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心洁的第二个工作是在一家休闲中心当服务员。那天四处找工作的她在一根电线秆子上现了一则招聘启示，上面说某休闲中心招服务员，条件是身高一米六三以上，高中文化，五官端正，有工作经验的更佳。工资面谈。于是她就找上门去了。这是一家装修得很豪华很漂亮的洗浴中心，它比心洁当初打工的歌厅要漂亮一百倍。所以去的时候心洁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休闲中心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心洁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按摩室里让一位按摩小姐为他按摩，听心洁说完来意后，他睁开金鱼眼上下打量了心洁一下就点头同意心洁来这里上班。他给心洁开出的工资是每月六百元，包吃包住，工作内容是给客人端茶和打扫卫生。
一开始心洁是把休闲中心当作一家规模很大的浴室来看待。她以为自己的工作只是端端茶水，收拾收拾大厅那么简单。后来干来了两天后就知道其实不然。来这里休闲的人都是一些财大气粗但浑身散着粗俗味道的男人，说白了就是一群爆户。他们来这里当然不只是洗澡那么简单，要是只为了洗澡，在自己家里就可以了，又何必花上那么多的钱呢，当然他们在辛苦工作一天后花钱请人按摩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们的目的似乎也不只是想按摩那么的单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想背着自己的老婆干些其它的事情。其实这些心洁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胖老板为了开导心洁对她的一段现身说教的谈话让心洁弄明白了，胖老板是这样对心洁说的，胖老板其实有五十多岁的年龄了，他的年龄做心洁的父亲是足够的。所以他那天叫心洁去谈话时，心洁还以为是一个长辈对晚辈之间的那种教导式的谈话。气氛一开始是很融洽的，胖老板和蔼地招呼心洁坐下，然后问她习惯不习惯。说一开始不习惯没关系，过一段时间也许你就习惯了。后来胖老板就慢慢的移到了心洁的旁边，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的。他说，我个人是很看重你的，年轻人嘛，人长得漂亮。只要你干好了我会考虑让你做领班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洁心里非常的感激，她觉得自己遇到好人了，自己的机会来了，胖老板说领班的工资是现在的两倍，而且还有红包。她在胖老板说这些的时候自己在心里悄悄地算了一下，她现在的工资是六百，如果翻两倍就是一千二，这还不加红包。然后在她得出答案的时候胖老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好象很关心心洁的样子，小刘，有男朋友了吗？因为在娱乐场所找工作几乎都不要结婚的女人，所以心洁违心地回答说没有。他说，没有好。只要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我一定帮你找一个上海男朋友，到时候你就不用回家乡去过活了，你看看城里多好啊！心洁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她把胖老板握住自己的手看作是一种亲切的方式，尽管这种方式让她的身上开始冒鸡皮疙瘩，但她还是没有把手从胖老板的手中抽出来。在心洁看来，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而且还一团和气的男人是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邪念的。
然后胖老板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工作上，他依然握着心洁的手。他说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上帝，所以我们是不能得罪客人的，只要客人要求的我们一定得满足。心洁想胖老板的意思应该就是客人是上帝的意思。胖老板说，来这里的客人都希望自己能享受到一流的服务。所以我们对客人的要求要尽量满足，有些客人也许因为喝多了会对你做一些其它的举动，比如说握握你的小手，比如说对你说一些不尊敬的话，比如说他们会找你聊天，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和你聊天时无意识的把手放在你的大腿上，就像现在这样，胖老板边解释边把手转移到心洁的腿上。而且还做着动作。他们会这样慢慢的在你的腿上扶摸，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有不高兴的表示。在他的手在心洁腿上做着示范动作时，心洁感觉就像小虫子爬一样，然后感觉一阵恶心。胖老板的示范和现身说教因为有人来中途中断了，不过他在心洁离开时又叮嘱了几句，他说工作的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再教你的。你现在必须学会的事情是，客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拒绝客人，千万！
在胖老板说教后的第二天，心洁就看到了关于胖老板说的客人找人聊天的例子，不过，这个例子却和胖老板说的正好相反。
