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门(三)
作者:贫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14

劳德诺此时正在街上,边走边在心里琢磨:“这小孩是做什么的?听恩师说华山派就岳不群、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四个人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这个小孩,听他说话口音似乎不是华山左近的人,最可气的是居然指使我做事情,罢了,为了恩师的宏图伟计,我且忍他一忍,岳不群,哼哼,你华山派迟早要在江湖中消失。”王炎要劳德诺找一个精明能干还得闲赋在家之人,可既然精明能干,又怎会闲赋在家,再说了,就算真有这种人,在大街之上又怎会找到。劳德诺头痛不已。

信步走到一家酒楼前,劳德诺心说:“不管了,那小孩出的主意,一会儿让他自己找,我先喝杯酒驱驱寒。奇怪,大年三十酒楼还开业。”劳德诺进了门,却看见令狐冲跟王炎坐在那里,正和几个人在那里说话。

梁中书说道:“小哥可确定岳掌门会收发儿为徒?听说岳掌门择徒极为严格,自从收令狐公子为开山大弟子之后,这十来年可是再未收过徒弟啊。”原来,方才王炎听梁中书害怕江湖险恶,就说只要学了武功无论高低都算是进入江湖了,那学个半吊子的武功还不如拜如名门正派,这华山作为五岳联盟之一,那是没得说的。而梁发在旁边听说王炎建议他加入华山派,则是欣喜莫名,吵着他老爹非要拜岳不群为师不可,现在梁中书却又担心岳掌门择徒过严,梁发进不了华山派。

王炎心道:“你儿子是华山派的正版三徒弟,那是跑也跑不了的,不过你老担心江湖险恶,也算未卜先知,梁发正是在离华山不远处被那一众蒙面人砍掉了脑袋。”口中却道:“我师父择徒是严,可那也得看是收谁为徒了,你看我不也是华山门下弟子了么,我师父今天还刚收了第三个徒弟呢。”转过脸,正看见劳德诺走进来,便喊道:“德诺,正好,快过来,这位是酒楼老板梁中书,这是他公子梁发,我正劝他将梁发送入我们华山派呢。”劳德诺走过来向梁中书行了一礼,梁中书忙不迭还礼。梁中书见劳德诺为人稳重,且年岁又大,不似王炎那么不可信,就把劳德诺当成主事的人,先说道:“为华山派准备的年夜酒席已经妥当,不知阁下是否先行查看?”

劳德诺道:“酒席?什么酒席?”梁中书见劳德诺似乎并不知情,大感奇怪:“莫非这两位小哥来鄙号筹办酒席,阁下并不知情?”王炎大笑道:“老梁,好叫你得知,他正是我师父今日所收的第三个弟子,姓劳名德诺。这次下山来办事,我和大师哥一起筹办年货,而德诺则是负责找寻一位精明能干之人,好替我华山派管理一处宅院。”梁中书说道:“原来如此,管理一处宅院?”说到这里他眼珠转了转,看见他大哥正在窗户旁拿着笔对桌上的账本描描画画,梁中书喊道:“大哥,来来,有好事介绍给你。”

令狐冲等三人走在山道之上,三人身后还有十数个壮汉,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挑着酒坛,还有人抗着修建房屋的家什,更奇怪的是有一人还拎着一个大笼子,里面唧唧咕咕响个不休,想来装的是几尾鸽子。

王炎此时得意万分,方才与那梁中书谈妥,他那大哥梁羽声正嫌酒楼家当太小,曲了他这管理人才,因此华山名下那处宅院正好让他一并管理。至于如何改建,如何出租,花费几何,梁羽声连算盘也不用,掐指一算,连找何人负责工程,工费几何,材料几何,凭他面子可以打多少折扣都算得妥妥当当,让王炎大为叹服。想到这里王炎嘴角上翘,他梁家这三人还都是沾了名人的边,掌柜梁中书是不必说了,他大哥梁羽声就和王炎那时代的一位武侠小说大师同音,而他独子梁发,不是可以叫做“发哥”么。

“哈哈哈。”王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令狐冲在一旁不禁宛尔:“阿炎,你这事确实办得漂亮,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得意忘形啊。”劳德诺没吭声,他在暗自盘算:“这一趟下来,都是这小孩在处理事务,往那酒楼一走,免费的酒席办了,管事的找着了,还给华山派寻了一个弟子,最后还让梁中书出门找南门的老蔡头要了几只信鸽,一举数得啊。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看来恩师的计划还得谨慎行事。”

这时王炎说道:“这些事情其实并不难办,我只是恰逢其时而已,我只所以这么高兴,是最为关键的事情,我给办妥了。”令狐冲奇道:“哦,什么事情这么关键?”劳德诺也竖起了耳朵,王炎白了令狐冲一眼:“哎呀,这次下山,最主要的不就是为了小师妹的礼物么,你居然忘记,小弟佩服佩服。”令狐冲一拍脑袋,说道:“完蛋,这下要被小师妹吵个够了。”

