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师
作者:唐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26

上清宫是青城重要的大殿,平日里只有修真弟子才能进入,连外围弟子也不得私入。“莺儿,你怎么带个俗世之人,来内殿福址?”还没入殿,一个声音便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崔莺脸上一喜,放下心来。叫道:“师父快来,他是个妖物。”

她话声未落便有三个道人飞射而中。中间道人,长脸有须,手持拂尘,正是无尘子;左边道人,青冠方颐,身背长剑,是无尘子的二师弟无妙道人;右边的,却不是道人装扮,圆脸圆身,身材要矮小一些,手持龙杖,道号无绝,人称无绝老人。“妖物在哪?”无尘飞出便问道。

“师父,就是他。”崔莺躲到他们身边,手指着杨天。

杨天当然不会承认,并且他现在也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立即苦着脸说道:“大仙啊!我是人啊!路上遇到打劫的,我拼死抵抗才杀了他们。这时这位神仙姐姐从天而降,便把我抓了。”本来他想哭诉,这样更感人一点,但是因为是游戏,这眼泪却是说什么也挤不出来了。

不过他的表演还算过关,无尘道人立即转向崔莺,显是对她所为有所不满。崔莺一见她师父生气,立即说:“师父,你看他身上还有血呢?”

“神仙啊!杀人是肯定会有血的啦!”看他们不像不讲理的,杨天气更足了,连苦脸也不做了。

崔莺没想到他这么会辨白,不由有些弊气。先前的喜悦竟是散了,冥思苦想,好像非要证明他是妖物似的。一下又想起什么,才露出笑颜,说道:“对了!师父,他不怕道术的。连天雷剑也伤不了他。”

当然伤不了了的,天雷剑本是启元道人之物,因他是兵解,才留下了天雷剑。这天雷剑虽不是仙兵,但也是神器了,早已经有了灵性,它又怎么敢对乾坤弓这天地始祖兵器出手呢?自然伤不了了。可无尘三人不知道,立即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杨天。

杨天一看,立即跪下了,哀求道:“神仙饶命啊!神仙……”他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也不想被这三个老家伙打上一掌。

不知是他可怜惜惜的样子,还是他们本就没打他的打算。只见无尘拿拂尘一扫,杨天身上的绳子便开了。“师父!”崔莺一见师父放了自己千辛万苦抓来的“妖物”,不由急叫出来。

无尘知道她叫什么,不待她开口,便说:“莺儿,你怎么这么冲动。你看这位施主可有一点妖魔之气,他明明是俗世之人。可见你这番历练之差,从今天起,你三年内不准再下山。”

杨天知道自己没事了,看那小娘皮害自己不成,反受其害,不由大乐。无尘训完弟子,又对杨天道:“施主不是我门中人,还是尽快下山吧!”

这一下杨天又呆了,按他想,此时应该给补偿才对,怎么会是下山。啊!全真实,对了,一定是的。很快,他便自以为聪明似的想明白了。立即又跪下道:“神仙啊!你我相见即是缘,收我为徒吧!”

无尘已经修行八百余载,可算是阅人无数,但这样求人收徒的,他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三人不由相视一眼,笑容满面。

见他们露出笑意,杨天也咧嘴笑了,因为他觉得成功了。正此时,又一道人射入场中。他一身皂白长衫,面上无须,却是面冷如霜,正是无情道人。他虽有道号,却少在观中,若非急事,也鲜少回来。他上下打量了杨天一眼,说:“资质愚钝,物欲横流,还想求仙问道?下辈子吧!”

他这番评语,可把杨天惹火了,他哪次游戏,不是奉承话一大堆,即使情况不妙,也是委婉表示,哪有这么不留情面的。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我资质差。告诉你我可是……上知千年,下知千年。”他本想说其它,但想想场景不对,才有这一说。见他们不信,杨天又道,“好,你听着。这上千年,已经是历史了,说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就说这下千年,现在呢是北宋,后会为金所灭;迁为南宋。再后是蒙古入主中原,称元。”他倒融入的好快,还上下千年。上千年,历史了,没什么说的。其实他这说的,又哪一个不是历史。

杨天说完,还很骄傲似的。谁知无情一句话,打趴下了他。无情说道:“我等修道之人,世俗之事与我何关?”

再看杨天,他就像偷吃美味,突然发现这美味已变质般的尴尬。只能喃喃道:“是哦!他们是修真的,又怎会在意这些。那么修真的有什么大事?不知道。啊,历史啊历史,你为什么不记一下呢?”无论杨天怎么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

他急,崔莺也急,不知为什么,也许第一次与异性相处,竟有分不舍。只是这不舍藏在心里,面上也不表现出来。

“根尘是缘。施主还是下山去吧!”无尘他们已向内殿行去。

“不,绝不。收下我吧!不然我长跪不起。”杨天没有办法了,只能出他从书上看到的绝招了。他真是越来越融入角色了,与现实中的他,简直是两个人。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游戏,是真实的,不知道他会选做谁。是现在的放荡不羁,还是真实中那守规矩安分的乖宝宝呢?

