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教父”的委托
作者:洛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50

卧室里十分宽敞,由于拉着窗帘的缘故,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点亮的莲花座式台灯放射着晕黄的光线,在这光线的映衬下,那张铺了黄色丝绸罩单的席梦思床,也隐隐有了几分光泽。在床上,一头银色白发的利蒙诺夫,穿了一身紫色的长睡衣,舒适的躺在那里,手里还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范海冬进来,利蒙诺夫坐起身子,用两道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在利蒙诺夫目光的注视下,范海冬浑身不舒服,他觉得那两道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似乎能够透过他的身体,只接窥探到他的心灵深处,将他心底掩埋的一切隐私,统统的挖出来,陈列一地。而失去了所有隐私的自己,就仿佛是一个浑身未着寸缕的少女,赤裸裸的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任由路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上逡巡、猥亵。

“很好,很好!”就在范海冬即将禁受不住他的目光注视,整个人都要快虚脱的时候,利蒙诺夫突然收回了目光,同时脸带微笑,连声说了两个“很好”。

“孩子,你坐吧,我不喜欢别人站着和我说话。”利蒙诺夫指了指靠近门口处一个沙发说道。

“哦,好,好的。”范海冬含糊的回答了一声,蹭到沙发旁边坐了下去。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里,他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溻透了。

“孩子,哦,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介意吧?”等到范海冬坐好,利蒙诺夫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范海冬欠欠身子说道。何止不介意,能够被一个“传奇人物”如此亲切的称呼,他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至少它能说明,利蒙诺夫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坏。

摆摆手示意范海冬坐下,利蒙诺夫继续说道:“我这个糟老头子,年岁大了,一身都是毛病,现在最害怕到光线强的地方去,所以只能在这里接待你了,你也不用拘束,就当是陪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聊天散心好了。”

“不敢,不敢。”范海冬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想道,“谁会闲心没事的来和您聊天呀。”

利蒙诺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泛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他这一笑,让范海冬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觉得对面这个老人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一样。

“好了,咱们也别转弯子了,说正事吧,”利蒙诺夫干咳了一声,将话题引向正途,“我想你也知道我这次找你来得目的,说实话,我对你所提出的那个建议很感兴趣,但是因为有一些具体的问题,还存在着一些差漏,所以我想当面和你谈一次。我想这一段时间你也应该有了进一步的考虑,只是不知道你考虑好了没有?如果你考虑好了,就在这里给我说一下你的具体计划。”

“好,”范海冬想了想说道,“计划的大概轮廓相信先生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以木材深加工形式的纸张出口,代替原来的原木材出口。这样做的明显好处有三点:其一,能够避开目前俄罗斯政府方面的高额关税附加;其二,国际市场上的纸张和纸浆交易利润,远远高于原木材的交易利润;其三,木材的深加工,必然将会带来就业机会的增加,这有利于组织安排内部闲散人员就业,从很大程度上减轻组织财政负担。”

“这些我都清楚,我要听得,使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利蒙诺夫想也不想就说道,看来他在这个问题上,也花了不少心思,“我要确保这项计划一旦开始实施,就一定要获利,而且利润额要远远高于从前。而据我所知,造纸工业的投入也是相当巨大的,首先说,目前国内就有六家规模很大的造纸厂,如果我们插进一脚,那就必然要面临着与他们之间的竞争,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够竞争的过他们,我们存在什么样的优势?”

“我们的优势很明显,那就是成本优势。”范海冬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认为,组织规模庞大,既然有自己的木材采伐场、石油开采场,那么煤炭方面的供应肯定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有用自己的木材、煤炭供应,那么在生产成本上,天生就要低于其他的造纸企业。低成本意味着同等条件下的高利润,或者说是同等利润条件下的低价格,在这种低价格的优势下,国内市场上,我们将没有竞争对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在煤炭上的利润,转而供给自己的造纸工业?”利蒙诺夫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你能保证单一的造纸业能够带来高于煤炭和木材两项出口的利润总和?”

“当然,”范海冬自信的说道,“先生可以自己计算一下,在如今俄罗斯国内这种对原料、燃料限制出口的条件下,使用正当的途径,组织每年才能在这两项上拿到多少钱?而纸张和纸浆则完全不同,他们并不在限制出口的商品范围内,而且利润也很高。”

“但是孩子你不要忘了,我们组织的出口时从来不用缴纳关税的。”利蒙诺夫笑了笑说道,不缴纳关税就意味着走私,这种事情也就在组织内部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谈。

“走私或许可以躲过关税,但是却躲不过各个关节的盘剥,而且风险性很大。”范海动摇了摇头说道,“再说,近几年的趋势是,俄罗斯政府方面正在逐渐加大对走私的打击力度,原来那种可以肆无忌惮的走私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以往走私的高利润,或许在今后的两三年时间里,就会大幅度的缩水,到那时候,组织还能依靠什么?要我说,既然不能长久,不如早早的另起炉灶,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

想了想,范海冬继续说道:“而且更重要的是,像纸张、纸浆这种深加工产品,同样可以通过走私来实现国际利润的最大化,而且风险、代价等方面,要远远低于组织原来的原材料走私。”

“噢?说来听听。”毕竟是在走私中尝到了甜头,一听说有走私的好办法,利蒙诺夫立刻来了精神。

“其实这种办法在我们中国早就有人在用了,想必贵国原来在打击走私方面没有力度,所以才没有人去用这种相对复杂的办法。”范海冬笑了笑说道,“先生可知道英属维尔京群岛?”

