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作者:易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77

卷十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师父,你在想什么?”小三的声音打破了李无忧的沉思。

“没什么!”李无忧摇摇头,“我要走了!你……”

“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闯一番大事业!”小三说这话时的意气飞扬让李无忧愣了愣,这样的表情,自己似乎也曾拥有过吧?想到这里,他笑了:“呵呵!好吧,只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师父我可是个大人物,将来别丢了老子的脸!”

小三大喜,随即却疑惑道:“大人物啊!有多大?比我们村村长还大吗?”

李无忧笑笑不答,将他抱起,一起坐到白虎身上。白虎腾空飞起,直朝潼关飞去。

到此时李无忧才真的明白小白升为二阶神兽的意义。这家伙翅膀完全展开时近二百丈在天界的时候李无忧是见过的了,但却没有见过它认真飞行过一次,但此时一到人间,这家伙才仿佛如鱼得水一般,直上百丈之后起风飞起,竟是带起阵阵大风,只刮的村里房屋倒塌无数,牛羊被刮上天来。李无忧大恐,忙叫这家伙飞到千丈上空,这才免去了造成更多的伤害,而小三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

李无忧出天界时正是凌晨,而小白飞过月河村到潼关的千里路途却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正是日正当空时候。

既到潼关之上,李无忧让小白飞旋下落,才一近潼关上方,立时便如遮天蔽日一般地让潼关城头多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城中军民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大物?刹时乱箭齐发,举城惊叫。

小白翅膀一挥,那些劲箭立时如风中落叶一般被吹了个干净,片羽不能加身。李无忧暗叫声糟糕,只得无奈站到虎背之上,朗声喝道:“我乃雷神李无忧,尔等不必惊惶!”这话他运功发出,连喝三次,满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即却是欢声如雷。

随即人群中便有人大叫老公,接着六条人影飞了上来,李无忧识得正是慕容幽兰五女和多日不见的唐思。

诸女落到小白身上,都是以各自的方式向李无忧问长问短,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

李无忧虽然口齿伶俐,但一张嘴如何能答得过这么多问题来?而众女都是热情高涨,纷纷拉着李无忧的肩膀胳膊什么的,非要他先答自己的问题不可。李无忧望着六张同样写满忧虑和关切的脸,一时六面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胸前一痛,人已如断线风筝一般朝下坠去,同时耳边传来寒山碧咯咯笑声:“相公,奴家一脚为你解决了难题,今晚是不是该请我吃烤白虎肉了?”

此言一出,小白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一翻身,将诸女和已吓傻的小三甩脱,直上九霄而去。

天空中八道人影如星丸般次第坠了下来。这一奇景正好被某个闲得无聊,正吃饱了依在城墙的一角打嗝的欠揍家伙所目睹,也不和李无忧打招呼,当即跑回驻地,挥笔泼墨画了一副《雷神天降图》,此后竟成大荒十大名画之首,让某人声名大振,并为其赢得了大荒第一风流才子之誉。而鲜为人知的是,在这张画的赝品在市井都以高价流通的同时,柳随风丞相大人却日日饱受一种叫憔悴掌的美丽刑法折磨得痛不欲生,真是耐人寻味……

多日不见,潼关风物依旧,人物依旧。

从天而降并侥幸保得一条小命的李无忧受到了举城军民的夹道欢迎,石枯荣、赵虎等人见了李无忧都是热泪盈眶,并无一人有些许生疏,而满城百姓载歌载舞以欢迎英雄的礼仪迎接他。

小三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只惊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时他才终于隐隐有些明白李无忧究竟是何样的大人物。看到李无忧淡然自若的接受众人的欢呼,小小的心灵里却也终于滋生了对英雄的仰慕,热血沸腾。但旁边的百姓却见这孩子痴痴呆呆不发一语,不免胡加揣测,于是第二日就有人传说这孩子是无忧王殿下的私生子,并且极有可能是近亲结合的产物,于是第三日便有人开始考证李无忧身边六女与他存在的可能的亲缘关系,并以火箭速度在完稿了一部长达十万字的专著《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无忧王身边女人亲缘考》。虽然不久后李无忧亲自澄清了关于小三的流言,但并不影响此刻这本后来被列为无忧王朝十大禁书之一此刻在大荒诸国的畅销,一时洛阳纸贵。

