

天绝,也就是这个意思。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呵呵,不是恐怕,是一定不知道!织衣此刻的笑容只有自己知道,是多么无力啊!“兽人正在进攻天绝!”

什么?!

所有人都楞了,水月抚上焦黑没有知觉的右手皱起眉头,坚毅的眼神望向遥远的地方收不回自己担忧的愁思,这下子……麻烦了……

第六十二卷大军压境(上)

焦黑色的右手看在精灵们的眼中份外不忍,倒是水月自己笑着安慰他们,这种温柔的笑容让大家的心情更加脆弱。大家想方设法找来各种药草,可是对于散发着魔神诅咒的妖气,什么药也没有用。水月看见大家这个样子,只得用布条先缠上。

不过,此刻水月担心的是——天绝被攻破的后果!

“基本上来说,天绝其实是人类和兽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一旦天绝被攻破,除非躲在城堡里面不出去,要不然没有地方可以打败兽人。这样,小乡村和小城镇就……”用大片的叶子当作扇子,Ericend长老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虽然一直讨厌人类、躲着人类,可是考虑到兽人攻下天绝的后果,做为族长的织衣还是下了命令要族人全力帮助水月。而这个‘自称’懂得最多历史,还有最多战争理论的矮人就上场了。

“如果我没记错,历史上天绝被攻破过一次?”意识到后果,水月抬头看地图……的确是易守难攻。可是兽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了,边城的军士们还有多少的警觉心呢?他们面对如同潮水一样的兽人,又能守多久呢?

轻轻叹口气,水月十分担心,纵然自己心急如焚这个矮人却还唠唠叨叨,唉唉!

“是的!那是在七方争战的时候,那时候守天绝的是泰坦。”没有发觉对方的不耐烦,Ericend得意的点点头,这个人类的女娃儿还真够聪明,想得到历史上那唯一的一次破城。“不过当时攻城的也不是兽人,而是妖精和矮人的联军,所以矮人才能居住在这种地方。”

“后来他们就搬到无丘了是吧?”脑子里不停转着这场战争原因的水月,喃喃轻念的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因此得到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不是不是!”Ericend的脑袋摇得象是拨浪鼓,“妖精是妖精,精灵是精灵,他们是不同的!精灵是森林的代言人,而妖精是大地上最古老的居民,不过不知道现在灭绝了没有。”

“最……古老的居民?”水月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来,满脸的惊讶,愣愣的看着Ericend的嘴一开一合,他说了什么?不可能,这简直是笑话,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事实上,任何一本书上,任何一个传说里面都没有妖精的身影存在。如果他们真的是大地上最古老的生物,为什么会消失得如此彻底、如此不留痕迹?

“你认为,七方争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Ericend含笑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一个流传在各个大陆最广泛的传说。“人类、神族、魔族、巨人、龙、兽人、矮人。”这是大陆上的标准答案,但是我想……

大概真的是个虚构的历史了。“七族争夺大陆的霸权,而最后人类维护了天神的神器,所以天神将大地赐给了人类。”

“哈哈哈哈哈~~~”听见这段话,Ericend笑得一点形象也没有,从椅子上滚到地下,还不停地擦笑出来的眼泪。“好好笑,妈诶!笑死我了!”

“我时间宝贵,没时间听你鬼笑!”右手暂时不能使用,水月就左手执着逆天之轮,架在这个不知好歹的矮子脖子上!一脸的煞气代表她的认真,她可不希望对自己重要的那些人,因为这个无聊的老矮人丢命。

“快说!”

露出轻蔑的眼神,Ericend拨开闪着嗜血的利刃,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人类为什么要这么自大呢?那一场七方争战,根本和人类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后来杜撰的!真正参加七方争战的七个种族是:妖精、精灵、神族、魔族、泰坦、飞翼族、神兽联盟。

当时兽人是属于神兽联盟中的一员,后来分离出去的,而泰坦就是人类口中的巨人了。至于龙……哼哼,它们才懒得理我们呢!要不然为什么白云祭师召唤出四方之龙以后,战事就一面倒?还不是因为龙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基本上可以说龙帮那一边,那一边就赢了。“

“飞翼族是?”水月没有生气,似乎也听出了什么,迷离的眼神看向遥远的方向失去了焦距。从未听过的种族啊,随着遥远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洪流,终将被埋葬在历史中……一如被人类历史所抹煞的妖精一族。

“战争结束后就灭族了,别提了!”Ericend挥挥手叹口气,继续摇他的大叶子。

“那你说矮人和妖精联手……”水月疑惑的眼光射向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矮人,强烈的怀疑着,他前言不搭后语!浓浓的不信任涌上心头,陡然让她一惊!不行,她怎么可以对别人生起如此猜疑?这,变得不像自己了,自己变得……好可怕!

