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炼剑
作者:唐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884

这馏金的大门,自动起火的丹炉,突然变幻的室内光线。让他更是以为选对了地方,殊不知,正一教不重表相,崇尚自然之道。注重了表相的地方,绝对是为表相之人留的。

杨天放下剑,仔细挑选他的本命剑。但这些剑他又一个都舍不得放弃。耗了一个时辰,最后选出来一把宽背剑,剑上有菱纹,色泽金黄;一把三锥剑,剑身三面,有若锥形;一把平剑,剑身平滑,有若流水;一把缅剑,剑身薄而柔韧;一把单口剑,一面开锋,剑身窄平;一把冰剑,剑身雪白,有白雾起伏;一把青龙剑,剑身宽厚,雕有龙纹;一把蜀剑,剑身漆黑,长有二尺七寸;一把短剑,形若匕首,却是剑柄。这九柄剑的入选,可是花了他一番心思,为选出更好的。他一把把比对,哪个光芒好,便选哪个。其间,那眼也看花了好几次。

剑备好了,接下来便是炼制了。书上有云:万物有灵。人有人心,物有物性。炼剑之诀,在心炼。以形制剑,剑亦成形;以火制剑,剑芒砾金;以心制剑,剑道大乘……这讲的便是心炼之法。心炼之法,修真界是不会有的。只有仙魔二界,才有记载。也不知道制器宗的布禅者是如何知道,写入《炼剑录》里的。

杨天没有天火,更不知道心炼。他只是一门心思的炼剑。火,便用炉火;心,便用心看着……一应步骤,他全是偷梁换柱的,拿一些有的东西代替。真不知道,他这种面目全非的炼制之法,会炼出什么东西来。

炉火已烧了三天三夜。道童把这事报上去,空灵子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因为那道石室是特制的,里面人不想出来,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去。这三天三夜,杨天是彻夜来眠,可是炉中的剑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剑没有变化,那是应该的。怎么说,剑都是有了灵体。用这些做戏的炉火想烧制它们,再加把火吧!

书上说:剑身微软,以气入剑,以心入体。人气入剑,剑心入人。大功可成。现在剑没有动静,杨天却早早坐的又累又热。饿,倒是没觉着。他这灵虚期的家伙,竟不知不觉的,进入了辟谷结丹期了。只见他平伸双手,努力运行真元,以气入剑。

剑身没有软化,也就是灵体未动,想注入真气,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这一步骤,应该是九剑同时,他没那份功力,又自作聪明起来。一个个来,这个输一点,那个输一点。他一个初修,刚开始结丹,炼一把剑,已是真元难继,须不少时日,才有可能成功。现在倒好,性子又急又贪,竟妄想全都炼成。很快不光他的真气耗尽,连新结的气海内丹也散了。

没有了真气的支撑,人很快便昏迷了。他的气海里,原本筑基散入的一些仙气,尽皆散尽。此时按理应该是功散人亡,毕竟每个修真者修了真,那气便成了根本。即使有仙兵护体,也是在劫难逃。但是杨天又有着别的修真不同之处,他是上、中、下三处气海同修。他自己却只会用下丹田之气,上、中丹田之气一直存在丹田里,根本就没有用过。所以他不光不会死。反而重开筑基。修真者是:一劫一功成。以十二期之数,最多不过四九劫。可是飞升又不在劫数。所以修真者只能修成一九散仙,二九地仙,以及三九的大罗金仙道。

杨天的功散重修,对此时他来说,自是有利无害。当然这也是他运气好,仙兵认可了他。不然,才没有功夫,三番五次的救这不知好歹、胡乱修炼的家伙。

他本身意识昏迷,上、中二丹田的运功,连带着仙兵们再度行功起来。虽然没有意识的引导,但好在这个丹炉建时便是不凡。本是为空灵子所建,但由于处在内室,不能纳天地灵气,才弃了不用。但也正如此,一应聚灵阵法、功用全都可用。

此时,只见乾坤弓幻出体外,一道光幕罩住了杨天。乾坤弓天地所生,灵慧早生。却也正因如此,它的一切仙力,不过是天地汇聚,本能罢了。一直只能是仙兵,难至大乘,得道飞升。现在不同了,有杨天这个好现板。他又“主动”放弃本识,以它为主。这对乾坤弓来说,亦是千载难逢的修习法门。借杨天的六识五窍,以完成周天循环,最后纳入体内。虽然由此至终,杨天所能得到的仙气不多,但胜在有循环法诀留下,以后修习,有迹可循。当然还有一个小缺点是,修真界的仙气稀少,越修至后面,他的进境越缓慢,这是无可奈何的。

一点仙气溢出,杨天的下丹田便再度盈满。以他的修为,也根本不可能接收更多的仙气。此时,浑天绸也动了起来,它是防护的法宝,寄主有难,它便会出手。虽然浑天绸的道行不如乾坤弓,但在它的维护下。完成周天循环还是可以的。而一直没有现身的轩辕箭,此时的它正忙着做那开路光锋。杨天体内的异能充斥经脉,对天地来说,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点,但一旦对人,也是不小的一股力量,无论他是凡人,还是修真士也好。

