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雷在云海中翻滚，原先的滂沱大雨渐转为微弱细雨。行人道上雨伞林立，霓虹灯光五光十色，到处都是人群往来。

在繁华都市的某处暗地，响着奇特的声响，那敲击声此起彼落，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景观。

一小丛人群撑着雨伞，聚集在地鹅桥头，那是位于铜锣湾的坚拿道东与坚拿道西之间，在坚拿道跟轩尼诗道交界的行车天桥底下。

会来这里的人有老也有少，但以年轻少女居多。她们的目的不外是来找专为打小人的妇人─拜神婆。这就是香港特有的民俗文化。

溓溪一手撑伞，另一手拿着云开寄来的相片。

他环视天桥的四周，然后终于发现他要找的了。

“喂，我想应该是这个地方了。”他对高津、净以及雪说，指指手中相片的其中一张。

相片中没有拍到任何路标，最初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相片，拍的是行车天桥。现在核对了相片与地点后，原来相片中的景色是指示地点。

高津等人凑向前看，发现溓溪所言无误。

“这么说─”雪原地转了一圈，寻找着相片中拍摄的同样视角。

“是那边吗？”雪指着天桥的支柱下，一处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净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四处张望着，打从他一来到这里，就是这副紧张模样。

“溓溪─溓溪。”净拉住身旁的高大男子。

“怎么了？”溓溪回过头。

“我讨厌这里……这里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舒服？”

净点头。他的视线下移，又看见了奇怪的景象。他看见一名朝他面前走过的妇女，自她的雨伞棚内，竟伸出了一只枯黄色的小手，同时还向净这个方向挥动……

哇啊啊！净在心中大叫。他转个方向，又看见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生物穿透人群，跑向有俗称“拜神婆”的人物方向去。

净快受不了了。

“唉─果然。”高津来到净的身边。“人家晓夜可是一点也不怕那种东西喔。”

净一听见晓夜的名字，显然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样才对！它们只不过是小鬼罢了，晓夜还觉得他们很可爱呢，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高津呵呵地笑着。

可爱？净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

“你们在说什么呀？”溓溪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一老一少。

雪耸耸肩，表示他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对话。

“净讨厌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小鬼很多。”高津指着天桥下方。

“小鬼？”

“你们仔细听，是不是一直听见一种叩叩的敲击声？”他微笑。

溓溪和雪同时点头，他们一开始就很在意这件事，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高津。

“这就是所谓的‘打小人’。”

“打小人”这项习俗，通常只会在“惊蛰”时做。“惊蛰”正是农历二月初二、二月二十三日，加上每月“收日”、“除日”、“破日”。每到这时分，鹅颈桥“打小人”之声此起彼落，据说，这样可以驱除引起病或纠纷的恶鬼。

“那为什么要打小人？”雪皱起眉头。

“会打小人是因为生活不顺，遇上了阻碍，或工作无进展、或身体出了毛病、或赌运不佳、或爱情遇上挫折，希望可以借助神婆将小人‘打’走，解开生活的‘死结’，以达事事顺意，不过，也有很多人是自己打的。”高津简单地说明。

“只不过……”他欲言又止。“算了，叫看得见的人来说明比较快─净。”

净转过头来看他们。

“你来说明一下，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他指着天桥下。

“我……”净支支吾吾地说，将眼前所见的景象，遍地奇怪的小生物到处乱窜，以及它们的外貌都说给溓溪跟雪听。

“这就是变相的失衡诅咒，阴气太盛。”高津接着说。“因为现在会来打小人的，不外乎是抱有诅咒对方的心态，于是这种欲念引来了小鬼。”

净看着一名拜神婆用鞋子打完小人之后，围绕在顾客身旁的小鬼们，便急切地伸出他们的小手，从纸人上抓取出某种黑色胶状物质，吃入口中。

“小鬼们食入恶念之后，会转去寻找被下咒之人，虽然这只是非常小的咒术，小鬼依然会有能力使对方陷入不顺之中，有时还会带来意外。”

