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李云若等人估计的那样，他们的北路军在进军的过程当中几乎没有遭到强有力的抵抗，当地的领主都在军队到达之前就逃之夭夭，或者说，领主们几乎没有抵抗的意识。

“去带一个人过来……”莱卡多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侍从道。联军进入了下荷因兰德北部的一个男爵领，领主同样不在，惊恐或者麻木的农民紧紧地关闭了房门，空荡荡的城堡上男爵领的旗帜也已经落下，塞里斯与荷因兰德的大军在这个只有一两千村民的村落里驻扎。

不一会儿，侍从们带着一个老头回来。

“你的名字？”一名侍从对老头道。

“史密斯，老爷。我叫史密斯，我是这个村子里最好的铁匠……”老头连头都不敢抬，一直弯着腰道，但上了年纪的他显然还是见过一些世面，至少不会像某些毛头小子一样在贵族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

“铁匠吗？”莱卡多点点头，“你们的领主呢？到哪里去了？”

“老爷，领主老爷去了哪里不是我们这些农民可以知道的，”老头连忙道。

“在他走之前，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一个侍从顺着莱卡多的颜色，把几个金币丢在老头的怀里。

“老爷，我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史密斯，如果我随便乱说话，领主老爷回来之后会吊死我的……”老头愁眉苦脸地道，似乎又对金币非常动心。

“吊死你？他真不是个好领主。”莱卡多摇头道，“你又不是骑士，没有向他尽忠的义务，也没有向他尽忠的权利，说吧，你的领主已经不可能再做领主了。”

莱卡多的侍从在旁边抽出明晃晃的骑士剑，细心地擦拭着，老头畏缩地退了一小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骑士们的武器，咽了一口唾沫，道，“十天之前，一位穿着漂亮衣服的骑士老爷，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英俊、那么华丽的骑士老爷，老爷您要知道，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也见到过两三位老爷从这里经过，或者有些来领主老爷这里做客的老爷们，我偶尔也偷看一眼，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老头勾着脑袋，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云若不耐烦地打断老头的话，“说重点，领主去了哪里？”

李云若的声音并不严厉，却把老头吓了一大跳，老头史密斯连忙道，“一位骑士老爷到领主老爷这里来，然后过了两天，领主老爷就跟着一起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他的侍女们在哪里？带走了吗？”赵瑞突然插嘴道。

李云若与莱卡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很显然，侍女应该比这些村民知道得更多。

“姑娘们有几个被带走了，不过还有几个被放回家了，领主老爷把玛衣娜家的女儿带走了，那可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啊，她妈妈把眼睛都哭肿了……”史密斯老头继续着他的絮叨，“领主老爷最喜欢带走村子里最美丽的姑娘……”

“好了好了，带他下去。”李云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莱卡多的侍从们看了莱卡多一眼，才把老头带走了。

等到问过了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侍女，李云若才对莱卡多笑道，“子爵阁下，看来活计来了。”

根据各种情报，塞里斯与荷因兰德联军没有遭到丝毫反抗的进军应该要结束了，二十里外，米底斯伯爵城堡里汇聚了超过两千人的军队，正依靠着坚固的城堡准备抵抗联军的进攻。

“看起来，南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莱卡多悠悠地感叹了一句。

“不错，先在各地节节抵抗东路和北路军的攻击，同时集中力量吃掉南路罗严贝特家族军，应该是这样了……”李云若也点头道，“出发吧，我想在日落前结束战斗。”很显然，为了对抗卡萨斯的战术，李云若需要快速地击破阻击部队。

随着李云若一声令下，军队这头凶残的怪兽又开始行动起来，各种口号在士兵们传递，低沉的犀牛号角声一排排响起，李云若骑着马准备在各处巡视一圈，却发现后勤营地里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上校？”李云若勒住战马，在原地转了几圈，厉声对孙明轩道，“我命令军队开拔，你在作什么？上校，我需要解释……”

“对不起，指挥官阁下。”孙明轩被李云若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塞里斯人的军法是相当冷酷无情的，由于自身原因而不能完成任务的军官，甚至可以被就地正法。作为塞里斯公士的孙明轩显然很清楚，哪怕自己与李云若有一定的私交，但是塞里斯人的传统是军中无私情，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李云若会毫不犹豫地砍掉自己的脑袋。

“告诉我原因，上校，为什么投石车被封装了？我记得我没有下达扎营的命令……”李云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士兵们显然正在封装投石车，而接到开拔的命令的时候，一半的投石车已经被拆卸开，带兵长显然已经被两道相反的命令弄晕了。

“没有原因，指挥官。”孙明轩鼓足勇气，大声回答。

“很好，”李云若点点头，对赵瑞道，“参谋官，按照军律，上校需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斩首，指挥官阁下。”赵瑞冷漠地回答道，然后对身边的参谋道，“把军法官叫过来。”

李云若不去看已经摇摇欲坠的孙明轩，叹息了一声，“我顾惜你是荷因兰德贵族，就给你自裁的荣誉吧……”

按照光明教的教义，自杀是重罪，绝对禁止光明信徒自杀，但在塞里斯，赐予骑士自裁却是一项优遇，李云若显然是从孙明轩的塞里斯公士的身份来说的。

“对不起，指挥官。”孙明轩脸色惨白地朝李云若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我会以一名塞里斯人的身份死去。”

“慢……”一声女人的尖叫几乎刺破了李云若的耳膜，穿着一身黑色少尉军服的伊莎贝尔踉跄地跑过来，“请不要这样做，男爵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