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夜 正义英雄超级黑侠
作者:桃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142

「怎……怎么会是文希?」

被那个猥琐男人用刀制住的女生,叫做傅文希。

没错,她便是我没死前的好妹妹。

我想起来了,文希和我在不同中学就读,她的学校好象在这附近。文希不似我,在校内十分活跃,经常参与活动,总是很晚才回家……谁想到在便利店会遇上这种事?

傅文肇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和以前是两个人。我要重过新生活,文希亦算是路西法口中属于过去的羁绊吧!

路西法夺走我的身分,就是要我完全摆脱过去。最近我反复思量,开始体会路西法的用意。固然路西法为了要我全心全意替他办事,不过撇开是否听命于路西法不谈,如果我以傅文肇的身分复活,结果和现在一定很不同。我不知道哪个情况较好,但是我一定会受到自己的身份所制肘,许多事情做不出来。

话虽如此,我执着要向孟德斌、陈珂珂报复,希望和过去作个了断的同时,也是摆脱不了恨。有恨自然有爱,其实我还是十分疼惜这个妹妹,尽管我常常被她欺负。

「不要碰我!我说不要!」

文希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赫然看见那男人右手拿着刀子在她脸上晃来晃去,左手抓住她的胸部用力搓揉着。另外两个男人也笑了,文希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怒火中烧,立即便要冲出去,然而我还是勉强自己保持冷静。

「要是这样跑出去,即使打倒三人,惊动警察便是替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我不愿杨伟出这风头。」我双拳紧握,一时间非常苦恼:「回复本来面目也不行,文希当然会认出我!我还可以变作谁?」

剎那间我心乱如麻,完全没了头绪。但是那边的男人并没有闲着,左手已向文希下身探去。

嗖的一声,圈住手腕的地狱战斗服化成一条长炼,穿过货架射进那人的眉心,从后脑穿出!人类头骨十分坚硬,地狱战斗服的威力可想而知。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岂料战斗服感受到我的愤怒,竟自动消灭我想收拾的家伙。看着血雨和脑浆打在墙壁上,画出美丽的红花,我虽然意外,总算松一口气。

店内所有人被这剧变惊呆了,其余两个贼匪本来就想离开,不料同伴无声无息的突然脑袋开花,好一会才有所反应:「什么人?」

战斗服的自发行动令我不再犹豫,我把它变成斗篷披在身上,眼神大概也变得坚定。

两人知道杀害他们同伴的人藏在货架后面,高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拿着背包的男人举起手枪,步步为营的向我靠近。事到如今已避无可避,我要尽快解决两人,然后远离这里。斗篷把我全身覆盖着,并且变成连帽款式,遮住了我的头脸,就谁都不可能看见我的真面目。

那人已经来到货架前,我突然闪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我把他拉到前面,恰好挡住两发子弹。原来把风的男人也有手枪,他见势色不对,拔枪朝我发射,然而我早已看在眼内,拿他的同伴作盾牌。

「你们的运气太差劲了!」我举起挨了枪伤的家伙,使劲将他掷了出去,和站在门口的同党撞个正着,两人扎手扎脚的趴在地上,七荤八素的爬不起来。

我不想随便惹事,如果三人只是抢劫,早就得手离开了。偏偏有人得一想二,竟敢对文希出手,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文希和她的同学缩在店子角落,那个店员也害怕得躲在柜台后面。这样更好,我趁还没有惊动旁人,跨过昏迷的两人,走出便利店。

大清早就给门铃吵醒,好不容易爬到楼下拉开大门,看见周芹笑容满面的站在外面,我真想对她抱以老拳。

我不是贪睡的人,但是二月星期六的九点钟,正常人应该留在被窝里面。

「什么事?」我打了一个呵欠,没好气的说。周芹深爱着杨伟,我很明白她为杨伟所做的一切。我对周芹没有陈珂珂那种怨恨,不过她爱的是杨伟,无论对我有多好,甚至和我做那回事,我也不会感动。

「我替你做早餐!」周芹提着两大袋东西,说:「伟,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一个男孩子怎会晓得清洁和做饭?我每个星期过来替你打扫。」