异能,是物质与时间的结合,单凭仙气的力量,通过了也消耗怠尽,根本不能完成周天。所以轩辕弓便游走于仙气之前,一一打通它们。

表现在杨天身在,色彩变幻,份外的漂亮。骨头也“劈劈叭叭”的响着。他的昏迷,却免了这穿经冲脉之苦。那苦痛根本没有几人受得了,比起我们现在骨髓抽取,更是没有麻醉药帮忙。这也是不循序而进,必受的苦果。

仙气的浓重比之天地灵气、修真的真气,那是天壤之别。自建好,从来没有启动过的阵法,第一次的启动了。地上八卦,本为天地八种灵气,现在注入的只能全是仙气。阵法不断旋转,送入炉中,炉上的阴阳鱼也转动了起来。

再看炉中的剑,它们也感受到了仙气的进来。燥动不安,终于争斗起来。这根本不是九重剑,而是剑争,又称为“种蛊”。不同的是五毒换成了灵剑。蛊的养生,便是将毒物放至一处,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一个的一个,便具有它吞食的毒物的毒性与功力,谓之功成。现在情况便是如此,不断有弱些的剑被击败,夺去灵力。最后只剩一柄,在火中炙烧,仙气不断入体。

当乾坤弓功完回体,已是二九一十八天了。即使是仙兵,也绝没料到,自己还有这机缘。因为每个得到它们的,无论是修真,还是仙、魔。他们都是以控制为第一,根本不会给它们修习的机会,更不用讲是用自己的肉身,助兵器修习了。

仙兵归位,室内的仙气渐渐淡了。炉火渐归平常,炉中的剑不断闪烁,及将成形。而成形那一瞬间,便将决定它的品级。当然它不会是宝级,因为它出剑冢便是灵级,只能向上,是神兵还是仙器。

“轰”的一声。丹炉炸毁,万道剑芒直射而出,石室也立即倒塌,化为粉末。杨天因为躺在地上,并没有被击中。不久,整个青城山再度晃动起来。闭目修神的空灵子,不由苦笑一声,说:“师弟又做了什么好事?”匆匆赶去。

炉开剑成,一柄三尺青锋悬于空中。只见此剑与原来不同。剑宽三寸四分,银色锋刃;黑色剑身菱形条纹再度组合,好似可以滑动似的。

出得炉来,此剑好似异常喜悦。时而飞掠,时而舞动,更不时挥出剑芒,击打着高山。

“仙剑!”那流转萦绕的仙气,每个进高级境界的修真都能感到。此时还留在青城的无尘、无妙、无绝、无情,立即飞上云霄,追逐此剑。而剑不光不怕他们,反而好像和他们玩耍起来似的,穿梭的更欢了。

以四人的功力竟似制它不住。空灵子见了,立即掣出法宝,他的法宝名为天堑镜,最是克制各方法宝。只见镜飞入天,一道白光照下,直射仙剑。剑好像也知道危险,立即四处躲藏。

这一下有不少人奇怪了。因为它们知道,宝器、灵器、神器,三个级别虽然出现过宝器克神器的例子。但那也是特例,而到了仙器级,其它三级根本不敢交锋,不然无尘他们早出法宝了。而空灵的天堑镜虽然威力惊人,但也只是神器,怎么能赶着仙兵跑。

这其实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一,仙剑初成,还是无主之剑,而大家熟知的仙器,多是神仙法宝,一步步升上来的。追随主人,时日长久,自然威力无穷;二,天堑镜本身便克制各方法宝,又在空灵子这及将飞升的修真全力驱动下,已可迈入仙器。仙器对仙器当然放得开手脚,又一个有主驱动,一个无主乱飞,当然高下立判。

出炉仙剑只凭一点仙灵,现在知道不敌,一下子乱了手脚。好在它还知道,是谁造它出来的。立即飞向杨天,躲了起来。

杨天此时也揉揉眼,醒了。看看四周,不禁大叫:“怎么会这样?”捡出剑更是苦瓜脸,因为八把剑成了凡铁,一点灵性也没有了。而他的耳朵,也因为爆炸声太响,震出了血丝。

空灵近了,看到杨天,不由摇头说道:“师弟,你怎么在丹房炼剑?”

“师兄,对不起!我的剑……”他苦着脸,很是后悔。

他后悔的是剑毁了,看在空灵眼里,还以为他有了悔意,宣了声道号,说:“师弟炼制的仙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唳气,出便毁炉破屋。”

“师兄,你别逗我了。我的剑全毁了,还有一把找不到呢?”杨天根本没发现身上一把,只以为全毁了。

“你背上的是什么,是假的啊!”崔莺也来了,看他得了宝,还一副苦瓜脸的样子,不禁又忍不住,出言讥讽。

无尘看了她眼,她才吓得低下头去,才想起那是师叔祖。不过想到他的辈份竟比自己高,更是生气。

杨天没有理她,因为他正沉浸于宝剑的失而复得。还一下子成了仙器,连升两级。立即连连亲吻。弄得女弟子们不由羞红了脸。紧接着他又干了件更绝的,割破手指,把血滴了进去。只见那本是金色的菱线,一下成了红色。对着剑锋看去,剑却是蓝黑色。同时,天地变色,乌云蔽日,雷电交加。

众人立即躲入偏殿。空灵子的问话,才传到“师弟,你干什么?”