回到军中,诸人问起李无忧行踪,后者来时已思量半晌,已决定将发生在天界之事隐瞒,只说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传送阵弹了回来,多亏小白及时醒来,这才能够赶了回来。

众人不疑有他,各自唏嘘不已。

李无忧终于得到机会问起当日自己离开秦州后的事。

柳随风递过一面圣旨。李无忧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张承宗元帅成仁!”话音落时,却见张龙赵虎二人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悲色,慕容幽兰却是失声痛苦起来。李无忧知道她初入伍时就是在张承宗军中,张承宗因为慕容轩的缘故对她颇为照顾,加上她天真可爱又作战勇敢,甚得张承宗以及断州军上下爱护,一老一小感情甚笃,忙仔细安慰,心头却也想起当日在断州时张承宗对自己也多加照顾,一时也是悲从中来,哀伤无限。

用过晚饭,让诸女陪着慕容幽兰,李无忧独叫了柳随风上月华轩议事。

问起前事,才知秦州大会之后,李无忧失踪,张承宗接了前线兵权,本要带上无忧军一起攻打云州,但王维据旨反对,张承宗考虑到柳随风远在雅州,无忧军群龙无首,只得依了。云州大战,王维年少气盛,不听张承宗之言,中了老谋深算的萧如旧的诱敌之计,孤军深入,张承宗不得已亲自帅军去救,不想连败陈西两军的萧如故忽然带着破穹刀奇兵突出,断州军溃败,张承宗也被萧如故斩于刀下。此后本想萧如故一鼓作气歼灭断州军残余和王维部,却遇到寒山碧出现,楚军主力才得以保存,但粮草已被萧如故奇兵烧毁,陈西两国已然退兵,楚军不敢孤悬敌境,王维不得已令余军全部撤回雷州,与萧军隔鹏羽河向望。十日之后,四国遣使会盟云州,萧国分别割雷州、梦州和滁州与楚、陈和西琦,四国达成和议,联军北伐宣告结束。

李无忧听完叹了口气,道:“王维能直接放弃已经占领的烟秦等地,直接退守雷州,败而不乱,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反是萧如故明明有破穹刀之利,占据优势,却甘愿割地求和,看来这次萧国确实是遭受了重创,没个十年八年我看是恢复不了了!萧如故再强,也不过是做一做江湖称雄罢了!”

柳随风深以为然。

李无忧当即又问起自己为何到现在已然是无忧军名正言顺的元帅,这才知道原来当日靖王被杀消息传到京师之后,楚问虽然给除萧国之外的大荒四国都下了帮助通缉自己的国书,悬红十万黄金,好似不捉拿到李无忧绝不罢休一样,但在楚国国内却只是象征性地在各州的首府贴了一张头像模糊的通缉令,不过十天却又被另一张头像更加模糊的告示所取代,到得九月初一,各州的官府更是收到一张楚问的罪己诏,说是李无忧并未杀害太子殿下,一切都是萧国人嫁祸陷害,朕险些错杀忠良,现在迷途知返,特将其官复旧职,请李无忧不计前嫌,速速进京面圣。也正是凭借这道圣旨,柳随风才敢光明正大地调动军队前往月河村救人。

两人又闲话一阵,分别叙述各自别后情形,除开一些极端私人的细节和天界之事,李无忧并无隐瞒,一一说了。柳随风听到李无忧自己肯定功力只剩下十分之一,感动之余却也皱眉不已。

末了,柳随风道:“无忧,眼前最紧要的事其实还是皇上召见你上京之事!”

李无忧笑道:“你那么镇定,显然是妙计在胸,你说怎么办?”

“抗旨!”

“抗旨?”

“是!抗旨不遵,拥兵自重!”