利蒙诺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说道:“怎么,那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你想把造纸厂建在那里?”

“当然不是。”范海冬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利蒙诺夫先生知道维尔京群岛,那么您肯定就知道在那个地方创办一家公司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花费几千美元的代价,就可以在那里注册一家属于英国的贸易公司或者是投资公司。”

“哦,那和我们的造纸厂有什么关系吗?”利蒙诺夫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范海冬说道,“我们目前要做得,是利用维尔京当地企业管理松懈的有利条件,在那里注册一家境外企业,然后在通过它将我们的资金以外资的形式,投回俄罗斯国内,创办我们的造纸厂,这样一来,我们的造纸厂在身份上,就属于是英资企业,而我们出口的纸张、纸浆,也不再属于是普通得商品出口,而属于是外资企业加工产品的出口,这样一来,在关税报价上,将会大大的降低。而且据我所知,目前俄罗斯国家关税报关价值除采用基本的六种方式外,还有一些优惠的政策。比如说:对出口到享受最惠国待遇的国家的商品,在关税报关价值上,享受减半待遇。而目前英国正式享受这种最惠国待遇的国家之一,通过这一条规定,我们的纸张、纸浆出口的关税,在之前已经降低的标准上,还会有一个大幅度的缩减。如果再算上俄罗斯政府为了吸引外资,而制定的一系列优惠措施,我们的商品出口,基本上就只用缴纳原有关税的十分之二三左右了,而我们的利润,也会大幅度的增长,在这种情况下,利蒙诺夫先生还没有把握能够和俄罗斯原有的几家大型造纸厂竞争吗?”

“嘶……”利蒙诺夫长吸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等一下,让我考虑考虑。”

范海冬点了点头,微笑着沉默下来,他现在没有丝毫的担心,毕竟这种隐蔽性极高,不易被政府方面察觉的逃关办法与黑手党原来那种明目张胆的走私比起来,要安全的许多,他相信利蒙诺夫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会拒绝的。

“孩子,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头脑,可以算得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天才。”沉思了一会儿,利蒙诺夫抬起头来,看着范海冬笑道,“或许说你天生就是一个应该在‘地下’经营的商人,你的这个规划我很满意,但是我看你似乎还有什么更大的惊喜要带给我,现在你能不能说出来呢?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听利蒙诺夫这样一说,范海冬立刻就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接受了,因此他有些兴奋得说道:“当然,这个外资型的造纸厂能够带给组织的好处,绝非仅仅是利润的提高,其他的附加利益同样也不小。首先说,一家能够暴露在阳光下的正规企业,将会给组织带来很多漂白的机会,让组织能够逐渐的摆脱原有的黑身份;其次,也是目前来说对组织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个国外投资的企业,能够为组织目前的资金流动带来极大的便利,说白了,就是能为组织洗钱。利蒙诺夫先生,你觉得有这些好处的计划,有人能够拒绝吗?”

“当然没有人会拒绝,包括我在内。”利蒙诺夫哈哈笑道,看得出来他是真得很开心。

“范海冬先生,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已经被组织吸纳,从今天,准确地说是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了,在此,我利蒙诺夫以个人身份对你的加入表示欢迎!”利蒙诺夫从床上走下来,一边给了范海冬一个热情的拥抱,一边说道,“欢迎你,来自中国的朋友。”

“谢谢,很荣幸能为组织服务。”范海冬感慨地说道,从今天起他就要正式开始为一个异国的黑手党组织服务了,回想起来,这一切就如同是梦境一般。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就会为你安排好你的职务,”用力在范海冬肩膀上拍了拍,利蒙诺夫说道,“你尽管放心,虽然我们是属于黑手党组织,但是在我们这里,你一样可以得到大展拳脚的机会。”

“是,我明白。”范海冬心里咯噔一下,他总觉得面前这个老人似乎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恐怖。

“嗯,别列科夫,你带范先生去他的房间,顺便告诉汉莎一声,让她为范先生准备一场欢迎宴,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让所有在莫斯科的负责人都到场,大家彼此也好认识一下。”利蒙诺夫对一直站在门口的大汉说道。

“是。”别列科夫点头说道,“范先生请跟我来。”

“利蒙诺夫先生,我先告辞了。”范海冬行礼说道,同时朝门口走去。

“孩子,最后奉劝你一句。”就在范海冬即将走出卧室的时候,利蒙诺夫突然暧昧的说道,“年轻人花心一点没有关系,但是千万不要过于的放纵自己,那样的话对身体不好。”

“啊?!”范海冬打了一个机灵,惶恐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利蒙诺夫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他的这个姿势让范海冬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难道自己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心中打着突,范海冬离开了那间令他恍惚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