“矮人只是为了温饱而加入进去的,那只是整个大战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根本和历时百年的七方争战无关。”不知道对方在猜想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水月一眼,Ericend用扇子柄点了点地图上一个地方。

“如果你真的打算死守天绝,那么一定不要让兽人的大军占领这个地方,不然你们最好还是赶快走开的好。”

水月收起有些凌乱的思绪,努力打起精神看向Ericend指着的地方,小小的神庙赫然画在图上,精细巧致的无与伦比。可是……小小的神庙有什么关系,除非这里面……

矮人和妖精联手挑了天绝是事实,他们也是‘七方争战’的见证人,也许有人会觉得矮人胆小怕事,可是水月她自问了解他们,他们那不说谎的个性。而且,‘七方争战’的疑点之一也就是矮人怎么可能打败泰坦?即使现在知道他们曾和妖精联手,也依旧打消不去这个疑惑。

是了,一定有什么问题!而这点,是兽人们也知道的,否则Ericend不会提出来提醒自己。水月知道,她全知道了,可是……她迷惑了!

静静地看着Ericend,心神却不在这里,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再瞎搅和下去了……水月知道。可是,她真的有必要搅进这趟浑水里去吗,又有什么意义呢?她问着自己。

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水月漾出一抹轻笑,恍惚的眼神从窗口望出去,心神飞到了帕佩那个动乱的晚上。如果她当初不去帕佩的话……是不是所有的结局会有所不同?就算去了,如果她不是多事救了那个公主的话,是不是会同样改变自己的命运?

即使是精灵,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吧?水月收回眼神,却看不清自己,遥远的过去历历在目却让未来如此模糊!她是不是应该回去?回去回卡侬去看看父母到底怎样了,应该去打听表哥们的下落,也应该杀回方丹去替外公收尸。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在此呢?

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不曾介入,是不是此时的结局会真正改写?自己不应该是个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吗?为什么回不去那种平淡的生活?水月心底发出淡淡轻笑,似乎有一个声音轻轻的问自己:水月,你……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战争,和她没有关系啊……为什么自己却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沉浮在这团乱麻中无法抽身?自己的愿望,自己的手想要抓住却又抓不住的……到底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呼吸打断了水月的思考,回过神来的她惊见一张放大的脸孔杵在面前,毫不犹豫的狠狠一拳把可疑物体击飞!带着淡淡的不悦,水月注目着眼前这个宛如打不死的蟑螂般碍眼的矮人,气得绯红的双颊配上冰冷无情的眼神却意外的有着说不出的魅力。“你干什么呢!”

“你在疑惑。”笑嘻嘻的擦干鼻子下面可疑的浊红色液体,Ericend一瘸一拐的再次回到水月面前,不过很小心的和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语法错误,理解能力也错。”再次轻轻抚上毫无知觉的右手,水月不需要看也知道,在那雪白的纱布底下是一片焦黑,这是自己用手臂作契被妖气所侵害的伤痕。是的,是她自己愿意的,后果自然也由自己承担。

没错啊,因为我可以看出来,所以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Ericend还是笑嘻嘻的,但是眼中多了固执的神色,叼起一只比他头还大的烟斗开始吞云吐雾。”老实讲,我们矮人的寿命是很长的,但是再怎么样也会有人想不开。而人类,也是所有物种中最会怀疑自己和他人的。他们在踫到一些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会求助于他人而不认为自己有错,而如果对方不答应,反而会变成凶手或者变成袖手旁观。真好笑,是不是?

是的,这就是人类了……水月低叹着,想要辩解什么,却只能张张嘴无法出声。

随着他越见低沉的嗓音,透过薄薄的烟幕,水月的眼神也开始朦胧起来,那张矮人的面孔在自己眼中渐渐模糊,还是……模糊的、堕入云雾中看不清的……其实本来就是自己本身呢?

“兽人真的会对矮人不利吗?未必。魔神真的如此十恶不赦吗?未必。人类真的需要别人来拯救吗?……未必。”矮人坐在桌子上,身体背后是巨大的世界地图,从嘴上把烟斗拿下指着露出模糊眼神的少女,他的眼神炯炯发亮。

“所以,做出决定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只要你认为对就是站在魔神那边也是对的!相反,如果不是出自本心,就算你是救世主也是虚假的生命!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随着一口烟雾,矮人最后下了定论!

