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疯狂律师
作者:王渔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08

高老师告诉我,想让一个像成刚这样精明成功的律师和她离婚,难度是相当大的。他已经反复向她声明,她可以和任何男人交往,他绝不干涉,但前提是不能离婚,不能让这个家庭让别人看到任何已经解体的信号。为此他甚至向她下跪,交出了他的银行存折,只给他自己留下少量的“活动经费”。

作为武汉市相当知名的律师,成刚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了。高老师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一直忍耐。可是,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特别是作为一名成熟而又健康的女人,当其身体真正觉醒后,那种强烈需要根本无法自控。成刚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如果身体需要,那她完全可以找任何男人,甚至可以去玩一夜情,但是高老师做不到。她接受不了这种前卫或者说堕落的行为,可她想要的成刚没办法给她,他对女人已经实在无法提起兴趣了。

在高老师家呆了一天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告诉她我需要回去了,公司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她提出要开车送我到机场,我拒绝了,我说我要自己打的,对她的驾驶技术不能放心,特别是通往机场那段路,容易出事。她信心为真。

确信的士已在她视线中消失,我让司机调头拐向成刚的那个律师事务所。这几天跟高老师在一起,她已无意间将成刚的新办公地点告诉我了。那是一栋相当高档的写字楼,地处武昌区最繁华地段,走入大楼,一眼便在大楼电梯前的告示牌上看到了他律师事务所的名字,位于二十三楼。到门口后迎面闪出一位艳美多姿的前台小姐,闻听我要找成大律师,便礼貌地问我预约了没有。我说不必预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谈,错过这个时间对成律师的影响可就大了。那小姐闻听后赶紧进去汇报,不久转身出来带我进去,一路前行拐来拐去,沿途可见电话铃声不断,年纪不等型号各异的男女小律师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可见成刚的事业确实如日中天。

他坐在他宽大的主任办公室里,抬头看到是我便点了下头,露出一脸假笑来,充满智慧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光泽。相当初我大学毕业时我们曾在彭新国家吃过饭,但那毕竟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再见面他依然记得我,而且是以一种老熟人般的神态接待我,丝毫不见陌生感。他从老板椅后移出身子,请我坐到对面的小沙上,他坐到另一张上,亲手为我泡上了茶,轻轻虚掩了门,并交待手下若无要事不要来打扰。我向他递上了一张名片,他看罢露出了几丝略显做作的惊讶状,对我的“事业成就”表示了一番赞叹。我相信以他今日大律师的身份,见过的所谓董事长、总经理、ceo早已不计其数,所以简短的寒暄客套后我决定直奔主题,不再绕弯子。

我表达的意思是,既然他和高老师没有爱情,也谈不上感情和亲情,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夫妻间应有的房事,那干脆就离婚算了,目前这种局面对高老师这么一个美丽的、健康的、有正常需求的女人而言是相当痛苦的。

成刚听罢,点点头,表示完全赞成我的分析,不过,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结了婚后还要再离婚,那他当初根本就不必结婚了。结这次婚,他是经过冷静分析和综合判断的,是一种很重要的人生战略决策,岂能说变就变?他已经向高老师明确表态,如果高老师生理需要、情感饥渴,她完全可以自由选择任何其他男人做任何事情,他还可以为她提供金钱物质上的种种保障,只要能保密,能维持他们俩的表面婚姻,他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干涉。至于高老师自己不愿意这么做,他就无可奈何了。要知道,目前有多少中国家庭在婚后数年之痒后,不都选择了同床异梦么?这样做有什么不可以?大家共同抚养孩子,共同维持社会关系,同时又不限制彼此自由,哪一点儿不好?

