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月正当空
作者:竹乌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770

明月当空,一张雪白宣纸平铺桌面,紫檀木书桌上笔墨排开。屋内无灯无火,唯有月华清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方问天立于桌前,泼墨挥毫,寥寥几笔,一轮明月跃然纸上。月下大江奔涌,山峦起伏,“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江山如画,孤寞寂廖,萧瑟之意尽在画中。

一画已尽,方问天仰天对月,黯然长叹:“何以至此?”他身边一人,白发古琴,面容清冷,不是天魔宗主花飞花却又是谁?

天魔宗千年以来一直稳据魔门第一宗,持天魔琴号令魔门百宗,历代天魔宗主就是魔门之主。而一线天宗数百年来好生兴旺,势力犹胜向居魔门之首的天魔宗。不能击败一线天宗,一统魔门无异妄想。天魔宗统领魔门千年,天魔琴变化万方,可一线天宗亦非易与。天魔琴威力虽大,也未必能胜凤凰旗焚天煮海之威。两宗相斗,胜负实难预料。

魔门之内强者为尊,魔门之主也未必一定要是天魔宗主。若是其他宗派胜过天魔宗主也就罢了,只要能压服魔门百宗,出身何门问题不大。可是偏偏出了个异类──一线天宗。魔门百宗,一线天宗虽从未自视为魔门一支,但无论正邪,却都把一线天宗视为魔门一脉。不能收服一线天宗,无法即魔门门主之位。而一线天宗纵然获胜,也不会以魔门之主自居。

数百年来魔门纷乱不堪,门主难产,一线天宗功不可没。

历来天魔宗主重现江湖,一线天宗首当其冲。

天魔宗固然将一线天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线天宗又何尝不将天魔宗看作头等大敌?

15日前,花飞花传书一线天宗,天魔宗开坛祭祖,请出天魔琴,正式就魔门门主之位。传书魔门百宗前往观礼,若有不到者当灭之。魔门之内,花非花所顾忌者亦不过方问天一人。她也知道,方问天绝不会到,传书一线天宗不过例行公事。

而方问天接获花飞花传书亦是大为惊异。

相交数十年,相知有几人?方问天、花飞花相识数十年,花飞花即为天魔宗主,方问天早已知道,只是双方具未言明。

花飞花的身手虽然超尘脱俗,却远不到独步当世的地步,天魔琴威力虽大,却未必能胜凤凰旗。花飞花本人,亦未必能胜方问天。况且天魔琴一出,无论正邪两派,绝无坐视可能,自此杀戮重重。

隐忍数十年,何以忽然出此下策?

花飞花传书告知一线天宗请出天魔琴,却又暗示无意两宗争斗。

直至今日,方知竟是与圣光大法师有关。圣光大法师固不足虑,当年梁铁鄯归隐昆仑之前,却曾有三杀之言:擅闯中南海者,杀!京城之内擅自杀人者,杀!持强威胁国家领导人者,杀!时至今日,尚无人敢拂虎须。所以敢硬闯中南海者,至今只有梁铁鄯一人。圣光大法师常居中南海,独自一人时也是在北京城内,若非陪同何济世也不会离京。花飞花拦街质问,当何济世之面斩杀圣光大法师,已是不惜面临这位“第一高手”亲身追杀。

纵有天魔琴在手,第一高手又岂是易与?若是如此简单,一线天宗、天师教各有高手,凤凰旗、嵛宿尺亦不在天魔琴之下,又怎到梁铁鄯横行霸道。

“事已至此,多言何益?”花飞花神色平淡,盘膝坐下,“高山流水”一曲以别知音。

方问天心潮起伏,闻其音而知其意,自始至终花飞花未提两宗相斗之事,琴音更是隐隐蕴藏慷慨悲凉之意,显然对此去并不看好。

一曲终了,花飞花拜别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方问天仰天望月,感慨万千。

明州同样的月色下,还有另一人也如方问天一般看着月亮。暗黑世界的权力核心,暗黑理事会13支手之一,黑袍巫师的最高领袖,大巫师塔里格乌勒站在阳台上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仰望着明亮的月亮,从欧洲来到遥远的东方。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无限深沉,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大巫师阁下!”奥迪斯恭敬的走到塔里格乌勒身后说,“得到一线天宗的传讯,他们遇到了一点意外,今天不会来了。”

