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纤云不染,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翟纪贞看着窗外远处若隐若现的风景,一脸出神。
“阿贞,喝酒吗?”
夏云村满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随手从一旁木柜之中提出两壶“邝源酿”,慢慢的放在两人中间的木桌之上。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夏伯伯您还是对这酒乐此不疲啊!”
翟纪贞一边轻轻的将腰间的长笛取下平放在木桌侧面,一边说着。
“毕竟已经喝了几十年了,你坐吧。”
随即两人相视而笑,各自推开了身后的木椅,坐了下来。
夏云村打开酒壶的木塞,一股混合着稻谷与小麦的酒香从里面慢慢散发出来。
“真是难忘的滋味!”
“如此,你要吃些吗?”
看着面前的少年闭上眼睛感受着酒香,夏云村微微的笑了笑,往他手旁推去一个木碗。
果然是邝源的味道吗?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在这个村子已经呆了这么多年。
听着哗哗的倒酒声,翟纪贞慢慢睁开了眼睛。
“多谢夏伯伯款待。”
“说谢谢就见外了,你与思儿一样,也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只是。”
本来是一脸笑容的夏云村说道此处便安静了下来,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犹豫。
“只是什么?”
“只是你自小便与三思他们不同,无论是心性还是为人,都颇有大夫之风,平易近人而不失内敛。”
“多谢夏伯伯夸奖!”
看来自己这些年还是隐藏的不够好啊!
这位夏族长已经才有所察觉了。
翟纪贞微微一笑,双手紧握,向夏云村抱拳敬礼。
“所以,你接下来要说之事,想必也是极其重要吧!”
看着面前的这位夏伯伯朝自己会心一笑,一脸看出些端倪的模样,翟纪贞无奈的摇了摇头。
“夏伯伯所言不错,接下来我要说的,却是非常重要,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请教您一个问题。”
“直言无妨!”
喝完的手中所端的酒,夏云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夏伯伯对神仙一说是怎么看的?”
“此话何意?”
听到这个问题,夏云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奇怪费解的表情。
玥儿的师傅南岳道人不就是仙门中人吗?
这小子的问题为何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翟纪贞看着夏云村此刻疑惑的表情,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不在拖延,直接讲了出来。
“夏伯伯此刻所想,晚辈尽知,您若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便好。”
“
难道阿贞你说的仙人是?”
多多少少已经猜到答案的夏云村面露微惊之色看着面前的少年,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接下来阿贞告诉他的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夏易水!”
翟纪贞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清晰而简洁,一言直中。
“所以呢?”
“接下来我要告诉您的事情,便要从这易水先祖说起了。”
只见翟纪贞单手随着长袖一挥,一个白色光圈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这是?仙术??
没有顾得上眼前夏伯伯的惊讶,翟纪贞单手凝出法决,这个光圈便迅速朝四周散开,直到包围住整个夏家祖宅才慢慢消失不见。
夏云村看了看窗外发生的一幕幕,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嗔目结舌,神情恍惚。
“阿贞,你到底是!!”
“我刚刚所施展的,乃一防护阵法,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接下来所谈的内容不会外泄,夏伯伯不必惊讶。”
翟纪贞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至于我,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与那南岳真人一般,也是仙门之人。”
听到了少年的回答,夏云村的一个疑惑已解,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大的疑惑。
“为何我会出现在这个村子,而且还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对吧。”
瞬间看出了夏伯伯所想的翟纪贞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那你可以回答我么?”
夏云村静静的观察眼前这个少年片刻,从刚刚施法到现在,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慢慢平静下来,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多谢夏伯伯信任!您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但却又不能全盘告诉你。”
“这却又是为何?”
听到这种似答非答的说法,夏云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啊!
“因为有些事,若是此刻说了,对您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说道此处,翟纪贞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
看得出来,这小子说的也不像是假话,或许他真有些什么苦衷也不一定吧。
“那么,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很详细的告诉您,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村子里,是因为我和夏易水的渊源。”
“易水先祖?”
听到翟纪贞的回答,夏云村再次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他,表现出来的已经不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
“昔日,我与你家易水先祖乃是挚友,留在此地,也是为了一个重要的约定。”
“约定?”
这两个字的出现让夏云村更是一头雾水,他集中精力回想着祖辈的遗训,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出些线索。
“夏伯伯,不必多想了,这是我和易水口头的约定,即便你再怎么回忆,也不会有什么答案的。”
翟纪贞微微的笑着,端起面前的酒径自吃了起来。
“比起这个,夏伯伯您难道不该关注把注意力放在问题上吗?”
听着面前少年随口一说,夏云村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呢?
平日里的夏云村对问题的思考堪称缜密,可此时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之说打破了他的思维,让他忽略掉了更重要的事。
为何,这么一个少年会和自己的先祖是挚友呢?
这一切,都让自己感到匪夷所思。
闭上眼睛的夏云村仔细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你已经是仙人了吗??”
