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顿歌剧院的主音乐厅采用的全部是最先进的设备和最高档的装潢，为了防止演出时墙壁反光，音乐厅采用了特殊涂料，同时为了确保最佳演出效果，舞台和座椅连同最细小的装饰物都进行了细致处理。
“我们到了。”凯雷在二号贵宾席的门口停下来。
“失陪一下，我去化妆室。”奥妮说。
“洗手间在前面右转直走。”凯雷为奥妮指路。
“谢谢。”奥妮说。
奈法利安推门而入。
宽敞的贵宾席环境优雅，开阔的视野更是无与伦比，歌剧院提供的顶级服务，只有极少数位于权力巅峰的人才能享受得到。
“请坐。”
带着浓郁金属味的磁性嗓音响起。
奈法利安走上前，坐在为他预留的位子上。
他侧目望着身旁，红龙教父也正在看他。
教父的脚边趴着一只珍稀的霜刃冬泉豹，正在津津有味地舔着自己的前爪。
“你能来我很高兴。”教父轻轻地抚着霜刃豹的脖颈，那只大猫享受着主人的抚摸，慵懒地舔着他的指尖。
维埃兰-瓦拉斯塔兹——他还是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胸前垂着红飘带，他右侧的桌子上摆着一副黑白相间的象棋盘和两只盛着玫瑰红色酒液的锥形高脚杯。
就和奈法利安在梦境里所看到的一样。
奈法利安下意识地瞥了教父的左手一眼。
那只能在谈笑间令对手灰飞烟灭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正是那枚“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的指环。
“你要见我。”奈法利安直截了当，“有什么事？”
“欣赏歌剧。”教父答道，“瑟莱德丝公主的演出，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
“就为了这个？”奈法利安眯了眯眼。
“你不喜欢歌剧？”
“或许现在不是欣赏歌剧的最佳时机。”
“也是。”教父点了点头，“心中焦虑不安充满疑问，也没有办法投入到美妙的音乐之中。”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离开演还有一小会儿。”
瓦拉斯塔兹的意思奈法利安当然不会不明白。
“‘混乱时代’到底是什么？”他问。
在给他和奥妮上课的时候，安多洛夫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词，但当他追问时，中将却又总是含糊其辞，说是指泰坦尼亚曾经经历过的一段黑暗时期，奈法利安敢断定安多洛夫不想明确回答他是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的提醒。
直觉告诉他，“混乱时代”对泰坦尼亚目前南北划界的状况有着直接影响，同时也是红龙教父找上他的根本原因。
“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教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棋盘。
“最好不要太冗长。”奈法利安说，“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不是吗？”
教父微微一笑。
“从前有个美丽、富饶、强大的王国，由五位君王统治。他们各施其能，履行各自的职责，并且情同手足。王国被治理得很繁荣，人民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五位君王里其中的一位突然性情大变，原本仁慈宽厚的他变得残忍暴戾，妄图消灭他的四位同僚，成为能够只手遮天的独裁者。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其他四位君王还深陷震惊之中时，他已经先下手为强，率领那些和他一样变得歇斯底里的族民将矛头对准他们的同胞，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大肆屠戮。”
“四位君王试图让他恢复理智，然而他们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济于事。处于劣势的他们被迫宣战，战争全面爆发，迅速蔓延到了王国的每一个角落。城市变成废墟，大地被鲜血浸透，数代人花费无数心血建立的家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极乐净土成了人间地狱。”
“后来呢？”奈法利安追问。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最后终于结束了。”教父轻轻推倒了代表“国王”的棋子，“邪恶的暴君被击败，带着部下逃到王国北部。然而他的伤势实在太重，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也有一种说法是他是被心怀叛念的部下暗杀，他被匆匆掩埋在荒郊野岭，连块墓碑也没有，叱咤风云的一代君王，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奈法利安沉默不语。
“联军虽然获胜，但也付出惨痛代价——四君王中有一位是那位国王最好的朋友，但却不得不兵刃相见，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惨烈厮杀。最后虽然赢了，却也元气大伤，失去了挚友，也失去了无数族人的性命，伤心的国王离开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王国，孤独地隐居到了北方的冰雪世界，不再过问任何事。”教父望着尚未启幕的舞台入神，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有其他三位呢？”奈法利安低声问。
“其中一位本来就不太愿意涉世太深，一开始还是在各方游说之下才同意参战，战后自然也不会独挑大梁，另外两位都进入了漫长的休养期。”
“换句话说战争结束后，这个烂摊子就没人管了？”奈法利安问。
“统治者很清楚这样不行，然而他们要么是心灰意冷，要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们委托一个人来代替他们管理破败的王国。”
“这个人就是你吧？”奈法利安看着教父，“红龙一族的首席执政官，维埃兰-瓦拉斯塔兹先生？”
教父没有回答。
“你收拾了‘混乱时代’留下的残局，重建了泰坦尼亚，时至如今，成了龙族中最具实权，同时地位仅次四大龙主的红龙教父。”奈法利安说，“然而泰坦尼亚实在太大，即便是你也只能做到控制南部区域，而北区则在那些残余黑龙的争权夺势下混乱不堪，是这样吗？”
“黑龙原本大大小小的势力不下数十个，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合作、吞并，现在形成了一家独大，其他势力大多数与之结盟的体系，而这个体系的首脑，相信你已经听过说过很多次了。”教父品着酒说。
“黑龙公爵伯瓦尔-弗塔根。”
“是的。”教父点了点头，“北区的黑龙结盟，主要是为了应付外来势力的入侵和扩张。混乱时代前的泰坦尼亚是龙族的专属领地，而在那之后，混乱的北区成了无政府的自由领域，等于是对外族敞开大门。”
“以往互相争斗不休的黑龙除了偶尔骚扰一下南区之外，并不会带来实质威胁。”奈法利安盯着教父，“但是现在他们联合起来了，形成一个庞大的体系并且一致对外，黑龙公爵现在与你齐名，这种情况令你很伤脑筋吧？”
教父笑了，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年轻黑龙。
“虽然经过和平建设，南区一直不断积蓄力量，但是……”他说，“和北区的黑龙开战是最糟的情况，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是伯瓦尔和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在泰坦尼亚的局势非常微妙，脆弱的轴承经不起任何冲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一场新灾难的导火索，而有些人——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正期盼另一个混乱时代的到来。”
“维埃兰。”这是奈法利安第一次如此称呼红龙教父。
“你想让我做你的棋子。”他问，“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教父定定地看着奈法利安，奈法利安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
“做个交易怎么样？”教父笑了。
“为什么不呢？”奈法利安也笑了。
突然音乐厅内掌声如潮，金红色的幕布开启，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