不过,杨天现在这书上的一招,显然不灵光了。只见无情,大袖一甩。再睁眼时,他已在了山下。山下空寂无人,他也不跪下,干脆坐下,想道:到底怎么才能拜师呢?

正苦恼着,傲吹雪出现在他面前,问道:“想学道吗?”这一路上,他看得真真切切。认为杨天确实一无所知。又想到他的能力,他觉得或许他真是应劫所生。这才现身相见。

“啊?”雪中有送炭,杨天先是一惊,见是他,大喜过望的立即连连点头。

傲吹雪笑了,引他重上青城。不用通报,直奔大殿。殿上两列弟子,正中一鹤发童颜,两根寿眉直垂入肩,他正是青城掌门空灵子。而傲吹雪一路上来,已与空灵子做了交谈,也把他的猜测说了。这才有这场景,连入师仪式都安排好了。空灵子居上而问道:“你可愿入道门。”

“愿意!”他本就想入,又哪里会不愿意,嘴也笑歪了。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空灵子问道。

杨天立即道:“我叫杨天,是……”该想回答,却一下子傻了。怎么说,说真的,不对,这可是宋朝。那么宋朝时叫什么呢?他想了想,当然不知道。不由问道:“我是哪里人氏?”

他这傻问,空灵子也笑了,说道:“既如此,那贫道便代师尊收了你这弟子。”

“空灵道长,这辈份也太高了。”傲吹雪一听,立即开口。因为杨天一下子就成了空灵子的师弟,这也确实太高了些。

只见空灵子打了揖,言道:“前辈德高望重,又与青城有恩。贫道稍进些心也是应该的。”

傲吹雪只是一笑置之,当然他心里却也非常高兴,不然他也不会是修真界最厉害的散仙了。只是杨天听了,原本满心的喜悦,却换来了一肚子苦水。他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原来最厉害的高手就在眼前,早认了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了。下面他们说什么,他没听到,只一句话让他惊醒。因为空灵子代师授徒,法号取为“空幻”。他这醒了过来,道:“不行,我绝对不做道士,也不要什么法号!”这次他更是坚持,他来,是为了放松的,绝对不是要当道士的。当了道士,不能结婚吃肉,他还怎么完成他的游戏大计。

他这一嚷嚷,让一干弟子对他很是不满。因为这是上清大殿,谁敢在这喧哗?空灵子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光没责罚他,竟还反而应了。这一下,其它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空灵子需要闭关,这授业之事只能由弟子代劳。无情虽不愿,但也只能应了。并由小道士,带杨天入房休息。

这些人中最不高兴的却是崔莺,她不是不想杨天入青城,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成了自己的师叔祖。本来她觉得他会是自己师弟,是最好的结果,要么是师侄,她也能刁难他了。现在她只能鼓着脸,回去了。

当众人散去,只余空灵子与他四个弟子。空灵子问道:“其它人还没到吗?”

无尘出列道:“是的,师父。其它师弟路子远些,想得晚些时日。”

空灵子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不过看自己弟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所想问的。不由说道:“有什么,便问吧!”

众人想了想,还是无情最先忍不住,问道:“师父,那杨天沾染俗世太深,灵智早闭,为什么要收他入门。”

空灵子笑了笑,说:“此子虽受蒙闭,但却是应劫之人。你们推算一下便知道了。”

四名弟子听了,立即各自演算,其结果却吃惊不小。全盯着空灵子。空灵子笑笑又道:“不只你们,我与傲前辈也推算不出。此子不属六道,亦不在三界。心性自然,不知世物,所以今后你们要受累了。”

他们想不到,竟连空灵子与傲吹雪也推算不出,更是吃惊。自是齐声应了,而空灵子也再度幻入山中,修真养性,以应百年之劫。

此时的杨天却是轻松愉快的很,有人打好了洗澡水,他正正美美的泡澡呢?旁边立着个道人,为他加水。“你叫什么?”杨天闷得慌,问他道。

道人看表面不过十五、六岁,也是刚入门不久。他立即行了一礼,说:“禀师叔祖,弟子圆真。”

“圆真?谁是你师父?”这些辈份他哪儿搞得清,挠挠头,只能问道。

“回师叔祖,弟子只是四代弟子,并没有师父。”古人最是尊师重道,所以杨天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敢愈越。

“那抓我来的八婆是几代?”

“哦!虚上师祖是无尘师祖十年前收的,是二代弟子。”圆真开始没明白,但一想就明白说的是谁了。

杨天现在算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是她长辈了。这仇,他总是要报的。不过他又不明白了,问道:“看你们年龄差不多,为什么你至今没有师父?不是入门便有师父的吗?”

