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阴阳轮转
作者:忘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948

他们一起下了楼,在院里碰到张心平在转圈子。乞灵问:“你呀,一天不见周艳,就象没魂了似的。她不是来过电话说陪女友办点事,晚一点回来吗?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瞎耽误功夫。”

张心平咧着嘴,讪笑地说:“嘿嘿,她不回来,我没心思干别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去看看叶紫衣。你要等也由你,真是的!”乞灵说

乞灵和冰儿到了叶紫衣的家。紫衣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她的肚子已经显形,微微鼓出了。她听到门铃,下楼开门,高兴地请他们在客厅坐下,他们看到茶几上放着针线和没做完的婴儿软鞋。

冰儿拿起婴儿鞋,说:“好漂亮啦!叶姐,你的手真巧,做工真细。你的宝宝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生呀?”

“前两天去检查了一下,嘻嘻,正常!生还早呢,十一月底吧。”叶紫衣一边泡茶一边回答说。乞灵喜欢喝茶,不爱喝饮料。

冰儿冲乞灵怪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大哥,我给你生个小宝宝,好不好?”

乞灵脸色刷地变了,抖动着嘴唇说:“你……”

冰儿得意地咯咯一笑说:“我不过说笑而已,看把你吓的!我还没玩够呢,嘻嘻!”

他松了一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说:“你呀,这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那可不一定,哪天冰儿高兴了,说不定……”

“别,别,别再说了,我怕你啦!”乞灵捂住了她的嘴。

紫衣把茶杯放到他们的面前,笑着问:“你们兄妹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没什么。紫衣,你看起来比以前瘦了,脸色也不如从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乞灵打量着她问。

“不会吧,我没什么感觉,就是人懒了些,总想躺着,可能是有了孩子的原因吧。我问过医生,她们说怀孕的女人都这样,没事的。”紫衣不在意地说。

“我感觉不是这样的,你气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保养身体。你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里里外外事情不少,再说孩子渐渐大了,没人照顾不行,我看你请个保姆吧?”他担忧地说。

“我是感到有些疲惫,也有请保姆的打算,可是一时间到哪儿找去?先这么凑合着,马上就要毕业,毕业后就轻闲些了。”

乞灵说:“这事我给你留意一下,你要小心点……”

他正说着,张心平打电话过来,说周艳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同学。要他回去,周艳有事找他。

乞灵和冰儿与叶紫衣告辞后,回到自己的别墅。周艳一见乞灵就介绍她的女友说:“大哥,她叫鲁山妹,是我的同学,我们一直住在一个宿舍。她是北方山里出来的,我是南方山里出来的,合得来,一直是好朋友。”

“大哥好!”鲁山妹局促地打了个招呼。

乞灵打量着她,身材中等,体形小巧玲珑,皮肤略有些黑,鼻眼嘴搭配均匀,线条中蕴涵着粗线条的美,就象山野中的野玫瑰,是典型的山里妹子。

周艳说:“以前我们常结伴打临时工,这学期大哥不让我打了,我就再没找过。山妹的老爹从山上摔下来,腿摔断了,要动手术,山妹把打工挣的钱都寄回去了还不够,她现在来吃饭钱都没有。我今晚陪着找活干,转了好多家都没说成。”

张心平插言说:“你给她点不就行了,何必辛苦地转了这么长时间,害得我也……”

周艳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话咽进了肚里。

“你当人都象你,管他谁的钱都敢花。你以为我没给过,她固执得就是不要,非要自己去挣,我有什么办法?”

她转而对乞灵说:“大哥,你给想一想办法,找李心坚李总给她安排个临时工作,解一下她的燃眉之急。”

乞灵沉吟一下,脑中一亮说:“你可愿意当临时保姆?”

山妹犹豫地说:“愿意是愿意,可是我还要上课,怕是不合适吧!”

