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9章
作者:秦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433

第六十六章

“大师,大师,请先听我说!”已经被扑上来的察罕等人扭住的刘晖慌忙叫道。

“且慢!”宗真见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便轻喝了一声。

“大师,我怀里有一样东西……”说话间,他朝自己的胸前瞅了一眼,“……是一种叫做‘龙驺’的药草。要是把这个给马儿吃了,立刻会使它变成日行千里的龙驹。”

“哦,有这样的好东西?”宗真也是一个爱马的人,听到他的话心里不觉意动,可脸上还是与旁人一样,堆满了不相信的神情。

“当然有,当然有!”刘晖连连点头,“这都是古书上说的!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几株。当时我就想,自己要着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大师您肯定很爱马,而且原来待我也很好,所以,我就想到把这个拿来送给您。于是我才走了那么远的路,到这大草原上来找您的。谁知道……谁知道……”说着,他万般委屈的低下了头。

“是吗?”宗真不太相信的打量着刘晖。见刘晖七情上脸,似乎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想想自己原来的确对他不薄,于是宗真心里不由的信了几分。再说,“财帛动人心”,对能把劣马变成龙驹的神奇药草,宗真还是有几分心动。这样一来,宗真的面容不禁松缓了下来,吩咐道:“那你就把你刚才说的什么药草拿出来给佛爷看看吧!”

“是,大师!可是……”刘晖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随即却为难的看了看扭住自己胳膊的两双大手。

“你们放开他!”宗真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忙说了一声。

刘晖被松开以后,故作痛苦的把双臂揉了揉,才慢慢伸手往怀里掏去,在众人戒备、期待的目光中,把当时从桂夫人的丹室里得来的药草拿了出来。

看着他手里与遍地都是的牧草差不多,已经干黄,毫不起眼的一把干草,大家的眼光里都流露出怀疑、不相信的神情。也是宗真御下极严,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敢出声,不然,早就有人会出口斥骂刘晖骗人了。

“你说的药草就是这个吗?”宗真同样也不例外,看到刘晖拿出来的货色,实在不能相信它能有刘晖吹嘘的那样神奇,脸色不禁顿时一沉。

刘晖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一般,小心翼翼的把几株干草捧在手里,一本正经的答道:“不错,就是这个!”等抬头发现宗真的神态不对,他忙有点委屈的说道,“大师,您别看它不起眼,可是我试过,它真有那么神效呢!不信,大师您就派他们牵一匹普通的马儿来试试?”

虽然刘晖表面上信心十足,可内心里却在暗暗打鼓,“老天保佑,希望那古书里说得不错,我的眼光也不错,它们真有那么奇妙……”

刘晖出来以后,没有凭自己的本事把宗真他们全都制住,而要这么一番做派,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来,是他的恶嗜好使然,喜欢装出一副窝囊的模样,戏弄别人;二来,宗真到底是蒙古的国师,虽然蒙古的势力已经大减,可在草原上还是极具影响力,刘晖在人家的地头,并不想无端的得罪他;三来,上次因为“降魔杵”的事情,害得宗真失去了好多手下,虽说他们不是死于刘晖的手底,但刘晖自觉也脱不了干系,心底对他们总有几分愧疚;四来,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刘晖出手制住了他们,那么吸血僵尸和这墓底的秘密必然难以保住了,而刘晖此刻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宗真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心里的好奇占了上方,转头吩咐道:“察罕,把你的坐骑牵过来,把那个……那个……”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刘晖的名字,便停顿了下来。

“国师,他曾经说他姓‘刘’!”扎和台的眉眼极其灵活,立刻看出来了他的问题,接口在旁边说了一句。

宗真赞赏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把那个姓刘的采药人的药草拿来一株,喂给它吃吃看!”然后,他又转向刘晖,声音一变,“汉家郎,佛爷可有言在先,要是你的药草真象你说的那么神妙,佛爷就不认定你是探子,不然,佛爷一定重重治你的罪!”

其实,宗真等人这时的心里,还是不相信的成分居多。察罕去牵自己爱马的时候,他还不情不愿,磨蹭了半天,生怕刘晖拿出来的是什么毒草、泻药之类的东西,吃坏了他的坐骑。可在宗真严厉目光的催促下,他也只好万般无奈的把马牵了过来。

平心而论,察罕的坐骑确实不错,从外表上看不失为一匹良驹,当然,离“千里马”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当它看到察罕拿过来的“干草”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它并不等察罕喂到它的嘴边,就伸长脖子,一口就把那“干草”咬到嘴里大嚼了起来。还是察罕见机得早,手缩得快,不然手掌就会它咬下半截去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那匹马把吃下了刘晖献出来的“干草”以后,身形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同时它还不停的刨着地面,摇晃着脑袋,不时的发出阵阵雄壮的长嘶。听到它的嘶声,其它的马儿似乎都忽然有了畏缩之意,低垂着脑袋,不安的打着喷鼻。

“哈哈哈!”看到这里,宗真心头大喜,笑容满面的高声吩咐道,“察罕,你去骑着它跑几圈,看看它的脚力是不是长进了不少!”

“是!”察罕满心喜悦的应了一声,带过了坐骑。那匹马到底还是认识旧主,虽然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让他翻身坐了上去,仰头一声长嘶,载着他带起一路烟尘,蹄声如雷的奔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察罕的坐骑已经变得至少非常象一匹日行千里的龙驹了。而这变化就来源于刘晖手里那毫无看相的药草。

“哈哈哈,刘……你叫什么名字?”宗真大笑着走到刘晖的身旁,亲热的拍了拍刘晖的肩膀,询问起了他的姓名堂堂的大元国师想知道自己的姓名,刘晖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忙恭恭敬敬的回答了,同时知情识趣的把手里的“龙驺”献了出去。

宗真如获其宝把那几株龙驺接到了手里,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真是的,看起来实在很平常啊!一株小草就可以变出一匹龙驹来,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变出来的……”虽然事实摆在了面前,但他内心里还是将信将疑。

也不怪他们这些人如此看重龙驺。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成天在马背上生活的人来说,坐骑就象他们最亲密的战友一样,在战斗中,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生命的保障。所以,在他们中间,爱马成痴的人比比皆是。甚至有的部落间发生了战争,其缘由仅仅是为了争夺一匹好马。而一匹千里龙驹,则是好马中的王者,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其价值,说它倾国倾城也不过分。而龙驺可以把一匹寻常的战马变成龙驹,其珍贵之处,自然可想而知了。

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随着一阵蹄声,察罕兴高采烈的奔了回来,人还没有到近前,他狂喜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上人,上人,它真成了一匹龙驹,一匹龙驹啊!就这么短的时间,它就跑了三十多里!我看它还有余力呢!”

于是,包括宗真在内,一群人再顾不得此行的正事,纷纷围到察罕,更准确的说,是围到那匹刚刚改造完成的“龙驹”周围,打量着它、谈论着它,其中甚至还有那些早没有念经、敲法器的小喇嘛们。

“大师……大师!”最后还是扎和台最先想起了吸血僵尸,凑到宗真的身后叫了一声,可宗真此时的心思全在龙驹身上,根本没有听到,于是扎和台只好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

“什么事?”宗真这回听到了,不耐烦的回头问了一声,然后又关注龙驹去了。

“那……那吸血僵尸……”扎和台不敢责怪他的态度,在他背后小心的说道。

宗真听到这几个字,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转身向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刘晖问道:“你在那‘突厥将军墓’里待过,里面有吸血僵尸吗?”