“这个时机,怕是会引发内乱!”李无忧长长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但如真去航州,很可能是死路一条!”柳随风也叹了口气。

靖王的死,是宋子瞻下的手,而宋子瞻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黄公公,楚问的亲信。楚问最初并不是要杀李无忧,只是想削他的兵权,以观后效,但算到靖王会想趁机杀了李无忧,是以派来了宋子瞻。

靖王虽然不知道宋子瞻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他是楚问的亲信,最后才会在秦州大会上不得不先放了李无忧一马。但这一点却全在布局的牧先生掌握之中,放了李无忧之后,他更是帮助李无忧疗伤,却扣留无忧军众人以诱惑后者回营自投罗网,之后布下局,让李无忧背上弑太子的罪名,然后将他在无忧军众人面前杀了,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杀了李无忧,更可让楚问和无忧军众人无话可说,之后再宣称靖王因神迹而复活,更能加深靖王的威信,稳固朝中权位易如反掌。

但这些在宋子瞻看来实在是小孩子的把戏,最后非但救走了李无忧,更顺便让靖王真的挂了,牧先生所以的谋划彻底成了竹篮打水!

但这里边实在是又太多的不可解。宋子瞻既然奉命要救李无忧,为何救出又将他扔到了月河村直到苍引之局爆发才又来救人?牧先生的立场实在是很暧昧。如果他的立场和叶十一一样是站到萧如故一边,是要逼反无忧军,引起楚国内乱,为何又不肯真的杀了靖王?如果他是站在靖王一边,为何又不肯只削李无忧的兵权而非要其身败名裂置于死地不可?另外就是楚问自己,靖王之死,无论宋子瞻怎么回报他,都绝不会说是李无忧杀的,那楚问的一系列举措实在是太也奇怪。现在更是召唤李无忧回去,是福是祸,实在是难以预料得很。

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拥兵自重,静观其变,反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楚问也拿李无忧没有法子,待将来搞清楚状况后,是进是退也有依据。这就是柳随风的主意。但李无忧却认为该去京城将事情搞清楚。

后世的研究者在论及无忧王朝的三大兵家时,曾说三大家虽然都善于用奇兵,但柳随风的奇却是基于对全局的细致把握,绝不打无把握之仗,而李无忧更善于奇中带险,以用兵使计天马行空匪夷所思而著称,至于另一个人……

“算了,商量了这么久也没结果,听听老寒的意见吧?”李无忧最后道。

“自秦州回来后他一直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我看上次的事……”柳随风有点迟疑。

“我想他应该已经走出了阴影!”李无忧自信满满,“我不会看错人,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看错你!”

柳随风笑,心中却似有热血翻腾。

寒士伦果然没有让李无忧失望。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自信如昔,只是经过秦州的挫折重新站起,明显多了种欲火重生后的内敛,眉宇间更多了成熟的沧桑,有了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看来这月余平静的闭门思过,其实是一种冰与火的煎熬,并不逊于沙场血与火的千锤百炼。

“呵呵,许久不见,寒先生是越来越潇洒了,看来男人果然是越老越有味道!”李无忧话入正题前不忘调侃。

“元帅是想问进京事宜吧?”寒士伦微笑过后,单刀直入。李无忧和柳随风同时点头,目中都露出欣赏之意。能猜透李无忧的叫自己来的目的不过是谋士的基本功,但他这么问正是显示他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并且对此颇有自信。

寒士伦道:“元帅,以属下之见,不如反了!”

“反了?”李柳二人同时吃了一惊。这两人也都非拘泥之辈,全无半点忠君爱国的心思,吃惊的并非是造反本身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现在就造反实是一步险棋,对这件事全无一点心理准备。

这也是后世将无忧三大兵家中寒士伦先生的用兵评价为“险中带奇”的直接体现之一,即他爱剑走偏锋,用兵使计无一不是险峻异常,偏又每一次都是于盘根错节的复杂中直中要害,其偶尔按常理出牌的正锋于别人而言也都可称为奇兵。