仿若晨钟暮鼓般敲散自己心底的迷雾,眼神一下子清冷了起来,水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Ericend,矮小的身躯瞬间在她眼中高大起来。

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她以为只会乱七八糟的老矮人还能说出这种至理名言?但是,也同样空洞无边啊!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连自己都不知道,又何来后悔?但是……

真的要放弃现在的局面,回到伯多斯或者卡侬吗?水月轻轻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只是一时感性,并不是真的这么想。

如果真的想要回去,早在自己堕崖以后就可以回去了,先不提会不会和彼方干起来,起码她相信……兰不会再出卖她一次!可是,自己真的有这个信心吗?水月苦笑,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不但在自己的身上开了一个洞,同时也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刀!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着话语。“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呀,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总也找不到答案?

看着水月再次渐渐迷蒙的眼神,矮人凑到她跟前,烟斗指着在烟幕中同样模糊的地图。“我知道你很想变成普通的女孩子,可是这是你逃不掉的命运,自从你踏进我这里的第一步起,我就知道了。”

“什么?”水月一惊,眼神越过迷茫的烟雾,仿佛拨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疑惑,看着巨大的地图。“呵呵……看见你毫不犹豫的救了精灵一族,我就更明白了。你和魔神,和所有的种族,注定要了结的。”矮人把烟斗在桌子上敲了敲,“你是古老的居民们一直在等待的人,是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人啊!”

那又怎样?水月轻轻一哼,她可以知道自己的心吗?等一下,那个神殿真的如她所想吗……不会吧……冷汗顺着脸颊滑下,不需要言语,老矮人已经带着赞赏的笑容点点头。“那里有一条秘道可以直通到天绝的背后,所以……”

没有听完,如遭五雷轰顶的少女眼前一黑,身体不听使唤的自己动了起来!在矮人的话语中,飞速的朝着自己挂心的地方跑去,她不要!

她不要再一次看见血肉模糊的场面,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不要!

Ericend看着眼中消失迷茫的少女跑出自己的房子,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嘬一口烟斗。袅袅的白烟随着呼吸被打乱原本的烟雾形状,散漫在空气中苦涩的气味就像是多年前的战争,迷迷茫茫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矮人摇摇头,扫去眼底那最后一抹少女的身影,来到巨大的地图前面。刀锋啊刀锋,你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会给这个少女什么样的指示呢?这个少女刚刚的疑惑也一如你的疑惑啊,你们的命运是不是也会重叠呢?

“Ericend,水月走了。”不是通知,仅仅是一个相告,织衣静静的站在门口,闪闪发亮的眼楮隐藏在低垂的长发下,浓密的胡子微微颤抖着。

“是的,她走了。”

Ericend回过头看着织衣,眼神是无比平静。“神魔大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她来得到真实的答案,也许……也可以解开刀锋死亡之谜。”

“刀锋……”织衣转过脸去,听不出声音带着什么样的情绪,Ericend却可以猜出她的心情。“他不会高兴我们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一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们……太卑鄙了。”

“不,不是我们。”

Ericend笑笑,同样转过头不去看织衣那佯装坚强的样子,纵然织衣再坚强她也是一个女人,而自尊心骄傲的她不会愿意此刻的脆弱被她一向看不起的男人,也就是他看穿的。“是我,只是我,卑鄙的人是我而已!”

“……”织衣一震,没有转过头,两个人依旧遥遥的背对着背。

是的,什么事都让他来承担吧!Ericend笑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十分奇妙,也许是那个坚强得让自己心疼的人类少女影响了自己吧?水月,的确是个非常奇妙的女孩子啊!“织衣,相信我。刀锋不会怪你的,你的父亲……他将以你为荣!”

“……谢谢……”织衣轻轻的说着,矮小却灵活的身躯如风般离开这个屋子,本来只想看看Ericend可以给水月什么帮助,却不料勾起自己一直不愿去面对的真实!

“有你这句话,已经很足够了啊——”

Ericend放下烟斗不愿意再踫,老友啊,你的女儿已经成长的非常出色了,你……应该满足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的英灵帮助那个和你女儿一样坚强,却又同样脆弱的人类少女吧!祝你幸福啊,少女!

