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凡一直在冷眼旁观，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可是他对这位艾伯特伯爵的性格也有所了解，这位兼职科学家的伯爵绝对不是一个肯吃亏的家伙，他肯花钱去买这个华而不实的飞船模型，而且是每个贩子手上都有的仿制模型，里面一定大有猫腻，换而言之，那只天平还有几个金属球的价值很有可能远在三枚星钻之上。

“我帮你拿吧！”看到赵林付了钱，他抢先一步说道，然后迅把天平和金属球拣了起来。

“谢谢！”赵林微笑着道谢，随手把飞船模型拿了起来，三人沿路继续向下逛去。

蒂凡仔细的把天平和金属球检查了几遍，连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却没有现任何机关或者任何值得值得留意的地方，联想到刚才赵林的微笑，忍不住对自己的想法又怀疑起来。

疑神疑鬼之中，赵林又一次停了下来，这一次并不是看中了什么东西，而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正背对着他们大声的跟几个星际冒险者讨价还价的白人大个子，不是曾经跟他一起接受过法拉图教导的哈维又是谁？

“你看看这金属，看看这工艺，怎么可能是仿制的东西？”一个冒险者愤怒地道：“你出的价钱连飞船的维修都不够，如果你不准备买的话，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巴斯基，不要无礼！”一个年长的冒险者喝止道：“快点向汉克斯先生道歉，汉克斯先生，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准备跟您交易的，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跑一趟并不容易，这价钱实在是太低了。”

赵林差点笑出声来，敢情这家伙也换了个名字，不过再怎么换，他也仍然是个外表老实，其实却狡猾透顶的奸商，听到冒险者的质问，哈维一脸凛然地道：“整个巴格达，你可以去找，还有比我更加诚实的商人么？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价格都低了的话，那你们去找别人吧，顺便说一句，这批货的成色差透了，就算是真货，也基本上都是以前出现过的没用的垃圾，没人会出到比我更高的价格！”

随着哈维的唾沫星子漫天飞舞，那几个冒险者脸上出现了忍无可忍的表情，看样子要不是他们急需一笔钱，现在只怕就已经把哈维按在地上打一顿了。

“可是这个价格我们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吧，我们再退一步，只要您加五枚星钻，我们就给您把货全部拖过来。”年长的冒险者报出了他们最后的底线。

“这个……”哈维知道再还下去这笔生意估计就要泡汤了，他故意沉吟了一会，正准备答应，一个傲慢的声音从后面插进来，“汉克斯，你的眼光几时变得这么差了，这么精致的东西你竟然不肯出价？”

哈维勃然大怒，转头向声音来处瞧去，赵林对他笑了一笑，“汉克斯老板，最近财了吧，看你都胖了一圈，手指头也麻利了不少，看样子平时数钱数得蛮勤嘛！”

哈维几乎立即就把赵林认了出来，他愣了一愣，满肚子的火硬是压了下去，悻悻的摆了摆手，“了点小财，哪比得上艾伯特先生您，您随便研究个空间跃迁支点理论，收获就是我的好几十倍了！”

赵林这才回忆起那个红美少女妮可，显然，最后她还是把他出卖了，难怪之前蒂凡听到他的名字时的表情会这么诡异，最后又恭维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敢情都是恶魔惹的祸。

“打扰一下，”一个冒险者显然也听说过艾伯特的成就，他向赵林鞠了一躬，说道：“您就是伟大的艾伯特先生吗？我要代所有的冒险者感谢您，因为您的理论，我们的生还几率至少提高了三成，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赵林怎么听都感觉这像是在吹捧恶魔，他微笑着摆了摆手，“没有什么，跟你们一样，我也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罢了。”

“不，您太谦虚了，每个冒险着都会铭记住您的名字的，对了，”那个冒险者问道：“您刚才说这些东西很精致，您曾经见过它们吗？您是伟大的科学家，当然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告诉我它们的用途吗？”

显然，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之前的恭维都是为了搞清楚这批货的真实价值。

哈维恶狠狠的盯着赵林，为了钱，他大可以六亲不认。

“当然，”赵林直接无视了哈维难看的脸色，把手中的飞船模型交给了哥尔，欣然地走上前去，随手拿起其中的一根手臂粗圆棒，按照恶魔的描述加上他刻意的误导向他们解释道：“众所周知，文明物品一般都有三种风格，一种极其讲究对称，一种则尽可能利用曲线，还有一种则异常精细。”

冒险者们纷纷点头，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听到赵林这样归纳文明遗迹，他们回忆曾经见到的任何一种遗迹，没有一件能够脱出这三种的范畴，对赵林的信心又增加了一层，哈维的脸色则愈难看起来。

“让我看看，”赵林仔细地将圆棒检查了一遍，啧啧叹道：“简直是完美，毫无疑问，这是第三种风格，纹路的咬合处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可惜，再完美的东西也经不过时间的消磨！”

赵林的手指在圆棒上来回滑动了几下，然后贴住一侧用掌心转动接触处，很快，那一头的棒体便与其他部分分离开来，一股霉烂的气味从里面传出来，赵林握住另外一头将它倒提起来，几个不知名的果子便从里面滚了出来，掉在地上便摔散开来，显然已经霉烂得不行了。

“真是根美丽的保鲜棒！”赵林赞叹着，把另外一头又旋了上去，回复到咬合无缝的状态，“太漂亮了，我相信不少人都会愿意收藏这样一根美丽的艺术品。”

