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成为铁匠
作者:唐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19

夜,过的总是匆匆。杨天一醒,抹了把脸便匆匆出去了。唐云看着,并没有拦,只是跟着。何老汉,笑了笑,有些欣慰,自去忙了。

杨天走着,直奔村北。到了王记,王九还没走,他正在打铁。杨天见有人,并不靠近,而是找了墙角躲了起来。唐云看得奇怪,这是干什么?还用躲?更是不得不看下去。

王九打了一上午,人便进去了。古人用餐与今人不同,只用早晚两餐,只有少数富贵才有时间,用得起三餐。不过用餐虽是不同,但午睡的习惯,却不分贵贱的。王九进去休息,杨天才钻了出来,走了过去。

“你来啦?”衡武这一上午都神不在焉,既怕杨天不来,又怕杨天犯傻,直冲了过来。被他师父抓个正着。现在见了他,才舒了口气,忙拉了进来。

杨天不知道他有那么多想法,只是笑着脸,进了去。

“你来多久了?”

“一大早我就来了,看有别人,我就躲在那儿,没敢出来。”现在那儿唐云正躲着,见他指过来,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咦?你不傻啊!”衡武是在夸他。杨天只是嘿嘿傻笑。

“武子,别偷懒!”屋里王九听不到声音,叫了起来。衡武应了声,也不再闲聊,把位置让与杨天,一边指点起来。

看了一会儿,唐云是看明白了,这是拿她的杨哥做苦力使,本想出门制止。但又想到上次的事,杨天几日不理她。看他又干得很开心,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由他去了。自己回药铺里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才三天。王九走亲戚的女儿回来了。王九就她一个女儿,妻子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于是他更是宝贝,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王楠也没有因宠而骄,大概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又是匠户,也没有什么好骄的。她长的虽然比不上唐云,但胜在清净。在这个小村子里,也算是百年难得的大美女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王九进了屋,旁边还有他女儿。自己徒弟勤快了,出息了。他早想对人说说,来表达自己的高兴。可是小地方,人本就不多。进城去卖东西,总不能见人就说吧!所以女儿回来了,正好有了倾诉的对像。说:“闺女,你师兄勤快多了,也出息了,舍得卖力气,打的东西很好使,技艺大有长进。”

王楠耳中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也觉得师兄好像转了性。说:“爹,那我去给师兄送些茶水去。”

“好,好!”王九满口应着,脸上的笑容表示了他的满意。王九对打铁很热衷,认为这是父辈传下来的手艺。既然自己命中无子,便要找一个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上门女婿。他的徒弟自然一直是他的首选。

王楠提了茶,盖着碗,走进炉房。眼前的景像,让她傻了。杨天抡着锤,一下下的打着铁,而她那师兄衡武却躺在她爹的摇椅上,舒服的很。“爹!”王楠不知怎么办,只能找她爹。衡武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师妹竟来了,手里还提着茶壶。

王九一到,知道了事情经过,气的便要打衡武。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打了两下,也便不舍得了。他回身看着杨天,问道:“你喜欢打铁?”

杨天以为他会赶自己走,或者像打衡武那样,打自己两下。没想到是问这个,呆愣了一下,忙点点头。

“爹,何姑知道是要吵闹的。”王九在知道这几日的家什,都是这个第一次打铁的杨天打的,便有了收他为徒的念头。又看看他的身板,在他看来,绝对是打铁的好架式。父亲的心,做女儿的,当然知道。见他有收他的心,便有了前面的提醒。唐云的一番吵闹,毒辣美人的称号不径而走。王楠只是怕惹麻烦,对杨天倒没有什么恶感。

王九拍拍女儿,示意他知道了,又对杨天道:“想学打铁吗?”

杨天一喜,连说想学。他想学,不是为学而学。而是打铁,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废人,是一个有用的人。

“你先回家说一声,同意了再来。”王九早做好了打算。他这样一说,杨天也不好再呆,不过满脸却挂满了恋恋不舍。王九劝了又劝,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至于衡武可惨了,有了杨天的例子,他可抓到个训徒弟的好机会,说:“你看人家偷偷跑来打铁,还不要一文工钱。你到好,有吃有喝,领着工钱,还偷懒!”

有吃有喝不假,说到工钱,衡武不由小声抱怨道:“到现在,我可一文工钱也没看到。”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衡武虽然背地里敢说,但要他当面说出来,他还真没有那个胆量。

“哼!今天夜里,你不许睡觉,我要整夜都听得见打铁声。”衡武的抱怨,王九早听见了,只是他不说罢了。衡武的工钱,不是他这师父抠门,而是为自己女儿打算。现在不替他们存些,自己万一……这个懒货,能养活得了吗?徒弟不知道师父的苦心,师父也不说,那只剩一个了-罚!

