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龙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050

第十四章王郎送走了姬漠然,他确实再没有必要留下对方,回过头来再看到王贤应那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脸和唇都冻得青紫,又是心疼又是大恨,心中却又暗暗可惜。

他对那个虽有些神秘,却极为聪慧机智且有雄才大略的梁木极为看好,他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去重用这个人,是以,他让王昌派人去调查梁木的底细,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个被他看好的年轻人却是入室之狼,且是白善麟一直提防,而他却满不在乎的林渺。

王郎对林渺确实有些满不在乎的态度,因为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年轻人,只知其在湖阳世家为白善麟大闹了一通,为湖阳世家出过不少的力,而且自唐子乡救出白玉兰,甚至白玉兰一直因为这个年轻人而不肯嫁给其子王贤应。在他的思想中,林渺只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年轻人,靠脸蛋而已,却没料到这一刻却被林渺给耍了一回,使他大失颜面。

不过,王郎仍觉得林渺是个极好的人才,居然敢只身易容入虎穴,再找机会带走白玉兰,这要胆量,同时也要机智和灵活的脑子。单只看他与曾素巧的对话,便可看出他是如何机智,这样的人才,确实让王郎爱惜。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乃是要把白玉兰找回来,否则他那些发出的请帖都变成了笑话的把柄了。他身为一方豪雄,这个面子确实丢不起。

王郎遣出府中所有的高手和家将,他必须要找到林渺和白玉兰!但是他却明白,以林渺那能混入府中一天多,且把白玉兰化妆成其子王贤应而未被曾素巧看穿的易容之术,想找出这两人确实如大海捞针,但是王郎却查出了那个为林渺驾车的侏儒的来历。

他知道这侏儒也是新入府的,只是由府中之人介绍而来,来自洛阳,听说是杀了薛子仲的儿子避难北方,但他如今知道这个消息又有何用?那侏儒也只是孑然一身,根本就无从查起,不过“侏儒”却是最好的特征,任何易容之术都无法将这个先天的巨大缺陷给掩饰。是以,王郎的手下高手四处寻找侏儒,寻找那辆载走林渺和白玉兰的马车,城中则四处寻找可疑的人物。

城门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加强了盘查,对出城的人寻问极为严格,甚至对有些人还要验脸,看看是不是易容而成。

后来,才知那辆马车早就已经在他们下令严查出城之人前便已自东门而出了。当时守城者认识这是王府的马车,并不敢盘问,而驾车者,便正是一个侏儒。

这个消息的证实,使王郎府中的高手大部分都追出了城外,林渺直接出城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要城外早有准备,如果他直接出城,完全可以以各种身分离去,若有人接应,到时候想找也没办法找到。

白善麟也恼,他本以为林渺收下了他二十万两银子后不会再来捣乱,谁知林渺居然仍胆大妄为地自王郎府中把白玉兰带走,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以为王郎府中极为安全,至少,白玉兰与王贤应在一起会比较安全稳妥,可是林渺仍棋高一着,先他一步入了王郎的府中。事实上在林渺出言与迟昭平对话之时的神态,他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与林渺相见仅数面,而且在湖阳之时,他根本就不曾在意这个年轻人,只是后来到了唐子乡,这个年轻人的锋芒才露了出来,但后来他们便再也不曾相遇过。是以,白善麟对林渺并不清楚,他也很难想象林渺的武功能够与迟昭平这等高手一较长短,而且让河东双雄的巩超轻易着了道儿,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个梁木与林渺联系起来。

事情既然发生了,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是在浪费时间,不过白善麟惟一庆幸的是,这件事是在王郎府中发生的,虽然他有些责任,但他根本就不必向王郎解释和交代什么。在责任方便,王郎应该承担更多,这一切也只能怪王郎府内的戒备和防范措施不力。

王郎也感到脸上无光,不管白玉兰是不是心甘情愿与林渺一起走的,但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白玉兰是在他府上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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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只觉一切顺利得让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要救出白玉兰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不会这般顺利。

当然,这也跟今天特殊的日子有关,除夕日,王郎府中的人各忙各的,没有多少人有闲情来注意他,而他因昨夜那一闹,使得在王郎府中的身分有所不同了。王郎为了想套住他这个人才,而对他另眼相看,让他有机会送迟昭平,这便给了他难得的机会。

另一个原因却是白玉兰和王贤应在一起,又是自外而来,尽管白善麟也带来了许多高手,以保护和看住白玉兰,但是这些人却不敢打扰王贤应和白玉兰谈情说爱,这便给林渺创造了出手的机会。

王郎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当然,这一切要不是那神奇的易容之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想在王郎府中救走白玉兰,那也是难如登天,除非是抢亲,但这在王郎的势力范围之中,那无异是飞蛾扑火,根本就没有机会。

铁头等人见林渺居然带着白玉兰奇迹般地回来了,他们几乎傻眼了,但却是极为高兴。他们也没有料到,林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这项任务。