刘晖对他好似敷衍扎和台一般问出这样糊涂的问题心里暗笑,可他却在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答道:“我……我被大师你们念经的声音惊醒后,就觉得里面阴森森的,等我发现眼前摆了一具大棺材,立刻吓得要死,于是就再……再不敢……不敢……”

宗真从他断断续续的话知道,他对里面有没有吸血僵尸并不知情,就转头向察罕问道:“你呢,你看到里面有吸血僵尸吗?”

被他一问,察罕的意识顿时被拉回到那可怕阴寒的墓室里,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片刻,他才摇了摇头,“上人,我看……我看里面只有一具空棺材,没有……没有吸血僵尸……”

“呵呵呵,那就好!”宗真截口一笑,安慰扎和台道,“这你放心了吧,这里没有吸血僵尸!”毕竟拿了人家的金银珠宝,宗真见扎和台依然脸色阴沉沉的,顿了顿后接着说道,“要不,我们过一会再到别的地方去找找。佛爷这回到这里来,一定会帮你们除去吸血僵尸这祸害!呵呵,你就不必担心了!”

宗真转眼看到刘晖,心里忽然一动,又想起一桩事情。

暾欲谷好像丝毫不在意上面已经来了一大群对付他的人,也不随着高荷着急,而是缓缓的说道:“我刚才说过,这洞室里阴寒至极,要是普通人到这里,即使身穿重裘,也要不了一会就会冻僵的。而刘公子待在此地那么长时间,却依然神色如常。由此看来,他定非常人,而且,他似乎并不象你所说的,身负重伤,功力大损。”

“可是……”高荷被他说得心里一动,联想起刘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确如同暾欲谷所说的那样,可要是万一自己看错了,害得刘晖伤在上面那群人的手里,她的罪过可就大了,于是她犹豫着说道,“可是,我亲眼看到,他受过很重的伤势啊!”

暾欲谷骷髅似的脸上仿佛展现出一丝笑容,悠然说道:“说不定,这位刘公子的伤势已经康复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而应付上面那些人,按刘公子的修为、本事,应该还是游刃有余,不成问题的。所以,高仙子你也不必为他担心了。”不自觉间,他也随着刘晖、小飞那样称呼高荷了。

“这个坏家伙……”到了这时,刘晖已经把危机应付了过去,高荷把心放下来的同时,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暗咬银牙,轻轻喃喃自语了一声。

可暾欲谷的修为极高,加上这洞室里极为寂静,竟然让他听到了她轻如蚊呐的这一句话。联想起她刚才的紧张、惶急,暾欲谷对她的心思隐隐猜到了几分。

沉吟了一会,暾欲谷开口问道:“高仙子,冒昧的问一句,你怎么会与一个人类做朋友了呢,你与刘公子是什么样的朋友呢?”暾欲谷多年潜心修炼,根本没有与外人接触,突然来了这么两个人,不禁让他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而高荷的这身打扮,按刘晖看来是掩去了她的大半丽色,可在暾欲谷眼里却分外觉得亲切,而且,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与自己的有些类似,再加上她为人亲和,于是让他忍不住关心起她的私事来。

“我与他是什么样的朋友呢?”高荷喃喃应了一声,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底顿时杂乱起来,“是啊,你这么多年一直与小光相伴,怎么会突然与一个你以往非常讨厌的‘人类’做朋友了呢?难道……难道真的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可是,那为什么你听到他有危险的时候,那么惊慌,那么惶急呢?这可不象你以往的性格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唉,你是灵异,他是人类啊……更何况,还有小光……”忽然之间,她觉得浑身格外的软弱无力。

暾欲谷看着她的纤手微微战抖着,使得“影木之花”的辉光变得摇曳不定,让她落在洞壁上的身影也在抖动着,她的俏脸上忽红忽白,显然心里非常矛盾。

“呵呵!”暾欲谷这时却轻松的一笑,劝慰她道,“高仙子,请容我说一句:只要你心里存着善念,不去伤害人,那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管他什么戒条啊什么的!”说这番话时,他把下巴轻轻抬起,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

“哪有那么容易啊……”高荷心领了他的一番好意,可心里依然摇头苦笑,俏脸上的秀眉还是蹙在一起。

暾欲谷见这样还不能让她释怀,对提起这个话题暗感后悔之余,心思一转,又有了一个主意。

“扎和台族长”,宗真顺手把龙驺收到了怀里,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先到你那里休息一阵,然后再随你去其它古墓寻找吸血僵尸,你看如何?”

“能够招待尊敬的大师,是我们全族人的荣幸,您请!”扎和台忙恭声应道,这也是今天上午有好些族人闻讯回到了营地,才使得他说这番话时有了几分底气。

“察罕!”宗真转头又吩咐道,“把你那坐骑给佛爷试试脚力,你就与他们共骑吧!”

“那……是,上人!”察罕虽然在心里并不情愿,可这样的念头也只敢留在心里。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纷纷囔囔的就要离去,刘晖暗暗欣喜于终于保住了古墓里的秘密,把他们应付了过去。至于说失去了几株龙驺,就象刘晖自己说的,千里龙驹对他并不重要,毕竟他已经修成了“驭剑术”,可以驭剑飞行,这可比龙驹快捷得多。那龙驺能够送给宗真做个顺手人情,对于刘晖来说,就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他也并不觉得可惜。

“那个刘……刘晖!”就在刘晖暗自自得时,却听到已经坐到那匹“龙驹”上的宗真叫了他一声,等刘晖望向他后,他接着说道,“你也随我们一起回去吧,佛爷正好还有一点事情要问你呢!”

“那……好吧,大师!”刘晖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神情,虽然心里实在不想现在随他离开,也只好答应了一声,只在内心暗自寻思着,“反正,他们都不知道这‘突厥将军墓’里的秘密。我回头瞒过他们,再偷偷溜回来就是了!只是,高仙子……唉,他们应该可以听到这上面发生的事情,想来不会责怪我不辞而别吧!”

于是,宗真舍去了自己豪华的座辇不坐,骑上新得的龙驹,带领着众人幡旗招展、浩浩荡荡,却是虎头蛇尾的离去了。

第六十七章

“他们都走了……”高荷听到上面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心里面忽然感到空荡荡的。

看到她一副落寞的样子,暾欲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忽然,他心里一动,建议道:“高仙子,你也修的是偏阴柔一类的功法吧。要不,你也在这洞室坐息试试。说不定,这道寒泉对你也会很有帮助的!”

高荷得到他的提醒,不觉意动,带着感激瞥了他一眼,心里却突然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便开口问道:“暾将军,那上面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嘿嘿!”暾欲谷把头一摇,一笑道:“我这里是古墓,哪里会有人来?原来还有几个迷路、或者胆大的人闯进来,被我或小飞一吓,于是周围的人都把这里当作有怪物的‘禁地’,就再没有人来了。高仙子你请放心坐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说话间,他忽然感到心里涌起一股苦涩,便暗自叹息了一声。

心情杂乱的高荷倒没有注意到他的些许情绪变化,听了他的话后,这才放心下来,轻轻点了点螓首。然而当她看了看潮湿的地面,俏脸上却又露出了难色。

“你等一下!”暾欲谷立刻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招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甬道。

片刻的工夫,他就拿了一块厚厚的方木板进来,带点歉意的一笑,“嘿嘿,高仙子,我平时坐息时就坐在这个上面以避潮气。如果不嫌弃,你就将就着用这个吧!”

