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相与代价(一)
作者:12龙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159

屈曲起食中二指,司马影姿在门上急促敲击了几下,开门出来迎接的人,正是给人以一种阴沉感的酒店总经理,北本藏人。咋见沙和司马并肩前来,看来著实令北本吃了小小一惊,他托托眼镜,以日本人特有的方式向二人鞠了一躬。

‘现在已经这麽晚了,不知道两位有什麽事呢?‘

‘北本先生,关于酒店的案子,我忽然想到了一些问题,可以请山田董事长和我们见面吗?‘

‘可以,不过董事长现在正在谈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所以还请稍等┅┅‘

‘不能等了,杀害山田信一的凶手,下一个目标将很可能会是山田董事长。站在警方的立场,我们有责任保护每一名市民的安全!‘司马影姿立刻就不耐烦起来了,绕过北本,径直急冲冲地走向办公室的内间。‘砰‘的一声,份量十足的门扇被推开,呈现于眼前的景象,是山田董事长一手掩住手上的电话筒,一面艰难地转过身来,脸上肥肉所呈现出来的表情,满是不快和恼怒。

‘混┅┅是你们?‘看清楚了进来的人是司马影姿,迫使山田董事长的破口大骂只吐出一个字就无疾而终。强行压下发作的冲动,小声向电话另一边的人急急地说了几句,放下了话筒。

‘司马小姐,希望?能否有充足的理由支持自己的卤莽行为。否则的话,我将直接向市长投诉!‘

‘当然有充足的理由了,山田董事长。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五年前,令公子山田信一因为涉嫌强奸而被起诉的事?‘

女警官的单刀直入,挑开了山田董事长的心灵防壁。只见他脸上层层叠叠的肥肉不其然地一阵颤抖,本来正视著司马的眼光向旁边逃避了开去,口中的否认已全然没有半分强硬。

‘不┅┅我不记得了。我可是很忙的,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而且都过去那麽久了,怎麽可能还记得?‘

‘忘记了啊,这也很正常吧┅┅那麽,就由我来提醒您一下如何?五年前的春天,令公子和他的那帮猪朋狗友结伴到市郊森林公园去赏樱花,却在酒醉之後抓住了趁著假日出外郊游的一名少女,把她拉进了树林里,然後施加侵犯┅┅

受害者白石智子,当年只有15岁。她的母亲白石美和虽然极力阻止,却始终没能保护得了女儿,眼睁睁地亲眼目睹了发生在白石智子身上的惨剧。

本来这件案子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的,按照一般常例,身为案件最大,也是唯一一名嫌疑人的山田信一,至少会被判刑三十年以上,。但就在开庭审判前的一天,几件重要证物却忽然不翼而飞,最後法庭裁定:以证据不足的理由,判决山田信一当庭无罪释放。

法庭宣判出来的当天下午,白石智子就在家中割脉自杀而死,一星期之後,白石美和也因为刺激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从三十楼的高空堕落,当场身亡。白石家的男主人白石宗时,则在办完连接到来的两场葬礼以後人间蒸发,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

以上这些事,对于山田董事长你来说,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吧?‘

‘我┅┅我想起来了,似乎,好象是有件这样的事吧?不过,不过┅┅‘肥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山田信广虽然努力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说不出些什麽话来。

‘根据警方所得的线索,就在白石宗时失踪前一个星期,他曾经有两个陌生人上门去对他进行拜访,这两个人是属于一家财务公司的职员,而这家财务公司的所有人,就是你,山田董事长!‘

司马咄咄逼人的目光,凌厉而毫不放松的气势,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山田信广全身一软,瘫倒在椅子上,黄豆大小的汗水从他的脑门上不住渗透而出,多年来一直被视为禁忌的秘密忽然被代表警察力量的司马影姿完全揭开,心中所受到的震撼和打击之大,实在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的确,警方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可以证实,在白石家这件案件里,山田董事长你究竟有没有起到,又或者说起到过多大的作用。但是可以确信的一点是,杀死山田信一的凶手,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白石宗时,至少是和他有关!为了替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报仇,他什麽都可能干得出来。董事长,为了你自己著想,请不要再隐瞒。白石宗时,你究竟把他怎麽样了?‘

‘不,不,没有啊,我没有为难他啊!我不过┅┅不过┅┅‘

‘不过怎麽样?请讲老实话吧,假如他还活著的话还好,要是他真的已经死了┅┅董事长先生,事情绝对比你想象中更加严重上十倍,甚至上百倍。‘

‘不,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个时候,我只是让人拿了一笔钱给他,要他离开G市而已,他拿了钱就走了,现在他怎麽样,我真的是完全不知道的啊!真的就只有这样啊!‘一面掏出手绢拼命擦汗,一面把头摇得象个泼浪鼓,山田拼命推委否认的模样,已经完全失去了他向来保持的所谓成功人士风范。