“不错!”寒士伦肯定道,“陛下虽然英明,却毕竟老矣,身体孱弱,显然春秋不久。靖王死后,诸皇子中再无一人足以辅助,加上朝中各派势力钩心斗角,将来无论是谁继位,都只会对元帅多加限制,元帅要想抵抗萧陈入侵皆是吃力,更别说与天下英雄争雄了!到时元帅唯一出路,必然造反自立,而晚反不如早反!元帅现在名义上还是前线指挥官,掌握着附近三州二十七城的兵权,加上又是力抗外侮的大英雄,威名之盛,可说一时无两。只要说出皇上鸟尽弓藏派靖王杀你的真相,自然一呼百应,而大荒其余诸国皆是战后受损,都希望看到一个内乱的楚国,不会有人横加干涉。此诚元帅建立千秋基业的不二良机。如果元帅现在优柔寡断,坐失良机,等新皇子登基,诸国恢复国力,再要反就比现在艰难百倍了!更别说京城之行实在是险阻太多,变数太多,即便陛下无杀你之心,但此次你立有大功而全无一丝过错,难免引起朝中众人妒忌,到时诸党纠缠,你应对稍有差池,很可能会舟覆人亡。”

李无忧和寒士伦互望一眼,都轻轻点了点头,很是深以为然。

但李无忧迅疾又摇了摇头,道:“鸟尽弓藏固然是个好借口,但有些牵强,再说楚问手里还有宋子瞻这个绝顶高手在,要想个法子先对付他才成。若不能摆平他,即便我举起反旗,也是寝食难安。”

寒士伦愕然,李无忧简略将自己丢失功力的情形作了个说明,只是隐瞒了天神之骨一节。寒士伦听完先是一呆,随即感激道:“元帅连如此机密都不瞒属下,实是明主之资!”李无忧闻言微微笑了一笑,月河村大会那么多人都听到了谢惊鸿的话,此事早晚会露光,还不如现在早点说出来,更能博得手下人的信任,看柳随风和寒士伦的反应,证明这步棋走对了。

柳随风笑道:“元帅,‘上古逐于道德,中世逐于力气,今世逐于诡计’,这可是苏慕白的话。其实乱世争雄,是以国本为根基,说到应用,道德和武力固然重要,但诡计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门。四大宗门,天下武术翘楚,何等风光?这次还不是被陈羽杀得鸡飞狗跳几乎全军覆没?谢惊鸿功力超绝,有天下第一人之誉,却还不是死于暗算之下?便是元帅自己,之前何尝不是神功盖世,最后却还不是一招不慎,落得在神像上任人鱼肉之局?寒先生不要误会,柳某并无半点怪责先生失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希望元帅能够明白个人的武力不过是次要之事,一国之武力加上诡谲的智谋才是征伐天下的利器!”

李无忧和寒士伦听得心悦诚服,同时点了点头。寒士伦躬身行礼,真挚道:“柳兄胸襟过人,寒某一向是佩服的。如今坦诚相见,直说在下的过错,为的是之后大家更能精诚合作,寒某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也实在是枉为谋士了!”

柳随风起身谢了一礼,很是欣然,和聪明人说话比和笨人说话实在是愉快得多。

寒士伦又道:“元帅,以我军近千无忧箭再加上若蝶、朱盼盼诸位姑娘的实力为依据,凭元帅和我等的智谋,便是有十个宋子瞻百个古长天也是不够杀的。”

李无忧苦笑:“想不到我李无忧也有沦落到要靠女人来争夺天下的一天!”

“元帅恕罪!”寒士伦和柳随风同时拜倒。

“罢了!起来吧!”李无忧摆摆手,“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我不怪你们!只是将那许多千娇百媚的美女卷入杀伐不断的血腥之中,当真是一种罪过!”

寒士伦和柳随风对望一眼,都是哑然失笑。元帅冷酷起来杀人如麻,却也有如此婆婆妈妈的时候。

李无忧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举旗实在是个很有诱惑的事!但我认为此次京城之行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凶险,这里边隐然有很大的变数。如果我这次不去京城,定然会后悔终身!”

寒柳二人听他说得如此肯定,都是大大地诧异:“何以见得?”

