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会面
作者:风似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04

“你来了?”

“来了。你定下的约会我自然不能失约。”

“里面请元帅大人。”

“武勇伯殿下还是你先请吧。”

“哪里哪里按年龄元帅是长辈晚辈哪里敢越礼?”

“你我二人都是军人不要再这样谦让不休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元帅爽快。好!咱们一起进帐。”张锐与特安达的见面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军帐里面地面略微平整过一番摆放着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是显得十分的宽敞。

张锐坐下后仔细打量着特安达而对面的特安达也是一样上下端详着他。两人自从79o年以来整整为敌了四年之久彼此几乎天天能从文件中或是听部属提及到对方的名字。但两人始终没有见过面这次突然相见都感觉对方的形象与自己的想象相去不远。

这并是说传言中的形象而是心里的容貌。因为双方当局为了自身宣传的需要都把对方刻意的丑化。张锐在突忽人中的传说形象不用再多提特安达也被汉人说成是个侏儒而且样貌非常的丑陋、邪恶。

这次见面印证了张锐的猜测特安达须花白、面目慈祥如果不是有一双坚韧、锐利的眼睛他就一个非常普通的老人哪有半点邪恶的样子?还有他的个子的确不高与自己比起来是算矮小但要说是侏儒也太贬低人了。

张锐暗地感叹传言往往言过其实。即使是敌人、对手样貌也不一定是不堪入目的。传言特别是敌对方地宣传是最不可信它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美好的说成邪恶的。可以根据需要胡编乱造。这也只能骗骗一般人而凡是能独立思考地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不管怎样特安达可以算是个人杰一股爱才之意悄悄涌上心头。“元帅你习惯喝马奶吗?”张锐一边从袋子中取出两个杯子一边问道。

“老夫是军人出身什么食物都吃也都吃过。这马奶想当年。老夫在军校的时候就喝过。”特安达捋着胡须说道。

“我忘记你也曾在帝**校读过。”张锐一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其实他早就知道特安达在帝**校读过突忽独立前。是新罗州柳定郡的郡卫也是汉帝国的朝廷官员。之前不提是怕说出来有讥讽对方是叛徒的意思。

“来元帅请喝马奶。”张锐用双手递过杯子。

“多谢!”特安达也不推辞接过来后一饮而尽丝毫不怀疑张锐是否在其中下了毒。喝完之后。特安达把杯子放在桌上仍用一只手捋着长须用朋友间聊天的口气说道:“张锐。老夫想问你几件事。”

“请说只要我知道的据实回答。”张锐也干完杯中的马奶回答道。

“我问你792年乌河城堡之役。多伊利真的逃跑了吗?你们是如何抓住他的?”多伊利因被定为临阵逃脱之罪满门抄斩。特安达当时救不下他地家人但一直不相信多伊利是贪生怕死之徒。故此两年来始终不能忘怀现在有机会便直接问了出来。

“不是多伊利元帅没有逃跑他是被云冈族的头人路西绑架出城的。”这本是机密之事按理不能透露给敌人知道。不过张锐认为突忽地灭亡不过是朝夕之事所以此事没有必要再保密特别对特安达这个已经注定失败的人再保守秘密所以十分爽快地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可恶的路西!”了解了真相的特安达拍案而起脸也因气愤涨得通红。原来事情都是路西一手搞出出来的后来汗王又信了他的证词下决心杀掉多伊利的全家。一个好端端地人就这样被小人给毁了。特安达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放能解心头之恨。

特安达的怒气稍稍平定后坐下来继续问道:“我的老对手--韩擒为何离去?”

张锐微微笑了笑说道:“这本是我军地机密应当严格保密。不过元帅既然问起我不能食言回避。统帅年老体衰又长年在西部为战事操劳所以积劳成疾。本来他想坚持到战事结束无奈体力不支终是坚持不下去。元帅你可能不知道去年他老人家就昏迷过七八次。最长的一次昏迷了一周。考虑到战局不能因个人的原因耽误他老人家才向陛下请辞。”

特安达丝毫没有怀疑张锐的话有假既像是叹息韩擒也像是在叹息自己说道:“唉!年纪大了身子骨就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张锐也陪着他一同叹息:“是啊辛辛苦苦十年在最后时刻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做部属也为他感到遗憾和惋惜。”

特安达又紧盯着张锐看了看说道:“听说你在白堡的时候身上又添数十处伤疤?”

张锐听到此话用手猛拍大腿道:“奶奶地哈山如果晚下令撤退两三个小时我地小命真地就丢在白堡了。说起来这个哈山在度信州、在白堡都把我逼到绝路上也算是我克星。”

特安达呵呵地笑道:“能把你逼到绝境还真不容易。”

张锐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叹道:“哈山是一员良将如果在平时我一定要与他结交。只可惜他战死在施罗城下这个愿望今生不能实现了。”

特安达在心里赞道疯虎真是性情中人。遇到值得尊敬地人即使对方是敌人也绝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大有惺惺相惜的意味。哈山有此知音死而无憾。

“元帅。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张锐见特安达没有再提问也开始问。

“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也会据实回答。”

“我就一直没有搞清楚你们为何要处死迪西?他虽然在战场上与我结为兄弟。可是并无反叛之意。”