“谢谢!”高荷客气了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略不好意思的问道,“暾将军,您把这个给我用了,那您用什么呢?”

暾欲谷把幽蓝,但此时却显得柔和多了的目光投向了洞室中央的水池,“小飞怎么现在还没有上来。我想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好吧!”高荷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木板接过来放到洞室一角的地上,然后盘膝坐了上去,同时把影木之花放在了膝旁。

“高仙子,你坐息吧,我下去看看了!”暾欲谷看她坐定,就招呼了一声,又没有带起一点水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水池里。

“嗯!”高荷点头答应了一声,就依言坐息起来。不知不觉中,高荷心里全然忘记了暾欲谷可怕的相貌,而把他当作了一位可以信赖的长者,就依从他的话,安心坐息起来。

刚走到可以看到营地的时候,就有几个应该是扎和台的族人,面带惊慌的打马迎了上来,给宗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后,就凑到扎和台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嗯,好吧,你们先回去准备迎接尊敬的国师,那个事情等我回去再处理!”扎和台听到以后,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那几个族人得到吩咐,就又朝宗真行了一个礼,便打马飞奔而去。

“扎和台,又发生了事情?”宗真看到这一切,不禁奇怪的问道。

“尊敬的国师”,扎和台打马靠近了他,神情平静的回答道,“有几个外乡人在我们离开时到了我们那里,有一点小事想请教一下我。”

“哦!”见是这样的小事,宗真当然不放在心上,回头又开始欣赏自己的新坐骑。

而刘晖跟在队尾,正在暗暗思虑着怎么不露痕迹的摆脱这一大群人,好偷偷又回到古墓里去,只是觉得队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然而,当到了营地,刘晖看到在前来迎接的人群边上,那几个并不想看到的熟悉身影时,他不觉心里一惊,赶忙缩到了人堆里,再不敢露头。

他看到的那几个人就是章简明他们!自然,孔林等人已经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尊敬的国师,请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请您到我的大帐里安歇!”这时,扎和台含着歉意的说道。等宗真一点头,他便安排了几位长者陪着宗真,马上直奔自己的帐篷而去。

可是过了半晌,却还没有见扎和台回来。宗真等得不耐烦起来,不高兴的说道:“这扎和台搞什么鬼,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走,我们到他的帐里去看看!”说着,他就带领大队随从,朝着营地中央扎和台的大帐行去。

那几位老者自然不敢阻拦,只得一路小跑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刚到那帐篷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清朗动听的声音说道:“那好吧,我们就看在老族长的面子上,先到别处休息一阵,等一会再来向老族长请教!”

接着,就看到扎和台客气的笑着把帐门一掀,朝外叫道:“苏尔泰,带这几位客人到后帐休息!”然后,鱼贯出来了四位打扮怪异、气度不凡的人,其中一个留长白胡须的老者,戴着的笠子帽前面,有两处明显的突起,就好像他前额上长了两只角一样。他们朝着宗真瞥了一眼,也不答话,跟在应该是苏尔泰的青年人往后面走去。

“尊敬的国师,请进!”扎和台见宗真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出神,便出声恭敬的招呼道。

宗真刚才被他们看了一眼,只觉得他们的目光有如实质,看得他觉得自己好像浑身赤裸,没有穿任何衣服一样,自己任何秘密都被他们一眼看穿。这感觉让宗真心脏猛跳,浑身不舒服。直到扎和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一边瞅着他们的身影,一边向扎和台问道:“他们都是谁?这些怪人是从哪里来的?”

扎和台一面把他往里面让,一面恭声说道:“尊敬的国师请先上座,让孩儿们奉上奶茶,我再来慢慢禀报!”

宗真这才按捺住心底的惊诧,随着他走进了大帐。屁股还没有坐稳,宗真又旧话重提,“他们是谁,来找你做什么?”

而扎和台的耐性极好,只等到自己的晚辈前来参拜了国师,献上了奶茶,才慢慢的说道:“他们只是几个外乡人,来这里找我问问有没有见过几个人……”

“哦!”宗真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下来,截断他的话道,“那你把知道的告诉他们后,旧尽快让他们离开吧!”同时,他的心里暗自嘀咕着,“那几个人,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个个都好像是高手,我看着就不自在,还好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是是是!”扎和台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却并没有马上动身。

“察罕!”宗真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朝随伺在一旁的随从吩咐道,“去,把那个刘晖叫进来,佛爷还有事情问他!”

“是,上人!”察罕恭声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宗真见扎和台还恭敬的垂手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下,没有象支使随从一样,催促他赶快去把那几个人打发走。

片刻后,刘晖低垂着头,随在察罕身后走了进来。

刚才看到章简明他们时,刘晖就急忙缩到了人堆里。也幸亏当时人多,而且腥膻味道很重,于是掩盖住了他的气息,使得毛神通的鼻子一时失效,没有当时从人群中闻出他来。等到后来果然从人缝里看到孔林和齐麟他们的身影,他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唉,他们的狗鼻子还真灵!终于还是这么快的追到这里来了啊!唉,要是小爷我的功力全部恢复,而且又探清楚了那寒泉里有什么宝物,我才不怕他们来呢!可是现在……”

宗真见刘晖进来以后,并不直接找他问话,而是又对察罕吩咐道:“去,把我们去年拣到的那些东西拿来!”

等他走后,宗真才和颜悦色的招呼道:“刘晖,你到这边来,佛爷等一下还要你看几样东西!”

“是,大师!”刘晖仍然低着头答应一声,心头还在担心孔林他们之余,不禁心里奇怪的暗自嘀咕道:“又要我看什么呢?”

等到刘晖偷瞥见察罕捧进来的那个包裹,不禁大吃一惊。等发现宗真似乎在观察着他的反应,他才把头又低垂了下来。

也不怪刘晖吃惊,原来这就是去年他用来包着偷了宗真随从们的随身物品,然后藏在别处的包裹。当时,刘晖一时好玩,偷了他们的东西以后,把其中值钱的部分没有偷放进察罕的怀里,而是放在这里面隐藏了起来,里面还包括刘晖为了取信于宗真,放进了自己的东西。那时,他准备事后再去收回来。可是不曾想,接下来发生了一大堆的事情,使他不由把这个抛在了脑后,忘得干干净净。

刘晖当然不知道,他办这个事情时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全被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周楠看在了眼里。她也是整蛊搞怪,起出了刘晖的“脏物”,换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当然,她随后也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宗真就做了一次这样的黄雀!他在被毕方赶走之后,忽然好心要回头找找“失踪”了的向导。虽然没有发现那“向导”的踪影,可是意外的得到了周楠随便放在树枝间的这个包裹,于是他就把里面的东西物归原主后,将剩下的东西带了回来。

现在又看到了它,当年见到周楠时的惊艳、发现她是灵异时的迷茫、得到她倾心相恋时的幸福、见她遭遇雷劫变回原形时的无助、看她离自己远去时的无奈和痛楚……这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样,刹那间在刘晖的脑海间闪现,让他再顾不得宗真是不是发现了是他当时做的手脚,此刻要找他的麻烦,而是呆呆的回想起周楠的一颦一笑,或喜或嗔,还有她变成白狐躺在自己怀里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无悔、不舍、爱怜、凄楚……不自觉间,刘晖的嘴唇紧咬,眼角湿润,心里绞痛,呼吸困难,两手拢在袖子里紧握成拳,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呵呵!”而宗真却在此时轻松的一笑,打趣他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看到自己的东西失而复得,而高兴得发抖,却忘记了感谢佛爷呢?”