“直觉!”李无忧一脸肯定道。

“切!”两人大是不屑。

“相信我,没错的!”李无忧信誓旦旦。转头,天际一颗流星划过,月华轩前一片灿烂。

后世史书因此有云:3865年秋,有紫薇落于月华,帝因是大悟,天下福祉因此开启。(《大荒书。无忧本纪》)

***

定计之后,李无忧并未立即启程,一来是要对无忧军进行重组,二来他需要借机疗伤,调整一下经脉。虽然他此刻只剩下以往的十分之一功力,但凭借精通五行法术和对以前大仙圣人级的经验,虽然不是三仙四圣宋子瞻谢惊鸿一级高手的对手,却依然能跻身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行列,如能善加利用这点仅存的功力,依然能收到奇效,而天神之骨以及神气的修炼也是不能放缓。

重组无忧军的进程很顺利。原来的十万无忧军在去萧国转了一圈回来后已经成了十五万,其中三分之一是萧人,这个事实让李无忧寝食难安。全数放归的话,太也不甘,若要全部杀死又太过残暴,对今后招降很不利,最后还是寒士伦建议将这五万人再次打散了重新编制到各军中去,李无忧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将原无忧军命名为无忧忠勇军,编制十万人,由李无忧亲自率领,不设军师,驻扎在梧州、凭栏和潼关一带。雅州投降的十五万马家军则命名为无忧忠义军,由王定统领,柳随风为军师,驻扎到雅州和扬州一带。原来的二十万断州军在云州一役后只剩十万,李无忧也受命接管,更名为无忧忠信军,由赵虎统领,寒士伦任军师,依旧驻扎断州。五万萧军平均分散到了各军各营之中。之所以每支军队取名时都带一个忠字,却是要向楚问传达一个自己时时牢记忠君为国的意思。另外将负责情报的凤舞军的编制增成了两万人,由秦凤雏统领,独立于三军之外,直接向李无忧负责。就这样,日后纵横整个缥缈大陆的无忧四军终于形成雏形。

但很可惜,李无忧功力恢复方面虽有进展却很缓慢,几不可觉,以这样的进度来看,要恢复到以前的十分之二,起码要五年时光,而之后每增加一倍,时间还会递增,要完全恢复昔日功力,果然非得六七十年苦功不可。倒是因为得到天神之骨的帮助,他的挪移速度和距离都强得不象话,凡天眼所能见的两千丈距离,他此时拼尽全身功力亦是一念可至,这与先前的小虚空挪移已是大大不同,是以被他命名为大虚空挪移,有了这门绝技和天眼配合,虽然并非天下无敌,但逃命功夫却已是天下无双。

这日黄昏,他刚练完功,正自苦恼神气穿透龙筋一事毫无进展,秦凤雏来报说太虚子伤势痊愈希望在离开之前见他一面。李无忧点点头:“那你安排一下,在月华轩摆下酒菜,我给他饯行。”

秦凤雏迟疑道:“元帅,需要安排若蝶姑娘等作陪吗?”

“这个……”李无忧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然练成大虚空挪移,便摇了摇头,“太虚子终究是一代宗师,不会自失身份,再加上如今他有求于我,不必了,就我一人去吧!”

秦凤雏点头离去,临出门时却忽地回身笑道:“元帅经历大难,损失了一些功力,胸襟气度却反比以前更进了一步,属下庆幸没有选错主公!”

送走秦凤雏,李无忧细细回思他的话,心头也大觉奇怪,怎么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的气质与以前竟是大大的不同,昨天甚至作出将自己功力衰退的事通告全军的蠢事?

到达月华轩的时候,太虚子竟是早已恭候多时,这搞得李无忧很是不好意思,后者却不以为意,笑道:“你贵人事多,比不得我老人家清闲,能准时到达已算不错,不必太过苛求自己!”

李无忧连忙告罪,两人坐下。

说了一阵闲话,太虚子笑道:“无忧,不知你对当今时势有何看法?”

李无忧心道来了,却也不想迂回,认真道:“云州一役,萧国损失最惨,国力大损,其次为西琦,再次为你们陈国,而我楚国受损最小,国力已经远超其余三国,若无内乱和外力干涉,理想的话,半年后即可出兵灭了西琦,之后荡平陈萧,也是指日可待。但萧如故有破穹刀,陈羽有蚩尤刀,又为此局加了太多变数,使我国没找到克制之法前并不敢轻易出兵。至于河东两国,平罗积弱,文九渊又包藏祸心,一旦古长天重新掌权,平罗灭亡便指日可待。是以我敢断言,以后一至两年,大荒将大致进入各国外部和平内部动荡期,新旧势力的交替将在这两年完成,之后便是狂风暴雨。”

“英雄所见略同!”太虚子点点头,“便以陈国而言,三大皇子争位,怕也要在今年有分晓,三皇子陈羽如今再不藏拙,尽现锋芒,显然是羽翼已丰。唉,可惜我玄宗门世代都是支持正统,绝不能更改,这次怕是一场大乱了!”

