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范先生对这份招标不感兴趣吗？”齐尔萨克见范海冬眉头紧皱，久久不打开那份招标意向书，忍不住问道。

“市长先生，不瞒您说，作为一名商人，凡是有利润的事情，我都会感兴趣。”范海冬把那份意向书重新合拢，苦笑一声说道，“只不过我想知道市长先生对我有什么要求，我想您不会平白无故的送我这么一份大礼吧？”

“那是自然。”齐尔萨克毫不隐讳的回答道，“你们中国人讲究的是朋友之间要‘礼尚往来’，我不知道范先生现在是否当我是朋友，不过那并不是最主要的事情。如果您不把我们当成是朋友也没有关系，您可以把我们当作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而这次的事情，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

齐尔萨克说完，又朝那个秘书摆了摆手。秘书点头后朝范海冬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范先生，这次的招标项目利润巨大，据顾问团的估算，最终获利额将在四百到五百万美元之间，当然，如此大的利润也需要大资金的投入，因此，市里将招标的标底，定在了四千一百万美元。”

“四千一百万？！”范海冬听得暗暗咂舌，“市长先生，您这是为难我。我承认这个招标项目的确是很有诱惑力，但是凭我目前的实力来说，我根本就无法吃下这么大的项目，相信不仅是我，恐怕全新西伯利亚也没有任何一个商家，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把这个项目拿到手，除非是数家联手。”

“范先生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娇嗔道，白种女人的妩媚风情完全表露在她的脸上。

“不错，范先生还是听希尔把话说完吧。”看着有些失神的范海冬，齐尔萨克笑了笑说道。

“正是鉴于这次招标项目所需的金额巨大，为了这个项目能够顺利展开，经州议会众议员投票，通过了一项资金扶持计划，在这个计划中规定，竞得该项目的承办商，就有机会获得州联邦储备基金的无息贷款，其数额在一千万美元到一千五百万美元之间，而还贷期则为五年。”叫希尔的女秘书说完之后，退到了一边。

“一千五百万？那也还需要两千六百万，我目前恐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范海冬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我们不需要您交纳保证金呢？”齐尔萨克笑眯眯的说道，“再加上有外贸银行的贷款，难道范先生还是觉得没有能力拿下来吗？”

“勿须交纳保证金？！还有贷款？！”范海冬心中暗自嘀咕，这样的招标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每一个招标都有这样待遇的话，恐怕政府的每一项建设都要大笔大笔的亏钱了。如今这个齐尔萨克如此的想法设法引诱自己接下这个项目，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要求。

“既然如此，我想没有人会舍得放弃这个即有钱赚又可以捞到名声的机会的，不过我还是必须先弄清楚，市长先生想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齐尔萨克和比霍罗什科夫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笑道，“想来范先生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对我们雅布洛克党非常不利，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梅布尔琴科事件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它不但造成了我们党内资金的短缺，而且还使得大批原本支持我们的财团，对我们产生了不信任，纷纷舍弃了我们，再加上这次国家杜马选举的失利，更让这种情况急剧恶化。所以，我们目前急需重新寻找一批，敢于与我们雅布洛克党共度难关、同舟共济的合作伙伴，而我们首先便看中了您。”

“看中了我？！”范海冬一愣，愕然问道，“为什么？我好像是初到俄罗斯，贵党应该对我不是很了解吧？而且我这样一个外国人，怎么会……”

“我们怎么会不了解先生，为了能够和您取得合作，我们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了解您的。从您自中国出境进入俄罗斯，之后到巴尔瑙尔，再之后到莫斯科，几乎每一个细节我们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在我们看来，范先生是个精明的商人，有头脑、有胆魄，再加上您现在的身份，非常适合于我们进行合作。”齐尔萨克貌似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范海冬听的是冷汗直冒。自从有了这个俄罗斯的身份之后，他满以为自己的一切都被隐瞒起来了，谁知道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随便来的一番调查，就能够把他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