天绝——易守难攻,历来都和兽人的蛮荒之地相连结,人们从不出去那一望无际的黄色土地,兽人也不靠近终日燃着火把的高耸城楼。不是说它们依旧怕火,而是自视甚高的兽人不愿意和低下的人类交集,只有在它们急需得到一些东西,而这些只有人类手中有的时候,它们才愿意出现在天绝城门的脚下。

所以,天绝的人对于素来有兽人领土之称的蛮荒之地,也同样视为自己的领土,直到他们知道……兽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野蛮、愚蠢,而是非常狡猾而有头脑的!可是,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那是什么?

篝火吗,还是海市蜃楼?”一个深夜,守卫天绝的士兵甲抱着长枪遥望天空,长久以来平安无事的悠闲已经彻底打磨掉这些血性汉子的警惕。

“篝火?你眼楮有问题哦,野兽都是怕火的,肯定是你眼花了!”

士兵乙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几乎合上了,看也不看,嘴里嘟嘟囔囔骂着同僚。“不要吵我睡觉了,你也睡一会儿吧!”

“呵呵,你这家伙!”士兵甲笑推了士兵乙一把,士兵乙晃了一下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让他有些清醒了。抬起头,士兵甲有些疑惑了,真的不是海市蜃楼吗?可是,那是什么啊?伸出手,眼楮丝毫不敢离开自己所看的东西,猛推身边的士兵乙。“喂喂,快起来!”

“不要大惊小怪……”士兵乙依旧没有反应,从他睡意浓浓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正要进入梦乡呢!

士兵甲在同僚和他所看见的东西之间游移了几秒钟,飞快的做出决定,他日后也不止一次的为此刻的决定骄傲!士兵甲丢下怀中的长枪,飞快的跑到城楼中从几百年前就沉寂至今的警钟,拉动那代表动乱的绳子,狠狠的、猛烈的敲击起来!

悠长又刺耳的钟声在黑夜笼罩的城中回响,从城墙方向陆陆续续亮起昏黄的灯光,一个又一个披着衣服女人或者光着上身的男人走了出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和士兵乙同样浓浓的睡意,但是他们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口中难免骂骂咧咧。

“不要乱不要乱!”一声高喝在人群中响起,骑着马的年轻将军正好是轮值的巡城人员,他无法容忍居然在自己亲自出马巡城的今天,会发生这种扰乱人心的事情!策马来到内城的城墙下,身后跟着他的亲兵队们,一个个也是跑得气喘吁吁。

“发生什么事了!”抬起头,将军对着城楼上刺耳的钟声喊道。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小,还是敲钟的是个疯子,总之一声平常可以把这些小兵吓死的大喝,今天居然石沉大海?将军脸沉了下来,握紧韁绳的指关节隐隐发白。

城楼上,士兵乙也被宛如丧钟般的悲鸣惊醒,深知城楼上只有自己和同僚执勤的他,对对方这种‘玩笑’非常感冒。伸伸懒腰,一脸不满的他站了起来,看见一头是汗的士兵甲宛如不要命一样的狂拉城楼中的钟。“吵死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士兵甲没有停下动作,只是回过头来看着他,脸部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说不出是恐惧、惊慌、还是开心,同样,布满脸庞的水渍也看不出是汗水、泪水还是鼻涕。绝望、怜悯、无措的眼神在士兵乙的身上扫了一圈,努力回头看向面对蛮荒之地的方向,手中猛烈的敲击依旧没有停止。

“你怎么了?”士兵乙觉得士兵甲真是有点乱来,还是没有想起这钟声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只看出士兵甲非常、非常害怕。这小子在怕什么?他不明白,但是似乎和蛮荒之地有关,于是他终于抬起眼楮看向蛮荒之地……

颤抖的双腿支撑不住士兵乙的重量似的,一下子让他瘫软在地上,伸出同样颤抖如风中之烛的手指指着那一片灯火通明,面部肌肉似乎也开始不受控制了。“兽、兽……”

城楼下,年轻气盛的将军面子挂不住了,在全城人面前丢脸真是难堪!一勒坐骑,将军果断的下令,决心让这个丢他面子的小子吃点苦头!

“守城的士兵在干什么!立刻将他抓下来,军法处置!”

就在他掉转马头,亲兵领命跑上城楼的时候,城楼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平常人类绝对不会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声音之惨烈让许多人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而这声音的内容,差点把将军从马上震掉下来!

“……兽人进攻啦——!”