过了半晌,刘晖才在察罕的催促下,勉强控制住激荡的心情,躬身朝着宗真行了一个礼,依然低着头说了一句:“多谢大师!”

看来宗真的情绪不错,指着已经放到他身前案上的包裹笑道:“呵呵,刘晖你快过来看看,你的东西少不少!”

刘晖这时心里稍微平复了一些,借着上前的机会顺势在脸上擦了一把,依言把包裹打开来。“啊!”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不禁心头一喜,轻呼出声。

原来,这包裹里除了有几样药草外,还有三个碧绿的小玉瓶,其中上面贴着“清心丹”字样的那个,他记得里面还存有两颗玉鼎真人留下来的仙丹。

自觉做了一件好事,宗真非常高兴。看刘晖只盯着包裹里面出神,他不由笑呵呵的又问了一遍:“刘晖,少了什么东西吗?”

“不少,不少!多谢,多谢大师!”突然得到了失去已久,而且他现在迫切需要的仙丹,刘晖心里对周楠的思念之情自然被冲淡了不少,于是他嘴角带笑的第一次抬头看向了宗真。

“那就好,那就好!”宗真喃喃说了两声,顿了顿后,他紧盯着刘晖,满怀期待的问道,“刘晖,你这里面有……有你刚才献给我的,可以使劣马变龙驹的仙草吗?”

听到他的这句问话,刘晖当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好,把这些都归还给自己了。不过,尽管知道他另有目的,可刘晖还是仍然很感激他的。然而,这里面确实没有他要的东西,于是刘晖只好歉意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啊,大师,这都是另外的药草,不是龙驺。”

“这样啊!”宗真满脸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刘晖不忍见他这样,便也没有多想,就出言宽慰他道:“要不这样,我以后再找到龙驺,还是给您送来!”

宗真也知道,象龙驺这样的神奇药草都是非常难得的东西。于是得到了刘晖的承诺后,他立刻站起身来,表示亲热的拍了拍刘晖的肩头,笑道:“呵呵,好好!你以后要是再找到那种仙草,就给佛爷送来,佛爷一定重重的赏你!”

“多谢大师!”刘晖刚才话一出口,就暗暗后悔,此刻见宗真顺杆就爬,他心里暗自苦笑的同时,也只好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而扎和台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暗暗拿定了主意。

原来,孔林等人到了这里以后,稍微显示了一点功夫,就折服了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牧民。从这些牧民的嘴里,孔林他们打听到,前几天这营地里只有老族长扎和台一个人。于是,他们见到了扎和台后,就向他询问最近有没有看到过两个陌生的男女,然后把刘晖和高荷的特征说了一遍。

扎和台一听就知道他们要找的是谁,而且,凭着他识人的眼力,看其中一位个子矮胖,头小眼圆,面黑无须的老者和另外一位个子高高,满头披散着银白长发的老人,在听到那俊朗无比的后生说起刘晖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恨意,他就知道他们找刘晖和高荷一定是寻仇来了。不过,扎和台到底年老成精,老奸巨猾,心里虽然有数,但他的脸上和言辞之间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先把他们搪塞了过去。

说起来,刘晖和高荷到他这里来后,给扎和台的印象不错——他们听说这里有吸血僵尸时,不仅不象别人回避瘟神一样立刻逃开,而且还见义勇为的要出手为他们除去这恶魔。

后来,他看出来刘晖似乎得到了宗真的喜爱。他可不愿意为了几个陌生的外乡人,而把刘晖出卖,因此而得罪宗真。况且,他现在还要倚仗这位国师上人,为他们全族除去吸血僵尸这妖物呢!

可是,扎和台从族人汇报的,和自己看出来中知道,孔林等人个个深不可测,并不好惹。从维护族人考虑,他也不愿意开罪这些“过江强龙”。这可真让他左右为难。

于是,刚才宗真催着他前去应付孔林等人时,扎和台才磨蹭着不愿意离去,想向宗真请示一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可是,宗真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起这个,宗真就把刘晖叫了进来,不仅与刘晖相谈甚欢,而且还委派给了刘晖这样一个重要任务。

这样一来,扎和台的心里终于有了定计:“对于今天才到的几个外乡人问我的,我就推说什么也不知道,不把这个刘晖和高仙子的下落告诉他们。要是万一他们发现了刘晖在我这里,一切自然有国师这个‘长人’顶着!”

宗真倒没有注意到扎和台的心里一下转了这么多的念头,而是坐回去后,又向刘晖问道:“你这几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呢?闻起来清香扑鼻,让佛爷闻了后觉得神清气爽,闻了还想闻,所以就一直带在了身边。”

“只怕你闻的是真正的‘仙丹’,当然你觉得好闻了!”刘晖心里暗自这么说着,可在脸上,他却露出浑然不在意的神情说道:“哦,我原来有心痛的病症。后来有幸请到了一位名医,为我配了这几瓶丹药。因为这几味药吃起来很苦,而且味道难闻,所以那位名医在每种丹药里都特地添加了香料。如果大师觉得闻起来舒服,那我就把这几瓶丹药送给大师吧!”

“不不不!”宗真有点尴尬的连连摆手,赶忙推脱道,“这是你治病的药,佛爷怎么好意思要呢?刘晖你还是赶快收起来吧!”

刘晖见狡计得逞,心里暗笑,可面上还是假意把包裹朝着宗真那边一推,“我的心痛病有什么要紧的?大师您待我这么好,我把这也当‘龙驺’那样礼物献给您吧!”

听他提起了那仙草,宗真更不好意思再白要他的“治心痛病”的药了。

正在他们互相推让时,帐门忽然一掀,探进了苏尔泰显得惶急的一张脸。

扎和台发现他以后,不禁瞪了他一眼,然后偷眼看了看宗真,见没有注意到这些,就悄悄走到帐门旁,低声训斥他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哈哈哈!”还没等苏尔泰答话,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长笑。

刘晖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因为,这正是孔林那娘娘腔得意的笑声!

第六十八章

暾欲谷消失以后,高荷又缓缓张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水池中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出神。在“影木之花”清幽的光辉映照下,她的俏脸上虽然清冷如故,可目光中却一时迷乱,一时彷徨,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过了好半晌,她才幽幽叹了口气,重新又闭上眼调息起来。片刻后,她就知道暾欲谷猜得不错——这里独特的环境的确与自己的功法相合,在此地运功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不久,她的心底却泛起了小飞兴奋的声音:“高仙子,高姐姐!”

高荷睁眼一看,果然,小飞那红色的身影正乖巧的伏在她的脚边,晃动着它的长须。

她不禁在心里柔声问道:“小飞,有什么虑槁穑俊?小飞振奋的摇动着长须,答道:“高姐姐快来啊!那寒泉下面,真的还别有天地呢!”

“哦?”高荷不由被它逗起了好奇心,“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小飞“呼啦”一声把翅膀张开,在空中飞了一圈,才停到高荷的面前,传音道:“我今天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觉得水没有原来那么凉。于是我一时好奇,就顺着水道到下面去了。谁知道,我们这个洞室下,还有一个比这里大得多的一个洞室!”

“是吗?”高荷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小飞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又振动了几下翅膀,接着说道:“高姐姐,我觉得下边的阴气更纯,更让我受用。说不定,那里真有什么宝物呢!”