溓溪终于了解了。

“围绕小鬼越多的拜神婆代表越有能力，她实现顾客心愿的效率也越高。净，那边最多小鬼吧？”高津指着雪刚才从相片中所寻找的方向。

净同意。

“因为顾客越多，就代表那位拜神婆越厉害，我想她应该在云开的游戏中，算是提供下一个目的地的指标者。”

老婆婆将用五鬼纸包着的小人丢入火盆之中，那熊熊烈火在瞬间就将它化为乌有。

“希望你别后悔，施咒不成，咒将回其身。”她每次一打完小人，都会如此告诫着对方。

身为顾客的少女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并未多加理会老婆婆的一番话，只见她掏出钱包，非常干脆地付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面对现实的逼迫，老婆婆也不得不将“打小人”这背后的目的改变，成为另一种诅咒他人的方式。

她摇头，不禁感叹前来诅咒他人的顾客越来越多，盘据在这里的小鬼也有增无减。

算了，多想也无用。她毕竟需要钱来过生活，总比饿死得好，她也顾不了这行为是好还是坏。

“好了，下一个。”

拜神婆拜了拜观音像之后，燃香三支。

“性别？所求目的？”她垂下头，没有去看顾客的脸，她等着，等待对方说出自己的名称，并同时写在小人上。

“嗨！好久不见了，拜神婆阿九。”

高津安稳地坐在拜神婆面前的小凳子上，脸上堆满了笑意，使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只是阿九老婆婆愣住了，连在他身后的溓溪等人脸上，也有相同的神情。【云霄阁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高……高津！？”阿九一副看见鬼的样子。“你……怎么会……”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认识！？”溓溪瞪着两位老人家。

“并不是很熟，不过要说香港最灵验的‘拜神婆’是谁，想当然，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人。”高津指着阿九。

阿九对高津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又想做什么？老狐狸高津，都十几年不见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阿九心想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竟然会让高津亲自出马。她起身，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老婆婆，你知道晓夜现在在哪里吗？”溓溪赶紧拉住对方，不让她离开。

“晓夜？”阿九顿了一下，她在脑中搜寻这名字的主人。“啊……那个漂亮小孩吗？”她记忆中浮现出一名年纪约五、六岁左右小男孩的身影，脸部深刻的纹路软化了下来。“那小朋友怎么啦？”她转头面对高津。“老家伙，你孙子现在有多大啦？”

“十六快十七了。”

这老婆婆？溓溪不敢相信阿九一点也不知道，那云开留下的讯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津拉住溓溪，他摇头，意示溓溪不要冲动。

“晓夜他没事，阿九。”高津从口袋拿出云开给的五寸长钉。“我想问的是，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哦……阿九接过那根长钉，她眯起双眼，仔细地看了又看。

“怎么样？”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雪忍不住向前询问。

“别急……小子，耐心是种美德。”她将钉子高举过头，藉着光线投射在钉子上，细细查看每一处。

转动的长钉经光线的照射，折射出一道道炫丽的银光。阿九的视线来到钉身的尾端，她看见一个奇特的雕刻纹路。

那是一朵花……盛开的四瓣向外，而中央的部分分出了数条像是触须的东西，包围着四周，形成一个圆，然后下方刻着一个像是“死”的中国象形文字。

“这个吗……你们不妨去油尖旺区内的‘庙街’。”

她将钉子还给高津，并画了一张地图给他们。

“这里是个闹区，我要你们去找的，是一间位于暗巷内的不知名铁器店。”

溓溪接过那张画有地图的纸张。

“我不知道这钉子是什么，不过或许出自于那家店，我记得在五年前有见过类似的物品在那家店里。”

“那是间怎样的店？”

阿九思考了半晌。

“嗯……好像是个很有名的锻冶师，许多有法力的高僧，都会来请他打造法器或御神体〈注一〉。”她指着高津，“虽然没有你们的驱魔器这般具有神力，不过他制造的东西也够用来镇住邪物了。”

