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正道修真
作者:唐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413

无论什么人,当他处于顶点,或者说他自以为处于顶点。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不仅不在顶点了,而且是很轻松的被人踩在了脚下,都会受到沉重的打击,或者就此一厥不振。

北寒宫主也是人,他还是个傲视天下的人,准确的说,七分傲气里还带着三分蔑视。空冥的出手他感到了,他想不到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北寒宫,会也为一片尘埃,再也寻找不见。

北寒宫不仅是所有北寒宫人的住所,更是他们的骄傲,他们得天独厚的骄傲。瞬间失去了它,北寒宫主傻了似的,又好像失去根的花草,立即枯萎了。身子瘫了下去,就像一块烂肉似的。就连风吹落了面纱也不知晓。而此时此刻,幸存下来的北寒宫的弟子们也才知道她竟是位女宫主。

有人开始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报不了仇,他们也知道自有北寒宫起,便没有过女宫主。在他们看来,女宫主的出现,北寒宫必定是会要灭亡的,这次不亡,也难保下次。他们没有去责难她,却也是因为北寒宫的灭亡。北寒宫已经不存在了,再做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一天一夜过去了,北寒宫的弟子走得一个二净。唯一还站在宫主身边的便是孟婆了。这一片家一样的土地,多看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天渐渐明了,冷风袭过,既吹散了黑暗,也吹散了人们。阳光普照之时,这里所留下的,也只有空空的冰雪。从此北寒宫烟消云散,就像融化了的冰雪,了无痕迹。

北寒宫被灭,立即八百里加急似的,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而空冥的名字,也再度谈之色变。

正道修真们也再度聚集到了一起,这次他们迅速的选在了茅山。茅山派虽小,但他们还有着出世的思想,所以他们以捉鬼除妖,匡复正道为己任,不偏不私。门派虽小,在人间声望却不小。

此时茅山派的正殿里,挤满了人。由于茅山要求弟子们不留隔夜钱,所以茅山派的正殿并不大。比起青城来,甚至有些寒酸。此时殿里各个掌门挨边坐着,并不说话。门内稍低一些的弟子,早早打发了出去,这才显得空旷了些。如果还像在天山时,挤在一起,恐怕就连呼吸,也顺畅不起来。

不过呼吸虽顺畅了些,但是并没有人说话。这次就连空灵子也闭目养神,没有张开双眼。而天仙派的掌们,似笑非笑,摆明了一个看笑话的样子。

静总是要被动打破的,它不会永远的静下去。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昆仑掌门在尘,他依然面带笑容,只是这笑与其它笑却不相同,而是看破了一切的笑,他那微微卷曲的头发,又很好的配合了这笑,并不认人觉得不妥。作为昆仑奴修成了昆仑掌门的他,这笑也是应当的。他开口问道:“诸位掌门,可知为什么修真界年来,变故频生?”

他一开口,其它掌门便心里一静,稍稍压住了些乱意。毕竟没有人想与空冥交手,这感觉分不出是怕,还是不怨。或者修真久了,真的与世隔绝。如果不是威胁到自己的生存,迫不得以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动的。但是就当掌门等他说下去的时候,他反而住了口。

“为什么?你倒是说啊!”准提道人最先不奈,这次他可不是为出风头。而是他觉得有了危机,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在尘笑了笑,说:“尘中劫,劫中劫,劫已成,却浑沌不清。”

在尘的意思,推算过的掌门已经明白了,百年劫已经降临,却因为一些变动,即使是他们也辨识不清。而在尘这样提,只是希望他们把事情看深一些,不要只看表相。

空灵子首先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其它修为已够的掌门们互相看了看,即使以前没推算过,此时也起了袖中乾坤,面色凝重的纷纷离开了。

再一看,走的竟只是六大门派。修为的高低,一目了然。

六大门派的离席,这会已是开不成了。其实也没有开的必要。劫,混乱不清。谁是劫中人?谁又是人中劫?根本全不知晓。该怎么做?该做什么?没了天意的指引,一时间他们真的不知道。

不过当一些门派回到派里,却纷纷接到了已飞升的祖师上谕,那就是“离去”。虽然一时间他们还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修真史上又一次,大逃亡已经拉开了序幕。

这场灾难的导火索呢?