杨天回到何家,没有开口。不过由于火云蝎的原因,唐云知道了他的心事。火云蝎一直让两人心灵相通,但自从杨天失忆后。唐云再也感觉不到杨天的心了,但自从杨天打了铁。休养过来的火云蝎,又扮成了红娘的角色。这也是唐云放心杨天打铁,不再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一下的原因。

做了普通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姑。唐云知道什么更重要,她要努力赚钱,来养活这个家。也让杨天能过的更好些。“想去就去吧!”唐云来到杨天身边,轻声说道。她知道这几天他很开心,也知道他打出的东西很好卖。男人总需要些事做,这是不会变的。

杨天睁圆了眼晴看着她,她想不到,她会那么好说话。“阴谋,绝对是阴谋!”那个胆小的魂,因为胆小,一直没远离过肉身。现在正坐在自己肉身的肩上,大嚷大叫着,可惜没人听得见。

杨天缓过神,自然反应的抱住唐云,飞也似的跑出去了。只留下唐云羞红了脸,面对着众人。而何老汉也在考虑,是不是该替两人完婚了。

王九那么料不到杨天回来的这么快,问道:“问过了?同意了?”

杨天那兴奋的表情已经是最好好答案,不过保险,还是问了。杨天立即使劲的点头,好像要告诉所有人似的。

“好!那你就要拜师了!”匠户拜师很复杂,除了本行的前辈外,还需要朝廷官员在场做证人。不过这里村子小,又没有什么名匠,所以朝廷查的并不太严。而他们也一切从简了,拜过祖师像,喝过徒弟茶,便算是礼成了。

王楠接过茶碗放在一边,王九说道:“我们这行也有我们的行规。吃住在师父家。头三年,不给工钱,只包吃住;二三年,工钱一部分抵头三年的学费,一部分上交师父;再三年,你才真正有工钱领。还有……”

规矩很多,却大同小异,什么欺师灭祖啦,什么不得私自授徒啦,等等。其它行当也多是这么规定的。不过此时的杨天根本记不住那许多,只是王九怎么说,他便怎么做。王九说完了,杨天才说:“师父,只要有活干,我不要钱的。”

这本是杨天的实话,但越是实话越感人。王九令杨天睡衡武的床,衡武就在旁边打地铺。由王楠引去住院中的偏房,是衡武原来一人住的屋子。

抗议无效你,衡武立即想到更关键的。“师父,师弟来了,是不是先由我带啊?”衡武精明的很,行规他知道。杨天一来,他就轻松了,住哪儿,他不在乎,只要能省力气,轻松些。正琢磨着怎么让他这新来的师弟代工呢?

“师兄,你是太懒了!新来的师弟,有爹来带,你继续烧你的火吧!”王楠出来正好听见,处得久了,她师兄的心思,她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不由说道。

“师父,这不公平!您说过,入行先学火。师弟没学过烧火,怎么能抡锤呢?”衡武急了,立即搬出师父的教诲,他可能是忘了,让杨天抡大锤的,最早可是他这个师兄。

“哼!师弟比你聪明,他打的东西比你打的,可强多了。”王楠是故意的,她觉得自己这师兄太懒了,想想这几天的事,更是懒。

衡武满肚子的不服,全村公认的傻大个比自己聪明,他怎么都不服。当然不服也只能放在心里,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月升天黑。炉房里,时不时传出“叮当”的响声。“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新人比旧人好命哦!”衡武干着活,却用更多的时间在哎声叹气。

“师兄!”杨天进了来。

衡武看就他一个人来的,说道:“你来干什么?不去舒舒服服的睡我的床!”表面上正儿八经的打铁,可这话全是酸的。

“我睡不着,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杨天这样一说,衡武整个人立即活了过来。此时的他心想:谁说他聪明,他是真的笨。轻轻松松不干,偏来受这份累。立即热情了起来,说:“既然你那么喜欢打,全交给你了。我可要睡会儿了。”说着家伙什全交给了杨天,自己倒在摇椅上就睡。回屋睡,一是,怕师父发现;二是,还有哪儿比火炉旁更暖和的。比起冰凉的地面,这里是个更好的选择。

“好,你去睡吧!我来!”杨天就真让他睡了。不过他可是没了记忆的司掌,没人在旁边说着,怎么打,他可全不记得的。

杨天不知道怎么打,但他知道锤子是用来打铁的。而火钳子上的就是块铁块,他又舍得力气,奋力的敲打。叮叮当当响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未亮,鸡只叫了三遍。王九便起床往炉房而去,嘴上虽不说,但是他还是挂念的。进了暖烘烘的炉房,这挂念便立即变了,成了怒火。杨天不住的敲打,而本来是受罚的,反倒呼呼大睡。随手抓了个火棍便打。

