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京中九煞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20

皇后下葬,仪式盛大,直折腾了半月,长安城中才渐渐平静下来。

皇后突如其来悬梁自缢,倒也并非不合情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宇文护既已倒台,其家人亲党自然要遭株连,畏罪自杀也是极平常之事。虽然也有些人怀疑皇后之死,只怕另有隐情,但现下满城风雨,拿办宇文家党羽,哪一个又敢宣之于口?

宇文护伏法未及半月,武帝便开始大张旗鼓推行内政改革。

在宇文护把持朝政之时,武帝便痛感权臣擅专,皇权衰落之弊端。只是那时为安抚老贼,事事依从,自然不便推行。如今扳倒权奸,最重要的就是将军政大权集于皇室,也就是集于皇帝手中。武帝为此思虑已久,内政改革的第一步,就是废除宰相之职,在朝中设三公,即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

丞相仍为百官之长,协助皇帝处理政事,但却不得过问军事。太尉则为全国最高军事首长,协助皇帝处理内外军事。御史大夫则负责监察百官,廉洁吏治。如此三公互相牵制,便于皇帝独揽治国大权。

三公下则是刑、兵、工、礼、吏、户六部,每部设尚书一人,侍郎二人,负责政令的具体实行。

六部下又设十二府,地位与六部相同,不同的则是只负责某一项单一的事务。如宗人府专管皇族事务,内务府专管大内事务,殿帅府管理京师治安……等等不一而足。

除改革内政外,武帝连下七道圣旨,命各王公贵族释放府中奴婢杂户。

北周建国前后,曾经多年征战。在战争中各级官吏除掳掠大量牲畜财产外,还掳掠人口,充作官私奴婢和杂户。这些人被掳掠后遭遇凄惨,被随意转让买卖。稍不如意,被主人殴打致死的惨剧时有发生。所以官私奴婢杂户,弑主逃亡之事时有发生。在宇文护当政期间,这种主奴矛盾,已经演变成国内最大的矛盾。

武帝采取措施,释放奴婢杂户,一方面可缓和国内矛盾。另一方面,也是为寻求天下百姓支持。否则,就算杀了宇文护,若大政方针全无改变,武帝这个不是“新君”的新君,也未必能得到百姓的衷心拥戴。

除此之外,针对宇文护当政时吏治松弛,官吏贪污腐化,恶徒盗窃行劫的情况。武帝采纳大司徒秦冉建议,除严令刑部有司查处之外,又颁行《刑书要制》。明确规定:“持杖群强盗一匹以上,不持杖群强盗五匹以上,监临主自盗二十匹以上,小盗及诈请官物三十匹以上,正长隐五户及十丁以上、隐地三倾以上者,至死。”

又禁佛道二教,明令僧尼道士归家还俗。只因南北朝时期,佛道二教,尤其是佛教,广为盛行。仅北周一国,就有大小庙宇四万所,僧尼三百五十万,占全国总人口之百分之十。如此众多强壮男女不事生产,实为国家一大负担。

为招揽天下贤才,武帝又在长安建“招贤馆”,命各州举荐贤才,赴长安共论朝廷得失。从中鳞选干才,充任中央和地方官吏,以逐步替换当年依附宇文护的亲信官员。

如此实行革新,顺应民心,革除时弊,天下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武帝自然也不再被视为“庸碌之主”,开始建立一个崭新的“再世明主”的形象。权力地位,逐渐稳固。诏令一下,无论各州府县郡,官绅黎民,无不凛遵。

尉迟鹰被破格擢升为禁卫军统领兼大内副总管,缉捕宇文护的余党便成首要职责。前一段又为皇后下葬及皇上改革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虽已上任禁卫军统领三个月,却始终没机会前往禁卫军的驻锡之地西山去赴任。

这一日,尉迟鹰随驾前往校场检阅护军,直至黄昏才算忙完。宫牧野派人送来请柬,邀尉迟鹰过府赴宴,尉迟鹰十分高兴,当下整换衣冠,带了几个随从,准时前去赴会。

太尉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尉迟鹰刚到大门,宫牧野便迎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大笑道:“贤弟,如何此时才来,厅中诸位大人可都已等候多时!”尉迟鹰笑道:“大哥见召,小弟便巴巴地赶来,若有失仪之处,还请大哥见谅。”两人手挽手,并肩入府,廊下的吹奏手便奏起乐来。