“这到没关系,你上你的课,不影响的。对方也是大学生,她也要上课。你就做个饭,打扫下房间就行了,你住那儿也方便,早上和周艳一起去上课。”

“她家有几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周艳说:“我明白了。大哥说的是紫衣姐吧?太好了,我和山妹住的又近,来去也方便。山妹,她就一个人,就在我们隔壁。她怀孕了,行动不太方便,你就是帮她做一下家务,没多少活。”

乞灵微微一笑说:“这样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你要是觉得能干,就留下来;不行,我再想办法。”

他们五人来到了叶紫衣家,双方见面一拍即合。当晚紫衣就留下山妹,安排房间住下,明早和周艳一起去上课。

乞灵等四人出了紫衣的别墅,对张心平和周艳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与冰儿到佳山上去散散心。”

他们飞到以前经常练功的地方,面对滔滔江水,站在悬崖边。乞灵仰望天上的圆月,扫看着清澈夜空中被月光挤到远山的疏星,深吸了几口略带潮气的清新空气,心中顿觉开阔了许多。

“冰儿,我们好几个月没来这了。其实在这里练功要比在别墅里效果要好得多。当初在这里见到慎言道长,还引起了一场争斗,没想到他己作古。真实世事变迁,命运难测!”

冰儿挽住他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幽幽地说:“想当初冰儿被关在铁笼子里,是那么可怜、可悲、无助和绝望,要不是大哥出手相救,早已魂飞魄散,那有冰儿的今日?”

“冰儿,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念念不望呢?”

“在大哥看来是举手之劳,可在冰儿心里却是性命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大哥不禁是冰儿的救命恩人,也是冰儿至亲的亲人。今生今世冰儿不会离开大哥的。”她的眼里滚动着泪水。

乞灵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看你平时快乐的象小鸟一样,怎么又多愁善感起来了?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我和雪儿都会好好善待你的。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呀!”

雪儿向空中望去,突然她指着月亮说:“大哥,你看!”

乞灵顺指望去,看见有几道人影穿过月亮,向北方飞去,从装束上看,好象是崂山派的道士。他自从在师门见过崂山道士,后来慎言道长又死在崂山派手里,对他们一直是耿耿于怀。此时见他们匆匆往北而去,疑心顿起。

“冰儿,我们跟上去看一看。”

“好吧,得通知一下师姐她们才是。”冰儿提醒说。

“来不及了!这样吧,我叫蓝虎会去说一声,我们先走。”

乞灵唤出兽王蓝虎,嘱咐了一下,与冰儿携手飞到空中,向北追踪而去。蓝虎化作一道蓝虎回到别墅,直入雪儿的房间,它的出现令雪儿了吓了一跳。

“蓝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乞灵呢?”

“公主,主人要我转告你,主人和冰儿追踪崂山道士去了,叫你们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回来。”

“该死的乞灵,又一个人走了。蓝虎,我跟你去。”

雪儿随手写了个条子扔在桌上,跳上虎背,蓝虎穿窗而出。二十分钟后他们追上乞灵和冰儿。

蓝虎的速度要比崂山道士快多了,它不急不慢地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雪儿靠在乞灵的怀里,冰儿坐在他的后面。

“雪儿,我们这一去也不知几日,你误了毕业怎么办?”

“你能误,我就不能误了吗?你我一心,你岂能一走了之,让我毫无所知地干等,我受得了吗?”

“师哥,师姐不愿意独守空房,当然要来了。”冰儿笑道。

“死丫头,你才独守空房。你小心嫁出不去,独守闺房。”

“嘻嘻,我还不想嫁呢,有师哥在,我哪儿都不去。师姐,我是赖上你们了。”

雪儿不由得想起鬼楼那一夜,心中歉然,不在言语。

崂山道士一行人向北不停息飞着,好象是在追赶什么人。他们飞过高山大江,平原丘陵,沼泽沙漠。几个小时后,大地出现了冰山雪原,寒冷北风带着冰凌雪花呼啸而来,乞灵运起龙炎功将雪儿和冰儿罩了起来,挡住迎面而来的冰凌。

“这帮道士千里迢迢跑到这极北寒地来干什么?”冰儿问。

“不晓得。崂山道士做事向来诡秘,不为人所知。我想他们一定有大事,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急着赶路,飞到这没有人烟的极北寒地来。我们小心些,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跟踪。”

蓝虎放慢飞行速度,乞灵运功凝视也才能看到夜空中的五个黑点。忽然间他们向下坠去,消失了。乞灵急催蓝虎飞了过去,从他们消失的空中位置向下望去,只见下面深处是一个镜子般的圆湖,湖边森林茂密,四面高山直插入云,白雪皑皑,冰山林立。

