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43

逆流中业海，海平面以下523丈，黑暗东胜州五星级香格里拉大酒店后面的树林。

“婆娘，你来了！”何无眼头转向宋有齿站立的方向。

宋有齿：“嗯，％￥＃◎……”

宋有齿的牙齿很整齐，也很洁白，白得几乎可以去做‘高露洁’的牙膏广告，因为她叫宋有齿。牙齿这么好看的人不多见，牙齿这么好看却是结巴的人似乎更少！不，宋有齿并不是结巴，她语焉不详只是因为她没有舌头，其实她小时候是叫宋无舌，但这么漂亮的女子叫宋无舌太难听，所以五十年前宋无舌自己更名宋有齿。那一年，她十六岁，年方二八，遇到了她的心上人何无眼。她遇到的人当中，何无眼是唯一一个不因为自己说不出话来而嘲笑自己的人，因为何无眼天生残疾，知道残疾人的痛苦与艰辛。何无眼不仅没有嘲笑她，还告诉她残疾人应该自强不息，应当自信，残疾人经过艰苦的训练，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甚至超过正常人！从第一眼见到何无眼，宋有齿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何无眼并不象个盲人，他比绝大多数有眼睛的人看得更清楚，即便和何无眼在一起生活了五十年，宋有齿也经常怀疑自己的老公是不是真正的盲人，何无眼看到的东西，有时候的确比自己要多得多。

宋有齿和何无眼在一起这五十年虽然紧张而刺激，但她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她虽然没有舌头，但也学会了一种语言，一种只有自己的爱人才听得懂的语言。何无眼无数次告诉她，由于他们从事的工作，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他们更应该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畅想未来对于他们这两个残疾人来说，是奢侈而毫无意义的。所以，他们两人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宋有齿觉得，这一辈子过得幸福而知足，她虽然缺少了一条舌头，但拥有了幸福的五十年，而且没有舌头，她至少比别人多了一项长处，她从不人前人后说人坏话。每次执行任务之前，宋有齿都会告诉自己，即便今天死掉，她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幸福得多。

很多人都跟何无眼提起过，他的老婆是个美人，是个他永远无法看到的美人。何无眼不遗憾，他其实能够看到，他的老婆的确比绝大多数女人要美，他是用心眼去看，他能够感觉到，和他相伴五十年不变的老伴那颗美丽而善良的心！因此，何无眼也觉得很满足。老天虽然夺走了他一样东西，却给了他很多很多，而这个世界上许多有眼睛的人一辈子睁大了眼睛在寻找幸福，一直到死，也不懂得幸福是什么。

何无眼听到了老婆的声音，知道敌人扎手，连宋有齿都难以判断敌人的方位。何无眼不作声，他在听，他能够听出宋十丝诗的方位么？

何无眼突然伸出竹杖，指向身旁六丈外的大树，宋有齿扑了过去，丝毫看不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何无眼大声道：“变了！”竹杖又指向身后三丈的草丛。宋有齿在空中突然一折，反扑何无眼身后。

“过来！”何无眼突然大声囔囔。宋有齿象听话的小姑娘，乖乖地跃回何无眼身边：“×※％￥◎＃……”

何无眼：“阿齿，你自从跟着我，不觉已经过了五十年六个月零二十一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是我第三次和你说这句话，你怕不怕？”

宋无齿轻声笑笑，笑容里透着安详与满足。

何无眼：“我知道你不会怕，是啊！人生有了这五十年，何足惧哉！朋友，我们两位小小的国家公务员奉命办案，不过是讨个生活，你既然有机会也不肯逃跑，又何苦作弄我们残疾人呢。有种，你就现身杀了我们吧。”

“号称宋何镇‘天残地缺’的警界双煞，咋会变得如此低调？你们不杀我就已经是万幸了，现在杀了我的同伴，你们还不快走，待会我改变想法，你们想走也来不及了。”宋十丝诗的声音回荡在小树林，何无眼侧头倾听，声音似乎从不同方位传来，明明是一个人，难道他竟能移动得如此之快？又或者他并非正常的生命形态？”

何无眼望着空中大声高呼：“其实我想走，其实不想留，但是职责所在，金色盾牌，热血铸就，我又有什么法子，反正老子年纪这么大，早就活够本了，来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宋有齿突然一声呼哨，扑了出去！宋十丝诗现身了。

宋有齿双手双脚连攻128招，招招不离宋十丝诗要害。宋十丝诗避。宋有齿第78招，变掌为爪，诡异而迅捷，居然抓中宋十丝诗，同时宋有齿第79招，左腿突然笔直朝天蹬出，直袭宋十丝诗下颚。如果宋有齿第78招抓实，这第79招便足以致命，要了宋十丝诗的命，她的头会在0.2秒之内飞离她的身体，‘天残地缺’这次又将光荣的完成党国重任。

宋有齿的确抓着了，“啊！”一声含糊的惨叫，却是她自己发出的，宋有齿第78招‘龙爪手’没有抓在宋十丝诗身上，宋十丝诗再次消失，她真不象是个人，她就象是个鬼，在宋有齿面前一尺消失！宋有齿那全力一爪竟抓在自己朝天蹬出的左脚上，五只手指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何无眼爱妻心切：“婆娘，你怎么了？喂！哥们，你有什么只管往我身上招呼，不要为难老太婆！”

宋有齿拔出脚上的手指，连点腿旁21处穴道，止住流血，跛足走到何无眼身边， 背靠着何无眼的背。

何无眼知道老婆伤势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凝神搜寻宋十丝诗敌踪，却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两人静立半晌，何无眼突然道：“婆娘，看来我们今天是抓不到主犯了，你捡了从犯的尸体，我们回去交差吧！”

宋有齿慢慢走向蒋小牙的尸体，伸手去抓他的尸身，突然，身体弹起，向后闪开一丈。

何无眼听见动静，知道老婆有事，连忙道：“怎么了，婆娘？”

宋有齿：“％￥＃◎￥……”

何无眼：“不会吧？尸体真的眨了眨眼睛？婆娘你该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喂！婆婆，刚才暗算我的是谁？”蒋小牙从地上爬起来，鬼魅般走到何无眼与宋有齿跟前。

这次轮到何无眼大吃一惊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自己会听不出他移动的声音与轨迹？刚才另外那个杀手虽然也十分诡异，但自己至少听得出他在移动，无非是他移动的速度太快，自己无法给她定位罢了。可这个人，这个刚才为自己婆娘所杀的人，不仅奇迹般地复活，居然可以行动不发出一丝信息，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何无眼尽量镇定地道：“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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