听它这么一说,高荷不由的心里一动,好似喃喃自语道:“下边的阴气更纯?在这里运功,我都觉得受益匪浅了,那到下边……难道说真有什么宝物藏在下面?”

“是啊,是啊!”小飞见她意动,不禁点动着脑袋鼓动道,“高姐姐,我们一起下去吧!与暾将军一同找找,要是真找出什么宝物,我们大家都可以受益呢!”

“那……”高荷犹豫了一阵,还是慢慢站起身来,轻点螓首,“那好吧,我们就一起下去看看吧!”

“好哦!”小飞一声欢呼,一个回翔就落到了水池边,回头催促道,“快点啊,高姐姐!”

高荷不自觉的看着来处黑黝黝的洞口沉吟了一会后,才弯腰拾起了木板上的影木之花,来到水池边,随着小飞纵身一跃,便进入了水池中。

一到水里,高荷就从体内发出一个气团,把泉水隔在了身体周围。即便如此,她仍然可以感受到阵阵凉意透过气团朝她袭来。不过这股凉气并不使她难受,反而让她觉得一阵舒爽。

随在小飞红色的身影后,高荷发现没有下潜多深,旁边又出现了一条水道。借着影木之花并不明亮的辉光,洞壁看起来异常光滑,想来已经有一些年头了。顺着这里往前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方水面上隐隐有了一圈亮光。到来此处,高荷浮起来一看,心底不禁暗暗一震。

原来,他们浮起来的地方,又是一个水池。这水池所处的洞室,比上面的足足大了十倍有余,而且,洞室的穹顶上,按照北斗七星方位,镶嵌着七颗五色斑斓的宝珠。洞室内的雾气翻翻滚滚,被宝珠映照得五光十色,使得她看不真切周围,而显得这里分外神秘莫测。

暾欲谷正站在水池旁,仰望着头顶的洞壁,呆呆的出神,似乎连他们来了都不知晓。

高荷出来后,环顾着四周,有点奇怪的问道:“暾将军,这又是哪里?”

暾欲谷的目光缓缓转向洞室的一角,嘴里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咦?”高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不禁轻呼了一声,抬步朝那边走去,“这又通到哪里呢?”

暾欲谷本来想随她过去,可忽然心里一动,说道:“高仙子,你自己小心一些,我想先上去看看!”

“嗯,那好吧!”高荷把头轻轻一点,瞥了脚旁的小飞一眼,“暾将军您去吧!这里有小飞陪着我,没有什么的!”

“自己小心!”暾欲谷看了他们一眼,又关切的说了一声,才投身进入了水池。

高荷站在除了偶尔的水滴的“嘀哒”声以外,寂静无比的洞室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莲步轻移,朝着那洞口走去……

刘晖一听到帐篷外的笑声,心里不觉一慌。可随即,他的眼珠一转,嘴角旁边现出来一丝坏笑,暗暗念动了“婆罗神咒”。

本来在与刘晖推让间的宗真,听到这震耳的长笑声,视线不由的往帐门投去。可接着,他就惊讶无比的发现,刘晖如同一阵轻烟消失在他的面前。他不禁揉了揉眼睛,又摇晃了一下脑袋,满头雾水的喃喃自语道:“奇怪,大白天遇到鬼了!他人呢,刚才还站在这里与我说话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疑惑万分的眼神投向帐内的其他人。

扎和台和察罕等人都是一脸见到鬼了的表情,同样迷惑不解。

站在宗真身旁的察罕不经意往案上一扫,忽然发觉少了什么,然后再定睛看去,果然发现少了一件东西。于是他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上人,我记得这里明明是有三个小玉瓶的啊,怎么会少了一个呢?”

可还没有等他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帐门就奇迹般的自动卷了起来,露出孔林那潇洒的身影和堆满了得意笑容的俊朗面容,“哈哈,刘公子,区区不远万里前来拜会你,你怎么还不出来迎接呢?……咦?”等看到偌大的帐篷里没有刘晖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

接连看到这么怪异的事情,宗真不由的把头猛的一摇,然后瞪着孔林,怒声喝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敢闯到佛爷的帐篷里来了?”

孔林可不会吃他这一套,心里虽然疑惑着“刚才我明明听到那一脸坏笑的小子在里面说话,怎么会没有看到他了呢?”的问题,可脸上马上又展开灿烂的笑容,双手负后,朝着宗真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齐麟等人“灵界三仙”都阴沉着脸,跟了进来,同时眼光不时的扫射着帐篷里的各个角落,希望能发现刘晖的踪迹。

而扎和台、察罕等人,则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随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宗真觉得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的在耳边“砰砰”作响,心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浓。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须眉俱张,色厉内荏的喝道:“快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妖人,使什么妖法把那个采药人弄走了?”

听到他的这个话,孔林的心头大定,同时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动人。一直走到了宗真的面前,他才停下来脚步,还笑吟吟的给宗真行了一个礼,不过声音里却带着些许揶揄,“区区西方修道之士孔林,见过大元国师宗真上师!”孔林从西方来,知道应该称呼宗真这样的喇嘛为“上师”。

宗真透过帐门看到外面依然阳光普照,再看孔林等人身前都有影子,他的心里不由的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稍微安定了一点。他转眼见一旁察罕眼睛发直、大嘴张开,一副傻傻的模样,于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气筒”,瞪着他喝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几位贵客倒茶!哼,都是一些笨蛋!”然后,他的脸上又堆上笑容,朝着孔林客气道,“呵呵,原来几位都是佛爷仰慕已久的世外高人,来来来,请坐,请坐!”

“哦……是,上人!”察罕如梦初醒的答应了一声,赶忙跑了出去。

孔林见他前后转变得如此之快,心里也是暗笑。随即,他的目光落到了宗真身前的案几上,心里一动,便开口问道:“这就是那位刘公子留下来的东西吗?”

“刘公子?”宗真听得一脸的诧异,随即,他便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纠正孔林道,“哦,你说的是刘晖那个采药人吧!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药人,怎么会是‘公子’呢?”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药人吗?”孔林笑容不改的应了一句,联想起刘晖屡次坏了自己的好事,他的目光中不禁闪过一道寒光。

看到他眼里的寒意,宗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里暗道:“这人的目光好吓人……”不过在脸上,他还是强笑着搭讪道:“佛……哦,我平生最喜欢结交象……象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来来来,请坐请坐!这个……各位在哪里清修呢?”

“呵呵,上师客气!”孔林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笑后依言坐了下来。既然知道了刘晖刚才还在这里,他心里倒不急了,寻思着:“反正那个一脸坏笑的家伙也跑不远,他的下落总是着落在这个大喇嘛身上,现在听听大喇嘛怎么说也好。”

看到孔林坐了下来,他身后的齐麟与两个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也随后按蒙古人的习惯,就在地毯上席地坐了下来。

孔林听宗真的问话,看他眼睛里隐藏的疑惑神情,心知肚明他是想要自己露一手,探探自己的深浅。于是孔林也不说话,俊朗的脸上微微一笑,手不动,肩不摇,一道黄光便在他的背后闪现。好像为了让人看清楚一般,这道黄光缓缓的从宗真身前的案上扫过,随即便消失不见。

“啊!”帐篷里的扎和台和察罕等人看着案上的一堆杂物,随着黄光一过而全都无影无踪,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轻呼了一声。宗真虽然自重身份,没有表现得象他们那样明显,可脸上依然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孔林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接着,在他们惊叹的目光里,又有一道红光在孔林的身后闪现出来。随着这道红光掠过案面,原来失踪的那些东西又全立刻返回了原地,连位置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呵呵!这只是一个小‘戏法’,不值大家一笑!”在宗真呆望着案几出神时,孔林傲然的笑了笑,等他回过神来,看向自己后,孔林才接着问道,“请问上师,那位刘公子刚才是在您这里吗?”