“哎,哎!师父别打了,我知错了!”还没全睁开眼,衡武便不住的讨饶。想是打的多了,一挨打便想到了师父。而他偷懒躲罚又是事实,心里一点不虚,那是自欺欺人。

王九是铁匠出身,气力本足。现在却是又气又火,喘息不已,好像累坏了似的。手也停了,直指着他道:“你这不成才的东西,你能有大个一半,我也就省心了。大个,你不要打了,全交给他。”

此时的杨天却是停不下来了,他的内丹结成时,正是炼剑的。所以剑息的流动自然便揉进了内丹里。他长久以来没有修习,仙兵又在沉睡。眼看经脉复原,功亏一溃。但是此时,他打铁时,由于气机相引,他看到了精铁的纹路。铁石与其它物体一样,都有自己的纹路。按纹路而成,虽不一定是上品,但绝不会有凡品。所有的制剑大师,都能看到纹路,依纹路铸器。这也是一些流传至今的宝剑利刃都有纹路的明证,当然能流传下来的,往往难抵岁月的侵蚀,落入了下乘。但是至少杨天找对了门路。正应了句“傻人有傻福”。

“喂!我爹和你说话呢?”王楠也进了来,见杨天不理人,便想拍他。

“不要动!”王九立即拉住了女儿,说:“他现在正处在心器相通的地步,不要打扰他。想不到我王九辛劳一生,终于能把祖宗家业发杨光大了。当年你们祖师爷,可是名大铸剑师……”

王九又进入了回忆中,背起了家中辉煌史。是,能铸出名剑,便会立即飞黄腾达,受天下铸剑师的景仰。但是王九家的辉煌史却是说不清的,年代久远不说,光其它铸剑师也这么说。他便只能说是其的一支,就连是否嫡传,也是否大于是的。

王九没说完,立即想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立即蹲下,大喝:“快,把火烧旺些!”说着便去推风箱。

他不是痴迷,而是知道,一个铸剑师能达到这个境界不容易,更何况还只是个初上手的打铁匠。不光不能打断他的思路,而且还得要他保持下去。这一保持,往往便是十天半月,甚至更长。这也是所有名匠师都活不长的一个原因。

衡武从没见师父这样紧张、激动过,他只知道现在师父没空理他,赶快起来过活,将功赎罪。

百炼精钢,每一锤敲打,都是打出它的杂质。每一次水淬,却不仅仅是淬去铁的清脆,更重要是吸入水中的精华。所以一口好水,往往决定了剑的品级。灵气越多,越能摆脱凡铁的限制。矿物质越好越纯,越能保障剑的锋利。不过现在,已经管不那么多了,因为杨天已经进入了状态。临时再更换材料,反而会破坏兵器的品级。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九与衡武已经不知轮换了多少次手。王九还好些,对行业的热爱,才三天,又有人换,他还撑的住。衡武越不行了,喊累喊热,做了那么久,他是第一次发现,炉温竟会高到让他也受不了。

只有杨天,不仅毫无倦意,身上就连一滴汗也没有出过,精神反而是最好的。因为他每抡一次锤,真元便顺着以前开拓的经脉运转起来。虽然因为与兵器有关,真元是的稍微不同。不似正一教,缓缓流动,透着宏大。却是剑锋一样,穿梭不息。走的是剑丹的路子。

如果此时有裂剑宗的弟子在场,一定会有疑问。“掌门又收弟子了吗?”

唐云白天很忙,夜里配好药后,她才顾得上杨天,她感到杨天的心很平静,就像大草原似的,而她正躺在草地上。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从来没有去过草原,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很沉醉,沉醉于被人拥抱在怀里的感觉。拥抱者又是那样的大,让她很有份安全感,绝对不会去想打破它。所以杨天一直没有受到人的骚挠,因为唐云一旦来了,见到杨天的样子,她一定会不舍。即便不出面阻拦,她的心意也会传达到,从而干扰到杨天。火云蝎毕竟不懂得感情。

日子过得很紧凑,也很平静。不过平静永远只是暂时的,变故才是真理。就在第九天,兵器已经成形三天。是一把宽背大刀,幽黑的色泽,不像是烧制出来,而是本身的黑。这应该是把好刀,但它也只是把好刀。它不是名刀,人间的兵器谱上,也不会记上一笔。

连续九天的时光,回头看时,感觉很短,没什么。但是只有参与者,才有那紧张的心情,才会有呕心泣血的感觉。持续绷紧的神经,总有难以承受的一天。第九天,变故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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