油尖旺区内的小地域─庙街，亦称为“男人街”，原因是大部分摊档出售的货品，均以男顾客为对象。部分摊档在下午二时开始营业，但最热闹的时间是晚上七时之后。

除了货品款式多和价钱大众化外，该处独一无二的环境和热闹气氛，也是吸引顾客的原因。

而在庙街天桥底的火水灯旁，聚集替人占卦算命的相士和专业奕棋者。榕树头外围则有女歌手表演粤剧折子戏，甚至演唱中西流行曲，可说是热闹非凡。

人潮拥挤，除了卖货之外，庙街食档也到处林立。有人拉嗓引吭高歌一番，有人则是拉着二胡……嘈杂声及叫卖声不断，却是形成一种充满生命力画面的要角。

雪紧抓着净的手不放，深怕一个不小心，个子较矮小的他会在人群中被冲散。不过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以溓溪的那头显眼的红发作为目标，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雪和净已经完全和溓溪与高津分散。

“雪……雪！”净突然大声叫唤对方的名字。

他被夹在人群之中，可是雪似乎没有注意到，依旧不断向前找着同伴的身影，手同时也抓着净不放，净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拉断一样，忍不住哇哇大叫。

“好痛─快放手啦！”

在净连续不断的叫了几次之后，雪才终于发现到原本跟在身后的净不见了。他捉住的手是被夹在人群中所伸出来的。

雪将手伸入人群之中，一把抓住净将他领了出来。

净一脸不高兴地瞪着雪，口中不断念着：“我宁愿跟溓溪在一起，因为雪太粗鲁了。”

雪听了直摇头。“你在这里先等我一下，净。”

“干嘛？”

“我上去看一下溓溪他们在哪里。”

“上去？”净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对方不待净的问话，抓住路旁其中一棵大树，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翻到枝头上。

路上的行人包括净在内，全都张着大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雪的目光在人潮之中搜寻，直到看到目标才停止。那头醒目的金红色头发，在灯光之下更加艳红。

找到了！溓溪和高津就站在街旁的暗巷前，耐心地等待着。

雪跳下枝头，不让净有问话的时间，他赶紧拎住净的领子─“呀─啊啊！”净拼命挣扎，整个人被雪用倒退的方式拉着走，他叹口气，只好任由雪这样做，他认命了。

一个胖男人从净的身旁强势地挤了过去。净惊呼一声，赶紧抱好自己的行李，以免被别人勾走。

雪无法理解，净自己的行李带得这么少─是非常少，可是那袋他称之为“秘密武器”的却是这么一大袋，甚至还让他紧抱着不放，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遗失。

每当有人一问他，袋中到底是装什么东西时，净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喂─你们跑到哪里去啦？”

原本背倚着墙的溓溪，在看见雪以及净的身影之后，立刻直起身子。

“不好意思。”

“看吧，我就说别担心了，雪可是很会找人的。”高津用手肘抵抵溓溪几下。

“你们找到地点了吗？”净好奇地问。

“已经找到了。”溓溪拿出阿九婆给的地图，手指着身后的暗巷，然后又拿出另一张云开所寄来的彩色相片比对。“一模一样。”他拍拍相片。

相片中的景象，同样没有照到任何路标与招牌，看起来就像一条普通的巷子，而巷内非常狭小，上方还挂有许多空鸟笼。

暗巷尾端有数对散发着青光的眼珠子，在净等人注意到的同时，瞬间又消失不见。

“那是……”溓溪指着刚才的那个方向。

净抬头看了溓溪一眼，“只是普通的猫咪啦。”他说。而后者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溓溪，你讨厌‘那东西’吗？”

“嗯……不是很喜欢啦。”溓溪一脚踏入巷中，带头走在最前方，然后是净、高津，雪则殿后。

雪突然转头，他眯起双眼，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朝人群望去，久久不放。

“雪？”高津注意到了。

“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雪的视线依旧，他觉得有种很像是被人盯住，背脊发冷的感觉。