李无忧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太虚子又道:“楚国朝中本是权势三分,如今靖王已死,只剩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局面反而明朗些,你一旦入京,怕会引起两派的联手攻击,你要多加小心。”

李无忧直觉到他话里真挚关怀的味道,身上莫名地一阵温暖,点点头:“我理会得。”末了忽道:“对付陈羽,你有把握没有?”

太虚子傲然笑道:“我玄宗正宗之气乃是天下诸魔的克星,他虽有蚩尤魔刀在手,也不过多增加几分胜算而已,如今我功力尽复,他未必是我对手!再加上我玄宗门人才济济,这场仗我至少有八成胜算!”

李无忧点点头,蚩尤魔刀虽利,但使用之法早已失传,陈羽并不能彻底掌握其法门,而太虚子身出玄门正宗,一代宗师,百年修为,并非浪得虚名,单打独斗,鹿死谁手果然是未知,但他还是叮嘱道:“前辈还是当心些好。蚩尤魔刀在于平衡,若是全部参悟透了,陈羽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是,他最擅长的并非以武力杀人,而是阴谋诡计!”

太虚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来陈羽在月河村大会的表现让他很是警惕。

李无忧忽又道:“前辈约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大家互相安慰寂寞的心灵和空虚的肉体吧?”

“靠,什么和什么嘛?”太虚子顿时被这小子夸张的口气逗笑了,但随即却沉静下来,“我想自己作主将秋儿许配给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李无忧微微不快,但还是肃然道:“前辈请说!”

“他日若你挥军北上灭了陈国,务必要保我玄宗上下周全!”

李无忧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前辈尽管放心,别说我和玄宗的渊源极深,即便不是,也断然不会损害玄宗。国界只是区域,道魔消长才是天下大事!呵呵,其实前辈也太过虑了,禅林领袖江湖已久,若是连存个玄宗的气量都没有,早该衰败了。”

太虚子却摇了摇头:“自古有正邪之争,却也一直伴有佛道之争。佛盛则道衰,道昌则佛败。其实未有禅林寺之前,天下未尝没有佛寺,而我道家更是自鸿蒙初开便已存在,只不过两家之间的斗争倾轧和兴亡都已湮没于史册,不为人知而已。其实即便禅林建寺之后,我道家也曾创立过武当、青城等派,均是盛极一时,最后却还是被佛门和皇权的双重打压下而灭亡。世俗的权利经常影响精神的修道,真是一种悲哀!”

李无忧精通上古文史,对这些历史,自然是知道的,闻言只是叹了口气。

太虚子悠悠道:“青虚祖师学究天人,开创我玄宗门,薪火相传,至我这一代,已是两百年。这固然是因为玄宗武术皆有独到之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天下分割,禅林寺虽然厉害,却也鞭长莫及,不能将势力延伸到陈国的缘故。若是天下一统,这后一个依据就要破灭。禅林寺这百年来韬光养晦,从不轻易展露实力,我怀疑云海和云浅是别有所图。如果天下由你楚国一统,禅林便是国教,到时我玄宗存亡可就悬于你手,是以我才不惜卑躬屈膝,甚至卑鄙得以秋儿作要挟,也希望你能许下此诺言!无忧莫要怪我才好!”

李无忧闻言暗自点头。人人皆说今日玄宗已然不复当日创派祖师时的盛况,而太虚子放荡不羁,懒于理事乃是主因,只是谁又想得到此人暗地里却是苦心孤诣,处处皆在为玄宗存亡奋斗,端的是了不起。但他此时断断不能一时冲动写下书面文字之类的凭据,只得安慰道:“玄宗立派两百余年,自有他存在之理,又岂是人力所能撼动?前辈不必太过忧虑!其实说不定是你陈国灭了楚国,玄宗压倒禅林也未尝不可能,你说是不?”