我呆了一呆,坐在沙发上说:「不用了……」

「不用疼惜我,我喜欢帮伟做事。」周芹把一份报纸放在小几上,然后走进厨房:「我替你买了报纸和杂志,你先去梳洗,早餐很快便会做妥。」

「那随你喜欢!」我本来嫌周芹麻烦,但转念一想,多个佣人使唤也不错:「不如先替我做好功课吧!」

周芹答应了一声,继续忙着做早餐。我把报纸打开,赫然发现头条新闻竟是昨日便利店的劫案!报纸上面详细写着案发经过,还有店员和女学生的访问。虽然文希受惊过度住进医院,神通广大的记者还是拍了照片。

「文希住院了?要不要探望她?」我喃喃说道:「没事就好,我和她已经全无关系了。」

报纸又说,有个衣着古怪的人打倒劫匪,把一个女学生从魔掌中拯救出来,不过此人出手太重,三个劫匪两死一重伤。

「原来撞死了其中一个,我的力量还是控制得不好。」我望着自己左手,苦笑着说。

我不想随便杀人。杨伟是个意外,至于杨达广夫妇,我是为求自保,逼不得已才间接害死他们。中央公园的流氓,亦是首先挑衅我,才送了自己的小命。这次要不是亲眼看见文希被欺侮,我不愿管这闲事。

伤害文希的人应有此报,其余两人,我只想略施惩戒而已,不料还是错手杀死其中一个。

「你在看什么?」周芹捧着碟子走出来:「还没有洗脸?」

「啊!我在看这则新闻。」

「对啦!昨天我经常光顾的便利店发生劫案,结果死了两个劫匪,真是出人意表!不过始终死了人,我不敢再去买东西。」

我点了点头,接过碟子低头便吃。

「不过那个『黑侠』好酷啊!」

「黑侠?」我把煎蛋塞进口里,问。

「你还没看这版吗?」周芹打开报纸另一页,指住上面道:「那个杀死劫匪的人,就是黑侠!」

「谁说的?」我望向报纸,除了报导外还附有两幅图片,竟然把我昨天的装束画得栩栩如生。

「左边这幅画是根据店员的描述画出来的,右边这幅照片,是复活节上映的电影,《超级黑侠》的造型照!」

「什么?」我接过报纸,发现周芹所言非虚。那张剧照和旁边的扫描画有少许出入,却又出奇地神似,都是披着连帽的斗篷,就是扫描画线条比较简单,斗篷里面没有铠甲。

「大家都说那人不只模仿黑侠的造型,而是要模仿黑侠儆恶惩奸,电影里面的黑侠对坏人也是心狠手辣,全部杀死!」

接下来的几天,电视台播放了几个特备节目,都是关于便利店劫案,尤其我化身的「黑侠」。难道这个社会太沉闷了吗?抑或正如周芹所说,大家都期待黑侠的出现?

「道德方面又怎样?我们能够接受以暴易暴吗?」

电视画面里,名主播赵丽如正在访问坐在旁边的心理学家。

「这是考试卷上面的答案,大家都会理所当然地反对,亦不好意思提出异议。然而我们心里面一直期待着类似黑侠的人出现,把法律和警权无法制裁的罪恶消灭。这情况就像大家口里喊着自由,却想尽办法逃避自由一样。」

「但是黑侠并非普通惩罚罪犯,而是把疑犯杀死。」

「不同程度的罪行会有不同罚则,好象谋杀最严重,抢劫和盗窃的刑罚相对较轻,我们接受这个制度。然而有些罪行很难与刑责取得平衡,譬如性侵害特别令人发指……能够阻吓这些罪案发生,行事极端的黑侠比警察更有效。大部分人自问奉公守法,因此并不害怕黑侠,反而觉得生活得到保障。」

「你的意思是,我们心底里面期待恢复死刑?」

「黑侠制裁罪犯和实行死刑不同,死刑要经过审讯,而我们开始不相信法律。或者这样说吧!法律只可以制裁一般罪犯,某些富豪名人做了坏事,我们却苦无证据。还有道德上的罪行……法律起不了作用的时候,我们唯有祈求天谴,而黑侠正好实现了我们的想法。」赵丽如还在继续提问,但我已经听不进耳里。

原来世上许多人期待着我杀人?