奇怪……雪摇摇头，又一次往人群中望去。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应该是没有错。

“雪！”

“哦─”雪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之后，才跟了上去。

溓溪困难地穿梭在暗巷内，不时要注意头顶上的那些鸟笼，还要小心脚下的那群野猫纠缠。猫儿们叫个不停，它们贴近溓溪等人，不断摩擦他们的小腿，就像要阻碍他们前进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猫呀？”溓溪皱起眉头。

“莫非……”高津压低嗓音，一副神秘的样子。

“莫非什么？”

“前方有猫怪！”

高津突然大声说，净被吓得赶紧抱住前面的溓溪，差点害对方跌个狗吃屎，而始作俑者显然很高兴终于吓到人了。

“你─够了，老家伙！”溓溪回头指着高津。“还有，净，闭嘴。”他一脸不耐烦。“你好歹是护卫，既然想跟随晓夜，就不要这么胆校”

溓溪头痛得要命。他想，晓夜要他们听从净的感觉去走，到底会不会出问题？

溓溪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推开挡路的猫儿，清出一条方便行走的路。

数十只花猫盘据在堆积的杂物、招牌上方，由上往下看着他们，宛如监视者一般。

气氛有点诡异，他们走了很久，后方的闹区可说是越离越远，嘈杂声几乎都快听不见，而狭窄的巷子也逐渐没有灯火照明。

“那老太婆是不是诓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店家好不好。”雪说出心中的疑虑。

环视四周，若是说有门的地方，那大多是住家的后门，的的确确可说是没有像商店的房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来了。”高津耸耸肩。说真的，他也不知道拜神婆阿九是否为了要脱身，随便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要他们去碰壁，总之，就是继续走下去就对了。

猫儿们发出一种甜腻、像是撒娇的叫声，叫得人都不禁起了一阵疙瘩。

净在迎面扑来的微风之中，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烧炭……”他喃喃地念着。

溓溪回头看净。

“就在前面，好像有人在烧炭。”小男孩直直地望着前方。

在一片幽暗的巷子里，浮现出一抹温暖的橘色火光。那光在空中随风吹拂而摇晃，当他们越来越接近它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高挂在门旁的灯笼。

那盏灯笼的造型非常特殊，整体是菱形，用彩纸糊成，每一个尖角处都挂着成串的亮珠，在风的吹拂下，那些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声响。

溓溪等人互看一眼。

“会是这里吗？”

“应该吧……他的展示窗里有很多铁制品─阿九婆婆说过是一间铁器店。”

放眼看去，巷内唯一的铁器店似乎也只有这间。它没有任何招牌，展示窗也是灰蒙蒙的模糊状态，破裂处甚至只用胶带贴起来而已。再来看建筑本身，它就像贫民区中的违章建筑，屋身用夹板补强，整体也有点倾斜，根本就是一副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推倒的模样。

溓溪拉开门帘，轻敲木门几下，他的伙伴们还叫他敲轻一点，以免门被敲坏。

没有人应门。溓溪又敲了几次，这次就比较大力了点，可是依旧没人出来应门。

“没人在家吧？怎么办？”

净眨眨双眼，他又闻到烧炭的香味，隐约之间还听见一种奇特的劈啪声响。

“有人在喔！”净突然开口说话。“我听见烧炭声……还有闻到味道了，那是准备打铁而在炼火。”

对了，净也是锻冶师呀！既然净都这么说了，溓溪便大胆地将门拉开。

眼前的景象对溓溪等人来讲是非常的怪异，但对净而言，就像熟悉的家一样。

店内的格局并不算小，但因大量的堆积物及制作好的商品，使得室内狭小了很多。

正对门口的是一座巨大的火炉，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幸好还有许多窗口是开着的，不然的话，这里的温度一定高得吓人。

跟随他们的猫儿趁着门户大开，全都溜进了屋内。

“啊─糟了！”雪赶紧关上大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猫儿们各自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一躺下便不再起身。