其实这倒是他多虑了，如果是平常的人或者组织，自然没有能力将他的底细查的那么清楚，但是对身为俄罗斯四大党派之一的雅布洛克党来说，要调查一个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且不说党内有不少俄罗斯的实权人物，单单是在其操控下的俄罗斯安全局，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他这个外来“商人”的祖上十八代都查个底掉。

“市长先生这话的意思，就是摆明了告诉我，除了合作一途，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喽？”镇定了一下心神，范海冬咬牙说道。

“范先生误会了，我们丝毫没有威胁您的意思。”齐尔萨克正色说道，“我们完全是在征求您的意见，并且由衷的希望您能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我们……”

“市长先生，我可以直言告诉您。”范海冬打断他的话，毅然决然的说道，“我对于党派政治这些事情，丝毫没有兴趣。我过去没有加入过任何党派，现在乃至将来也不会。不过对方是什么党派，有什么理由，甚至说拿住了我的什么把柄，都不要妄想我会妥协，我姓范的什么都不怕！这就是我给您的答复，两位请便吧。”

范海冬此刻是怒愤填膺，他倒并不是不想和对方合作，虽然说合作之后会有很大的危险，但是这种危险所能带来机遇，也绝对不小，他倒是有心想要拼搏一下。只不过他感到愤怒的是，对方竟然有心要威胁自己。这段时间他可是承受了太多的威胁、恐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心中郁积的恼怒，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范先生千万不要误会！”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当场翻脸，老头比霍罗什科夫首先沉不住气了，他慌忙站起来打着圆场，“我们的确没有任何威胁您的意思，毕竟那样的话对我们双方都不利，而且我们也没有丝毫强迫您加入我们党派的想法，刚才齐尔萨克的话没有说清楚，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我们的准确意图，还希望范先生能够多作考虑，多作考虑。”

“好，你说吧，我听着呢！”范海冬平复了一下激动地情绪，用尽量缓和的强调说道。

“我们的确没有要范先生加入我们党派的意思，我们所指的合作，是希望范先生能够在这段州市竞选时间里，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当然，这个帮助也不会超出您的能力范围。”比霍罗什科夫想了想说道。

“那你说说到底需要我做什么？”范海冬淡淡地说道。

“范先生之要做两件事情就可以了。第一，就是利用您那个，那个隐蔽得身份，催动新西伯利亚地区的黑手党组织，全力支持我们党在州市选举中的候选人，我相信凭借您现在的地位，这件事情应该并不困难。”

“你说的支持要到什么程度？”范海冬问道。据他了解，组织在新西伯利亚这一片，虽然势力不算小，但是也没有多大，最起码来说，远远达不到影响州市竞选的地步。

“嗯，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新西伯利亚主要的一些头面人，还有就是另外几个呼声比较高的候选人，我希望范先生能够让您的人，想办法把这些人按住，让他们自动的退出这次竞选。”比霍罗什科夫摸着下颚，平静的说道。

“你是说……”范海冬吃了一惊，想不到为了能够赢得这次州市选举，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政治家们，竟然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敢用出来了。

“范先生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只要不弄出人命来，我们就可以把这些事压下去，你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虽然说目前我们党在杜马中选举失利，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能够解决的。”齐尔萨克说道。

“这件事我不能直接答应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我也是刚进组织不长时间，所以那些分部的头目我也不是很熟，我需要问一下他们的意见，然后再给你们答复。”范海冬想了想说道。

“那好吧，我下面说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希望范先生能够在资金上，给我们以援助。”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比霍罗什科夫继续说道。

“资金？”范海冬咧嘴说道，“这一点我恐怕是爱莫难助了，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目前的状况，集团刚刚开始运营，各方面的资金都很紧张，而两位还希望我能够拿下这个招标项目，这让我到哪里去筹措资金支援你们呀？”

“范先生不要忘了，如果您拿下了‘节能城市’的招标项目之后，政府方面将会有一笔近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无息贷款打到您的账户上，而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一笔钱。”齐尔萨克说道。