正当我不断为自己开脱,大家却赞成我干掉那些家伙。没错,两个劫匪该死,恶流的小混混也该死,杨伟更是罪该万死。他们都是身心鄙恶的人,我杀了他们等于对社会作出贡献。

从地狱回来后,我一直苦恼着要替路西法办什么事。路西法说我比谁都阴险奸恶,我很不以为然,但是这段日子里,我的行为偏差越来越厉害。当初说什么充实的校园生活、别人的喜爱和重视,原来全属废话。我顶着杨伟身分上学,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除了周芹和陈珂珂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也许并不抗拒路西法败坏世道、重临大地的计划,我只是单纯地害怕与神为敌。我置身于夹缝中,不知道要选择哪一边更有利。

要是靠向路西法,别说天使了,宁格鲁很快便会回来跟我算账;什么也不做吗?我不敢保证路西法会像放过宁格鲁般放过我,要是被收回灵魂便不化算。

「对了!反正路西法只吃恶灵,我扮演黑侠角色对付坏人,不是一举两得?」

我讨厌杀人,心里总有想吐的感觉。然而昨日的贼匪令我明白一件事:废物、垃圾、败类、害虫、寄生虫……对于地球来说,太多这样的人类吧?

「我是邪恶的魔鬼、地狱来的使者……我有没有资格批评他们?」望着电视画面的赵丽如,我喃喃自语:「不!他们是弱者,蚕食这个地球的弱者,而我利用路西法的力量狩猎他们,亦算是一种善举吧?宁格鲁亦无话可说。」

我不像宁格鲁那么笨。要和路西法对着干,不如以自己的方式行事,既能完成收集邪灵的任务,又可以满足大众的愿望。我有时会想,协助路西法离开地狱,在地上建立他的永恒国度……路西法心目中的世界,会比现在更乌烟瘴气吗?我实在糊涂了。

「但是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用摇控器把电视关掉,从沙发站起来:「我得到许多东西,仍然要继续挣扎求存。我还有其他工作……除了收集邪恶亡灵,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能以自己的方法行事。」

深夜两点钟,我换上轻便衣服,然后把斗篷披在身上,斗篷随即自动束紧。

这两日我暗中调查,打听到恶流其中一个据点,决定今晚找上门去。单凭我一人之力,收集情报殊不容易,幸好恶流组织庞大,容易走漏消息。这个据点就在校园区附近,负责从学校入手,招揽新成员。

黑社会亦只是普通人,不过我没有小看恶流。恶流成员委实太多,当中不乏好勇斗狠之辈,而且苦心经营了十年,由童党演变成与三大势力匹敌的黑帮。听说他们操控毒品交易和色情事业,这些都是报章上面的资料。

我平常以杨伟身分示人,恶流不可能查出在中央公园杀人的真凶。但是我有找他们麻烦的必要。我不想让警察注意我的学校,同时无法忍受他们的挑衅行为。看来找不到我恶流势不罢休,他们的行动越来越明显,已经对学生造成滋扰。

除此之外,我对恶流的实力很感兴趣……我不肯定以后要干些什么,但是个人力量始终有限,懂得利用别人方可成大事。

无论是哪个原因,结果只有一个:我要显示一下实力。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决定以真面目粉墨登场。在学校如何春风得意,也是杨伟的化身,我好想在别的地方以真正身分出一口恶气。看来这样最好,白天是杨伟,黑夜便是属于我舞台,我是地狱使者、死神阿肇!

我打开窗门,从二楼的房间跃出,斗篷在空中变成两张巨翼,拍动着越飞越高。

恶流拥有不少产业,其中一个便是位于校园区附近的桌球室。然而桌球室只是掩饰,真正赚钱的是建筑物下面的舞场,供未成年的中学生跳舞,少不了吃药吸毒,更有不少人被引诱、招揽加入恶流。

地下舞场管理完善,警察用尽办法也嗅不出蛛丝马迹。不过乐天太天真了,他以为第十中学和恶流扯不上关系,其实好学校也有坏学生,孟德斌便是例子。他并非恶流成员,但经常到舞场去玩。我要从这笨蛋口中套取资料,实在容易得不得了。

凌晨时分,街道非常冷清,昏黄的街灯下没有任何人影。我飞到桌球室上空,盘旋了好一会,缓缓落到行车道的另一边。桌球室门口站着几个人,看来是负责把守的,听说他们不会随便让陌生人进入舞场。

我模仿宁格鲁把战斗服变成大衣,翻起衣领遮着脸庞,然后横过行车道,向桌球室正门走去。

几个负责守门口的人,年纪和我差不多。他们见我走近,眼神充满警戒和敌意,有人粗声粗气的喝道:「桌球室关门了,快点回去!」

我没有理会他,细心留意着周遭形势。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你以是化妆舞会?」

「在老子面前装酷?想挨揍吗?」

「最近闹哄哄的都说黑侠,看来这人想扮超级英雄!」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找麻烦还是找死?」