塔里格乌勒点了点头,伸手遥指前方,说:“那里,两个小时以前13名圣光法师被人杀死,其中有一人的力量比你更强,几乎只是瞬间,当时方也在那里。”

“什么?”奥迪斯极度震惊,以他的力量,已经够资格进入最高执行委员会,成为13支手之一,只是由于权力分配才没能进入。但是他的力量,在黑暗世界中足以呼风唤雨,无论是教廷,还是暗黑理事会,能够胜过他的人并不多。瞬间!被杀!力量比他更强!这是何等令人惊讶的事实。可是想到白天的事实,奥迪斯又动摇了,如果有人告诉他这城市里有许多人能杀死他,奥迪斯绝对相信。

塔里格乌勒缓缓开口说道:“在这座城市里,拥有和我同一层次力量的人至少有4个,其中有一个是方,你的报告没有错,的确是足以左右胜负的力量。可是他们似乎之间并不和睦,”塔里格乌勒嘴角露出笑容,“约束所有黑袍巫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我不希望把人手莫名其妙的损失在这里。”

“是!”奥迪斯深深低下了头,在经历了国际大酒店的一幕之后,奥迪斯狂傲全消,他深深知道这些华夏人力量的可怕,这才是真正魔鬼的力量,每当回想,让他浑身颤抖,他不希望和这样的敌人开战。

“奥迪斯。”塔里格乌勒叫住了退下的奥迪斯,“用你最强的法术攻击我。”

“阁下!”奥迪斯愕然望向塔里格乌勒。

“攻击我!”塔里格乌勒不容质疑的说。

“是!”奥迪斯选择了服从命令,吟唱起咒语,蓝色的光芒闪耀,庞大的水系魔法力聚集在他周围,渐渐达到顶点。在他逐渐控制不住,正要发送出去的一瞬间,塔里格乌勒回身一指,伸出一支小指头点在奥迪斯聚集的魔法元素中。

庞大的力量瞬息消散,完全失去了控制,回归自然。

“这!”奥迪斯惊疑万分,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今早在那些华夏人身上遇到的。同样的消逝无踪,同样的无法控制。他惊讶的叫道:“阁下!”

塔里格乌勒微微点头道:“奥迪斯,你很强,你能控制的魔法力量并不比我小,甚至更为强大。”

“不敢!”奥迪斯惶恐的低下了头,“在阁下的面前,我永远如同参天大树下的小草。阁下的力量浩瀚如海,而我,至多只是一条溪流。”

“不是这样,”塔里格乌勒缓缓摇头,“以绝对力量而论你确实不逊于我,可是魔法,并不是力量越大越好。魔法的本质,在于控制空气中无所不在的魔法元素,越强的魔法控制的魔法元素越多。可是这样的控制是不完全的。我不知道怎样表达,当你到达了我这样的境界就会知道,魔法元素,还有另一种控制方法,我称之为‘绝对控制’。”塔里格乌勒同样聚集起水元素,蓝色的水元素在他身旁灵活的变化着形状,如同人手一般灵活。这大大颠覆了奥迪斯对魔力控制的原则。“魔法,是借用外力的力量。虽然魔法元素无处不在,可是要感知它的存在却极为困难,1000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够。大多数魔法师,无论他是教廷的法师还是黑袍巫师,都只能感知使用和他本身体质相符合的力量。借用魔法的力量,让大多数魔法师身体虚弱。可是,长期与魔法元素的沟通,魔法元素一样缓慢改造我们的身体。当你体悟到魔法的真义的时候,魔法元素会聚集在你的身体里,产生一块‘魔核’。你的力量不会增加,但是与魔法元素的沟通却会千百倍加强,超越本身局限,同时拥有4系魔法能力。我并没有胜过你的力量,但是散去你聚集的魔法元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那些华夏人……”