“主公真有能耐,鲁大哥呢?”铁头兴奋地问道。

“他驾车独自出城了,转头让他在城外与我们会合!”林渺淡然道。

“那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立刻出城吧?”任泉见已经完成任务,并不想再呆在城中,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不,我们还要在城中呆一些日子。”林渺悠然道。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猴七手诡笑着道。

林渺点头笑了。

“还是老偷儿有经验!”金田义也笑道。

“否则只怕他早被人抓数百上千次了!”铁头也附和道。

“不要把矛头全指向我好不好?”猴七手一脸无辜地道。

“那三爷准备怎么办?”任泉问道。

“把耿信先生找来,我想请他帮我联系上黄河帮的帮主迟昭平!”林渺吸了口气道。

“三爷要找迟昭平?”任泉奇问道。

“不错!”林渺肯定地点点头道。

“你要找迟昭平干什么?”白玉兰微微有些醋意地问道。她是见过迟昭平的,不可否认,迟昭平虽不比她美,但吸引力绝不逊色于她,她不明白,为何林渺刚与迟昭平分开,却又要去找她,是以她有些醋意。

林渺见白玉兰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笑道:“我们既然不准备立刻离开,总不能一直闲着,找迟昭平,只是想与黄河帮做一笔互惠互利的生意而已。”说话间,轻拥白玉兰的小蛮腰。

猴七手诸人瞪着双眼,一个个都表情极为古怪,因为白玉兰此刻乃是中年儒生的打扮,林渺这样一抱,却极是不伦不类的。

“看什么?”林渺见众人如此表情,不由没好气地问道。

猴七手眨眨眼睛,指了指白玉兰的那张脸。

林渺顺其所指看去,不由得也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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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高手快马追出城外,却在东城外十里处的一条小河边发现了那辆马车。不仅如此,还发现河边芦苇和水草有被碾压的痕迹,显然是这里曾停有船只。

在各种可能性的推断下,认为林渺乘船而去的可能性较大,而且在城外还有人接应。这一点在走出府门之时,便有人推断过。王郎也曾想过,如果林渺以最快的速度出城,而在城外又有人接应的话,那时想要找到他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的易容之术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让人无法分出真伪。

王家的高手在派人回城相报的同时,也兵分两路,一路向小河上游追赶,一路向小河下游赶去,他们不相信以快马赶不上那只小船。不过事情的发展很难让人猜断,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可以追得上那只小船。

王郎听到城外有人自水路为林渺接应的消息后,心头更是沉落,他在心中本有这个猜想,按白善麟的说法,林渺一定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有备而来的话,那么那马车这般急匆匆地赶出城外,一定是城外有人接应,而最有可能的则是水路。

一来水路不易搜查,二来水路快捷便利,只要进入清章河,在那宽广的水域之中,想要截住每一只船,那确实是一件让人头大的事情,而且入了清漳河,便很难知道林渺的目的地会是何处。这条大河一直通向黄河,乃是黄河五大支流之一,仅次于渭水,比之洛水和汾水绝不逊色。

清漳水系源于山西晋中和上党,而至河北河间国入黄河,水系长达千余里。

“王昌,你立刻领人去清漳河上拦截,不惜任何代价,查寻过往的船只,不许放过任何可疑之人!”王郎吸了口气,沉声吩咐道。

王昌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人便去了。

白善麟对林渺所为极为恼怒,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倒是有些后悔不该将白玉兰自铁鸡寨中带来河北,他仍小看这个年轻人了。不过,他却暗暗决定,如果林渺真的带走了白玉兰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林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至少,在铁鸡寨,在宛城尚有林渺的人,他找不到林渺,可以找这些人出气。

王家的家将和护卫目光也全都转移到城外,转移到河面上的拦截,而对城中的搜寻也显得松弛,毕竟,人手有限,而王郎更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毕竟这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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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信在邯郸城中颇能吃得开,找到迟昭平落足之处并没有花多大的功夫,他与黄河帮本就有些交情。

林渺只与金田义两人易装而行,在耿信的引领下,根本就没有花什么力气就进了黄河帮的临时分坛。

“去告诉你们帮主,便说冀州耿信拜访!”耿信自报名号道。

听说是冀州耿家的人,自然有人迅速上报迟昭平了。冀州耿家不仅是黄河帮的老主顾,同时也是平原义军的支持者之一,因此,迟昭平与耿纯的交情非浅。

“帮主有请!”

耿信却是跟在林渺之后踏入迟昭平会客的小厅。

小厅自然无法与王郎府上的客厅相比,但又别具一番清雅和暖意,步入其中让人有回到家中之感。

见客人已至,迟昭平才放下手中的简椟,微颔首示意。

“在下耿信,乃是冀州耿家负责邯郸生意的代表,这位是我们三爷!”说话间耿信目光向林渺投去。

林渺则望了望迟昭平身边的两人,坦然道:“在下林渺,与帮主并不是第一次相见,也是帮主说如果我有麻烦便可来找你的,所以我来了!”

迟昭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也有一丝疑惑,淡淡地反问道:“我们有相见过吗?”