惊愕失色,目瞪口呆。
在夏云村的认知里,真正的仙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如今看到眼前的少年活生生的坐在对面,还跟自己叙述着与先祖的交友之事,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翟纪贞点了点头,看着夏云村一脸平静的继续说道:“我成仙身已有百年,至于为何是这副孩童模样,跟修炼的心决脱不了关系。”
“原来如此。”
确认了翟纪贞的身份之后,夏云村便又平静了下来,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的细节尚不明确,但翟纪贞善意的笑容却是让自己安心了许多。
“百年之前,我与夏易水在青州相识,便是那个时候,我们成为了挚友。”
说到此处,翟纪贞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眼中划过一丝悠远之色。
“当然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你无须在意,若日后时间成熟,我自会跟你详尽道来。”
“既然你和我先祖是挚友,再称呼我为夏伯伯,有些不好吧。”
“我成仙百年,俗世虚礼一说,早就抛之诸天了,况且我在这村子生活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夏伯伯就是夏伯伯,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浅浅的微笑,夏云村心中很是欣慰,点了点头。
也罢,既然阿贞都不在意,我又何必自添烦恼呢。
抛却这小子的身份不谈,他不就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了阿贞么?
想到了这里,夏云村大笑起来,端起面前的“邝源酿”一贯到底。
“夏伯伯,我知你此刻高兴,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才是最关键的,若要畅饮美酒,等你我聊完,纪贞奉陪到底。”
“恩,如此,你说吧。”
翟纪贞看着面前的夏云村此刻已是一脸正色的模样,便不再拖延时间,直接讲了出来。
“我要说的,乃是三思随身佩戴的清光藻玉!”
清光藻玉!!
果然还是跟这个东西有关么?
之前的感觉真的没错。
听到这四个字,夏云村便集中了精力,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阿贞,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
夏云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让三思把清光藻玉带走是你和夏二叔的主意吧。为了这个村子,也为了他。”
“恩,因为二弟他收到了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内容就是关于某个势力盯上了清光藻玉。”
既然翟纪贞已经说出了清光藻玉四个字,对自己有没有什么恶意,夏云村便不想再隐瞒,告知了一切。
当然,听到这一切的翟纪贞自然明白了其中原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来,该动手的还是动手了。
“清光藻玉牵扯到很多东西,既有你和你二弟所担心的一切,也和我与夏易水的约定有关,让它远离这里,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恩,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这样做,是最好的方法之一吧。”
夏云村与翟纪贞相视而笑,两人不约而同的举起碗再吃了一口酒。
“三思他我倒不是很担心,反倒是夏伯伯你,现在比较危险。”
“这又是何意?”
“三思他已经带着藻玉离开了村子,但那帮想得到藻玉的人不是还没出现吗?”
“你的意思是,村子会有危险?”
听着面前的少年慢慢道来,夏云村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即便是三思带走了藻玉,也不见得就转移了他的目标啊!
这样想来,村子的确还是会有危险!
翟纪贞看着夏云村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虽不想打断他,但是此时的情况也是万般无奈,毕竟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夏伯伯,还有一事我要告知与你,关于你收到的信中的那伙神秘人,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也非人间凡辈,而是仙门中人!”
仙门中人吗?
虽然之前一直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但此刻总这个少年口中说出,夏云村便不再怀疑。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离开这里,大家都会有危险了吗?”
翟纪贞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不在多言。
“那若是我们离开此处,又能去哪里呢?而且那个地方就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么?
“这一点夏伯伯大可放心,所到之处乃是我多年前修炼的仙家宝地,不仅安全,而且风景优美,山水宜人。”
看着夏云村似乎还有些犹豫,翟纪笑着说了出来。
“如此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全村人数众多,又想移至你所说的仙家宝地,未免有些难度吧。”
“这个,我早就计较。”说着,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身后走去,左手长袖一挥,径自说道:“清司,你出来罢。”
片刻之间,只见屋子之内霞光冲天,一个苗条的倩影慢慢出现在空气中,她身着天蓝华服,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夏伯伯,你好,我叫清司,是阿贞他的..他的妻子。”
清司礼貌的双手搭在了细腰之上,向夏云村敬了一个很正式的礼。
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神秘少女让夏云村有些错愕,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真的太少了。
“你也是仙吗?”
“妾身与阿贞一样,也是修炼多年才得到的仙身,虽然已经在村里住了许久,但从未前来拜会,请恕妾身无礼之罪。”
“无妨无妨,今日既有机缘得见仙子,也是在之幸了!”
夏云村连忙摆了摆手,这一连出现的两个神仙,让他即使紧张,又是兴奋。
“关于宜居之法,便由我与清司二人共同施法引导了。”
看着两人并排而站的夏云村也不傻,自然猜到了这名唤清司的姑娘也不是等闲之辈,二人皆是有大神通的人,移居之法,或许可成。
确定了一切之后,夏云村点了点头,不过他此时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没有解决,但因并未把翟纪贞夫妇二人当外人,就直接问了出来。
“阿贞,你为何要如此尽力帮我,帮村子?”
“第一,我与易水早有约定,得保住村子。第二,还是那句话,我早就好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家人有难,我又怎么袖手旁观呢?”
翟纪贞慢慢的答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