“压倒禅林大可不必,正如你所说,各派都有各派的存亡之理,人力灭掉一派,实在是有伤天和,必遭天谴!”太虚子摇摇头,似乎觉得话题太过沉重,话锋随即转到另一件事上:“破穹长于破坏,吹羽在于平衡,苍引在于吸引。那秦清儿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懂得这么多!”

“但愿我能知道!”李无忧苦笑起来,“连梦书都只知道她来自异大陆,至于她师父是谁更是神秘得让人难过!怎么追问都没结果!还有就是那个和她似乎认识的糊糊真人,功力高深莫测,行事却疯疯癫癫,虽然没闯什么大祸,却带着那三个丫头搞得军中天天鸡飞狗跳,再让他们这么搞下去,老子肯定要减寿百年!”

慕容幽兰、叶秋儿和秦清儿本都是万中挑一的淘气宝贝,再加上一个疯疯癫癫偏又本领极高的糊糊真人,想到那种空前盛况,太虚子也不禁宛尔,却不忘叮嘱道:“秦清儿和糊糊真人来历很是神秘,你自己小心些吧!”

一起用过晚饭,太虚子连夜便要离开潼关,甚至连叶秋儿也没有再见一面,李无忧见他如此匆忙,知他表面不在乎其实暗地里对陈羽还是异常重视,忽地心中一动,自怀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道:“我想这件东西对前辈也许会有兴趣!”

太虚子见那书封皮崭新,上面却并并未题字,茫然不解,打开一看,神色却渐渐凝重,随即是说不出的惊讶,最后却是狂喜。

李无忧解释道:“这本书是我前天才写就的,里面包涵了玄宗门全部由浅入深的法术和武功,本来是打算送给秋儿修炼的,现在先送给前辈,一来也许对前辈对付陈羽会有用处,二来便算作我取秋儿的聘礼吧!”

太虚子深吸一口气,道:“这里面有很多本门已经失传的武术!大恩不言谢!贫道将来必有一报!”

李无忧摆摆手:“区区小事,不必挂齿!”

太虚子笑笑,也不再废话,正要告辞,忽地又想起一事:“无忧,你的武术当真是从四圣遗书中得来的吗?”

李无忧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四圣遗书不过是我被你们逼急了胡扯的!”

“啊!”太虚子大惊,“那当日临走时你却对文九渊说……”

“哈哈!你仔细想想,我几时和他说过哪是真的?”李无忧反问。

太虚子愕然,随即想起李无忧当日果然是对文九渊说“我什么什么身份?还会骗你不成?”果然是没说是真还是假,只是自己和文九渊一厢情愿地以为李无忧说的确有其事罢了!同时想到文九渊若是固执地认为那些遗书字迹里有秘笈,轻则浪费时间,重则走火入魔,心下不由大凛:“这小子果然阴险,他送我这书里该不会也有机关吧?”

李无忧似乎猜出他所想,淡淡道:“前辈多虑了,我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妻子不是?”

太虚子惭愧地点了点头。

大荒3865年,九月初九,重阳,月河村事件后五日,柳随风回雅州整顿忠义军,寒士伦随张龙、赵虎前往断州,而李无忧留下石枯荣镇守潼关后,自己则带上寒山碧、若蝶、慕容幽兰、唐思和朱盼盼诸女以及朱富和唐鬼两大活宝一起奔赴航州,王定率领五千忠勇军精骑沿途保护。有鉴于秦清儿和糊糊真人也是祸胎中的祸胎,新任参赞夜梦书先生因此也当仁不让地随军上京领赏。小三本也想同去,但被李无忧几本武功秘笈一砸,立时乖乖地留了下来。

本来李无忧是不愿意带兵入京师的,但柳随风和寒士伦却坚持认为此行太过凶险,若无一队士兵随行,实在是没有安全保障,而按他们的意思最少该带十万人,李无忧听得直冒凉气:“***,京城防御加上禁军也不过五万,而且大半是新兵,你们让老子带十万人,这不是告诉全天下老子要造反吗?”但经不住二人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带了五千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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