林渺笑了笑,手掌轻翻,平空划了一道弧,再一切一收之间竟幻出九重掌影。

“啊,是你!”迟昭平一惊而起,脸上闪出一丝惊讶和意外,但立刻向身前的两名黄河帮弟子道:“你们先退下!”

林渺不由得笑了,向耿信道:“你们也先出去吧!”

耿信惑然望了林渺和迟昭平一眼,极为意外,尽管他看出了林渺那玄奥之极的一掌,似有着无穷的威力,但何以迟昭平要这般神秘兮兮地让其手下离开呢?不过林渺既然让他离开,他自不再说什么,也不敢乱猜林渺和迟昭平之间有什么关系。

望着几人行出小客厅,迟昭平望了林渺一眼,道:“随便坐,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想我怎么帮你?”

林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暂时,我并不需任何人帮忙,我此来,只是想与帮主做笔小生意!”

“做笔小生意?”迟昭平大感愕然和意外,顿了顿,浅浅一笑道:“你可知道,整个邯郸城都在找你?”

“但我知道,他们在整个邯郸城都不会找到我!”林渺自信地笑了笑道。

迟昭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就是我的真实身分!”

“那你真实的面目呢?”迟昭平又问道。

“现在也是我的真实面目,如假包换!”林渺淡然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劫持白小姐?”迟昭平冷冷地对视了林渺良久,似乎是想自林渺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出一点说谎的迹象,但是林渺神色平静得像一池秋水,目光丝毫不作回避,倒让她根本看不出半丝破绽。

“因为我爱她,而她也爱我!”林渺神情微肃,坦然道。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才会潜入王郎府中,而不怕得罪这一南一北两大宗师?”迟昭平有些讶然,对林渺那直接而坦然的回答有些意外。

“就是得罪更多的人,我也会去做!”林渺肯定地答道。

“那你认为这值得吗?”迟昭平反倒对林渺的决定变得很感兴趣,又追问道。

“帮主认为值得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或是需要一个怎样的标准?”林渺反问道。

“我觉得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目标,儿女私情只会成为绊脚之石……”

“帮主说得很片面,男儿建功立业不假,但所有功业的最后目的又是什么?那便是痛快,是快乐,若活在痛苦之中,功业何用?儿女私情不只是绊脚石,也可以成为功业的动力!至少,对于某些没有伟大情怀的人来说,拥有这样的动力不会是一件坏事!”林渺打断迟昭平的话,淡然道。

迟昭平先是愕然,随即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憨憨的。

“林公子说得或许对,不过,这是昭平听过最有趣的论调!”迟昭平笑着道。

林渺也笑了笑道:“谢谢帮主的欣赏,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但愿这只是一个开始,林公子此来是想做什么样的小生意呢?”迟昭平淡淡地问道。

“黄河帮乃水道第一大帮,却无精湛而优良的造船厂,总要自别处购回船只,这是一种悲哀,今天我来只是想改变这一切,要为黄河帮造出最好的船只!”林渺语出惊人地道。

“哦,林公子懂造船?”迟昭平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

“不错,我曾在湖阳世家学过一些,但却不屑于那些老式之船,我可以让人设计出比湖阳世家所造之船更好的船只!”林渺自信地道。

“哦?”迟昭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并不看好林渺,她也很难相信,有人能造出比具有百余年造船历史的湖阳世家所造出的更好的船。

“我这里有一张图样,帮主看了就知我所言不虚!”说完林渺自袖间抽出一卷羊皮,递了过去。

迟昭平将信将疑地摊开仔细看了一下,神色顿变,讶然问道:“如此之舟,为何人设计?”

“这个并不重要,只要帮主能满意就好!”林渺对视着迟昭平,淡淡地道。

迟昭平吸了口气,合上羊皮卷,望了林渺一眼,问道:“你欲如何做这笔买卖?”

“合作!”林渺肯定地道。

“我们合作?”迟昭平讶然问道。

“不错,我需要借黄河帮的水上实力来造船和售船,同时,我们可以共同出资制造并出售这些船只,然后共同赚钱!”林渺肯定地道。

“好!只要你愿意与本帮合作,我绝不反对!”迟昭平大喜,欣然道。

“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先不谈,待出了邯郸之后再细商如何?”林渺反问道。

“一言为定!”迟昭平立身而起,大步行至林渺之前,伸出娇弱纤巧的右掌。

“那我们就击掌为约吧!”林渺笑了笑,伸手与之在空中相击了一下,然后两人脸上皆露出欢悦的笑容。

“三爷!”林渺笑容的笑容并未褪去,耿信急促的声音已自外传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林渺听出了其语气之中的异样,不由得忙问道。

“刚才兄弟来报,王郎的人找到了我们的住处,我们要快点回去!”耿信急道。

“啊,怎会这么快?”林渺吃了一惊。

“林公子可把人带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出城!”迟昭平肯定地道。

林渺不由得望了迟昭平一眼,吸了口气道:“那我先告辞了!”林渺知道,他不是小看了王郎,这里毕竟是王郎的地盘,惟一可行的便是他立刻离开邯郸城,否则的话,在这个属于王郎的城中,他很难有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