到得花厅,厅中已有二三十余名官员已在天井中迎接。宫牧野满面笑容,一一给尉迟鹰引荐。除了齐王宇文宪早已见过之外,尚有大司徒秦冉,司空萧衍,殿帅韩庄,卫尉韦捷,兵部尚书杨嵩等一干大臣,无一不是朝中的显贵之臣。

尉迟鹰连忙与诸位大臣见礼,心中却十分纳闷:这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官阶远在自己之上,今日为何都这般客气!转念一想:“哦,是了,想必他们已知我与宫牧野乃结义兄弟,这些人冲着宫大哥的面子才会如此,可不是我尉迟鹰有这般大面子。”这么一想,心中顿时释然。

殊不知尉迟鹰这般想法虽合乎情理,却并不正确。现下他虽然只是正二品的禁卫军统领,兼大内副总管,但那是皇上御口亲封,意义就大不一样。

再者众官自擒杀宇文护之日起,便已注意到武帝身边护驾有功的这位神秘人物,何况现下武帝对尉迟鹰付予重任,恩宠有加。尉迟鹰已经一跃成为朝中、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于这样的人物,这些在官场中善于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的主儿又怎能不屈尊纡贵前来结纳。

当下众人寒喧几句,宫牧野请众位大人入席。齐王宇文宪德高望重,又是武帝的叔父,自然便坐了首席。接着便有人赞扬尉迟鹰为国除奸,有大功于国,理应坐次席。众官纷纷随声附和。

尉迟鹰忙加推辞,连称自己官微职卑,如何敢如此狂妄,坚辞不就。众人无法,只得推举大司徒秦冉坐了次席,然后依官阶高低,依次而坐,尉迟鹰便坐了末席,众官都不由暗暗点头,心道:“这尉迟鹰虽得皇上宠幸,却并不恃宠而骄,居然如此谦恭,倒也难得。”

宫牧野此番设宴,原意就是要将尉迟鹰介绍给满朝文武,此刻见尉迟鹰行事得体,心中也甚为高兴,首先举杯祝酒道:“诸位大人,当今皇上乃圣明天子,顺应天意铲除权奸,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今日我等文武,理应为此圣明天子满饮此杯。”众官一齐称是,举杯同祝,一饮而尽。旁边的侍从连忙又将酒盅斟满。

宫牧野又举起酒杯,捋髯笑道:“这第二杯酒嘛,却是要敬各位大人辅佑圣上,齐心协力,开创大周万世不拔之基业。”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附和,又满饮了第二杯。

宫牧野满面红光,呵呵笑道:“这第三杯嘛,却是要敬尉迟大人擒杀首恶,为国除奸也为天下万民除害。”众官一齐举杯笑道:“恭祝尉迟大人立此奇功,为国除奸。”

尉迟鹰连忙起身辞谢,说道:“小弟何德何能,敢劳各位大人敬酒?此第三杯,还是由小弟敬各位大人为国操劳,对皇上忠心耿耿。”说着,尉迟鹰一仰头,满饮此杯。众官哈哈大笑,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数巡,预先备好的戏班子出来献技,吹拉弹唱,好不热闹。众官逸兴横飞,谈笑风生,一直闹到夜深,方才纷纷离座告辞。尉迟鹰也想告辞,宫牧野却挽留道:“贤弟先不忙离去,老哥哥还有几句话对兄弟说。”

送走了客人,宫牧野命家人在书房泡好香茶,拉了尉迟鹰前去小叙,两人坐定,宫牧野端起茶碗,酽酽地喝了一口,道:“贤弟,此番你立下大功,已得皇上赏识,御口亲封你为禁卫军统领。这是皇上的恩典,但弟自己却也要好自为之,方不致有负皇上栽培你的一番苦心。”

尉迟鹰眨了眨眼,笑道:“大哥何出此言?”

宫牧野正色道:“贤弟,你来长安时日虽不短,但有些事却也未必知道。譬如说这禁卫军的底细等等。”尉迟鹰失笑道:“听大哥的口气,莫非这禁卫军还有什么古坚?”

宫牧野也笑了,但随即又正色道:“古怪倒也没什么古怪,只不过……这禁卫军中,多是骄狂自大,桀傲不驯之人,极难统驭。”

尉迟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哦,还有这等事?倒要请大哥详细说说。这些日子,为了皇后自尽之事,小弟一直无法脱身。现下禁卫军仍驻扎在西山。小弟正准备这两日前去上任呢!”

