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杜蘅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甚至没有留意惜忆已经被远远地落在身后。

她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惜忆精疲力竭地半靠在一棵大树上，那位老大，呃，就是竺公子，实在太强了，自己这种只有不到银层妖力的反面小配角当得真不易！本以为找到一个金层妖怪当老大可以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结果却混到打杂跑腿的地步，唉～，失败！

不行，她要追上去，现在想要找一个不拿自己部下“进补”的老大实在太难了，打算重新赶路的惜忆忽然发现对面的树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猫儿，一只圆滚滚的、有着长长金红色猫毛，感觉威风凛凛的，另一只，皮毛是深得接近黑色的黛青色，站在那里像个优雅尊贵的王者。

哪里来的猫儿？如果是平常她一定会去逮开玩玩，但是现在不行，她要去追老大，正打算错开眼光继续赶路的惜忆，忽然觉得那只金红猫的黑色大眼睛向磁铁一样吸住了她的注意力，乌黑的眼眸越来越红，而她的头也越来越晕……

“你的催眠术是不是退化了？”青旒，也就是那位“优雅尊贵的王者”开口挖苦自己的同伴，“这么半天都没有搞定一个中层妖怪，你到底行不行？”

“你有些耐心好不好，偶的催眠术向来挑剔，只有美貌的少年少女才能得到它的青睐，现在这个妖怪虽然长得不难看，但过于成熟了一些，啧啧，可惜啊～”胖胖的金红猫——鹘火，一边施展拿手的催眠术，一边遗憾的咂舌，“哈哈，成功！”

只见，刚才还扶着脑袋的惜忆缓缓抬起头来，原本困惑的面孔在看到对面的两只猫儿时露出开心的微笑，“金火、阿黛！还能见到你们实在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死在木坻界了呢，哎呀，不能再聊了，你们赶快和我一起去追赶竺公子吧！”

就这样，曾经发生在皇煌身上“悲剧”，在惜忆的身上重演了，她已经彻底相信这两只猫儿就是她在木坻界走散的属下，而原本打算旁观的青旒无奈地被鹘火拉着“打入敌人内部”去了。

距离法坛很近的树林中，三个小妖由于“勤奋”过度，而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灵雨味则找地方修炼去了，木桌前还剩下绿翙在磨着雷灵学习魔法。

在见识过皇煌他们施展的魔法，绿翙已经决定要学魔法看看了，她打算从魔法理论学起，系统地了解一下这个陌生的知识范畴。对于那个十四岁就在魔法学院教学的雷灵而言，教会一只大熊猫学魔法也算是他教学史上的一个飞跃了，所以，他很耐心地给绿翙讲解。

“魔法还可以和武技相结合？没有了魔法棒，魔法怎么召唤出来？”绿翙很认真地询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还有……”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发现雷灵的表情有些异样，一直在专心听她问问题的他忽然抬头望向西北方，绿翙也侧头朝那个方向望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杜蘅？！

那小子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他还真是“将复仇进行到底”啊，绿翙感觉自己的脑袋发胀，她当初不过是强占了那家伙的身体而已，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便扭？！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把那家伙当做补药彻底吃掉，也不至于损失了那么妖力，等级一降再降，从金层一路滑落到铁层，都是自己太善良的缘故～

就在绿翙还在为自己的“我本善良”而感慨垂泪之际，修炼的灵雨味感应到危险，也坐起身来，顺便踢醒了那三个流口水、打呼噜、磨牙的小家伙，睡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他们的体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喵呜，我的屁股！”皇煌摸着被踹的猫屁屁，一脸委屈地坐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啊，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还我猫权！正打算游行抗议的皇煌，忽然，猫鼻子皱了皱，“有妖气！”

同样是刚刚做起来的雉天，鄙视地看着皇煌那紧握双剑的样子，又不是电影中捉妖的和尚道士摆着架势给谁看？“喂，你以为自己身上没有妖气吗？”

“不是咱们的妖气，是……”

“杜蘅？！”聿佘接下皇煌的后半句，虽然他只是感到有强大妖怪接近，分辨不出是谁，但稍微推理一下，不难猜测。

“嗯，”皇煌重重地点头，“是他！”

“那家伙是牛皮糖吗？”因为被打断美梦的雉天没好气地埋怨，“他差一点儿把绿翙的妖核都毁了，有什么深仇大恨报到这个地步也该可以了吧？要不当初就干脆直接把那只‘熊猫’吃了，省得现在他麻烦，我们也跟着麻烦。”

“臭小子！居然咒我被他吃了？！”绿翙报复性地跳上了雉天的后背，用巨大的体重压垮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张大的熊猫嘴不客气地咬住雉天的半个脑袋。对于那个曾经把自己打得惨败的杜蘅，除了觉得烦，绿翙倒真没有多少紧张感，有雨味、雷灵、皇猫猫在，即便打不赢他，也让她有足够时间溜回到百妖御中，呵呵，有百妖御作后盾，她怕什么？！

即便是跑不掉，再次被抓住，她觉得那家伙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全是仇恨，还很有多复杂的情感在里面，虽然她是无法全部理解，但是多少能感应到一些，唉～，绿翙再度长叹，他们妖类的情感原本很简单的，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那像现在这样，感情变得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受不了

“下来了～，你很重的！”雉天使劲扭动身体像要把这个“熊猫包袱”甩下来，却未见成效，反倒是喜欢雪上加霜的皇煌跳到了绿翙的身上，三个妖怪玩起了“叠罗汉”，这也是一种战前放松心情的方法吧？！

那边，聿佘则简短地向灵雨味、雷灵说明杜蘅追杀他们的原由，以及他的实力，“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凭决自己的力量战胜他，但我们的实力还太弱，要是到了危急时刻，希望雷灵老师、雨味公子能出手援助。”

“没问题。”

雷灵微笑着答应下来，金层妖怪，应该是很厉害吧，他也好久没有动手了，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也好，灵雨味也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做到了木桌旁。

与此同时，杜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身青衣的他站在高高的杉树顶上，冷然地望着林间空地，他终于又见到“它”了，黑白相间的皮毛，圆乎乎的身躯，“它”还是四千年前的那个模样，但是，和“它”在一起玩闹的已经不是自己了——

他来了！

绿翙看着站在高处的杜蘅。

黎明前的黑暗中，她再度看到他那复杂到让自己难以理解的眼神，有憎恨、有失落、有不甘心……她也许明白他为什么憎恨自己，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失落？为什么不甘心？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纠缠？他到底想要什么？她的性命？她的忏悔？她的抱歉？！

有话不直接说出来，嘴巴闭得紧紧的，却理所当然地期待能被理解，这未免太不正常了吧？她又不是妖力高得可以施展读心术，也许她与他要找个机会沟通一下，但现在不行，现在的他根本静不下心来，还是打一架再说吧。

看着身边的三个少年妖，他们此刻正以守护的姿态站到自己身前，挡住了杜蘅咄咄逼人的眼神，多可爱的孩子们，既然他们有心替身虚体弱的自己出战，那她一定要给他们这个机会，后退，后退，再后退ing……木桌周围比较安全，绿翙笑眯眯地坐到灵雨味与雷灵的中间，剥根竹子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