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落魄秀才
作者:喜来乐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02

“二哥也是读书人……”拔野古把房若虚的身世说了一遍,说罢,步云飞又是好笑,又是叹气。

原来,这个房若虚是闽南泉州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家伙口口声声是开国功臣房玄龄的后代,却也不是凭空捏造,泉州房家与房玄龄倒也是同宗,按辈分,还是房玄龄的曾孙辈,至于他这一枝房家支脉,是如何流落到了闽南荒蛮之地的,房若虚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丝毫也不影响他趾高气扬,以名门之后自居。

房若虚自视甚高,以当今第一才子自居,长的玉树临风,更是写的一手好文章,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别说是当今士人举子,就是对于名满天下的李杜二人,房若虚也是颇有微词,至于科举功名,更是随手拈来。所以,今年房若虚进京赴考,来了个破釜沉舟,只带了单程的盘缠,也就是说,回家的盘缠自然会有朝廷替他出,甚至,他也用不着回家了,考上状元进了翰林院,哪里还需要回家的盘缠!

哪里想到,三场考试下来,却是名落孙山。这一下,闪了房若虚的腰!

刚开始,他认定,是主考官把他这个当今状元的名字写漏了。所以,当他盘缠用尽,店主前来催缴店钱的时候,房若虚还大刺刺躺在客店的床上,奉劝店主人对他这位未来的翰林学士客气一点,要不然,等他点了翰林,再见面就尴尬了。

店主人见他说得认真,却也不敢造次,只得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天,眼见报喜的差役来了一拨又一拨,中举的秀才走了一个又一个,只剩下这个房若虚,赖在店里,既不交店钱,也没人给他道喜。店主人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房若虚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

于是,店主人带着小二,把房若虚打出店门,房若虚身无分文,只有随身的棉衣棉裤和一箱子书,也被店主人抢了去,抵了店钱。

其实,房若虚老家虽然不是巨富,可也算是小康,只是,这个房若虚太过自信,只带了单程盘缠,这要回乡,就只有一路要饭了。说起要饭的行当,换了其他人,倒也没啥,只要拉下面皮就行了,大唐承平富裕,家家都有些剩饭剩菜,又是信奉佛法,乐于施舍,要饭也容易。可房若虚以名门之后自居,这要是一路要饭回家,岂不是给祖宗房玄龄丢脸!

没奈何,大才子房若虚只得流落长安,成了京漂中的一员。后来遇到拔野古,就和拔野古合伙打把式卖艺,拔野古出力,他负责卖嘴皮子收钱,两人一文一武,配合得还不错。

只是,今天遇上了步云飞,抢了他的兄弟,砸了他的饭碗。

房若虚见拔野古把步云飞认作恩人,自觉无趣,又害怕搅进佛祖真身舍利这档子要命的事里,为求自保,便一走了之。

步云飞知道了房若虚的身世,很是叹息,这小子虽然心胸有些狭窄,胆子也小,本质上却也不坏。

“大哥,二哥没带钱走,他可怎么办?”拔野古说道。

“放心吧,房若虚比你脑子灵光,饿不死他的!走了!”

步云飞向拔野古拱了拱手,离开了草屋,回到大慈恩寺西墙下。

却见摆在那里的方桌凳子东倒西歪,笔墨纸张散落一地,不用说,是房若虚和拔野古两人干的,不过,两人也算是手下留情,虽然掀翻了小摊,却没打砸抢,桌子板凳还是完好如初,笔墨纸张虽然散乱,却也是一个没少。步云飞重新支起桌椅,摆好笔墨,坐等生意。

还好,一个下午,还是接了三单生意,两个是写家书的,一个是来写招聘文书的。

步云飞收些散碎铜钱,看看天色已晚,街上行人渐渐稀少,估计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便收了摊,背起摆摊的桌椅,将就手里的铜钱,在街边吃了碗馄饨,却是半饥不饱的,已是日落西山,打算回大慈恩寺棚舍借宿。

来到大慈恩寺门前,已是华灯初上,寺门上挂起两盏灯笼,灯影下,几个腰挂长刀,身着衙役服装的人,在寺门外游走。

一个身材魁梧的白面大汉,坐在寺门下的台阶上,手里摆弄着腰刀,正好挡住了步云飞的去路。正是白天在永和坊遇到的长安县衙捕快张兴。

步云飞向张兴拱拱手:“张先生秉公执法,身体力行,步某敬佩。”

大慈恩寺西院棚舍,是流离之人借宿之地。来棚舍借宿的,大部分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少数是投亲不遇的盲流,也有犯了官司的逃犯。大慈恩寺一来是慈悲为怀,二来也是置身事外,不参与民间诉讼,所以,明知有逃犯逃入西院,也不过问。而大慈恩寺是天下名寺,官府很给大慈恩寺面子,如果有逃犯进入了大慈恩寺,官府一般也不进入寺里抓人。所以,一些逃犯为了逃避追捕,就躲进棚舍,当然,他们最多只能躲一晚上,天一亮,就必须离开。所以,官府知道逃犯进了寺,就派人守在寺门外,等第二天天亮,逃犯一出寺,立即缉拿。

所以,只要有官府的捕快出现在寺门,就是说,有逃犯进了寺里。步云飞早已见惯不怪。甚至,还有些窃喜,因为,大慈恩寺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西院棚舍是逃犯最后的一晚上的自由身。寺里的僧人会为逃犯准备一顿像模像样的晚餐,算是最后的晚餐,第二天一大早,由僧人带着逃犯出寺,交给官府。每到这个时候,盲流们可以沾光吃点好的,最次也是白面馒头。

步云飞一天就喝了一碗混沌,肚子里没啥油水,要是西院里放斋,正是天大的好事。

张兴瞧了伸了个懒腰,却没动窝,斜眼瞧着步云飞。

“请张先生让一让。”步云飞拱手说道,心里有些着急,要是进去晚了,那白面馒头就赶不上了。

“我要是不让呢!”张兴操着双手,盯着步云飞,一阵冷笑。

几个在寺门外游走的捕快,向步云飞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