王炎乜斜着眼:“我说师兄啊师兄,合着下山看见了酒,你就什么都记不住了是不?”令狐冲老脸挂不住,把眼一瞪:“怎么?那酒可是你叫买的,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我教你用内力行路,你现在还没到山下呢。”王炎陪笑道:“那是那是,我还指望着师兄今后交我练剑呢,这不,小师妹的礼物我早准备好了,给你。”说着递过一个不大的包裹,令狐冲接过,只觉轻飘飘,好似装了一包棉花,正准备拆开,王炎叫道:“别拆,礼物要小师妹自己拆的。”

令狐冲三人走得甚快,而他们身后的壮汉均是干活的出身,平日里东奔西走惯了的,身体也是壮实,是以时间不长便到了华山派院内。到得院中,令狐冲朗声道:“师父,弟子办完事回来了。”屋内岳不群说道:“嗯,回来得还算快,进来说话。”令狐冲道:“和弟子同来的还有镇上的众位乡亲,弟子请他们就坐,还请师父移步。”

大厅之内,岳不群和宁中则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觉得甚是诧异,令狐冲不待他问,就上前去将此次下山所做的事一一告知,末了,拿出一封信递给岳不群,岳不群并未看信,而是站起身来,向屋内众人作了个罗圈揖,说道:“岳某何德何能,让众乡亲如此费事。”那群汉子中一个年岁稍大的站出来说道:“岳掌门说笑了,岳掌门侠名远播,这华山派在我们眼里可就是定海神针,这方圆几百里因为有了华山派,从未受过宵小打扰,更何况镇下人家若有了过不去的坎,哪次岳掌门没帮过,大伙说是不是啊。”

众汉子纷纷说道:“是啊。”“那次我娘病重,还得岳掌门送来良药,我还是四处打听方知道大恩人原来是岳掌门。”王炎暗自好笑:“岳老儿面子工程可是做得到家啊,不错不错,就冲他的名义,以后开个公司什么的,都不用做广告了。”劳德诺却吃惊不已:“却原来岳不群江湖声望如此之高,连这些乡农都如此爱戴,说不得,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岳不群道:“众位乡亲,今天是年三十,不群也不多留众位,倘若乡亲们有何难事,只管开口,左近一些武林帮派,不群也还说得上话。”众汉子纷纷报拳行礼,不一会儿走了个干净。岳不群在椅上坐下,问道:“怎么你们如此多事,劳动众位乡亲,还送来这许多物事。”令狐冲正要开口,岳不群又道:“让德诺来说。”于是劳德诺不敢隐瞒,全部细细述说,从他的言语中听来,这都是王炎的主意。岳不群问道:“炎儿,德诺所说可都是真的?”

王炎自打上山这会,一句话未说,此时听见岳不群询问,答道:“弟子其实并不敢劳动乡亲们,弟子只是合理利用有效资源,创造双赢的可能。”岳不群诧异:“有效资源?双赢?你说的什么啊。”宁中则这时走了进来:“好了好了,我看这几个孩子办事也还利索,有你当年风范,况且答过年的热热闹闹不好么。那些菜肴我已经蒸热,时辰也不早了,有话吃了饭再说。”岳灵珊也跑来进来叫道:“过年喽,爹爹,我们吃饭去,吃完饭我要看大师哥给我的礼物。”岳不群摸了摸岳灵珊的头,摇首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大师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饭后,岳不群等人盯着岳灵珊手中那古怪的事物,然后又看着令狐冲,终于劳德诺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啊?”岳不群虽说对这小孩的玩意不感兴趣,但也想听听令狐冲说些什么,却听得令狐冲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阿炎给弄的,他神神秘秘的,连我也没告诉。”岳灵珊道:“这是布娃娃吧,可是怎么又不太像呢。这里还有个口子。”王炎笑道:“这正是布娃娃,那口子是用来装东西的,这两条带子可以让你将它背在背上,睡觉的时候你还可以当枕头,保证你脑袋不会变形。”

弄了半天,王炎是找裁缝做了一个小女生用的布娃娃背包,正适合岳灵珊这样大的年龄。按王炎的想法,堂堂华山首徒,要喝酒只能喝劣酒,堂堂华山掌门之女,在十八岁生日的礼物居然是一把宝剑,真是弄不懂,因此王炎所做,只希望能让这两个小孩能健康正常的长大,不愿看到令狐冲剑法有成后,在明明知道岳不群是大坏蛋的情况下,仍然对岳不群心存幻想,更不愿看到岳灵珊长大后,那么现实与绝情。至于能否改变岳不群,那也只能是“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了。这个时代的人,在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上必然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王炎所能做的,就是带来一些新奇的词汇,新鲜的事物。

是夜,王炎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后的一些打算:“看来这个时间,正是五岳剑派刚选出左冷禅做盟主不久,那左冷禅估计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害怕这盟主做得不久,竟然想将五派合并来做掌门,做得掌门之后,这新掌门的任命可就又他说了算,他想做一辈子的掌门别人也只能干瞪眼,就算新掌门推选是由派中弟子选举,那并派之后莫非他不会打压其他各派,再说了,嵩山派此时正是人丁兴旺的时候,论人数,他老左又怎会怕得别人。这劳德诺到华山来做卧底,肯定是想在暗中动手动脚,原书中他确实也做到了这一点,将陆大有害死,使得令狐冲被逐出华山派,到得并派的时候,整个华山竟然只有四人出席。