“什么？！你们需要这笔钱？那为什么还要拿出来作为贷款……”范海冬不解的问道。

“范先生有所不知，竞选的经费是绝对不能由州联邦储备基金中挪用的，那是违反宪法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中间的转手人。您拿到这个项目，获得这笔贷款，然后再以资助的名义转给我们，那就没有人可以抓到什么把柄了。至于您资金上的空缺，我们已经给您想好了办法，之前也和您提到过了，就是由外贸银行贷取。凭着贵集团的资金规模，我想您应该能够从那里得到足够的贷款。”

“那我支付给你们的那笔钱，你们有没有什么收据之类的东西给我？”范海冬傻傻的问道，其实他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给他打什么收据的，只不过一千多万的美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取走，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呵呵，范先生说笑了，像这种政治援助，我们是不会打出任何收据的，以往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种要求，作为一个政治党派，我们需要的是大家的支持，所以只要我们收了您的钱，就绝对会为您谋取利益，您不用担心我们会翻脸不认人，那样自毁信誉的事情，任何党派都不会做。”比霍罗什科夫笑道，“不过如果范先生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专门召开一个竞选募捐会，您可以在募捐会上，将这笔钱捐给我们，这样做也就等于我们给您开了一张无形的收据了。”

“那好，这一件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们。”范海冬搓了搓双手问道，“两位先生，正像你们说的，我们中国人注重礼尚往来，我对贵党尽了我的义务，现在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能够享受到什么样的权利？我这个人，胆子和胃口一样大，那个区区的招标项目，并不能满足我的需要。”

“那是当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既然此刻范海冬问到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他已经有意向要合作了，现在要看得，就是自己一方开出的价码够不够吸引力了。因此，齐尔萨克首先说道：“只要范先生能够倾力支持我们，而我们在今年的这场州市选举中获得成功，我们党能够在政坛站稳脚跟，那么我就可以向范先生保证两点：其一，也是关系到范先生切身利益的一点，那就是从今以后，只要是在本州，乃至我们雅布洛克党实际控制的州区范围内，范先生都是绝对安全的，您的俄罗斯公民身份与权利，将受到我们的绝对保护。任何人、组织乃至任何国家、地区，都不能以任何以往的罪名或理由，来干涉您的自由、打扰您的正常生活；其二，您在所有雅布洛克党控制的州区内，享有绝对优先的商业贸易权，同时，您所享有的权利，还将随着您今后对党内的资金贡献度，而逐步提高。打个比方，按照原来党内的规定，特级贡献的党外人士，将获得党控制州区的石油、矿山、地产等国家资源的优先经营权，而一级贡献的党外人士，则享有食盐、烟草、糖酒等日用品的优先贸易权，以此类推。范先生对这两点还满意吗？当然，这只是党内州市级长官能带给您的特殊利益，其外还有议会的一部分。”

“还有？！”范海冬心中暗自赞叹，这两条就够一个人飞黄腾达的了，没想到还有……

“不错，拿我们议会来说，我们也能向范先生保证一点，那就是在我们党议会势力占据优势的州区，范先生将拥有‘荣誉议员’的特殊权利，议会中每一项表决，您都有权利进行干涉，不符合您利益的条款，您有权提出反对票予以否决。当然，这种否决权不是绝对的，它也是要看您对党内资金投入的多寡决定的，话说白了，就是出钱多的人说了算。”比霍罗什科夫笑道。

“难道只要出的钱多，让议会表决发动战争也能通过？！”范海冬嘴巴张的大大的，吃惊的问道。

“那不行，那要国家杜马和总统一致通过才能决定，不过如果我们党能够占据杜马多数以上席位，并且由党内人士出任总统的话，这种可能性也并非不存在。”比霍罗什科夫说完，又神秘的凑到范海冬面前说道，“听说范先生对军火贸易很感兴趣，如果您能够做出足够多的贡献的话，等我们在竞选中击败共产党之后，您就有可能接手目前国内的所有军火出口生意，那可是一棵足够大的摇钱树。”

比霍罗什科夫最后这番话，将范海冬彻底的说服了，几乎没有做什么考虑，他站起身来，走到客厅的一角，从那装饰华美的酒柜中，取出一瓶上好的伏特加，然后转身说道：“两位先生，为了我们的合作，是不是应该喝两杯庆祝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