他们降到临湖的一座相对较低的山顶上,隐在树丛中。看到湖边有一个岩石高台,平整方正,石台上站立五人,正对湖面指手画脚地说什么。中间一人瘦长高身,五缕飘然黑须,岸貌道然,手持白色拂尘,身后四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中间之人正是崂山派观主清元,其余是他最得意的四大弟子明吉、明祥、明如和明意。昨日晚,闭关三个月的清元出关,稍作梳洗后就急匆匆去见小妾封鲤儿,欲寻欢作乐一番,以解这三个月的禁欲之苦。不料刚进封鲤儿的院门,就觉得阴气缭绕,鬼气冲天。正觉惊疑,看到屋顶冒出两个长角的丑陋夜叉,一左一右胁持着封鲤儿的魂魄,向北而去。

清元大惊,这封鲤儿是他最宠爱的心肝宝贝,岂可就此失去。他厉啸一声,招来四大弟子随后追去,眼看就要追上,却见两夜叉坠入寒湖中,不见了踪影。

“师尊,那两夜叉定是冥界的勾魂使者,想来是师娘阳寿已尽,被他们带往冥界去了。此乃定数,师尊节哀,再追寻下去也是枉然。”明吉劝说道。

清元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放屁,鲤儿年不过二十,岂能如此短寿。定是为人所害,为师只要追回她的魂魄,使她还阳,必可真相大白。”

明如谄媚地说:“凭师尊的通天彻地之能,岂会追不回师娘,只要找到去冥界的通道,不怕找不回师娘。”

明祥说:“你说得倒是好听,能找到通道,自是不在话下。可这通道又在哪里,自古有几人进过冥界?那通道必在极为隐秘之处,岂是说找就找到的?”

明如插言说:“那夜叉坠入此寒湖,那通道必在湖下。师尊,我们下湖找去。”

清元哼了一声,仰首于天,沉吟片刻,将拂尘插入后领。只见他大手一摆,一手握有一支黑箭,另一掌上现出一个半尺余长的弩弓,弓身通体黑亮,幽光缭绕,弓弦红中透明,红光四射。

“望月神弓!”年纪最小的明意惊叫一声,自他入门以来,只听说本门的镇山之宝,却从来没见过,此时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清元微微一笑,搭箭拉弓,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咬破舌尖,对着箭尖喷出一口血,将箭向湖中激射而去。黑箭入湖即逝,四大弟子盯着湖面,湖面如凝铸一般,波澜不惊。这四大弟子虽然见过了望月神弓,却从来没看到师父使用过,自然是不知这神弓有何神奇,威力如何。

他们看着平静的湖面,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一声轰鸣,湖面沿一线爆裂开来,掀起二十余丈高的巨浪,向两边排涌而开,湖底现出一条干涸的石板通道来。通道陡立地斜插湖底,那湖底处是对面高速石山的山脚,山脚下有一道太极状的黑白两扇石门,石门中心处正钉着望月神箭。

清元一声长笑,飞离石台,直射石门而去,四大弟子慌忙随后跟上。乞灵被刚才翻江倒海的景象惊呆了,没想到崂山的望月神弓有如此威力,岂是人力可挡?雪儿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与她们一起飞到石台上,向湖底看去,疑惑顿起,不知这是何处,更猜不透崂山道士到此要干什么。

清元和四大弟子飞到太极门前,运功拉开沉重的石门,里面是黑漆漆的石洞。清元闪身欲进,忽见大弟子明吉要拔望月神箭,急忙将他一脚挑飞出去,骂道:“混帐东西,不长脑子,这箭一拔,水道合拢,你想把我们都淹死在这吗?”

明吉脸色雪青,腿吓得微微颤抖起来,低头不敢回言。

这是一条逐渐向上的甬道,路面坑坑洼洼,很是难走。甬道里幽暗无光,阴风飕飕的。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甬道,置身于巨大的石窟中,石窟一侧是五丈高花岗岩石台,石台上竟然有一座白玉晶石筑就宫殿,荧荧白光将石窟照得清晰可见。

清元和弟子跃上石台,白玉宫殿四扇大门打开着,殿里中央摆放着黑白两只八脚大鼎,黑鼎中黑雾阴气翻腾,白鼎中白雾阳气缭绕,鼎上刻着蛇形文字,阴鼎,阳鼎。黑白两鼎旁各站身穿黑白长衫的童子,神色呆板无神,手中拄着黑白长棍。

他们身后有一石榻,石榻上端坐着一位长须过膝的老和尚。老和眉须过脸,眼睛深凹微闭,颧骨高棱,脸白无肉。听见清元等人进来,睁开双目,两道冷光一闪即逝。

清元走到石榻前,抱拳躬身道:“大师,贫道是崂山清元,请问此处可是阴阳转轮殿,这黑白两鼎可是阴阳转轮鼎。”

老和尚闭目不睬不语。那两个小童也是充耳不闻,宁立不动。

“大师,贫道内人不知何故被夜叉勾魂使抓到此处,带往冥界,想必大师也见到了。小道请大师相助,送贫道去冥界,待贫道找回内人,必当重重谢过大师。”

老和尚吐字低沉缓慢,说道:“施主从何处得知阴阳转轮鼎?”