“他们的道路和我们不同,可是你也应该知道,道家有一种说法叫作金丹……”塔里格乌勒看了奥迪斯一眼,“你不用灰心,善用魔法的力量同样也不逊色!能够拥有这样力量的人在华夏也不会太多,你只是运气不够好……在方的描述中,拥有这一层次力量的,大约有10个……而你,同时遇到了4个。”

“运气不好……”奥迪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这样的力量,若是能够拥有……奥迪斯的目光望向塔里格乌勒。

大巫师说:“魔法的真谛,只能自己领悟。”塔里格乌勒打碎了奥迪斯的幻想。

“既然是这样,大巫师阁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合作呢?他们强大,但并不过分强大,面对血族、泰坦、兽人的疯狂报复之后,他们还凭什么威胁我们?我们不需要急着和他们合作的。”

“奥迪斯,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塔里格乌勒沉沉问道。

“挑起血族、泰坦、兽人和教廷的争端,削弱他们的实力。”

“不错!削弱他们的实力,以利于我们黑袍巫师掌握暗黑理事会。可是其中出了一点小小偏差,那几个小家伙没有死在教廷手中,他们被华夏人干掉了。让他们的家族和华夏人冲突一样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不需要作什么,要也是华夏人求我们,你认为是这样的吗?”

奥迪斯微微点头。

“之后呢?”塔里格乌勒突然问道,“他们和华夏人冲突,实力削弱了,我们黑袍巫师掌握整个暗黑理事会。可是,暗黑理事会的整体实力也削弱了,你指望教廷会放过我们?”

奥迪斯额头冒出了冷汗。塔里格乌勒继续说:“我们没有实力掌握一个实力完整的暗黑理事会,我们也不可能凭借一个削弱了的暗黑理事会对抗没有削弱的教廷。维持平衡才是关键!他们固然该死,可也不能白死,他们的‘牺牲’必须有价值。美国政府通知我们,教廷已经和华夏政府达成协议,我们的英国、法国朋友也给出了同样的消息。教廷不大可能和华夏人发生大规模冲突了。如果放任华夏人和血族、泰坦、兽人发生大规模冲突,让教廷得利,才是我们该烦恼的。好在华夏人似乎也想将明州事件推在教廷身上,而教廷那群白痴,竟然没有发觉!还答应了私下赔偿损失,上帝真是慷慨大方啊!哈哈!”

“呵呵!”奥迪斯陪着笑了几声,“如果是这样,我们和华夏人的谈判会相当轻松,我们最希望得到的,也正是他们希望我们答应的。大巫师阁下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呢?”

塔里格乌勒遥望着城市乌黑的轮廓,“为了黑袍巫师的将来!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存在一种修炼的方法,借用外力炼成金丹,他们称为‘外丹派’,和魔法有某种程度的类似……”眼里放出深邃的光芒,伸出手掌,仿佛要将黑袍巫师的将来抓在手中。

这回的会议出奇漫长,最后的祷告声响起,西斯廷教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似的乳白色光芒,柔和而坚定,象征着教廷长远的信仰,上帝无所不在的力量。在这神圣的力量支持下,教廷的威严延续千年。132名红衣主教同声祷告,他们的信仰坚定、虔诚,虽然已经见过多次,狄奥尼修斯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看着教皇高高举起的权杖缓缓离去,狄奥尼修斯悄悄离开了红衣主教的行列,跟了过去。

“狄奥尼修斯阁下!您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教廷的荣誉,你必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红衣主教中最顽固的长者之一,圣路易斯安娜大主教西菲尔愤怒的赶上了他,怒气冲冲的说。

“西菲尔阁下,请恕我无法接受阁下的指责。”狄奥尼修斯彬彬有礼的向西菲尔大主教点头致意,言辞间却寸步不让,“重点不是华夏人作了什么,而是教廷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制裁他们。事情完结了!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呢?难道真的要激怒教皇,在完全无谓的地方流尽教廷的血?在遥远的国度,和东方的异教徒战斗,毫无意义!教廷的利益不在东方,教廷的根本不在东方!”