“哦……是是!”宗真从惊叹中清醒了过来,忙连连点头,随即他就想起了刘晖的神秘失踪,于是怀疑的望向孔林,“他刚才还在这里的,忽然……忽然就不见了。”

“哦?”孔林记得以前也有过几次,他们看看就要抓住刘晖的时候,刘晖却奇迹般的溜掉了,再听到宗真这么说,他的心里一动,不自觉的轻轻把头点了点,喃喃自语道,“只怕那满脸坏笑的小子,有什么可以隐身的法术吧……”

“隐身的法术?那个……那个刘晖?”听到了孔林的话,宗真再次满脸难以置信的瞪视着他。联想起刘晖与自己在一起时“窝囊”的表现,宗真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身怀法术。

孔林看他的反应,就可以猜到他应该也是被刘晖愚弄过。于是孔林扭头轻瞥了一眼脸上微泛起红晕,挂着尴尬笑容的陆风,再才点了一下头,微笑着开口问道:“不错,就是他!上师,你也被那个满脸坏笑的小子戏耍过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宗真就在半信半疑之中,把原来与刘晖相处的过程说了一遍。

孔林的耐心极好,在宗真说话时也不插口,只是面带笑容在他停顿时轻轻点头,以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同时心里暗自寻思着:“嘿嘿,那个满脸坏笑的小子!嗯,要是区区把他的那些小伎俩、鬼把戏戳穿了,应该就能得到这个大喇嘛的信任吧!他们到底是这里的‘地头蛇’,要找到那个狡猾的小子,说不定还得靠他们呢……”

刘晖可不知道自己在宗真他们眼里的形象正在急遽恶化。他在孔林他们坐下来以后,就不想再留在这里“听壁角”,而是悄悄的溜往“突厥将军墓”去了。

远远的刚刚可以看到那片树林时,他忽然发现天色暗淡了下来,正好有一大团乌云遮住了太阳,使得阳光照不到自己的目的地。望着突然显得阴森起来的树林,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安和担心,同时一提功力,脚下加快了步伐。

果然,等快到了林边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妖物,快滚出来!爷爷们为兄弟报仇来了!”

他忍不住停下了身形,自语道:“咦,怎么金鬃王找到这里来了?难道说,那个什么项比挨了吸血僵尸一下,就真的……不会吧!那只大象皮糙肉厚,不会这么快就完蛋吧!嗯,我还是偷偷看看再说!”拿定了主意,刘晖抬头看了看似乎正向这里飘过来的一团乌云,然后念动了“婆罗神咒”,同时使身体漂浮起来,悄无声息的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摸去。

原来,当项比晕倒以后,金鬃王和王虎慌忙找了一处空帐篷,把他合力抬了进去,然后各自把灵力往他的体内输去。

也算上天有眼,经过一番忙碌,项比终于清醒了过来。不过,他脸上令人触目惊心的黑气并没有消散,反而是凝结到了他的额头正中,形成了一条深入肌理的黑线。而且,他的精神十分萎靡,脸色苍白如纸。

看到这样,金鬃王知道,他们只是暂时挽回了项比的性命,要真正使他恢复如初,一定得找到对症的良药。可一时之间,他们又到哪里去找能解尸毒的药呢?

最后,还是金鬃王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往往会给世人留下一线生机,对于眼前的事情来说,既然有吸血僵尸这样的妖物,那么能解尸毒的解药应该就在它的巢穴附近。

于是,两人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不顾浓浓的夜色,带着气息奄奄的项比,在茫茫草原上大兜圈子,期望着天犹人见,能及时找到解药。

就这样,他们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在这时找到正确的地方来了。可是,他们看着遍地都长得差不多的荒草,不禁面面相觑——到底什么才是救命的解药呢?眼看着项比已经渐渐不行了,悲愤之中,王虎对着墓门,发出刘晖所听到的那一声怒喝。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本将军的门口大呼小叫的?”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随着这吼声,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接着,暾欲谷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好啊,你这妖物真的在这里!呔,招打!”王虎一看到他,也没有细想他为什么大白天的也能出现和竟然可以开口说话,就怒气勃发的一声大吼,同时运爪发出一颗如碗大的黄色光球,朝着暾欲谷击去。

“原来是你们啊!”暾欲谷冷哂一声,同时张嘴吐出一股如针般的黑气,迎向了那光球。

只听见“嗤!”的一声,那来势汹汹的光球就被“黑针”戳破,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弟,别急!”金鬃王看势不对,忙把想要继续扑击的王虎一拦,同时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暾欲谷,心里暗自寻思着,要不要与他好言相求。

“大哥!”然而,王虎愤愤的把他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一推,回头瞥了一眼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项比,眼圈周围泛红起来,声音都有一些哽咽,“老三……老三已经快不行了。现在害他的妖物就在眼前,我们可要为他报仇啊!”

金鬃王忍不住也扭头看了一眼,虽然心里同样不好受,可他身为大哥,还是强压着心里的悲痛,按了按王虎战抖的肩膀,劝说他道:“老二,老三还没有死!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一场,一定要为他尽到心力!”说话间,他把满含着怨毒的目光投向了暾欲谷。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暾欲谷只怕这时已经死过无数次了。当然,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吸血僵尸”,暾欲谷并不怕“死”。

“嗯!”王虎此刻认为金鬃王的意思是他们两人一起找暾欲谷拼命,于是把双拳使劲攥紧,把一颗圆脑袋用力一点。

幸亏,此时的暾欲谷已经得知自己需要吸食鲜血的原因,心里暗生愧疚,于是此前一直站在一旁,并没有趁机出手。而且,看着他们虽然不是人类,可同样兄弟情重,他不禁大受感动。

“那边的小草可以治你们兄弟中的毒!”就在金鬃王和王虎即将出手时,暾欲谷忽然一指墓堆底部,长着的一种青草说道。

“是……是吗?”听到他的这个话,金鬃王和王虎顿时没有了拼命的念头,异口同声的问道,同时目光不由的望向那些长有七对茎叶、顶上开着三朵小白花的小草。

“不错!”暾欲谷眼里幽蓝的光似乎柔和了一些,把头轻轻点了点,“你们把那小草连根拔起,然后一起嚼碎了敷到你们兄弟的伤口上面。要不了一盏热茶的功夫,你们的兄弟就又会生龙活虎了!”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金鬃王和王虎都大感惊异。他们互相看着,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的好意。

第六十九章

在大白天里看到暾欲谷那样丑陋可怖的模样,要是寻常人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也许当场晕倒在地。而金鬃王和王虎到底不是常人,当然不会被他吓倒。他们犹豫的是,传说中的吸血僵尸都是凶残嗜血,毫无理性可言,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不仅不吸他们的血,反而指点他们救治被他所伤的项比,是不是他背后还藏着什么恶毒的阴谋呢?