“既然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了,我相信你和燕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成刚喝了口茶,还递上了一支烟,“我记得,你大学的时侯就抽烟了。燕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其实,怎么说呢,你们俩的事情就算她不说,我也完全看得出来。我想我们俩之间不需要什么秘密。”

我多少有些尴尬。不客气地说,眼前的这位成大律师,照我们国人传统式的理解,我戴给了他双重绿帽。第一顶属于婚前绿帽,第二顶属于婚后绿帽,而这二点恐怕他早已心知肚明,一个正常的中国男人,此时不和我拼命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不免为今日的斗胆来访有些后怕。我的脸红了,说:“对不起,成律师……”

“不不不不,小苏……苏总,你千万不要想多了。先,我是国外留过多年学的人,而且好歹也算是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吧,我头脑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可又不能说没有。坦率地说,作为一名男人,我是对不起高燕的,所以你的出现,正好是一种弥补。我不计较你们的过去,包括你们的现在,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我们打开了说吧,我希望你能作为高燕的长期情人,你们之间来往的费用我来承担。”

成刚一脸坦诚,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用卡,双手递过,说:“这卡里有十万,您先拿去用着,以后我会往里面不断补钱。“

我一把推回去,“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成律师。我希望你们离婚,否则我和她算什么关系?而且,我这样和她交往,会带给我强烈的罪恶感,因为我们是在偷情,你理解么?”

“你所说的罪恶感,其实是多余的,因为我不在乎,相反我很支持。”

“但我在乎,成律师,我还年轻,我还要考虑我的未来,与高老师的来往,我昨夜认真想了想,这并非是我想要的。”

“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家庭,属于我的真实的爱情,其实我一直这么想。如今我有些明白了,我的身体经常背叛我的灵魂,会做出一些我并不想做的事情,我想终止这些,而不是陷得更深。”

“你否认你对燕子的感情么?我想你不能否认。如果你只是和她玩一玩**上的关系,你早就抽身走了,我想你不会来找我。你对她不放心,有些心疼是吧?”

“可以这么说。”我点点头,成刚的这番话,反而帮我理清了某些思路。

“我和你不同,也有相同。我想要的是一份真正的爱情,但我现我在女人身上得不到这种感觉。请原谅我对高老师的冷漠,这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万一有什么传染,我对不起她,所以你放心,我是在和她断绝生理关系后才接触男人身体的,她绝对健康。和你相同的是,我的身体也一直在背叛我的灵魂,我明明不喜欢女人,可我还是害怕社会上的种种说法,我不得不结婚。婚后明明知道不该对高燕这样,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我是个懦弱的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打算离婚?”我听得有些急。

“是的,我无法离婚。婚姻可以为我掩盖很多东西,否则我就像一个裸奔的人,所有人都在对我侧目而视,指指点点。”

“也许你是多虑了,我们的社会对于你这种人,也已经越来越宽容了,不是有越来越多的同性恋者勇敢地站出来,向社会承认了么?每一个人都有他选择的自由,我想你不用害怕这么多。”

“不,宽容度还不够,远远不够。”成刚有些激动。

“那就成为你牺牲高老师的理由么?”

“没有牺牲她,我说过了,她完全是自由的。”

“她并不自由。她身上还戴着婚姻的枷锁呢,她是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搞婚外情,对她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对和她交往的任何有道德感的男人,也是一种压力,请你理解。”

“我当然理解,所以我才支持你和她交往下去。”

“我会和她交往下去,但我想最好的定位是师生,是朋友,而不是地下情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会终结的,因为我认真想过,那不是我所想要的,过去是一种错误,三成归她,七成归我。”

“一半一半吧,不用三七四六这样分。一个巴掌拍不响,就像当初我和她谈婚论嫁,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嫁给我,我认为她也有责任,她也知道我们之间并非真正的爱情,而是一种相互依靠,正是出于这一点,我才决定和她结婚。”

“婚前为什么不说明?”

“说明了她还会嫁给我么?”

沉默。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二个大男人,为着一个女人,陷入一种逻辑上的悖论和荒谬,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得不可思议。

我打破了沉默,说:“如果高老师果真撕破脸和你闹离婚,你能顶得过去么?”

“坦率地讲,如果她撕破脸硬要离,我当然顶不过去,不过她不会。”

“为什么说她不会?”

“因为她很善良,她同情我,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愿意伤害孩子。”

“你说的意思,是指人善有人欺?你在欺负高老师的善良和对你的同情?”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如果她善良,而我不那么善良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刚的脸上闪出一些惊惧来。

“没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明说。最好,你和我都认真考虑考虑吧。”

我起身靠辞,不想再多说半句话,心中已是一团乱麻,身体和灵魂总是这么难以协调,再说下去我就想跳起来打人了,而我不想不出我是以什么身份以何种理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