西菲尔大主教紧紧盯着狄奥尼修斯国务卿说:“任何侮辱教廷尊严的行为都不容姑息!”

“是吗?”信理部长弗来得依胖胖的身子闪了过来,对他的同僚施以援手,“请您告诉我‘三角洲’有多少兽人,中情局到底是在利用吸血鬼还是被吸血鬼掌握?那里面的吸血鬼都快比人类多了!还有,51区里是什么?这些都是在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实,您作了什么?”

“主的荣光在上,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教廷!”

“我们也是!”国务卿拉住了还要进一步争论的信理部长,优雅的说。3人对峙了一会,圣路易斯安娜大主教忿忿离去。

“狄奥尼修斯,说实在的,我同样无法理解。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信理部长叹出了口气。

“弗来得依,教廷的力量来自何方?”

“主的恩赐!”

狄奥尼修斯“嘿嘿”笑了两声,早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回答,弗来得依对上帝的信仰极为虔诚。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以一个火系法师的身份成为教廷的信理部长了,掌管这个和宗教裁判所一脉相承的部门。

极端讽刺的是信理部选择的标志是──一只白鸽。

真不知道前任教皇是怎么想的。

“你说的没错,可是现实中教廷的支柱是信徒。今天会有5国政府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是因为他们信仰上帝,而是他们国内的民众信仰上帝。越多民众信仰,我们说话就越有份量。越多国家信仰上帝,教廷的威严普照万方。今天,我们的收获不在于结束了一场冲突,而在打开了一扇大门。与他们对抗我们无法得到更多。可是,当我们有一亿、两亿,甚至十亿信徒在这个国家的时候,你说会怎么样?看看那些笨蛋!他们在给教皇陛下的报告上竟然写上信徒不断增加,教区不断增多,信徒数量再创高峰。不错!这些都是事实。可是难道他们看不到吗?美国以外的所有西方国家,教廷的信徒都在减少。在黑非洲拥有更多的信徒又有什么用?难道有一天教廷真的要搬到非洲作部落祭祀?你认为我们能够怎样制裁一个国家?一个核大国,你真的以为美国,或者哪个个世俗政府会支持我们到底?和华夏人硬拼,可以得到什么?”

信理部长沉默了。

“看看这个人!”国务卿从袖子里亮出一张相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信理部长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普通黄种人面孔,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看见了吗?就是这个人,不到十年间聚集了数千万信徒,试图掌握一个国家。他失败了,可是如果换了教廷会怎么样?我们不能再等待了,事实上,华夏政府对于宗教传播的影响并不如我们想象的大。”

信理部长不以为然,“你真的这么认为?他们是华夏人,知道华夏人喜欢什么,相信什么,而我们不是!”

国务卿狡猾的一笑,小声说:“教皇让我招募了一些特殊人才,我们不需要他们让人理解上帝的教诲,也不需要他们收敛财富,只要他们可以让华夏人相信上帝就足够了!这很容易,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不要说让他们信上帝,就是信撒旦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那位李先生失败了,他不够耐心。这可以理解,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上帝,有足够的时间,陛下并不期望在我们这一代得到收获。可是,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何必与他们计较呢?让给他们现在,我们将赢得未来。华夏,终有一天将成为教廷在东方的支柱,也许,利用他们平衡西方世俗政府是个好主意。我们在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弗来得依,一场圣战可以得到更多吗?”