金鬃王抬眼望了望四周,见除了墓堆周围,都没有生长着那看似普通的小草,再看暾欲谷除了刚出现时为了解去王虎的攻势外,一直没有其它敌对的举动,而且他木然的骷髅脸上,似乎与上次不一样,没有那时的狂躁和敌意。于是金鬃王心里忽然一动,举步就要朝着墓堆走去。

“大哥,你怎么了?”王虎忙把他的胳膊一拉,戒备的瞥了暾欲谷一眼。他实在不能相信,一向凶狠残暴的吸血僵尸竟然有这般好心。

金鬃王的眼睛盯着好像对他们漠然视之的暾欲谷,嘴里却对王虎说道:“老二,老三再没有解药,估计就要挺不过去了。再说,我看这位……这位……就是拿假药来骗我们,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们就信他这一回吧!”说完,他就把王虎的大手,轻轻而又坚决的从自己胳膊上掰开。

“可是……”王虎心知他说得有理,无奈之下,只好放开手,看着他冲着暾欲谷走去。

金鬃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走向墓堆,当经过一动不动的暾欲谷身边时,不由自主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绕过他,探手巨掌一伸,一把抓起了好几株那小草,再疾如飘风的回到了躺在地上的项比身旁。直到此刻,金鬃王才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庆幸吸血僵尸没有趁机对自己下手,自己赌对了这一铺。

王虎见他直到当前一切顺利,心里关切这解药到底有没有用,又担心暾欲谷乘机加害,于是他踌躇了一下,然后提足功力,面对着暾欲谷方向,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步一步的倒退到了项比的旁边,轻声问道:“大哥,怎么样?这解药有用吗?”

“一株就够,多用无宜!”还没有等金鬃王答话,暾欲谷那听起来似乎毫无感情的暗哑声音却先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哦……是!”金鬃王有点尴尬的应了一声,忙把准备塞到嘴里的多余药草放到了一边。

“大哥,老三好点了吗?”王虎虽然此刻也看出吸血僵尸好像对他们没有敌意,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着他的同时,心里还是更关心项比的伤势。

过了半晌,金鬃王突然又惊又喜的叫道:“啊,老三好了,老三好多了!”

这时,王虎再也忍不住,扭头朝项比望去——只见他肩上中了尸毒的地方,再不像先前肿得老高,而且流着腥臭难闻黑水,而是脓肿消退了不少,已经流出了红色的鲜血;他额头正中的黑线浅淡了许多,面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再不象原来那样苍白如纸,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变得舒缓多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不在那么急促。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来,项比的伤势已经大好!

“啊,这是真的解药!老三快好了啊!”看到这一切,王虎不禁惊喜万分的叫道。

“是啊,老三就快要好了!”金鬃王同样心头狂喜,把一头黄发的硕大脑袋连连点动着。

“本将军说的,那还有错的吗?……咦?”暾欲谷双手负后,仰首向天,隐含傲然的回了一句,可随即,他看到空中的异变,以他的沉稳,依然惊疑出声。

“啊!难道是……?”金鬃王和王虎感激的望向他时,发现他的异动,不觉随着他望去,然后同声惊呼,惊惧的互相看了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荷举着影木之花,与小飞一起顺着甬道,小心戒备着的朝前走去。走不多远,他们就发现,前方再没有了去路。

“咦,这里怎么会是一条死路呢?”走到了尽头,高荷把手里的影木之花举高了一些,环视着周围光洁的洞壁,有些奇怪的自语道。

“哼,我才不信呢!我再回头看看!”小飞不甘心的又在不到十丈长的甬道里巡视了一遍,可最后也只得徒劳的回到了高荷的身旁。

“怎么小飞,其它地方也没有门户吗?”高荷看它低垂着脑袋的模样,就知道它没有新的发现,可还是心有不甘的问了一声。

“除了我们来的地方,这里再没有别的门了。”听得出来,小飞的话音里满是失落。

“怎么会这样呢?”高荷不禁伸手探摸着眼前完整的石壁,满心的疑问。可当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到脚下洞壁与地面交接的地方时,不觉眼前一亮,蹲下了娇躯。

小飞还以为她有了什么大发现,于是飞落下来。可是等它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不由的大感失望,“高姐姐啊,这不是普通的青苔吗?上面的洞室里有得是这东西。唉,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宝贝呢!”

而高荷并不象它这么想,而是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再伸手轻轻拔下了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青苔,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即,她的俏脸上绽开了欣喜的笑容。

小飞看到她这样,忍不住落到那青苔上面,探头探脑的同时,不解的问道:“高姐姐,这青苔有什么不对吗?”

高荷的一双妙目里闪动着智珠在握的目光,俏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又把那点青苔凑到眼下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指点着它,与小飞解说道:“小飞你看,这下面的石室和甬道与上面的不同——到处都光洁如镜,还有哪里长有青苔?而且,这青苔嗅起来香气清新隽永,使人闻后精神为之一振。再看它断下来的地方,乳液如乳般洁白,香气则更加浓郁。这一些,‘普通’的青苔会有吗?所以啊,这青苔一定是宝物哩!”

“这……不错!”小飞不觉把长须连连点动着,同意她的看法。

高荷知道小飞虽然还不能幻化出人形,可一样修炼数百年,身具灵根。现在得到它的认可,她的对自己判断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沉吟了片刻后,她抬手把青苔慢慢往嘴里送去。

可还没有等她吃到嘴里,却听到小飞叫道:“高姐姐,高姐姐,还是给我先尝尝吧!”说话间,它拼命摇晃着长须,扭动着身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

高荷从它的焦急中猜到了它的心意,心里一阵感动,然后柔声说道:“小飞,我知道你关心我,怕这吃下去有什么不妥。姐姐很感激你的心意哦!不过,姐姐毕竟比你多修行了好多年,修为也比你深厚。所以,还是由我来先尝尝这个吧!”

在她说话时,小飞低垂着长须,好像心事被她说中而害羞的模样。可等她说出了决定,小飞的长须陡然竖立了起来,随后振翅而起,飞到了高荷的面前,固执的说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先尝尝!”同时,它还伸出如镰刀般的双钳,想要从高荷手里把那一小块青苔夺走。

“好吧,好吧!”看它如此坚持,高荷也正好让步,把那块青苔递给它的同时,又伸出另外一只纤手,从地上重新取来了一块,“小飞,那就与姐姐一起尝尝这宝物吧!”话音一落,高荷怕它再做阻拦,忙把那青苔塞进了嘴里。

小飞看到这样,知道再多说无宜,便赶快学模学样的把好不容易“夺”过来的东西吃了下去。

那青苔一落入高荷的嘴里,就化为一道清流,迅捷的流过她的周身百脉,使她感到浑身一阵舒泰。高荷心知自己判断无误,心里塌实之余,灵机一动,三不管的盘膝坐到地上运起功来。

而小飞吃下去那青苔以后,也是一动不动,看来也是正在吸取着它的灵气。

于是,这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重新恢复到了无人时的宁静。

在金鬃王等人不知不觉间,一大团乌云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盖子一样,罩在了他们的头上,使得这“突厥将军墓”前陡然变得昏暗起来,同时还有阴风阵阵“呼呼”作响,好像这里突然由阳光普照的人间,经过时空变幻,而来到了阴森可怕的阴曹地府。这团乌云仿佛活物一般,翻翻滚滚,蒸腾不休,不停的变化出种种狰狞的形态,而且还有出奇的是,它并不随风飘散,而是始终停留在他们的头顶,并不离去。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直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刘晖心头狂震:“难道……难道他们谁与小楠当时遇到的一样,那该死的‘天劫’到了么?”