几个冒险者面如死灰，在他们看来，文明的保鲜棒也只是保鲜棒，就算设计得再精致，也没有任何价值，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如此。

“这个东西呢，是不是一件文明武器？”一个冒险者不死心的指着一支长达两英尺的金属遗迹问道。

赵林放下了保鲜棒，把他说的那件东西拿了起来，只随便折了几下，就摇头道：“只是一个损坏的台灯而已，你看这里，”他指着上面的莹白色的长条刻痕，“这是它的灯管，不过现在已经坏了，我怀疑它是利用磁力光的，汉克斯，你能帮我找几个线圈来吗？通一下电我们就知道了！”事实上，磁力本身是一种吸引力，遵循吸引力法则，这点在赵林刚刚接触海德拉数据库的时候就知道了，海德拉文明的建立本身便是基于对吸引力法则的深刻理解，它们的产物用吸引力去利用，基本上便没有错，这也正是赵林笃定磁力对这具台灯有作用的依据。

哈维要是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赵林是在帮他就不用混了，他几乎是在赵林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跑进店去，拖了捆电线出来，赵林把线圈在金属遗迹上绕了几圈，然后示意哈维通电。

台灯与赵林想象的一样，出柔和的月白色光芒，冒险者们的心思却直沉入谷底。

哈维嘿嘿一笑，“先生们，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讨论这批货的价值了，显然，它们都是一批完全无用的垃圾。”

“谁说的，”赵林忿忿不平的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它们都是最好的艺术品，都是无价之宝，你这个亵渎艺术的家伙！”

看着他有继续往下看的趋势，冒险者们哪还敢再让他鉴定下去，连忙将他拦住了，先前强硬的那个冒险者现在也软了下来，他轻声地说道：“就按您的价格吧，汉克斯先生！”

“什么？”哈维夸张的在耳朵旁搭了个喇叭，“我有没有听错，这批垃圾还想卖我八十枚星钻？最多六十枚星钻，不卖的话，你们就去别家吧，我想他们可能不会比我更加挑剔。”

几个冒险者面面相觑，半晌，之前开过口的年长冒险者终于艰难的开口道：“就按您的价格吧，汉克斯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把这批货给您拖过来。”

“谢谢！”冒险者们走了之后，哈维眨了眨他的小眼睛，憨厚的脸上堆起贪婪的笑容，“艾伯特先生，您真是我的福星、财神，您又让我小赚了一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只是小赚了一笔？”赵林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它们的价值真的很低？”

“不然还能怎么样？”哈维故做不解的说道。

赵林严重鄙视了一下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索性揭穿道：“想想那个文明离我们有多么悠久，你就会明白这根保鲜棒的价值，不知道经过多少亿年之后，里面的东西仅仅只是腐烂而已，我要是军方的研究员，一定会想办法搞清楚它的材料！”

哈维尴尬地笑了笑，奉承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如炬的眼睛，我就是看在它的份上才肯出到六十枚星钻，否则的话，这笔生意我肯定就不做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聪明的，”赵林大摇其头，“怎么偏偏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呢？”

哈维瞪大了眼睛，赵林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他翻脸无情，要说做生意的人才，他哈维要是排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你想，能够放在这样完美的保鲜棒里的水果会是普通货色吗？即便它已经腐烂，以现代的基因技术，难道就不能够将它植活吗？”

赵林开导到一半，哈维就已经放弃了与他大眼瞪小眼，弯下腰把地上的烂果子全部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装到保鲜棒里，就像在呵护自己的孩子，蒂凡看得有趣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万一这水果有毒呢？”

赵林摇了摇头，“不管最后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有没有经济价值，退一万步说，他也培育了一种新的植物，光是原生植物保护协会给他的奖励，都可以让他受用无穷了。”

蒂凡的眼睛亮晶晶，赵林随便都能指出这些遗迹的功用，显然对它们有着深刻的研究，一路走来，唯一吸引他的便是那天平还有金属球，这是不是意味着它们的价值非凡？想到这里，他抓紧了手上的天平和金属球，期翼的看着赵林，“艾比，这个天平还有这些球我很喜欢，你能不能借我玩几天？”

借给你，还有可能还吗？赵林暗自腹诽，口中却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叫我艾比，我叫艾伯特！这天平和金属球……”

“不能借给他！”恶魔在这点上与赵林保持同一共识，有借不还是蒂凡，偏偏这种看似廉价的东西，最后讨要起来都不好开口，恶魔说道：“秩序对我非常重要，离散聚反生器给他倒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用！”

秩序，估计就是那天平了，而离散聚反生器显然就是那些金属球，这名字听起来就是好东西啊，借给一个不会用的家伙岂不是太可惜了。

“……它们我另有用途，恐怕不能借给你！”如果是爱葛妮丝开口，赵林或许还会犹豫一下，这个举足轻轻的斯托克小子人微言轻，赵林拒绝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自小到大，蒂凡几乎从来没被人拒绝过，凡是看到他那双明亮透彻会说话的眼睛，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家伙也会软下心来，可是在赵林这里却处处碰壁，这让他十分气馁，随手把天平和金属球丢还给了赵林，他暗下决心，非得跟着他把这几个东西的作用搞清楚不可。

哈维的心思贼灵活，早就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天平和金属球的价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它们上面，心里痒痒得厉害，却对赵林异常忌惮，李元让他们几个到帝都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派他们来是为了辅助赵林的，尽管对此相当不忿，可是他们几个却没有一个敢真正与赵林为敌，只有参与了最后一段训练的学徒，才知道看似温和的赵林一旦起飙来，有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