杨天并没有走,因为地藏王菩萨不知他何以来,又怎么送得走?不说乾坤弓不会放他走,就是轩辕箭与浑天绸也不会。九麟山的事未了,杨天他哪儿也去不了。所以当时空洞开,他一进去,体内仙兵便立起感应,又被抛了出来。

杨天算是倒了霉,那时空拉扯的力量,几乎把他连人带魂全撕开了去。幸好这次时间短,不然他真的会烟消云散。还没有弹出,人亦已昏了过去,并且其中一魂并没有随他出来。

不过有人倒霉,便有人走运了。因为他走时是在绝仙崖,这弹出的地方正好也是绝仙崖底。他从空中弹出的时候,正好是唐云跳下来的时候。巧合的是唐云更落在他身上。这两个人的冲撞力便全被杨天受了。皮坚肉厚的他,落在崖底,更是砸出个深深的“大”字形的坑。

唐云虽然得到了缓冲,又没有与石面直接接触,但是她跳下时,抱的是必死的心,所以人一落地,便昏了过去。只朦胧的记着砸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夜的露水分外的清凉,只一滴,便唤醒了唐云。直起身子,轻轻摇了下头。高空坠落,好像头与身子分离似的,头向上,而人却向下坠落。

清醒了些,她才注意到身下的人。软软的,热热的,还没有死。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过来。杨天的脸上满是泥土,辨识不清。拂了拂,唐云提着的心一紧,叫了出来,“杨哥,真的是你!”

此时的唐云既是兴奋,又是愧疚。兴奋是她找到了杨天,因为在坠落时她觉得她好像看到了杨天,现在证实了是他。愧疚,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坚定,这么容易放弃,又是杨天挺身救了她。她以为是杨天看到她落下,飞身去救,才成这样的。毕竟杨天坠崖的早,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是想不出,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半空中。幽冥地府,此时的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一个被幸福充满的女人,生的意志,完全充斥着她的胸怀。就连手上、身上、腿上,坠落时的划伤也忘却了。只是背着杨天,想离开这个地方,其它并没有想过。

幸福可以掩盖疼痛,可是幸福却不能带他们出去。唐云已经找了许多时日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出路。好在山谷里不缺野果,能够让她充饥,而毒她是完全不在乎的。杨天一直没有醒,只是静静的躺着,如果不是仍存在的呼吸与心跳,与死人并没有太大的分别。而杨天体内的仙兵也老实了许多,逆转时空,也大量消耗了它们的力量,又没有乾坤弓的助力,它们也开始了深度的沉眠,以弥补损耗的仙力。

只知发出,不知技巧的它们,损耗是无法估量的。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日又一日,唐云每日所做的除了找出路、摘野果,便是为杨天抹脸擦身了。开始她还会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杨天为她做的,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时间长了,也便习惯了。

天无绝人之路,古来由之。只有不努力的人,没有无情的天。天地无情,却滋养众生。天地只是尽可能的公平,却不好刻意去害谁。害人的,往往只是会人。

一日晴空万里,天蔚蓝而空净。树木苍翠,鸟雀啼鸣。就是这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崖谷地,来了一位采药人。因为在这样的地方,药草往往能吸收天地灵气,具有独特的疗效。同样的药,冬季采,与夏季采,药性疗效也会完全不同。更何况是天地灵地,神仙绝崖呢?

这个采药草是名老者,脸上的皱纹难掩住健康的古桐色。他这次采的不是普通草药,而是传说中的“太岁”。“太岁”疗伤治病的功效不提,单是万年“太岁”有长生不老的奇效,便足以让人趋之若骛。

越是原始,越是封闭的地方,越可能会有“太岁”。当丛无论什么生物,水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太岁”对水的要求,更是近乎苛刻,必须水源充足,常年不断。

采药者立即吸引了唐云的注意。他的到来,就是希望的到来。对唐云来说,就是相当于,对她说,这里是有路通到外面的。“老丈!”唐云带着喜悦叫了声。

开始老者没有听见,他正埋首于草药之中。

“老丈!”唐云又叫了声,声音也大了些,引起山间的回音。

“啊?”这次他不仅听见了,还吓了一跳。毕竟是在深山绝地之中,谁都想不到会有人在。老汉抓紧了绳索,低下头来。仔细寻找,才在草木之中发现了唐云。因为衣服划破了多处,所以身上缠了些树叶,发现她更困难了些。若不是唐云挥手,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是人,老汉松了口气,问道:“姑娘!你在山底做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还回了话,唐云兴奋之情跃于脸上。说道:“老丈,我是不小心失足落下的。这里可有上去的路?”唐云说的虽是谎话,但是这谎话在此时,更能让人相信。如果说实情,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说。普通人听了,反而难以接受。

她这样说,老汉就动了医者之心,又见她是女子,便借着绳子爬了下来。落了地,老汉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我看看!”嘴里虽然埋怨,但还是立即就想替她切切脉。