第六十三卷大军压境(中)

“兽人进攻啦!兽人进攻啦!”如同炸了锅一般,人们惊惶失措的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着,脸上是恐惧交织着茫然,没有目的却每个人都在跑着。

没有空去管这些乱成一团的人们,年轻的将军健步如飞踏上城楼,眺望远方。黄土漫天的贫瘠土地寸草不生,此时巨大的黄色尘土弥漫在半空中,那是许多许多的脚步坚实的踏在大地上溅起的,星星点点的火把汇集成宛如火海的巨大压力,慢慢朝着这个反而被黑暗笼罩的城池前进。粗壮的呼吸吹动着火焰,不断摇动的火焰在漆黑的夜里带着莫名的恐惧,没有喧哗与吼叫,兽人们依照自己的步伐粗重的踩在大地上一步又一步稳重的朝着天绝走来。整个夜空中,只有天绝嘈杂的哭叫、连绵不绝的钟声、惨痛的呼叫在飘荡。

进攻的,除了篝火的劈劈啪啪、粗壮的呼吸声以及那沉重的脚步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可怕!

“看这情况,人类还没有打已经输给了兽人,啧啧!真是难看啊!”

喧闹的城中,随处可见的火光灯影在没有点燃灯火的房间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浮光流影,不时在窗外闪过的光芒映照出屋内两道挺拔的身影。

“人类……不会输。”握紧怀中的长剑,黑衣的男子坐在地上没有抬眼,白化的金发在窗外的灯光映照下似乎闪闪发光。他不信人类会输,如果他的主子在的话,这些兽人根本不够看!无论怎样,他都相信主子不会放弃这座城,而失去这城的话……会对她以后造成很大的麻烦吧?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主子的话……恐怕就难说了吧?”说话的男子带着笑意,灿烂的流火再次从窗边闪过,照出一张性感带笑的面孔,英俊的青年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得踌躇满志。“奥雷加啊奥雷加,你就对水月这么忠心?”

黑衣抱剑的奥雷加没有吭声,只是闭上眼楮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这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救了他命的水月,外表坚强却比其它人都脆弱的水月,打从一开始自己的这条命就是她的了!

忠心,是理所当然的,这种问题……他没有必要回答。

“好吧,那么我们是不是该上场了?”伸伸懒腰,无比慵懒的态度却掩盖不住锐利的眼神,当然除了刚刚睁开眼楮看着他的奥雷加没有人看见。就算看见,人们也不会相信,那个爱好女色的镜华会拥有这样的眼神——战士的眼神!

“我们两个中……不是你说了算的吗?”淡淡的笑意浮上奥雷加的脸庞,在私底下,他已经开始好奇这个花花公子的真面目了!

这家伙到底是无时无刻不能没有女人的好色之徒,还是一个可以迅速做出反应的战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镜华?奥雷加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疑惑,那个传说中在玄武大陆造成暴风的男人是眼前这个镜华,还是……真的仅仅是一个同名同姓的误会?

看着镜华宛如在黑暗中也会发光的眼楮,那矫健如兽的敏捷动作,奥雷加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没有战斗的经验是一回事,能不能迅速将所学习的理论拿出来应用,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年轻的将军虽然也心惊肉跳,但是他很快发现有更多比他还要心神俱裂的人们,而这些人则是他必须保护的!迅速调动着手中仅有的人马,将军暗暗祈祷兽人们只是闹着好玩的,而不是真的来攻打天绝。真是天知道,为什么兽人要深更半夜摆出这种阵势和他们闹着玩!

“弓箭手,预备……”将军迅速调动所有人马,顾不得身后的人声鼎沸的喧闹,他的眼神专注在依旧有条不紊的迈着沉稳步伐一寸一寸接近的兽人大军!

“慢着!”年轻将军的手刚要放下做出放箭的指令,手腕被人牢牢握住,年轻将军皱起眉头转过脸来就要破口大骂,看清楚来人不由一愣,这是谁?

对方轻轻松松扣住自己的手腕,却令自己半边身子酥软使不上力,淡青色的华服上喷着优雅的香水,闪闪发亮的瞳孔在兽人火把的映照下流转着莫名的光彩。他身后的黑衣人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抱着手中的长剑,冷冰冰的眼神一一扫过下方的兽人,似乎不放在眼中。

“为什么?”没有空责问对方的来历,人类和兽人不太可能结盟,所以年轻将军的疑问只集中在他为什么不能放箭这上面。“放箭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而且对我们比较有利不是吗?”

“错!”没有放开年轻将军的手腕,镜华拉着他来到城墙边缘,让他朝下看。“兽人的大军根本还没有到达你们弓箭可以射穿要害的位置,这么贸然行事只会让兽人开心,自己的士气反而会萎靡不振,你懂不懂?”