夜色正浓,方妤推开了方问天的房门,走了进去。

“外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上个月,圣光大法师曾与人发生冲突,个中经过不详。事后传出风声说何济世要严惩圣光大法师,并且向事主赔礼道歉,定下时间公开设宴。但事主一方始终并未出现,仅仅让人送去一封信件,据说上面只有,‘杀人者如何?’这句话。此事与高层之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何济世气得当场撕毁信件,扬言他要保的人没人动得了,惩办圣光大法师也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方问天沉默良久,撂下手中毛笔,说:“总算事出有因,妤儿,我亲自去见梁大哥一趟,此事总要尽力调停才好……”

清风骤起,一阵微风拂过,方问天的身形消失无踪,只剩下雪白的宣纸在风中浮动,上面留着墨迹未干的一行草书:“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漫长的夜色下,各人有着各人的盘算。无论天魔宗主还是第一高手,黑袍巫师的未来还是教皇的如意算盘,在这一刻,都与周洛无关。他不会知道,方问天已经西赴昆仑,他更不会知道,何主席临时下榻的小楼灯光彻夜未息。

此时,何主席正站在楼前,迎来了一位周洛熟悉的客人……

“在想什么?”李卓的头靠在周洛胸前,双颊微红,还残留着几点汗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靠在周洛怀里。

“没什么。”望着怀中佳人,周洛心里出奇的平静,一切的烦恼都不再成为烦恼。直到见到李卓的一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几日来的紧张忧虑消失无踪。面对方妤,周洛只是被动的被吸引,和一种源自雄性生物的占有欲,而没有这种两心相融,宁静无忧的感觉。

“没有,那金惠瑛……还有,琰告诉我,她有个妤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几天来的一切如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流过周洛的心头。周洛低头回望李卓,见她眼里满是精灵的笑意,心中一颤,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额头温柔的轻轻一吻。李卓脸色一阵晕红,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良久,良久……

周洛一点一滴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向李卓倾诉,他轻轻叹道:“其它人我都不放在心上,教廷、暗黑理事会,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先顶。庙堂之上,肉食者谋之。要讲打,不敢言必胜,有琰帮忙,自保有余。唯独我们伟大的何主席,何核心,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不上这条船,他毕竟是军委主席。上了这条船,眼前就是国家主席、党总书记,叫人左右为难……”

李卓轻声一笑,摇头说:“我看你是自作聪明了,与其说何主席想要你作什么,倒不如说他是怕你会作什么,提前交好。历来政权相争,所争无非钱、权、势。眼前看来何济世势大,执政多年,门生遍布要津,又军权在握。可他的弱势也很明显,执政多年,结下的仇人也不少,无论国内、国外都有不少人希望看他下台。况且,权之一字最是玄妙,他是军委主席不假,可当真要与国家主席、党总书记翻脸,能有几人听他的?最大的问题是,他太老了,纵使不是海云帆,以他的年纪,几年之内,继承人问题还是得摆上台面。”

“你是说……看好海云帆?”

“不!眼前的局势,最好莫过于四个字‘敬而远之’,扩充实力,侍机而动。中央是什么?归根结底还不是人。聚势以自保,中央想动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要你有实力,谁胜都要买帐。历来中央不和,就是地方势力扩张的时候……”

周洛惊讶万分,“你……”以他对李卓的了解,从来不知她还有这一面。

李卓抬起头,明眸一转,蕴含着百般深情,眼睛里满是笑意,“你说我怎么来的?”

“嗯?”周洛微微一怔,明州虽然解除了戒严,可是对外的航班要到明天才有,自己方才见到李卓高兴过头,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姥爷和我说的,这两天姥爷一直担心这个。小舅舅要到77集团军当军长,我和他一起过来的。刚才见了爸爸他们也在说这个,没想到你也在担心这个。77集团军是我姥爷的老部队,上上下下都是他一手提拔,虽不敢说铁板一块,可即使中央,想动也要顾忌三分。要不然,虽然贺新民出了事,我爸爸一个地方干部想指挥军队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