宫牧野笑道:“那好,就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顿了顿,又端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缓缓道:“禁卫军乃大周开国之主孝闵帝所创。孝闵帝行伍出身,以弓马打天下,深知兵贵精不贵多之理。故而在原近卫亲兵的基础上加以扩充,军中士卒,均从长安各军各营精逃细选,其骁勇剽悍,自不必多说。至于军官,更是健锐矫健之流,若无惊人艺业,决不能在禁卫军中任职!”

尉迟鹰微笑颌首,道:“能得统率如此一支部队,小弟心愿足矣!”

宫牧野微微一笑,继续道:“禁卫军共九千人,下分九队,每队一千人,由一名虎牙都尉统领。其下又设百人队,每队由一名校尉率领。百人队下分十人队,分别由十夫长率领。至于这九名都尉,便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京城九煞”了”。

尉迟鹰道:“九煞之名,小弟倒也听过,只是缘铿一面,一直没见过。”宫牧野笑道:“禁卫军人虽不算多,但却是长安城中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皇上正因为担心他们为宇文护所用,才将他们调出长安,守卫西山的猎宫。现下贤弟既然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这九人自然便可见到。”

尉迟鹰越听趣味越浓,笑道:“今日左右无事,大哥不妨便先说说这‘京城九煞‘有何异处也好让小弟在上任之前,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否则这知已而不知彼,统领这个官儿,只怕也不好当。”

宫牧野哈哈一笑,道:“贤弟言之有理。这九人均是年少气盛之人,战功显赫,武功高强,并非寻常军官可比,驾驭他们,十分不易。但反过来想,贤弟一人帐下,聚集了这许多军中翘楚、精英战士,还有何事不成?”

尉迟鹰心中早已想到这点,闻言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侧耳细听宫牧野对‘京城九煞’的评措之言。这九人依据武功、才干,依次排列如下:

南翼──绰号“龙虎双杀”。出身将门,父亲便是前朝大名鼎鼎的右卫上将军南振野。但南翼却绝非依靠父亲余荫庇护之人。他自十六岁便随父出外征战,凭一对龙虎双钩,屡立战功,方才稳坐“京中九煞”第一把交椅。

楚扬──绰号“摩云神鹰”。出身北地望族,家世清贵,自幼拜在“摩云剑”宗师──“随园居士”丁卓然门下,四十九路“摩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熟读四书,曾中举人,端的是文武双全。

袁伤──绰号“病韦驮”,自幼父母双亡,为叔叔收养。生性沉默,不喜多言,曾受极重内伤,经久难愈,故而面有病容。但六十四路“大摔碑手”凌厉凶狠,曾以一双空手接下长安“快剑门”掌门人──“快剑如风”柳居奇的“三十六路疾风快剑”而名噪长安。

上官烈──绰号“搅海翻天”,翰林学士上官言之子。虽然上官言一心想其承继父风,偏偏上官烈生性厌文喜武,最喜弄枪舞棒。十一岁时得一异人传授,练成奇门兵刃“焰光旗”。九十三路“天灵旗法”可谓武林一绝。

简亮──绰号“不死三郎”。出身贫寒,十七岁从军,曾数次死里逃生。与吐蕃国作战中,曾在乱军中救回身负重伤的征虏将军翁纲。翁纲感念之余,招之为婿,授之以家传之宝──龙鳞金刀。他也确实不负重望,在红石谷一战中,他就用这把刀,斩下了吐蕃国勇将──扎仁的头颅。

王禁──绰号“继魂轮”。原是一猎户之子,自幼便生具异相,力大无穷。十五岁那年,有一次抱牛犊过河,为“泰山帮”帮主“五轮开天”石震山所见,惊叹之余,遂收为弟子。七年后石震山病故,王禁脱离“泰山帮”投身军旅,凭一双锯齿轮,遇事勇往直前,积功升至禁卫军都尉之职。

侯江──绰号“金刚巨蟹”。原也是草莽出身,家传一对混云牌,八八六十四路“金刚牌法”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尤以最后一招“巨蟹横行”,曾在三年前宇文护主办的“京中武士大会”上连败四名好手。故则得了这么一个古怪绰号。

耿烟飞──绰号“鬼影子”。原本是长安近郊一个小县的捕头,但却身怀绝技,轻功极佳,精于易容追踪之术,乃“隐形门”第一高手易容生的亲传弟子。后为殿帅韩庄慧眼识中,调至京师,连办了几件大案,更擒获了奸辱官宦之女的淫贼“花面狐”乙笑笑,经韩庄破格提拔,举荐至禁卫军中。