“……镜华,兽人似乎没有首领,它们之所以走得这么慢……也许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它们的首领,或者也带有威吓人类的意思。”没有特别的激动,只是就自己看出来的事情通知同伴,看了好一会儿兽人动向的奥雷加回过头面朝镜华的方向。

“哦?”镜华放开年轻将军的手腕,相信现在这个家伙不会轻举妄动才对,自己可要好好看看兽人在玩儿什么名堂!“好象是谧……嗯?

奥雷加,你看它们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到达攻击范围?”

默默计算了一下,奥雷加再次看向兽人的方向,似乎已经忘记了城楼上还有其它的人。“时间不多,但是要做什么的话……应该也足够了。”

“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爽朗的笑着拍拍奥雷加的肩膀,镜华拉过已经有点傻了的年轻将军。“老弟,兽人带着结实的云梯,看样子它们准备攻城。所以,麻烦你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两个人咬了一会儿耳朵,年轻将军点点头深深的看了镜华一眼。“从现在开始,城楼的指挥交给你了!”

镜华伸伸懒腰,再次走下城楼,奥雷加紧闭双唇跟在镜华身后默默不语,他没有问镜华和年轻将军说了什么,也不需要问。因为,他已经大概可以猜出镜华准备带着他去做什么了,那也是他盼望的。

兽人依旧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迈进着,它们没有盔甲,唯一可以倚靠的就是自己足以自傲的斑斓毛皮,刀剑握在手中会让人忽略它们天生的武器——牙齿和利爪!如同火色的大军慢慢推进着,只有最高的指挥官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他的兽人只知道服从就好,剩下的它们不需要懂。

留在后方,轻轻拉下飞舞在夜色凉风中的白色斗篷,毛茸茸的兽人有些瘦弱却比其它的更多像人类几分,但这可不代表它喜欢人类多过野兽。正相反,它恨人类,恨到几乎希望让他们全部灭绝才好!

不驯的咧一咧嘴露出两颗又大又白的獠牙,呼出一口长气,在漆黑的夜里变得发出绿光的眼楮直勾勾的盯着天绝的方向。遥遥映照天际的桔红色火光在徭役着,天绝被高耸的绝壁包围着,滑溜溜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却阻挡不住敌人想要攻占的野心!也许,它也是其中一个。

兽人不畏寒,可是此刻它却用斗篷将自己裹住,露出一个大概可以称之为野兽的微笑。“人类,希望你们不要愚蠢到这样子也会被打败吧,我期待你们的鲜血洗刷地面的喜悦呢!”

人类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兽人暗算他们,此刻天绝是一片忙碌,年轻将军站在城楼指挥自若,可是若仔细看就可以看清他握在剑柄的手在发抖。“弓箭手准备好,魔法弹不要浪费,等到敌人进入大范围攻击圈的时候再出手!听见了没有!”

“是!”人们努力挥舞着自己的手,让重新走上城楼的镜华啧啧称奇,左右看了一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已经这么久了,这些兽人怎么还没有过来,等他们爬到天绝大概天也亮了,它们是属乌龟的吗?还是……锐利的眼神疑惑的打量,却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兽人真的愚蠢至此吗?

“不能不……小心啊……”摇摇头,镜华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是他们自己要来这里的。而且,说起来他还真期待呢!兽人,多么好的对手啊!

“请问,你是?”年轻将军这才有空询问一直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虽然对方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可是自己就是莫名的心安,感觉也有自信了,这就是这个人的魅力吧?

“我叫镜华·烈,叫我镜华就好。”摆摆手阻止了年轻将军的热烈表示,眼神瞄见在城楼下的奥雷加似乎有点不妥,探出头去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但没有下去反而靠在墙上看起戏来。

“让开。”抓紧手中的长剑,奥雷加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身边的人,眼神专注在城门上,注意它的结构,并轻声提醒旁边的人。“把那边再钉牢一点,还有转轴的地方,锁死它。”

“我才不要让开!”旁边几次被推开的少女依然不气馁,再次缠了上来,眼楮中闪着惊讶、佩服……还有爱慕!“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不会添麻烦的,真的!”

“……”有点挫败的爬爬头发露出宽广的额头,奥雷加有点没辙,他这一生接触的女人并不多,可是从没踫到过这么会缠人的。他不懂,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娇娇女,为什么一定要跟在他身边呢?“不太好吧?待会儿很危险的,因为我可能会出去。”

“没关系,我只要你同意我跟就好啦!我不会妨碍你的!真的!”

