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库鲁斯的相貌开始发生轻微的变化，但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限制，他已无法变回为起初的那个年轻人了。

“为了不影响时间系统的正常运行，我们不能群居，因为我们与同族接触得越多，情绪就越复杂，控制时间的能力就越不稳定，绝大部分的青铜龙终其一生都遇不到另一个同族，因为原则上我们的时间线都要保持平行，只有确定了伴侣关系的青铜龙才能被允许交汇，除此之外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时间洪流中做一个孤寂的旅行者，静静地观看这个世界上发生过、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

奥库鲁斯轻轻地摇着头。

“太孤独了……这种感觉，太寂寞了，你们能理解吗？……不，你们无法理解……你们永远也不能理解，青铜龙的天性并不冷漠，而是因为这能力……因为这该死的能力才硬生生变成那种对任何事都麻木不仁的样子的！”

奈法利安和奥妮克希亚面面相觑，安多洛夫则沉默不语。

“这也难怪，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就像一本早就被翻烂的书，只不过我们当中有些能力比较强可以看的页数比较多，而能力比较弱的只能看到只字片语而已，看着早就注定的结局一步一步变成现实，自己却无力改变，那种感觉有多绝望你们能明白吗？……”

“你们羡慕我们的能力，好像身为一条青铜龙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敌于世，青铜龙从来不需要赶时间，也从来不会衰老，我们根本没有寿命的概念，但是……你们知道这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奥库鲁斯冷冷地问。

“青铜龙的职责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时间，要做到这一点他们不能与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或事物进行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也不能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安多洛夫说。

“就好像木偶一样，对不对？”奥库鲁斯嗤笑道，“我们只要活着就好，不仅不能随心所欲，连用想的都不可以，是不是很像行尸走肉？”***************************

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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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了。”安多洛夫点了点头。

“慢着，我好像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奥库鲁斯低头沉思，“我一定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声音的……”

“被囚禁至时光之穴期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回想，既然对于青铜龙来说永远不需要赶时间，那么你现在大可不必着急。”安多洛夫做了个手势，八个随从从他身后上前，将手中的沙漏放到奥库鲁斯身上，沙漏在奥库鲁斯身体周围自动排成环状缓缓运转，每加多一个沙漏，奥库鲁斯眼中的光彩就黯淡一分。

安多洛夫从奈法利安手中拿走沙漏，然后从裤袋里取出自己的那一个也一并放了上去——一共十个沙漏环绕着奥库鲁斯，构成了强大的时间结界，这令他完全无法使用青铜龙的特殊能力。

“对于你的处境，我很同情，但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安多洛夫说，“这个世界上的青铜龙并不只有你一条，他们都按照同样的方式生活着，如果你自认寂寞难耐，无法做一个称职的时间守望者，就应该向你们的首席执政官请辞，而不是躲到北区来大把赚外快。”

“原来还可以请辞的啊。”奥妮克希亚很意外。

“青铜龙族里有将近一半的成员自愿放弃控制时间的能力去过平凡生活的。”安多洛夫答道，“但很显然我们的奥库鲁斯先生不希望变成一个‘凡人’，对吧？”

奥库鲁斯面无表情。

“把他带走。”安多洛夫动了动手指，“按照诺兹多姆大人的意思，直接将他押送到卡利姆多塔纳利斯的时光之穴即可，阿纳克洛斯先生的人已经在那边等候了，搭乘粒子喷射机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可以抵达，沙漏的效力可以保持至少两千年。”

“两千年？”奈法利安摸了摸下巴。

“呃……使用手册上是这么写的。”安多洛夫答道，“诺兹多姆大人名下的家族企业生产的东西，质量应该还是很有保证的，每年限量生产一百个，还必须通过特殊途径才能买到，一个就抵得上你们刚才全程的赌资呢。”

“他们的人在外头犯事，这玩意难道不应该是免费提供的吗？”奈法利安皱起眉头，“一个沙漏就要卖上亿金币？直接去抢银行算了。”

“那个……沙漏并不仅仅是用来束缚青铜龙特殊能力的，对于世界上局部地区出现的时空紊乱或类似的现象，都需要用沙漏来解决。”

“如果那些时空紊乱现象是他们自己动的手脚然后借机推销沙漏呢？”奈法利安愈加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这些龙——或者说，他的同类的思维方式了，奥库鲁斯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北区赌场发财然后被逮，青铜龙族的头头还不是在作一样的事！

“呃，按照青铜龙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这是用来维持他们在维护世界和平……不，是世界时间系统稳定时所需要的‘正常开销’，换句话说就是劳务费啦，毕竟人家也是很辛苦的，刚才你也听到了，做一个时间守护者其实孤苦伶仃，还很有可能因为太寂寞而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安多洛夫说，“你刚才提到银行，其实泰坦尼亚大部分的银行本来就是青铜龙开的呀。”

“……”奈法利安瞠目结舌。

“除了银行外，泰坦尼亚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是诺兹多姆大人名下的产业……说起来他们在藏宝海湾盖的房子真是漂亮，可实在是太贵了，唉。”安多洛夫长吁短叹。

奈法利安和安多洛夫交谈时，奥妮克希亚来到赌桌旁。

她拿起那张被一半被血染红的纸牌，缓缓翻了过来。

牌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上半部分是代表“拉格纳罗斯之眼”的橙色牌，下半部分却是代表“毁灭之刃”的紫色牌，橙色牌面与染血的部分完全重合。

奥妮克希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奥库鲁斯的血已经变冷。

“奥妮克希亚小姐。”在被推出赌场上层区前，奥库鲁斯突然回头盯着她。

“你会遇到一个男人，他会为你迷恋，不可自拔地爱上你，而他只是你众多倾慕者其中的一个。”

“……”奥妮克希亚冷冷地用丝帕擦着血迹，“是吗？”

“但你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幸，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展现出黑龙的魅力，以后你的身边会有很多男人。”奥库鲁斯笑道，“但凡是爱上你的男人下场都会很凄惨，你就像一朵带刺的黑玫瑰，毋庸置疑的美丽之下，是能让人遍体鳞伤的刺。”

奈法利安脸色一变，若不是安多洛夫眼明手快抱住他，估计奥库鲁斯会被他当场杀掉。

“而你……奈法利安先生。”奥库鲁斯冷笑着转向他，“你和你的妹妹一样，都背负着黑龙一族被诅咒的命运。”

“既然你这么会算命，怎么没料到自己有今天？”奈法利安反唇相讥。

看着奥库鲁斯被带出赌场，奈法利安搂着妹妹。

“别理那家伙。”

“嗯。”奥妮克希亚点了点头，把头靠在哥哥怀里。

“你在想什么？”奈法利安抬起她的下巴。

“没什么。”她说，“我在想赌局的事。”

“那家伙被红龙带走了，赌场几乎被我们拆掉，人都逃得七零八落，最后的赌局只能是不了了之。”奈法利安环视四周，“没有结算，我们手里依然有进入赌场上层区之前那么多钱，大概有三千多万吧。”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维克多。”奥妮克希亚轻声说，“那条青铜龙被人逮了，但我还是有不祥的预感。”

“你快要撑不住了吗？”奈法利安问。

“暂时没有很大问题，但也不会太久。”奥妮克希亚抬头望着哥哥，“你呢？”

“我很想找点什么人来杀杀。”奈法利安烦躁地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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