圆真有些羞愧,说道:“师叔祖有所不知,我们青城修真,先修百日,再去剑冢取兵器,取到者,方才真正入门。而弟子资质太差,修了三年,也得不到剑冢的认可。不像师叔祖,资质好,一入门,便由师尊代授。”

圆真一说,杨天才明白,又高兴起来,他就说吗,这才符合他的认知。又被人奉承,一高兴,拍拍圆真道:“圆真那,你放心。下次我进剑冢,一定给你捎来一把。”

圆真听了,自是高兴万分。他入门未久,又是年纪轻轻,还是小孩心性。对杨天自是感激万分,他也不想想,这东西还有捎带的吗?也只有杨天,把它们当成了装备。让他进了剑冢,那可是剑冢倒了八辈子霉了。

洗完澡,穿上道袍。这也是没法,因为这道观只有道袍,而他原来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穿不得了。他的头发也早已长了,毕竟百年了。圆真帮他削去杂乱的,梳上发髻。饭菜也立即摆了上去。杨天一看,乐了,扯下个鸡腿,一下塞进嘴里,边吃边问道:“不是说道士不能吃荤腥吗?”

圆真想了想,说:“可以呀!只是修到后面,不再需要罢了。”

看到圆真一脸的不解,又看到桌上的肉,杨天也不得不信。又问道:“那娶妻生子呢?”

“可以呀。六师叔祖娶了瑶仙子,八师叔祖娶了郭女侠……”

圆真还在瓣着手指算着。杨天已是懊恼的用头撞起了桌子。

“师叔祖,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杨天嘴上说没事,但那脸色,谁看了都是一副有事的样子。他现在那个悔呀!他觉得当时如果没拒绝,肯定能拿到一两件法宝。不像现在一无所有。

这一晚,杨天是伴随着懊恼,入了梦乡。那眼角竟还渗出了泪珠,让人分辨不出,是兴奋还是懊悔。

“当-当-”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有钟声叫人起床。杨天好梦正酣,这时吵他,真是让他怒火冲天。“什么事?这么吵?”

“师叔祖,早课时间到了,快起,去晚了,是要受罚的。”

受罚?这两个字对他刺激实在是大,这一路上他的罪可吃了太多了,简直抵得上他一辈子的了。叫饿,挨打;咳嗽,挨打……就连说奉承话,也被说成妖物害人,更是挨打。他是再也不想受罚了。一溜烟,便到了大殿。

别人念着一些他不知所云的东西,他也跟着吭吭两句,然后便入了梦乡。“散课。”只这一声,他立即便醒了,还站了起来。“师叔祖好快的动作啊!”他做早课打瞌睡,全被崔莺看在眼里。不过,她辈分低,不敢指责。此时见他起得这么快,不由酸溜溜的说道。

她说话酸溜溜的,杨天全不在意,只当她是妒忌。再说这算什么,自己还要好好温习,拿出大学里的功力来。这样我看谁还能知道我在睡觉。

正这时,无尘过来了。说道:“莺儿你与师叔,一会儿用过早膳,带师叔四处走走,认认地方,以防走错了路。”

崔莺恨恨,却也只能应了下来。“不,不用了。”不过杨天却不答应,而是一本正经的道,“我想立即修炼,以解天下之苦。”

那正直的神态,连无情也不由的动容。无尘暗暗点头,对他这师叔,也尊敬起来,说道:“师叔大义。但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看看的好。以免以后误入禁地。”

禁地?这两个字,杨天那是听得清楚,立即也不再推辞。吃起粥来,更是发挥出高中“十分钟战斗”,反而催起了别人。

青城山,杨天是没来过。不过青城山却是美丽无边,不说古迹遗址,单只这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一百零八景。杨天便不虚此行,可惜呀,是崔莺带路,她可不想带他游览全山,只是到殿一指。看是看了,什么祖师殿、上清宫、建福宫……他到了,反而比没到更糊涂了。好容易到了后山,却是两个字“禁地”。不过杨天也没了心情,人家是青城修真,这路早走惯了。他却是凡人,可怜喽!脚都起了皮。对登岷山早就没了兴趣,连连说认得了,匆匆赶回去。其实他又哪儿认得。他认得的,只是崔莺的体力实在是好的不得了,哪有一点弱母子的样子。

只有崔莺高兴,爬山涉水她也累,但毕竟比杨天好多了,所以她是笑容满面,搞得她的师兄们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真是难以捉摸。按理来说,她把杨天误当妖怪抓了,已是有错在先,更不用说一路折磨了,现在倒反而她吃了亏似的,想着报复。要说山神庙的一幕,在古代,她是吃亏不小。但她现在不是因为那件事,反而平时想起来,还羞红了脸。仔细品味,有羞、有甜、有心动,还有些莫名的感觉,就像打翻的调味瓶一样,酸甜苦辣,样样俱全。很想见他,可一旦见了,那无名的仇立即上来了。得了逞,又有若偷吃的小孩,兴奋过后,还有着空虚。

不过杨天也精的很,一路上抄抄画画,把路线记了下来。回来后,更是把以前学的制图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做起他的地图来了。至于身上为什么会有圆珠笔,还与自己买的那根一模一样,他也顾不得深究。到了深夜,他才画好。这图可是他以后的宝贝啊!

又一天过去了。早课一完,他便再度恳切的要求加入修真的行列。无尘看他如此迫切,只得应了下来。带着往练功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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