见奥雷加的口气有松动的意思,连忙用力点头,少女喜不自胜的抱紧了奥雷加的手臂,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你……先放开我……”奥雷加感觉自己脸上好烫,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向城楼,居然看见镜华戏谑的朝他挑挑眉!吓得奥雷加赶紧低下头,只觉得连脖子、耳朵都开始发烫起来,尤其是被少女抱住的手臂,简直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僵硬不敢动也不敢看,似乎连思想也僵持住了。

“你这小子!”不知道是佩服还是调笑,镜华摇摇头冒出这么一句,只是唇边的笑意泄漏了心思。不再看底下小儿女的片片情思,镜华收起玩笑的心情,开始绕着城墙看兽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险峰,他幸好自己是守城的而不是攻城的,兽人一定很头痛吧?

城墙倚靠岩壁延伸上去,走到城楼的两边尽头都可以接触到山脉,高耸突出的山峰不像一般的山脉在尽头会低缓下去,可以提供人攀登的机会,这里不!两头的山脉是一峰高过一峰,没有那两个山头是完全一样的,也没有任何两个山头是靠在一起的,完全断开宛如笔直的一把把长剑插入地表,这就是天绝之所以称为天绝的原因!

只有底部三分之一的地方相连,想要爬上去是人力难以办到的,而仅仅这三分之一也足够保护住人类的碉堡和生活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过会有人从后面的山峰爬过来偷袭,虽然这是战略上常常使用的招数,不过在小心戒备了半天以后,大家也开始恢复根深蒂固的想法了。

敌人是不可能从这种山上爬过来的,尤其敌人又是那么笨的兽人就更不可能了,看,它们是如此之笨!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走过来呢!

可是……镜华皱起眉头,低头审视了一会儿地面,又抬起头看看黑黝黝在夜晚尖锐如刀的山峰,拍拍身边看守士兵的肩膀。“这里是怎么回事?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什么?”士兵没有弄懂,看看了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同的地面和山峰,不解的看着这个男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是说这个,”镜华伸脚踢踢地上的一小堆沙土和滚落在周围的小石子,再次抬头看看陡峭的山峰,虽然这个山峰不是其中最高也最被人类依靠的,可是……他就是无法放心。不管这个山峰多么险要,他从来不会放过一丝可能的危险,这也是他一向保命的原则。“是原来就在这里的吗?”

“这个……”士兵挠挠头,一脸冥思苦想。

沙沙沙!

就在镜华等待答案的时候,从山峰顶端传来的细小声响让镜华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迅速将身边的士兵推到身后,手握住背上从来不轻易示人的长刀,眼楮眯起专注的看着山顶。细细的沙土夹着一两颗小小的土粒滚下来,有些洒在了他们的头上,有些则滚落在他们脚下。

“没事啦,大概是什么动物吧?”士兵看了一会儿,除了刚刚的小土粒之外什么也没有,觉得这家伙真是爱紧张逭!

“我倒是问你,什么动物会出现在这种山上?它吃什么、喝什么?”

冷笑着继续将他推远些,镜华才不信是什么小动物,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出现的大概也只有一种‘动物’吧?不过可不是小动物,而是……

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大鱼啊!

纵然镜华做好了准备,就在这一瞬间,底下本来慢悠悠好像在散步的兽人举着火把,突然开始沖锋了!嘹亮的号叫响彻四方,从黑暗中如潮水般涌出更多的进化型亚兽人,虽然比不上开始的普通兽人多,可是就数量也足足可以吓破胆小者的胆子!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下面、忽略了头顶的同时,山崖上滚落更多的石子和土粒,毛茸茸的身影出现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呀!”少女的尖呼及时让镜华和奥雷加反应过来,镜华迅速沿着内城的城墙滑下去,连工具也来不及用!

使用同样方法举起屠刀的是兽人族中力量型兽人,它们拥有较为灵活的身手和强壮的身体,也许这就是它们可以越过障碍越过山峰的条件。

但是现在足有超过五十……不,也许更多的力量型兽人杀入了人群中!

“守住城门!”奥雷加来不及说什么,狭小的城洞口两个来不及反应的人类士兵被一刀劈开,红着眼楮举着简单打造却锋利无比的长刀,七、八个兽人首先围上了奥雷加!

“奥雷加,守住城门!死也要守住!”似乎看出来镜华不好惹,大部分的兽人也瞄准了从城墙上滑下的他,而周围碍手碍脚的士兵们让镜华放不开手脚,又怕伤了其他人。同时,城外的杀声震天,也让他心头一突!

不好,兽人开始准备攻城了!