“师祖遗留的书札中。”清元答道。

“那定是狂风道人了,一别千年,他可仍在魔界。”

“贫道不知。大师既然认得狂风师祖,想必大师是千年前于师祖齐名的知风大师了。”

“正是!想当年,我们二风闯荡天上人间地府,快意恩仇,谁人能挡!不想惹恼仙帝,仙冥两界追杀我等二人,直杀得暗无天日,天地动容。怎奈我二人势单力薄,终于不敌。狂风道人被魔界所救,不知所踪。老纳被冥王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万千酷刑五百年,方被冥王流放于此看管阴阳鼎。回首往事,汗颜也!”

“既然大师晚辈请大师看在晚辈师祖的面上,可否容许晚辈进入冥界,寻回内人。”清元道长求道。

“此举万万不可。老纳受冥王所派,在此镇守阴阳鼎,死者阴魂可进,转世阴魂可出。没有冥王旨意,他人不可进出。更何况施主是阳间之人,老纳怎可坏了规矩,如被冥王知晓,必把老纳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大师何必如此拘泥,晚辈去去就来,不会给大师带了麻烦的。”

“老纳职责所在,绝无商量。你还是回去吧!”

清元脸色微变,向阴鼎走去,黑童横棍拦住。他一摆拂尘,将黑童扫到一旁,纵身要跃入阴鼎。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吸力,将他从空中拉了回来,跌倒在地,四大弟子急忙抢上扶起。清元双臂一震,将他们震开,恼怒地说道:“大师一点也不通融吗?”

“阿弥陀佛!”

“那就不要怪晚辈无礼了!”他说着拿出望月神弓,搭箭对准知风大师,“大师可认得此弓?”

“阿弥陀佛!此弓乃狂风道人成名的神器,望月神弓,老纳岂会不认得!施主有此弓,老纳不是对手。施主要想进冥界,先要射杀老纳,否则休想!”

“知风大师,你以为晚辈不敢吗?”清元恶狠狠地说。

知风大师闭目不语。清元冷笑一声向阴鼎跃去,但是仍被吸了回来,跌落在地。他不禁大怒,再耽误时间,恐怕进了冥界也找不到鲤儿了。他气急攻心,不计后果,射出望月神箭。知风大师护体神功如何能挡这旷世神器,只见一道光闪过,神箭透胸而过,鲜血崩现。

清元招手收回神箭,对弟子喝道:“我们走!”

五人跃入阴鼎,一闪即逝。那黑白两童子也不阻拦,扔掉手中棍,扑到知风大师跟前,扶起他问道:“大师,为何不躲闪?区区一箭岂能伤了大师。”

知风大师苦笑没有回答,却望向殿门。乞灵等三人没想到清元敢下黑手,想救援已是不及,他们飞了进来,听到小童的话,方知他有意不躲,甘愿受神箭穿心之痛。

知风大师胸口血如泉涌,乞灵伸手要给他点穴止血,他却伸手拦住。

“不用了,此乃定数。冥王说,老纳何日受望月神箭穿心,何时才可转世。老纳等了整整五百年。现劫数已尽,正需解脱,转世投胎。能有三位施主在旁是再好不过。看三位施主年纪不大,却一身修为,内功纯正,定是后起之秀。老纳有一事相托。”

知风大师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玉牌,递给乞灵说:“这是冥王赐予的令牌,凭此令牌在冥界可通行无阻,没人敢阻拦。请你面见冥王,将此牌交还给冥王,并禀报老纳转世投胎一事和崂山清元闯入冥界之事。老纳千年劫数终于了结,心无牵挂,转世投胎去也!”

知风大师话音一落,闭目而逝。两小童哀哀恸哭。雪儿劝道:“大师再世为人,是好事,你们不必如此,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头脑有些呆痴的两小童听后,稍一思量,便破涕为笑。

乞灵拿着那黑玉令牌,苦笑地说:“本以为崂山掌门到此要搞出什么动静来,原来不过是救他老婆来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接了这个令牌,还要去冥界见冥王,我这不是自寻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