嘿嘿。德诺啊德诺,有你二师兄在,你的任务看来是很难完成了,令狐冲的转折点便是在十年之后的思过崖,此后一路的习得独孤九剑、身中异种真气、福建一路与数人结交、直到五霸冈上群魔大会后被逐出师门,看来关键就是不能让那桃谷六疯子将令狐冲弄伤。嗯,烦人的事还真多,还有那当年不告而别的剑宗弃徒,还有那引起江湖无限风波的《辟邪剑谱》,江湖啊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又如何能笑傲之呢,老天,我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为何把我放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唉,难道想好好活下去就如此之难么?算了,路要一步一步走,内力要一口一口练,第一步先将众师弟找到,什么高根明啊,陆大有啊,最好玩的就是这个六猴儿了,嘿嘿,我得给师弟们灌输灌输不唯师,不唯上的观念,不过江湖是以武功说话,当下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练武了,其余的为时尚早,再议再议。

想到功夫,王炎躺不住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今日下山之时令狐冲传他两句简单的口诀,他练了之后明显觉得脚步轻健,此时他依照口诀将吸到腹内的空气慢慢搬动,突然感觉到细细一丝气息钻入了丹田。“古怪古怪,什么时候练内力这么容易了?”虽然丹田之中有了那么一丁点内力,但只学了两句口诀的王炎可不敢擅自运行,只是反复的吸气,抽一丝内力,然后吐气,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而王炎丹田内的气息感觉有乒乓球大小。

王炎睁开眼睛,见到天亮了,不由大惊,他感觉才过了片刻,而且也不觉得体乏,居然就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王炎下得床来走了两步,发现身体变轻了,王炎站在那里不敢动,呆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身体确实变轻了。“完了完了。”王炎想道:“这么练下去,不是有一天我被风一吹就飘了啊。”王炎来回走了几步,还使劲跳了跳,似乎比以前跳得高哦。对了,我来试试,当下王炎在脑海中拼命想丹田的气息运到脚下,然后双足同时发力,只觉身体轻轻的腾空而起,这时房门突然被一下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只见令狐冲站在门口,叫道:“阿炎,大清早的你吵个什么?师父叫你过去。”王炎在空中突然一吓,口中呼吸转不过来,感到被一股大力拖住,“咕咚”一声,摔在地上。王炎转头看着莫明其妙的令狐冲,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说:“师父是吧,我马上就去,还好还好,不是身体变轻,而是体力变好了,我是说根据质量守恒,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减肥啊。”

有所不为轩,王炎正站在岳不群身前,岳不群手里拿着一封信,头也不抬,问道:“梁发这孩子今天就要上山来,你这孩子怎么能擅自代师收徒呢?”语气平淡,但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王炎小心答道:“弟子见这小孩飞扬跳脱,整天四处惹事,如若任由他自行发展,日后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小霸王,实不是华山脚下百姓之福。不如允他加入我华山派,一则师父可以好好教导他做人的道理,二则华山在山下相当于多了一些耳目。”岳不群道:“哦,这些道理你是如何得知?”王炎心道:“来了,这老儿开始怀疑我了,我冤枉啊,卧底明明是劳德诺那家伙,怎么怀疑我呢。”他心思在转动,口中却没犹豫:“师父,弟子入华山派之前,好歹读了几年闲书,这等处事道理,弟子还算明白。”

岳不群“嗯”了一声,转脸对令狐冲道:“冲儿,你平日做事情,大都凭一股血性,多和你师弟学学,凡事多想想,让为师也少头痛几次。”令狐冲答道:“弟子知晓。”岳不群又对一旁的劳德诺说道:“德诺,这华山弟子之中,你年岁最大,办事也还沉稳,今后也多照看你二位‘师兄’。”说到这里,岳不群也不禁觉得好笑,这三徒弟年岁都快赶上自己,偏偏还有两个小孩做师兄,江湖中不知道的,还认为不知是令狐冲还是王炎带着管家来拜师呢。这时,从后院传来了一阵铃声,王炎道:“师父,山下来信了。”岳不群点了点头,说道:“冲儿,去看看。炎儿啊,你这孩子脑筋是极其聪明的,还望你日后在习武方面善学善用,也好光大我华山门楣。”

令狐冲从后院阁楼顶上取了一只信鸽下来,见那信鸽脚上绑了一个小纸卷,取下来正准备递给岳不群,岳不群不接,说道:“想必是梁发他父子二人上山来了,炎儿,去正气堂准备。德诺,昨日答应帮华山派修葺厅堂的乡亲估计也一并上来,你去准备茶水。”王炎,劳德诺应声而去,岳不群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对令狐冲说道:“华山派十数年来,就你一个弟子,自从炎儿来后,两日之内,你就多了三个师弟,今后你可要做好大师兄,别让师弟们小瞧了。”

令狐冲答道:“是,弟子谨记。”然后将手中信鸽往天上一送,“扑愣愣”的声音传来,那信鸽已变成了一个小点,迅速往山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