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李云若感觉匪夷所思得叫了出来，对赵瑞问道，“有人听说过狐人投降吗？”

“抱歉，阁下，塞里斯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捉到过狐人，他们总是有办法逃脱，所以我也不知道……”赵瑞摇头道。

“总之……”李云若顿了顿，正要说话，却发现刚才还在冲锋的比蒙骑士方队突然转向，朝自己这边冲过来。

这是个大人物——，李云若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真金大武士，把这个老头带走，如果他想跑的话，立即把他杀了。”

“比蒙从来不杀没有武器的人……”真金愣愣地道。

李云若没有时间跟他废话，对刚刚从中军指挥官那里回来的林凌吼道，“中队长，你是我的大队的首席十人队长，你配合真金，把这个老头子看好了，到战争结束之前，一步也不许离开。”

“是，大队长阁下。”林凌从地上把狐人抄起来，横放在马背上，带了十几个人，转身就朝自己方阵地去了。

特遣队的中军显然收到了李云若汇报上去的消息，一只大约二百人的队伍被从左翼胸甲骑兵旗队中分了出来，开始朝比蒙的后阵方向冲锋。那里有大量的比蒙妇女、儿童以及少量的老弱战士，除了刚才被捉到的那个狐族，如果狐人还有人的话，必然就在后阵做军师。

这只小部队，就是所谓的选锋。在东方帝国时代，军队常常与北方的凶悍骑马民族作战，但游牧部落的射术高超远胜农民出身的帝国士兵。因此许多伟大的将军们便总结出了一种极为有效的战术——从军队当中选择出最优秀、最强壮的士兵，骑乘最快的战马，挥舞着最锐利的战刀做为前锋。每当战斗开始时，这只部队就直冲对方的主阵，攻击对方的大汗，由于游牧军队必须要救援自己的汗王，他们所依仗的射术和马术就无从发挥，最终不得不与帝国军队拼搏帝国军人最擅长格斗，然后被粘死在战场上。

这种战术，曾经使流亡军在一百二十多年前，杀死了阿尔扎特人最伟大的首领古因吉米特，并迫使古因吉米特一手缔造统一的大阿尔扎特国分裂。

塞里斯的军制里面一直保留着这么一个选锋的编制，人数一般为独立作战部队的十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塞里斯骑士团就有这么一只选锋，人数大约在一千人左右，是由塞里斯最优秀的骑士组成，向来都是塞里斯骑士团最锐利的尖刀。

选锋还是塞里斯士官阶级的起源，当初这批被挑选出来的选锋被授予了选锋士的称号，而他们的低级军官又被称做破锋士和破军士，这三个阶级最终成为了塞里斯下士、中士和上士的来源。

比蒙的后方果然起了一阵骚动，这是塞里斯人最常用的一招，比蒙的作战实际上属于流寇主义，所有的家当族人都要一起搬迁。在作战开始之前，比蒙兽人会把自己的妇女儿童撤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在早期的时候，比蒙喜欢把族人藏起来，这跟草原上捕猎的狮群相似，但塞里斯人则喜欢派出一些搜索小队，把这些藏匿起来的比蒙找出来俘虏，经过多次的教训之后，比蒙开始把没有太多武力的老弱族人带在身边，但这显然更中塞里斯人下怀，脆弱的比蒙后阵显然是更加容易崩溃的弱点。

随着比蒙最后一只守备部队的派出，战场上呈现出一种均衡的胶着状态——

李云若抹了抹身上的血汗混合液，抬头望了望战场上的态势，他牢牢地记住了教官的一句话，“将军和士兵的区别，在与对战场整体情况的观察角度不同。”眼前的战场正好呈现出一种相当诡异的景象，两边都没有了后备队，但两边却都试图留下一点余力，而士兵在撕杀当中又不得不全力作战以至于筋疲力尽。

“这是个阵眼啊……”李云若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他一把拉过一名中队长，大声吼道，“去告诉指挥官，我们有机会将阿尔扎特步兵军脱离战斗了。”