溓溪带着好奇的心态看脚下的泥土地，他没想到炼铁厂的地面竟然是这个样子，而不是磁砖。

净小心翼翼地拿起铁钳，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这里所有的工具。只有净能凭着这点看出店主的手艺是如此之好。

有一个矮小、顶着大光头与满嘴脏乱胡子的老人出现在门边。溓溪等人都吓了一跳。

对方指着他们，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堆，速度快到令他们来不及眨眼。雪将溓溪推了出去。

“我！？”溓溪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然，我和净都不会讲中文呀。”雪看着对方，心想对方可能也听不懂英文。

溓溪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老人家边挥动着双手，边大声说着，溓溪完全跟不上对方。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他说什么呀？”

“我不知道呀！”

“怎么可能？”

“真的呀！他说的好像不是中文─”

溓溪觉得再作不出解释，对方就算没生气也会逐渐不耐烦，说不定还会将他们当作小偷一样轰出去。

“因为他真的不是说中文─”高津插嘴，他拍拍溓溪，要他让位给他，好让他与对方直接面对面。“他说的是广东话。”高津朝对方说了几句话。

那老人显然有些惊讶，但又因为有人终于可以了解他所说的话，他不禁咧嘴而笑，嘴中数颗银牙还真是吸引人的目光注意。他又快速地说了几句，手指着溓溪。

高津点头，回头对溓溪说：“他说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国观光客，他问你要买些什么？”

“高津，你快点跟他说明我们的来意呀！”溓溪赶紧将那五寸长钉交给对方。

高津对老铁匠说了几句，后者在仔细地查看长钉之后，他又是一阵点头，说了一些话。

“他说这的确是他打造的，在某个地方居住的村民使用它来完成‘钉尸’的仪式，以防邪物作祟─”

“钉尸”？三人脸上都出现不解的神情。

“我想可能是某种特有习俗，不过从字面上的意义来看，‘钉尸’─钉有镇住之意，镇压住尸体，代表尸体有可能会活动。”高津手抚着下巴。

会是尸变吗？晓夜要是真的在那种不祥之地，那还真是糟糕呀……

老铁匠又继续说下去─他并不了解“钉尸”是何种仪式，毕竟他没有亲眼目睹过，不过数百年来，铸造这种镇邪长钉的工艺一直由他们继承，直到他这一代。

数百年来都需要镇邪……看来，这趟可能会有点风险。高津冷汗直冒，他该庆幸晓夜直接叫溓溪他们来找他，不然光凭他们自己去闯，很可能连小命都不保─云开……一想到对方，高津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当初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不应该放过他才对！

老铁匠直拉住高津，然后朝他们比了个数字七的手势。

他告诉溓溪等人，要入村的时候必须非常地小心。

七项规则，请务必遵守，不然连出村的机会都将没有。老铁匠从没听说过有人离开，他不知道入村者是定居在当地，还是失踪，总之就是没离开那岛上小村。他将入村的方法以及交通方式告诉他们，就在溓溪等人获知讯息，准备离去时，他拉住了净。

小老人握住净的手，并将之打开。他指着净手掌心里的硬茧，然后又指指自己的掌心─他表示自己知道净同样也是锻冶师，因为掌中茧形成的样式是打铁师特有的。

净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对方将一包沉重的小袋子塞到净的手中。

净打开束口袋，当他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何物时，他瞪大双眼，惊呼一声，然后拼命摇头想将东西还给对方。

小老人摇头，他又说了几句，可是净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铁匠露出懊恼的神情，他试着想要和净沟通。

他转身，冲到店铺内的住屋拿出一本中英对照字典，他翻到其中一页，用沾满油垢的手指着一句英文单字─FLOWER.花？净抬头看着对方。

小老人指指同样的单字，然后拍拍净手中的那袋东西。

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净想叫高津来帮忙翻译。

小老人抓住净，他摇头，手又拍着他给净的那一小袋东西，然后，他伸手指着净一直小心翼翼背的袋子。

一瞬间，净终于了解对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