在第二天的中午来了个六十开外胖得像猪一样的客人。他的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项链，中指和无名指上戴着镶有翡翠的戒指。胖客人挺着大肚子刚进门就被凑巧站在大厅门口的胖老板给现了，“黄老板，好久不见呀！”胖老板堆着笑脸迎上去亲热地和肥猪客人打着招呼，并且不忘记回头吩咐心洁准备水果和茶点。从胖老板对客人的殷勤上心洁可以猜出这位客人来头一定不小。心洁是在客人洗完桑那后给他端去茶水和点心的，那个时候的胖客人正躺在休闲大厅里让人给他捏脚。当时来的客人不多，所以大厅里除了心洁就只有几个按摩小姐在看录像。当时正在放一部很好看的录像所以心洁就偷空也坐在一个沙上观看。这个时候帘子被掀开了，胖老板走了进来。进来的胖老板径直朝着肥猪客人走过去，“黄老板，服务还满意吧？”虽然看不清胖老板脸上的表情，但心洁可以断定他一定满脸堆笑，接下来他们的谈话声低了下去，心洁继续观看录像。就这样胖老板和客人交谈了一会儿后突然站起来朝离心洁不远的一个按摩小姐走了过来。“小王！”心洁是在他开口叫那位姓王的按摩小姐时转过头的，心洁记得那姓王的按摩小姐长得很漂亮。因为距离他们很近所以心洁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老板说，小王，你去坐在黄老板身边吧！小王回答，我在这里坐挺好的。老板说，你过去陪黄老板聊聊天吧！小王说，有什么好聊的？老板说，你就过去给他倒杯茶吧！小王说，倒茶有服务员。老板说，黄老板可是个大老板，如果你让他高兴了，他以后肯定常来，肯定会对你照顾。小王说，我不用谁照顾。在小王的话音落下后，心洁听见一声重重的摔椅子声音，那位姓黄的客人生气地离开了，然后胖老板也跟着追出去了。当然小王敢拒绝胖老板是因为她是靠手艺吃饭胖老板不敢对她怎么样。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按摩小姐都能洁身自好。小刘就和小王不一样，小刘是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山东妹子，人长得不怎么样，心洁在休闲中心的短短几天里经常看到有男人开车来接她，或者是在半夜把她送回来。同样是人为什么就不能活得有尊严一些呢，心洁常常在后来这样想。
心洁后来在休闲中心没干到一个礼拜就离开了，和上次被炒鱿鱼所不同的是，这次是她自己要离开的。其实心洁之所以在休闲中心呆到一个礼拜是因为小王。虽然知道休闲中心并不是什么好的场合，但她从小王身看到了可以呆下去的理由，而且她也的确需要一份工作。心洁这样认为，清者自清。一个人的堕落和环境虽然有一定的关系，但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所以心洁又在这里干了三天，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生了一幕让心洁胆寒的事情，她是不会离开休闲中心的，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离开。
生事情的那天休闲中心的生意不是太好。从吃过晚饭开始就一直没有几个客人。眼看着时针划向十二点，老板打着呵欠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今天不会再有人来了，我们休息吧！老板的话音一落，心洁就飞快地站起来准备去拿自己的包。不过就在心洁站起来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有不少人。还没等心洁反应过来去拉开门。门就被推开了，从门外一下子进来了十多个男人。这些男人全都穿着讲究，并且毫无例外的每个人脖子上都戴着老粗的金项链，他们的到来让空了半天的休闲中心一下子忙活起来。老板眉开眼笑地指挥着服务员倒茶。然后搓背的，捏脚的，按摩的全都开始各就各位。心洁和几个服务员开始准备水果和茶点。就在心洁和几个服务员准备茶点的时候，她们突然听见离她们不远的一间按摩房里传来一个按摩小姐的声音。尽管这声音不是太高，但心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先生，你别这样！”心洁一怔把目光转向其它几个服务员，她们应该也听见了按摩小姐的声音，但却仍然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看样子已经见怪不怪。“先生，求求你！你真的不要这样！”按摩小姐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些。到底生什么事了？好奇让心洁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门口观看。她看见过道上站着几个服务员，她们对刚才的声音毫无反应。难道是我听错了，心洁疑惑地准备回去切水果。“你不能这样，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这一次心洁完全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她看见站在过道里的服务员有两个开始捂着嘴偷笑。这是怎么了？她们为什么对按摩小姐出的声音置若罔闻，心洁还没想明白。“啊！”出哀求声的按摩房突然传出一声恐怖之极的尖叫。然后门被一下打推开了，一个按摩小姐捂住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心洁很清楚地看到她胸前的衣服被撕开，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有很清晰的牙齿印。怎么会这样？心洁问自己。在她这样问自己的时候，按摩小姐已经从她的身边飞下楼，而站在过道里的几个服务员却在她离开后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心洁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有什么值得他们笑？如果刚才的按摩小姐是他们的姐妹，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还能笑得出来吗？假如他们的亲人正遭受凌辱他们能袖手旁观吗？即使不是亲人，从正义从良心来说，他们都不应该笑。这情形同样让心洁想起了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她想起来当初李光对自己实施暴行时婆婆的所作所为。这些人和婆婆又有什么两样？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是这些有钱人的奴隶和帮凶，作为高级动物的有感情有良知人怎么能沦落到和野兽为伍呢？和一群已经没有人性的人在一起生活远比和一群野兽在一起更可怕，得出结论的心洁当时就决定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