“大队长阁下，我想指挥官阁下正在努力……”中队长指了指中军的位置。

密集排列的装甲骑兵放弃了对魔兽和魔兽骑士的阻击，全力朝主战场方向冲锋，并以旗语要求左右两翼跟上护卫。

“好快的战场反应，这下就看边境军的主战场了……”李云若赞许地叹息了一声。不断涌现的经过严格军事教育的塞里斯青年军官，正是塞里斯军队强大之源泉。

虽然奉国中将军陈起并非异常出色的塞里斯军人，但毕竟是受过严格正规的军事训练的合格军官，他很快地作出了正确的反应，边境骑兵军中的装甲骑兵开始换上破甲骑士枪，如浪一般一排又排地冲击着比蒙军那因战士自由松散而显得散碎的阵型。

赵瑞在旁边嘿嘿一笑，兴奋得满脸通红，看到他的失态，李云若不禁哈哈大笑，念了一句年轻军官们最觉得搞笑的嘲讽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说的正是这些呈现波次攻击的装甲骑兵。

特别派遣旅队形成一个楔形箭头冲入了比蒙军的腰上，并试图将比蒙军拦腰截断。年轻的骑士们使用锋利的刀枪，切割着比蒙粗糙的皮肉。而比蒙则怒吼着，以血肉的身躯阻挡着战马沉重而恐怖的冲击力。

“猎杀萨满，猎杀萨满……”传令官的声音如破铜锣般响起，这是个呱噪到令人感觉可怕的家伙。

比蒙的萨满祭祀在地位上等同与人类的法师，但与主要以攻击性著称的法师不同，萨满更擅长辅助魔法对比蒙战士的加持。这一系列的加持魔法有着加持人数和加持范围的限制，随着萨满的等级而提高扩大。为了更好地为战士加持魔法，这些身体孱弱的萨满必须跟随战士一切行动。因此，猎杀这些防护力超低的萨满就成为了重点任务，每个小队中射术最好的人的固定任务，就是射杀萨满。

个人的武力在战场上显得是如此的渺小，李云若策马连续冲了一千多步，直到马力快要衰竭的时候才停下来，身上已经沾满了比蒙士兵血肉。实际上，这一路斩杀的四五个比蒙战士，至少有一个是李云若无法单独战胜的大武士，但在战友的配合下，至少有四把马刀，七八只箭同时击中了大武士，那个力敌百人的熊人大武士如一根木头一样轰然倒地，连比较剧烈一点的反抗都没有。

但兽人的武力同样不可小视，突击的特别骑兵旅队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被粘在了兽人的部队里，离打穿比蒙兽人的军阵只有一步之遥——如果那说得上是军阵的话。

在远处不断放箭的边境军胸甲骑兵开始动了，他们迅猛地扑向比蒙军的中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在塞里斯，虽然军种之间并没有明文的高低贵贱差距，但谁都知道，以特别派遣屡队的三千名骑士和公士来换八千奴隶的生存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比蒙军这时候却做了个令人惊异的变阵，所有人突然像散了群的鸭子，都朝步兵军的方阵扑了过来。这种变故让所有的塞里斯军人都有些手足无措，那种感觉，就像放出几千头乱跑的羊让你去抓，简直无从下手。

特别派遣对的压力一下松弛下来，但主战线上则压力倍增。

“这可真是乱拳打慌老师傅，该怎么讲？”李云若对赵瑞摇头苦笑道。

“没有那么容易……”赵瑞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拼杀，“陈老将军以谨慎而闻名，虽然算不上优点，但也绝对不是缺点，尤其是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时候。我相信装甲步兵军已经可以撤离战场了，另外，阁下，您的背上似乎受伤了。”

“是吗？”李云若在背上摸了一把，但皮甲显然限制了他手的灵活，不禁对赵瑞笑道，“帮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赵瑞从李云若背上扯下一把样式古怪、刀刃锋利的短刀，道，“这是什么？”

李云若看了一眼，龇牙咧嘴地摇头道，“看起来是个好东西，但是麻烦你先把我背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退军的金钹声音响起，训练有素塞里斯人开始缓缓后退，比蒙虽然仍然持续勇猛地攻击了一阵，但还是被塞里斯人完整地退回到营地当中。

自开战以来，第四天的战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