大门后面便是升降机,旁边有一道不显眼的小门。我看清楚了,指着那小门问:「就是从这里进入?」

几个人互相对望,其中一个喝问:「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我冷眼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一个把头发染绿的人打量着我:「你的介绍人呢?」

我还是不答,神情更是冷漠。

「这地方你从哪里听来?」绿头发摆了摆手,呼喝道:「去!去!没有介绍人不能进入,你回去问清楚!」

「除非你是女人!男人需要介绍人,还要付入场费。」旁边的人笑道。

「我现在就要进去。」我迈开大步便要走进去。

「你敢生事?」绿头发双手一拦:「这是恶流的管辖范围,你不要命了?」

我微微昂首,一双眼睛狠狠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绿头发双掌朝我胸口用力推,我当然文风不动。

「你敢在恶流头上撒野?」其他人看见情势不对,纷纷围了上来:「不教训这小子不显恶流厉害……阿钊,揍扁他!」

我双手遽出,抓着其中两人的头颅轻轻一碰,把他们撞得昏了过去。旁边人登时大哗,绿头发的阿钊左手揪住我的衣领,抡起右拳便想把我殴打:「哪里来的臭小子?」

地狱战斗服似乎想反击,我连忙止住它的行动,伸手反抓阿钊的项颈,把他高高举起。阿钊无法呼吸,拚命踢着双腿,他的同伴从怀中取出小刀,尖声叫道:「快点放下阿钊!」

我充耳不闻,那人挥刀刺向我腰眼。我很清楚地狱细胞的能耐,这种程度的攻击只算是搔痒,转眼又会愈合。因此我没有闪避,小刀噗的一声刺进我的腰间。

这种小伤就像被针轻轻刺了一下。我把阿钊用力掷到墙壁,同时捉住用刀刺我的男生,五指一收把他的腕骨握碎。我从来不晓得打架,但是拥有地狱细胞构成的身体,配合这种力量和速度,随便出手已把对方打至落花流水。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阿钊竟然没有撞昏,倒在墙边叫道。

「你们找了我很久,现在我亲自上门拜访,你们害怕什么?」

众人脸色剧变,一个小个子推开小门走进去,余下一人从腰间取出两根铁棒。

我拔出小刀,伤处连血花也没有。那人神情惊惧,尖声吼叫着向我扑过来。

「以为一鼓作气便有用了?」我提腿踢向那人胸口,他在碎骨声中向后飞出去,把门都撞破了。

我走到门口,看见门后有一道楼梯通向地库,楼梯尽头是另一扇门。

刚才被我踢飞的男生倒在楼梯下面,不知生死。

受伤非轻的阿钊喘着气道:「你要是进去的话,一定后悔莫及!」

我不理会阿钊,径自走下楼梯,来到那扇门前。我伸手摸着门板,喃喃说道:「看来好象很厚实的样子……后面便是舞场了?好!就给他来一个先声夺人!」

我运劲于臂,用尽全力推出双掌。这掌劲恰到好处,门板整块飞脱,但听见数下惨呼,看来有不少人被门板砸中。

剎那间全场静了下来。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情况,门板原来能够隔音,里面劲歌热舞声音也不会传出去,此时仍然有着震耳欲聋的强劲音乐,却无半点人声,然而在七彩射灯的照射下,舞池明明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望着我,良久才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

恶流是江湖四大势力之一,帮会之间发生冲突稀松平常,但从来没人敢以一人之力挑战恶流,难怪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我伸手抓了抓大衣,向前踏出一步,站得较近的人立即散开,让一条路来。我见有两人躺在地上呻吟,看来是被门板击中受伤。

半晌,终于停了音乐,灯火通明。只见舞池站了近百人,男男女女和我年纪相近,比我年轻的也有不少。我正想开口说话,人群突然向左右分成两堆,中间走出十来人。

「你是谁?竟敢到恶流的场子搞事?」其中一个高大的男生指着我呼喝道。我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一身横练的肌肉绝不是儿戏。

我的视线越过众人,投到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男生身上。这人染了一头金白色短发,皮肤晒得黝黑,左耳钉着两枚耳环。我有一种感觉,这里唯有他算是强者,其他人根本无法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