“这……”这话问到特安达的心坎上。他早就将迪西的死因了解得很清楚他也对汗王草率偏激地处理耿耿于怀。可是在敌人面前也不能对明说是阿巴开想找替死鬼顶罪和阿巴亥昏庸才导致的迪西之死。

“要是元帅觉得不方便回答权当我没有问过。”张锐像是看出他有难言之隐善解人意地想避开这个话题。

特安达心想刚才既然张锐都据实回答了问题我自然不能输给他。于是用比较隐讳的言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张锐听罢后摇头说道:“迪西死得真冤。如果不是高照山在前线这事本不应该生。”

“唉。是啊要是德公在哪能出这样的事情。”特安达叹了口气。颇为惋惜。

“这事也可以这样解释上天--也可以说是佛祖在冥冥中自有安排。如果不是迪西冤死达须和利西人就不会反。如果利西人不反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取得草原。我们拿不下草原也就无法顺利夺得西海州和全歼多伊利地十万大军。如果这一切都没有生可能我们双方现在还是势均力敌。”

张锐一大段的假设让特安达听得入神。心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是佛祖的安排。难道佛祖觉得突忽不应该独立?要不然为什么诸多事情都这么凑巧。

特安达还在沉思。张锐又像聊家常般问道:“德公一向身体可好?”

“好好。他的身子一直无恙。”特安达惊醒过来连声回答。

“算算我们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见面了。老朋友多年不见越的想念。”

特安达面露微笑。说道:“德公。也经常与我提起你。”

张锐感兴趣地问道:“哦?提起我什么事儿。是不是讲我的坏话?”

“他说你上学那会儿在寝室里年龄最小。却最喜欢整人。曾经有一次把青蛙放到他的被子中哈哈……”特安达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

张锐也笑了起来说道:“他肯定没有对你说过我为什么要放青蛙到他的床上。”

特安达边笑边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先在我的鞋里放了一只死蟑螂。你不知道冷不丁把我吓得大叫起来。他和同寝室地人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我从来信奉有仇必报的信条所以就回敬了他一只青蛙。我对他还算客气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放一堆死苍蝇进去恶心他三天吃不下饭。”

“哈哈……”特安达眼泪都快笑出来这是他近一年来最开怀的一次大笑。他没有想到一项沉稳地德公阿巴贡也会有恶作剧的时候。

笑够之后他心里又无比伤感。从张锐的言谈中他认为自己对张锐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其实他并非是个冷血动物他非常健谈又很豪爽。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很有可能会与之结为忘年之交。可是战争让这一切永远不能成为现实战争让他失去了太多甚至失去了全部。

“张锐你的理想是什么?”他突然问道。

“我的理想?”张锐苦笑着说道:“也许你不相信我最初的理想是当一个恶霸。”

“恶霸?呵呵……”特安达又笑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理想。

“是地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理想不过被无情地摧毁了。唉!迫不得已我才只好考帝大考军校。其实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生活得尽量好一些这也可以说是我地理想吧。元帅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张锐盯着他问道。

特安达沉默不语如果换在几天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理想就是突忽独立成功让所有的突忽人生活得更好。可是他知道即使突忽独立也不可能让突忽百姓过好的生活那样说是给百姓希望。只要百姓有了希望就会跟随他们起事独立才有可能成功。

张锐说的理想对他触动很大其实他跟着阿巴亥造反、他拥护突忽独立说白了也是为了能生活得能更好一些。张锐能够耿直地把真实想法说出来难道自己还要再自欺欺人?

“我地理想也是想让自己以及家族生活得更好些。”特安达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后感觉心中一阵无比地轻松。仿佛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被突然间移走。“原来我们地理想是一样的。”张锐望着特安达笑着。

“这个理想很现实。”

“元帅我觉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如果没有这样战争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老夫也有同感。战争但愿永远不要再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希望永远不再重演。”

“虽然我们不能掌握战争的开始但是我们能阻止战争的继续。元帅我们一起结束这里的战争吧。”

“我同意战争没有必要再持续下去无谓的残杀也应当停止将士们不用再白白死去。”说到这里特安达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张锐说道:“我代表城中的一万两千名突忽将士向你投降。”

张锐也站起身来朝他庄严地敬礼严肃地说道:“我接受你的投降。不过元帅你要明白我可以保证绝大多数将士的性命可是……”

特安达接口道:“汉朝廷钦点的匪你没有办法保证是吗?”

张锐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元帅。我的确无法保证你说的这些人的安全。如果你因此改变主意我也可以理解。”

张锐的这话几乎就是宣布了特安达等突忽高级军官的死刑。不过特安达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信任张锐。如果张锐随口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他肯定会怀疑张锐的诚实因为以张锐现在的职务无法保全他们。现在张锐告诉了他实情也证明他会承担许下的诺言。

特安达坚定地说道:“明日早上九点我军正式向你们投降。不过我希望今夜你们不要再进攻。”

“请元帅放心我早在三个小时前就下令我军停止进攻。”

“那么我走了。今日与你会谈我感到非常愉快。”特安达向张锐伸出了手。

张锐用双手握住真诚地说道:“与你见面是我的荣幸今生我都会记得。”

特安达走出军帐张锐对着他的背影举手敬礼。他是一名的军人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这时在张锐的眼中“叛匪”这两个字似乎难以与他联系在一起。大汉骑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