重重地冷哼一声,女警官对于山田董事长说的话根本一句都不信。有钱有势的特权阶级,往往视自己为比普通市民更优秀的另一个种族。为了保住自己的权益而肆意践踏他人的事,司马早已经亲眼目睹过好多次了。她故意重重地向前踏上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著山田信广,企图借助施加更强大沉重的心理压力,迫使他说出真话。但是┅┅

‘不要再为难我这位老板了吧,司马警官。因为他说的话,全都是真的,白石宗时是死是活,他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已经是纯粹的过去式,而且又是那麽的不光彩,会被刻意遗忘,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出声为山田辩护的,是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北本。这个向来顺从得像是山田信广影子一般没有存在感的人,忽然之间,似乎出现了由内到外的改变。深深的眼眶之之中,燃点起了异样的,不停跃动的光芒。

‘找到你了,来自黑暗深渊的逝去意志!‘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沙陡然间行动了,右手闪电般拔枪瞄准的同时,左掌手心的倒置五芒星图案,也在黑色的光芒中抛出了足以令巨熊也动弹不得的无形锁链。但堪以疾风迅雷一词形容的速度,却出乎意料地落了个空。

‘你也是┅┅从那里来的人?‘北本的声音,忽然间变得仿佛是深山中传来的回声,空洞而含糊,虚无而飘渺。

‘沙,真的就是他?‘司马影姿觉得相当的难以置信。本来自以为已经看穿了所有的关键,但突如其来的转折和变化,却又立刻颠覆了她的构想。

‘不会有错。只有来自死亡深渊的逝去意志,才会在灵魂之窗中显露出跳跃的蓝色火焰。这是┅┅绝对无法抹杀的,象征著身为撒旦奴隶身份的烙印。‘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能够使用地狱力量的,不是都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吗?而北本藏人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类。而且,在山田信一被杀的时候,他明明是在自己家里睡觉,这一点,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他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去杀死山田信一的,不是吗?‘

‘我知道并且相信的只有一件事,这个男人是我的目标。除此之外,一切理论上的逻辑合理与否,我都不会理会,也无须理会。‘

‘那麽,就让我来作说明吧。‘慢慢地把腰挺得笔直,北本藏人的表情依旧阴沉,但一股即将达成多年追求的心愿的喜悦,却无法压抑地从内心自然流露而出。这种强大的喜悦感包围了他的全身,使他即使面临即将被遣返回地狱的巨大危机,也依然毫无所动。

‘司马警官?分析得没有错,北本藏人对《山田屋》根本没有仇恨,而且他也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正常人。但是现在,我也的确能够使用那种活著的人,绝对无法接触得到的死亡力量,并且还用这种力量杀死了山田信一。原因就在于北本藏人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的真正名字是白石宗时,一个因为飞来横祸而同时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男人。而且,我也不再是单纯的我,而是——我们!‘

就在‘我们‘这个单词从口中吐出来的一刹那,北本┅┅不,是白石宗时的声音,陡然产生了变化。浑浊而厚重的纯粹男子腔调,在几秒钟以内竟变得尖锐而虚无,就仿佛是从深山的山谷间所传来的回音一样空空洞洞┅┅司马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後退了几步。她心中清楚得很,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得很,现在站在面前说话的人,再不是白石宗时,而是他死去达五年之久的妻子——白石美和!

‘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山田信一,还有他那帮狐朋狗党,这伙不是人的东西,他们捉住了智子,而且还残酷地对她┅┅最深爱的人遭受无情践踏和蹂躏的痛苦,仿佛有一万把小刀同时在心里钻刺切割的痛苦,一位母亲被迫亲眼看著自己的女儿被凌辱的痛苦┅┅你们想象得到吗?!你们曾经感受过吗?!你们会明白吗?!

一切都证据确凿,我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法律的公正身上,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这毕竟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任何人,不管他是普通人还是有钱人,只要犯了法,就都一定会接受应得的惩罚和制裁!

可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法律,只有在面对弱者的时候才会正常,当对象是有钱有势的上流社会时,一切公正,都立刻就失去了本来的力量!山田信一那个狗杂种!他竟然被判无罪释放,而且还一脸的得意洋洋,就仿佛他根本不是罪犯,而是刚打完胜仗的将军一样!我恨,我真的好恨啊!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我们的正义究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