潮水涌上的兽人扛着梯子,用人海战术扰乱人类射手和魔法师的视线,守在城楼上的射手虽然额头挂着冷汗却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双手射出一支又一支长箭,魔法师则是使用大范围的地图魔法。虽然这样比较耗费体力,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它们根本没有损伤!

似乎准备借着奇兵来一举拿下天绝,兽人们格外卖力,即使在这种攻击下,浸过油而打磨的云梯迅速架上城楼的各处,兽人喉咙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兴奋吼声敏捷的爬上云梯。

城门处也是险象环生,巨大的擂木包着铁皮朝外打出长刺,由许多身强体壮的力量型兽人扛着,小跑步的沖向城门!

城内少女有些急了,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光听也叫人一辈子做恶梦!虽然吓得有些白了脸,却还算镇定。“挡住!要是它们破了城门,大家可不是死那么简单了!顶住,不要放松!”

“先干掉攻城门的!”

“浇油!烧了它们!”

两声饱含不同含义的呼喝出自奥雷加和镜华的口中,奥雷加舞着长剑满头汗水的挡住了内城门的入口,保证了少女带着少数士兵守护城门的职责。另一边,镜华在登上城楼的楼梯下挡住了其他大部分的兽人,有几个魔法师看见这种情况转过身来,使用小型的个体攻击来帮助他们。

“不要管我们,外面比较重要!烧了它们的梯子没有?”背后台阶上站在士兵,长枪排成坚实的盾牌阻止兽人登上城楼一步,镜华虽然很辛苦却担心自己先前的布置被遗忘。

“烧了烧了!”不过还是有好多,魔法师苦笑着,继续释放手中的魔法,感觉到体力迅速消失。

“你们几个,先把攻城的那些干掉!”年轻将军也不傻,迅速让身边几个弓箭手和魔法师转向,瞄准了抬着擂木攻城门的那些兽人。

此时已经有不少兽人爬了上来,弓箭手和魔法师只好迅速退居二线,而早有准备的士兵举起自己的武器在狭小的地方和兽人展开拼斗廝杀起来。而这么一来,本来被阻碍的兽人大部队又迅速扑了上来!

“镜华,我来帮你!”解决了缠着自己的兽人,奥雷加投入支援镜华的战斗中去,可是还没有靠近就被镜华喝阻。

“笨蛋,你过来干吗啊?”用力劈翻一个兽人,镜华抽出自己的剑,看也不看伤痕累累的奥雷加一眼。“这里我可以应付,你还不去把城楼上的家伙们打回它姥姥家去!快去!”

一咬牙,奥雷加明白镜华说的没错。“我明白了!”

奥雷加再抬头看,光溜溜的城墙没有一处可以攀登的地方,两边的楼梯被兽人进攻着,而自己人守着当然自己也过不去了。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从内城门的地方传来一声:“风·空·大气漂浮!”

奥雷加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罩在一个透明的球体中浮上了城楼,回头看,是那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少女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目送自己。轻轻在心内感激着,奥雷加没有空多想,一旦脚踏实地就立刻舞动长剑保护足以扭转胜负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们。

“这小子……还真好运呢……”淡淡的笑意出现在镜华唇边,虽然他也知道兽人是不可能理解他这种美男子的想法,但是恶狠狠的扑上来也太……“你们这群垃圾,回去你姥姥家忏悔对美男子的侮辱吧!”

刀光一闪,连带闪过的是奇异的光彩,只是沉浸在战争中的人没有发现而已,而应该注意到的奥雷加此刻也在城楼的另一边无从发现。也许,这就是这光肆无忌惮出现的理由吧?

迅速处理了碍手碍脚的毛家伙们,镜华不需要魔法和其他任何工具,随手抓起兽人们遗留下的长刀当作登天的云梯。先用自己的刀插入城墙,借力荡起来的同时抽出刀,另一只手插入兽人的一把刀,然后依此类推,只不过兽人的长刀就这么一把一把的留在城墙上当作纪念品了。

不多,只不过用了三把刀,镜华就迅速的来到了奥雷加的身边,而这时……城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粗大的裂缝中也许已经可以看见少女苍白的面色了。两人互看一眼,只一笑,已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奥雷加咬住剑身,一拳打飞一个意图攀上来的兽人,沿着它攀登的云梯滑下去,滑落的过程中一路砍到底!不等完全落地,踩着兽人的头跳到巨大的擂木上面,勉强站在上面挥舞着长剑。

是的,他想要阻止擂木攻城!只是,未免冒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