而身为局中人的暾欲谷、金鬃王和王虎,面对他们漫长的生命中这艰难的一道坎,暾欲谷生得一张骷髅脸,还看不出他的脸色,不过由他闪烁不定的目光,和衣衫上泛起的波纹,都可以看出他此刻及其紧张的心情。而金鬃王和王虎,饶是他们都修炼多年,道法高深,此时都脸上煞白如纸,再顾不得项比,起身呆望着天空。

“轰”的一声巨响。就在他们惶恐不安的时候,乌云里陡然发出了一声炸雷,同时一道如蛇般的蓝色闪电发出“嗤啦”一声,在他们的眼前闪现,使墓前出现了及其短暂的光亮。以这两声为开端,好像要威胁他们,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似的,一声声轰响的巨雷接连在他们的头顶炸响;一道道扯动的闪电连续在他们的眼前划过。

“呔!”暾欲谷随着那声炸雷一震后,沉默了半晌,忽然仰头向天,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张口发出了一声长啸,然后他举起双手拼命挥舞着,状似疯癫的大叫道,“来吧!你这个鬼老天,死老天!有什么招数就冲我暾欲谷来吧!本将军不怕你!”

“大哥,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恰好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项比清醒了过来,张开双眼,声音细弱的问道。

金鬃王和王虎被暾欲谷激起了天生的凶性和斗性。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决不屈从于天威的决心。他们两人同时一弯腰,一边一个的把项比扶了起来。随后兄弟三人手挽手、肩并肩的挺身站立着。

“哈哈哈哈!”金鬃王仰天发出一阵豪笑,摇晃着满头金黄的乱发,高声说道,“两位兄弟,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对抗天劫!哈哈哈,那该死的天劫已经来了,就让我们兄弟三人合力来打垮它吧!”说话间,他情不自禁的把腰杆挺得笔直,把头扬得更高,把身旁的项比挽得更紧。

“好,我们听大哥的!”项比虽然毒伤刚好,可还是立刻知道了所需要面对的局势,不过他并没有畏缩,而是转头看了看两边的兄长,随着王虎同样高声应道。

“哈哈哈!”得到兄弟支持的金鬃王大声笑道,“好,好!不愧是我金鬃的好兄弟!常言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就不信,凭我们兄弟三人,打不垮这该死的天劫!”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先是王虎和项比这样仰天齐声叫着,后来金鬃王也加入了进去。兄弟三人这饱含着不屈的雄壮声音,好像聚集着他们全身的力量和斗志,使得头上上乌云的翻滚都仿佛停顿了一下,连雷声都小了不少,闪电之间的间隔也变得长了一点。

暾欲谷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被他们引了过来。看到他们如此激昂,他不禁奇怪的问道:“这不是我需要面对的天劫吗,怎么你们也有份?”

听到他的问话,金鬃王他们的心里都是一动,暗道:“难道说,这场天劫是来对付这妖物的,而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遇上的吗?如果是这样……”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与天对抗的气势自然消减了不少。而此消彼涨,雷声陡然变得响亮和密集起来,闪电也更加张牙舞爪,摄人神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粗大的闪电突然破开越来越低垂的乌云,直击在暾欲谷和金鬃王他们之间的空地上,炸得草屑纷飞,泥土扬空。等烟尘散去,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周经足有两丈出头、深达近一丈的大深坑。

看到这上天好像警告的一幕,王虎先前的斗志忽然减退了不少。他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后,偷瞥了暾欲谷一眼,小声说道:“大哥,三弟,既然天劫不是冲我们来的,那我们何不……何不立刻离开这里?我们何必要为那妖物对抗这天道大劫呢?更何况,三弟就是伤在它的手里,伤才刚刚好呢!”

金鬃王和项比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时,又有一道闪电凭空而落。而这一次,闪电所击的地方,更靠近了金鬃王他们,而远离了暾欲谷。

看到这样,金鬃王的脸色难看起来,眼睛紧盯着新出现的大坑,把脑袋缓缓摇了摇,“二弟,恐怕这天劫就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暾欲谷忽然跨前了一步,运拳发出了一道劲力朝着乌云击去,同时高叫道:“来呀,死老天冲本将军来呀,本将军不怕你!”

随着他的声音,下一道闪电竟然真的落在了靠近他的那边。

“哈哈哈!”暾欲谷似乎心愿得尝的一阵长笑,双手同时挥拳轮番望空击去,疯狂的高叫道,“来呀,你来呀!本将军正对这不死不活日子不耐烦呢,你来呀!”

“大哥,二哥!”看到暾欲谷把修真中人人惧怕的天道大劫不仅视为无物,还主动往身上揽,项比这时激起了义愤,把先前对他的仇恨抛在了一边,沙哑着嗓子,愤然叫道,“不管这天劫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都要与那个……那个暾欲谷将军一起打垮它!”话音一落,项比用力挣开了两边的兄长,跨上了一步,学着暾欲谷一样,运拳击向快压到他们头顶的乌云,同时挑衅的叫道,“来呀,你这狗屁天劫!有本事就冲着我项比、项老三来呀!”

“三弟……”王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冲动,一拉也没有拉住他,只得在背后一跺脚。

“二弟!”金鬃王这时面色凝重的说道,“你别拦着老三了!我看这天劫我们都有份,谁都跑不了。所以我们只能依老三说的,与其逃跑让后人耻笑,还不如我们与暾欲谷将军一起,联手对抗这该死的狗屁天劫。就算真的元神俱灭,那也是轰轰烈烈一场,不枉我们在世间走了一遭!来呀,我们一起上!”话还没有说完,他也跨前了一步,与项比并肩站到了一起,作出了与暾欲谷和项比同样的举动。

“好!大哥,我来了!”王虎看着他们虽然做着看似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的事情,可是依然斗志那么昂扬,神情那么激愤,他心里先被压抑着的战斗意志也被点燃了起来,终于,他也大叫了一声,挺身与兄弟们站到了一起。

他们四人联手抗争,那片乌云似乎有一点犹豫,停止了下压,半晌也没有闪电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他们还以为天劫会在他们的全力抵抗面前退缩,于是他们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更加催发出全身的劲力,来对抗这难测的天威。

“唉!”刘晖远远的看到这些,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自语道,“现在只是真正的霹雳来临以前的宁静啊,难道你们真还以为他会放过你们吗?唉,就凭你们的本事,又怎么可以对抗天劫啊!如果天劫真的这样容易对付,那还能叫天劫吗?”刘晖曾经与周楠一起对抗过天劫,知道天劫不管怎么样,都会落下来的。想到天雷落到身上的那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他不由的心里一颤。

果不其然,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有两道闪电划开了乌云,声势更大的砸落了下来。而这一次,它分别劈在了暾欲谷和金鬃王他们的身前,离他们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而且它造成的大坑边缘,堪堪就在他们的脚边,溅起的尘土撒得他们满头满脸,使他们阵阵生疼。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往往最能看出人的品性来——暾欲谷和项比都是没有退缩半步,依然我行我素做着徒劳的抗争;而金鬃王虽然也没有退后,可手里的动作不免缓慢了许多;王虎则好像功力不够似的,被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手上自然除了胡乱比划着,再没有了其它的动作。

刘晖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对他们当然有了品评:“嗯,那暾欲谷到底作过突厥的将军,曾经与李卫公血战沙场,还真是一位英雄好汉;那只大象与他也差不了多少;那头狮子也还不错;可是那老虎就……你们四个联手全力对抗天劫都不会成功,你还想保存实力么?难道说,你还想跑?这天劫之下,你还跑得了吗?”

就在这时,闪电又劈落了下来,而这次与前面的却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