仇铎──绰号“索命飞刀”。原是暗器名家“千手弥勒”吴笑纳的关门弟子,暗器之技,已得真传。但却是讨厌小针小箭,自炼了二十四柄柳叶飞刀。曾言道若有人能接下他“九刀齐飞”,便拜此人为师。但出道至今,却只拜了三个师傅。其中一名师傅,更是险些丧生在他的刀下。

听完宫牧野的讲述介绍,尉迟鹰笑道:“听大哥之言,这禁卫军还真有些古怪。只不过,大哥对这九人的出身、来历、武功能力竟如此了解?”宫牧野微微一笑,道:“老哥哥好歹也做了这许多年的太尉,虽说并无实权,但若论及部属军官,却也还是略知一二。”

尉迟鹰一怔,恍然道:“小弟这个问题可问得傻了。”须知宫牧野官拜太尉,位列三公之一,主管军事。虽说军权为宰相宇文护所据,但部属军官的调动、升迁、出身、来历均要一一记录在案,呈送上来。宫牧野只要稍加留意,自然便会知道。更何况是禁卫军这等万众属目的精锐之师,宫牧野自然会更加留意。

尉迟鹰道:“明儿小弟就率西门兄弟,俞铿等人前去上任。不知大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宫牧野捋须道:“也没什么了。凭西门兄弟、俞铿的武功和能力,这禁卫军倒也去得。这‘九煞‘之名,只怕也要改一改了。”

尉迟鹰也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称作京中十二煞,岂不更好?”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尉迟鹰禀过武帝,前往西山上任。他这一去,在长安城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朝中百官,京中武士,都在四处打听,这尉迟鹰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蒙皇上青眼有加,身据要津?

显然,对于尉迟鹰这位几乎是横空出世,就跻身于军方重臣之列的禁卫军统领,无论在军中还是朝中,都有许多人是极其疑惑的……

因为尉迟鹰进身庙堂,出于武帝对付宇文护的秘密计划,他在宫中一直十分低调。后跟随宫牧野前往边关作战,虽名声大噪,长安却很少听闻。

如此一来,长安的百官、武士除了知道他新近擒杀宇文护之外,几乎对尉迟鹰是一无所知。尉迟鹰隐身在宫中,为避免引起宇文护的猜疑,深居简出,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是以连大内总管符元浩都不知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一流高手,外人自然就更加不知。

以“龙虎双杀”南翼为首的“京中九煞”自然也十分纳闷。虽说这一段日子,长安城中闹得天翻地震,但禁卫军驻扎在西山却是风浪不兴。对京中发生的大事,南翼等自然也有耳闻,正在担心皇上会不会降罪于他们,因为毕竟他们也算是宇文护的部属。

正在惴惴不安之际,忽又听说皇上已任命一新进之人名叫尉迟鹰接任统领一职。

尉迟鹰前往西山接任之时,九人正聚在一处,商量此事。

“九煞”之中性情最为暴躁的“不死三郎”简亮大声道:“这尉迟鹰到底是什么人?我怎地从末听说过!皇上怎么派了这么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来出任统领一职,这不是闹笑话吗?”

一旁的“断魂轮”王禁也道:“是啊,若万一这尉迟鹰是个酒囊饭袋,咱们岂不也跟着丢人?连咱们禁卫军这块牌子也砸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纷纷附和。惟独一旁的楚扬若有所思地道:“我看大家有些过虑了。这尉迟鹰虽是无名之辈,但既能擒杀宇文护,想必也非等闲人物。大家伙儿千万不要小觑此人。”

简亮、王禁摇头撇嘴,大不以为然。一旁坐着的南翼忽然失笑道:“你们几个既然想知道这尉迟鹰是否有能力统领禁卫军九千儿郎,试他一下也就是了,何须在此争执?反正这尉迟鹰不日便要上任!”

其余八人纷纷点头,笑道:“对了,南老大之言正合我等之意。”

楚扬心思较细,想了想又道:“各位兄弟想试试这尉迟鹰的斤两,也无不可。只不过这人好歹也是皇上派来的统领,也是我等直属上司,大家须留几分余地,以免到时大家面上不好看。”

众人纷纷点头,仇铎道:“还是楚二哥想得周全,大家心中有数,手下留几分情也就是了。”

正说之间,便有军兵进来禀报:“新任统领已至西山脚下。”南翼精神一振,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好,兄弟们都去猎宫外等候迎接禁卫军新任统领─尉迟鹰”。

其余几人也是十分兴奋,嘻嘻哈哈地一拥而出。

显然,“京中九煞”都很想见识见识这位新任统领是何等人物,或者说他们很想试试尉迟鹰的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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