“当然是认主了,不都这么干的吗?”杨天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无尘说道:“师叔,以血认主,那是低级器兵所为。我们修真者都是以气机的。”

“你早说啊!害得我还割破了手指,好疼的。”

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空灵也只能说是天意,他只能希望杨天多行善举,切莫误入岐途。不然,气血相承的仙器,只怕会成了魔器,那真是大难临头了。

杨天炼剑,毁坏丹炉、丹室,空灵子罚他抄写经书。明是处罚,实则希望他能修心养性,不要再胡做非为。可惜的是,他除了毛笔字写得还过得去,不至于龙飞凤舞,让人认不了。意思,那是完全的不知晓。

仙兵出世,气机相引。整个修真界全都知道了,正道还好些。在空灵通知是他师弟所为后,多是恭喜。而一些邪修却动起了歪脑筋。不只他们,连妖怪们也打起了主意。本来这仙器他们用不了,但他却偏偏画蛇添足,注入了自己的精血,引得天地变色。仙器亦变成了亦正亦邪,他们也用得了。

五毒教,他们自己称为五毒神教。本只是一个门派,连修真门也没有用。但是他们却是养蛊的行家。蛊通天地气,仙器的出世,他们虽不知道是仙器,但是宝贝,却是已经认定了的。

五毒教四川总坛,一名穿黑衣的女子,正收回她的蛊,一只拳大的火蝎子,通体火红。

蝎子吞回腹中,那脸上的黑纹慢慢消去。只见她娥眉黛眼,脸色白润,鼻翘唇红,没有毒物的相伴,十分迷人。

“恭喜圣姑,功力大进!”她为出来,等候多时的教众,立即恭喜道。

她笑了一下,虽不通风情,却亦迷人的很。只听她说道:“你们也加紧修炼,这几月来我觉得进境很快,有事半功倍之感。”

事半功倍,那是当然了。杨天放出那么多灵气,她要不事半功倍才怪了。不然,她还是一张死人脸,苍白苍白,什么美都没有了。

她坐在太师椅上,问道:“左坛主,杀我教众的人可抓住了?”她问的就是杨天开始杀的那四个,他们正追踪他呢。

只见一个独眼灰发的老者,出得列来,说道:“启禀圣姑,老朽追踪而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连蛊也不知那人在什么地方?”

“饭桶!真是饭桶!”只见她前倾了身子,胳膊放在腿上,说,“再找,一定要找到他。我们神教的弟子,绝不对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是,圣姑!”老者应了,退了下去。

这位圣姑在安排一应事毕,随之出去了。

杨天放出的灵气,受益的不只这一家。其中得益最大的是岷山派。

岷山位于青城山后,山上常年积雪不化。岷山派也只是修真界的一个小门派,门中只有十余个弟子,并且独一无二的都是女性。有时候修真界逢上大劫,修真者自然而然的会忘记让她们参加。因为在这些大门派看来,既是大劫,她们即使来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扰乱不少心智不坚的男修真。不知是不是苦寒之地,穿着白色纱衣的她们,竟个个如雪般的冰清玉洁。不通世俗的她们,对男修真的诱惑力,竟不下魔界妖姬。因为她们一切出于本性,根本不存害人之心,这样一来,反而是难以防备。并且自有岷山派,也没听说她们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岷山派派小人微,修真法诀比不了大派的琳琅满目。她们只是借助派中万载玄冰,吸收天地灵气。再入玉浆池,加入炼化。因为是借的玄冰,难以避免的吸入寒气。而玉浆池的琼玉浆在地火之下,有若温泉一般。当然玉浆要远胜于泉水,更是练武者增加功力的灵丹。只是到了修真界,功用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被罚抄书的杨天,在青城山,很快又度过了一个月。阳春三月,正是青城派开门收徒的月份。不仅如此,一些修心养性的达官贵人,也开始陆续赶了过来。而被杨天搞坏的丹炉丹房,也重新做好。不过所有弟子都得了命令:不准杨天再入丹房。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抄了一个月书的杨天,也终于从抄书房出来了。坐得久了不由伸伸懒腰。这山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杨天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头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景像。因为平日里,这山除了鸟鸣声,便是念经声,哪儿会有别的声音。一把抓住名忙碌的道士,问道:“哎!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道士见是他,立即行了一礼,说:“回师叔祖,本月是青城开山收徒的日子,所以这么热闹。”

道士说完走了,杨天才觉得,自己来青城这么久了,好像还没下过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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