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她走出浅笑园。

许是带起了声响，竟惊醒了在外屋睡觉的墨雪。

“蔷姑娘，你要往哪里去啊？”她揉着眼睛模模糊糊地问。

月清想了想，走近墨雪，牵起她的手，“走吧，墨雪，和我一起去。”

“去哪啊？”墨雪迷迷糊糊地被拉起来，不明所以地跟着月清往外走去。

月清不答。她走到园外，觉那里已停着一辆马车。

黑色的辕，黑色的帘幕，黑色的车厢，黑色的马。全都是黑色的。黑色，神秘。这辆马车就和无心阁一样，通体散着一种神秘之感。

月清一语不，牵着墨雪上了车。

季吾已在车上等候，看见墨雪，他似微微吃惊，犀利的目光投射在月清的脸上。

“带她做什么？”

“季薇既死，众所周知，她是我害死的。想我在季府也是待不下去的，所以，你才要送我去无心阁吧？墨雪是我的丫头，倘我抛下她离去，季兰第一个便是不会饶她，我留她，不是要她去送死么？”月清淡淡说道。

“蔷姑娘，”，墨雪突然跪了下来，月清的这番话令她大为感动，“墨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不想今日竟得蔷姑娘救命之恩，墨雪的这条命既是姑娘救下的，以后便是为姑娘做牛做马，也万死不辞了。”

月清慌忙牵住她的手，“墨雪，记得我进季府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轻视于我，只有你，对我仍是无微不至的关照，我一直是感激你的。既离开季府，从今后，你我再无主仆之分，就以姐妹相称吧。”

“不不，”，墨雪吓得直摇手，“奴婢怎敢？”

月清轻轻将她从地上拉起，她微笑地看向她的眼睛，“实不相瞒，在进季府之前，我也曾过过一段苦日子，一人若为奴，被别人轻视也就罢了，最忌的，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墨雪，倘若你也是这样自轻的人，那我就算白与你相识了。”说至此，微叹了一口气。

墨雪此刻双目中已泛起泪花，慌忙地拉上月清的手，“既如此，墨雪斗胆，从此就与蔷姑娘做结义姐妹了。”

月清微笑着点点头，“记得初入季府时，问过你的芳龄，当时是十三，比我年长三岁，蔷儿从此就称墨姐姐了。”

墨雪虽觉不妥，却也不好拂逆她的意思，只得扭捏着认了。

“你是在救她么？”抬起头来，正对上季吾冷笑的眸子，她心底微微一颤，面上却微笑如昔，丝毫不动声色。

长久以来，她已成为他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面目隐晦，波澜不惊，从不透露心中所想。

风，微微掠过马车的帘幕，掀起一阵沙沙的声音。

是夜风。深夜的风，冷冽轻柔。

马车得得地响着。她微微掀起帘幕，往外看了一眼。漆黑的路，什么也看不清。季吾特地挑深夜出行，是怕她知道沿途的路径吧？

何必呢？她轻轻地放下帘幕。难道他还不清楚，她早已能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

有些时候，好奇心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凶器。她不会不清楚。该她知道的，自然会告诉她。不该她知道的，她也淡然处之，过多的疑问会带来杀身之祸。更多的时候，知道的也要假装当成不知道。

比如，季吾与无心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