“我没事,杨哥至今没醒!”唐云也是用毒的高手,医理自然懂得。老汉要切脉,她首先便想到了杨天,见他不是坏人,拖着老汉,便往山洞飞奔。

老汉只是名山野郎中,虽然因为常常上山下山,身子十分硬朗,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根本跑不过唐云,在后面直叫唤。唐云救人心切,根本就没有听见。

等到了地方,杨天依然安稳的沉睡,好像只是睡着似的。而老汉却气喘吁吁,头发夹杂着草叶树枝,倒似随时会断气似的。

“姑,姑娘……”老汉吞了口口水,润润干裂的喉咙,才把话说顺了,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你看,天色也暗了,不走,便上不了山了。”崖下的光线本就不强,又进了山洞。天好像一下子也暗了下来。此时老汉才想起山精兽怪的传说,不禁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只想着早早离开。

唐云在崖底已转了好久,却一直找不到出路。现在简直是天赐的机遇,怎能放弃。二话不说,便背起杨天,准备离开。

“姑娘,山路陡峭,背着个人根本就上不去!”老汉也是好心,实话实说。只是听在唐云耳中,就变了味,好像是要她放弃杨天似的,她如何会干?又对老汉发不得火,只能拿眼瞪他。

不过老汉也算见多识广,医治病人时,类似的情况也遇到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随之又说:“把人绑一下,不然爬到半山掉下去。”

老汉这样提醒,唐云也觉得他说的对。想想,怕树枝不结实,便解了腰带,把杨天系在身上。

老汉看了,反倒有些放心。他想:他们可能是未圆房的夫妻。这至今证明他们是人。

上山的路,果然难走。让唐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一段路,是在棵大树的根系里。她也曾到过这,但就是没想到,这儿是绕着树根走的。而唐云对杨天的好,也全看在了老汉眼里。唐云宁愿自己受枝条抽打,也不愿杨天被树叶扫到。老汉立即把她归为有情有义的好人,更是不怕了。

一路上细心指点每块落脚石,和每一根树藤。这里,他熟。也避免许多的危险。

唯一一次的险情,便是唐云的脚被树藤缠住。摔了出去,唐云拼命想护住杨天,用自己的身体做垫子。不过大概老天爷也觉得杨天太舒服了,而唐云过于命苦,有意帮她一把。藤条一旋,唐云便转了起来。“砰”的一声响,下面的还是杨天。

好在有树枝挡着,没受什么伤。只是没人发现,重背起杨天的头部位置的地上,一块尖硬的石头,化为了粉末。这也幸好是杨天,如果真是唐云在下面,她不死也得受伤,这山恐怕就上不去了。

一番辛苦,夕阳西山,人终还是上来了。虽然因为杨天唐云的加入,慢了许多,但毕竟是上来了。

唐云是累,却更高兴,两相比较,反而不是那么累了。老汉虽没采到“太岁”,但救了人,也十分高兴。

三人中最惨的却是杨天了。谁说女人心细?一直没侍侯过人的唐云,虽然百般呵护杨天,但毕竟没有经验。又在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正是护得了头,护不了脚。上了山来,杨天衣衫褴褛不说,脸上青绿相间,还隐有血印,简直涂了身迷彩。而没有了浑天绸护卫的身体,多少总是受了些伤。只是不明显,全隐在了青绿之中。

救了人,老汉非常高兴,说道:“姑娘,天色晚了。如果不嫌弃,就到俺们村住上一晚吧!”

老汉的殷勤,正说到点子上了。一无所有的二人,想活下去,是有些困难。杨天好说,他是修真的,即便这样再睡个百年,也是死不了的。唐云就不行了,她还是人,或者说,她还是个普通人。衣食住行,样样不能或缺。自是感激的应了,往山下走去。

脱困出来,重见天日,这本是好事。不过大概老天爷,还是觉得杨天过于舒服了,必须整整他。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盐是人必不可少的。可当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更何况绝仙崖底,哪里有盐吃。上山时,因为没有脱困,唐云一直注意着。脱了困,下山时,她的心已经放松许多。而长时间没吃盐的证状便显露了出来,她只是觉得脚一软。人便滚了下去。而这个山路,也奇怪的很,它就像个不规则的“C”字,一落一起。滚着滚着便把唐云与杨天抛了出去。

高高的,如鸟雀般狭小,再变大,重重的落在地上。只听“卡”的一声,不用看,不用问,垫底的又是杨天。这次他的左腿与右手扭在了一起,软绵绵的,毫无骨头似的。典型的粉碎性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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