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姜明亮把事情跟林臻交待之后，看着林臻从最初的不屑到听到事情之后的惊诧，从对自己的满不在乎到最后笑着把自己送出来，姜明亮看穿了林臻的心思。一听到是董事长交待的事情，林臻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姜明亮过了好久都记忆犹新，就像刻在了脑子里一样。

董事长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自己，说明对自己的信任，林臻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这小子一直把自己不放在眼里，以后一定不敢再用那种藐视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了。想着以后林臻不但在自己面前牛不起来，自己还可以对他颐指使气，顿觉扬眉吐气。

姜明亮一直以来对老板阿谀逢迎，对同事肆意攻讦，自己也知道欺下媚上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但是他不在乎，他觉得在公司里只要老板认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可以了，其他人的看法都不值一提。

老板交代姜明亮去检查聊天纪录，换作别人可能会有些不齿于做这些事情，或者会对老板产生偏见，认为老板不信任下属。姜明亮不这么想，他希望通过检查聊天纪录能查出些蛛丝马迹，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他甚至希望这些人都被检查出问题，那样领导层一起出了问题，说不定自己还有希望升任总经理呢。

溜须拍马，无事生非，背后拍同事黑砖，这些别人觉得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姜明亮干得特别欢。

“你好，哪位啊？”听到电话响，姜明亮拿起听筒底气十足地问。

“你到我这里来一下。”姜明亮听出来是总裁郁文斌的声音。

“好的，郁总。”姜明亮马上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他可以把公司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但对郁文斌还不敢。

放下电话，一溜儿小跑到了总裁办公室，**一半坐在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轻声问道：“郁总，您找我有事情啊？”

“对，有个事情要你办一下。”郁文斌一边看手里的文件一边说。

姜明亮大气都不敢出的坐在总裁对面，静静等着郁文斌的指示。郁文斌拿起水杯看了一下是空的，又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姜明亮忙把杯子拿起来到饮水机打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你现在跟ap公关部联系多么？”郁文斌放下文件问。

“还行，也不太多。”姜明亮不知道郁文斌为什么这么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想派一个人去美国深造，你跟他们公关部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所好一点的商学院，费用我们自己出，他们把学校联系好就可以。”郁文斌缓缓的说。

“这个啊，可以，我一会儿就跟他们联系。”姜明亮听了郁文斌的话，迅的回答。

“那行，你去忙吧，有消息马上告诉我。”郁文斌依然不紧不慢的语气。

看着姜明亮唯唯诺诺的出了办公室，郁文斌心里觉得好笑，自己下属里有这么一位见了领导就变成老鼠，见了下属就变成老虎的人，没什么能力但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参合，经常还会自作聪明的打小报告。

不过姜明亮有时候也能起到正面作用，就拿打小报告来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无事生非，偶尔也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谁最近几天工作状态不好，了哪些牢骚等等，有助于自己掌握整个团队的动态。一个团队什么样的人都需要，就像一个人的身体需要各种各样的营养，只要控制好比例不要过量就好。

站在中间，既不偏左，也不偏右，对人对事都保持客观平和的心态，郁文斌一直以一种淡泊名利的心态领导着整个嘉阳国际。

“海龙，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事情跟你说。”郁文斌拨了财务经理聂海龙的电话。

一会儿的功夫，听到有人敲门，说了一声请进，聂海龙推门进来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微笑着说：“您好，郁总。”

“海龙，最近工作忙不忙？”郁文斌亲切的问。

“还好，谢谢您关心。”聂海龙感激地说。

“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在公司制度允许的范围内都可以讨论。”郁文斌说。

“我会的，能克服的困难我自己尽量克服。”聂海龙谦虚地说。

“用这个证件在香港开一个户头，打五十万美金进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集团的阙燕，这个钱黄总已经批过了，你按照流程走就可以了。”郁文斌边说边给了聂海龙一个身份证。

“好的，我尽快办好。”聂海龙接过证件放进了口袋。

“海龙，你儿子还好吧？”郁文斌主动拉起了家常。

“现在好多了，比原来强。”聂海龙感激地看着郁文斌。

“你老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郁文斌关心的问着。

“我老婆现在也恢复差不多了，生活自理都没有问题，就是不能干力气活。”说到老婆，聂海龙语气低落，似乎很伤心。

“不小心提起你的伤心事，别多想，有什么困难就说，我能帮的尽力帮。”郁文斌看了聂海龙的神情，心中十分的不忍。

“谢谢您，我没什么困难，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聂海龙眼泪在眼中打转，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海龙，你去忙吧。”郁文斌觉得再说下去，聂海龙会哭出来，他不想看到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伤心落泪。

郁文斌看着聂海龙离开的背影，想着聂海龙身上最近生的事情，感叹上天不公，也感叹人生无常。

聂海龙加入嘉阳国际已经一年多了，以注册会计师的执业资格一进来就担任公司的财务经理，做事情勤奋认真，一丝不苟。入职一年多的时间里，爱岗敬业，整个财务部门在他的管理和带领下井井有条，为公司的展做出了突出贡献。整个公司的财务系统、避税、资金运用都控制的非常合理，为公司节约了不少费用，有效的控制了经营成本。

本来聂海龙的年薪也有三十多万，在这个城市里收入也算中上等了，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分析，干个三五年就可以跻身中产阶级的行列，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这一切在半年前都被打破了。

年初，聂海龙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孩子属于早产，医院里面下了病危通知书，也劝他们放弃，说这个孩子没有足月基本不会成活，如果抢救很有可能人财两空。看着襁褓中的幼子，聂海龙不忍心放弃，聂海龙的老婆更是不舍得，孩子一直在Icu重症病房呆了三四个月，直到4、5月份才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那三四个月聂海龙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让人欣慰的是终于保住了儿子的命。聂海龙逢人就说，自己的钱花得值，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这世间的事往往就那么巧，巧到让人无法接受。

夫妻两个轮流在医院守着儿子，尽管辛苦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福，有一天晚上，聂海龙的老婆在医院护理儿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勉强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挺不住了，直接在医院挂了号住院，开始聂海龙以为老婆太累的原因，想着休息几天就没事情了。直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聂海龙的老婆患的是一种由生产引起的罕见的心脏病，目前尚不清楚致病原因也没有有效治疗方案，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幼子刚刚脱险，医院就给老婆下了病危通知书，聂海龙欲哭无泪，每天强颜欢笑，白天上班，下班之后就赶往医院，虽然有岳父岳母护理，但聂海龙短短几个月还是瘦了一大圈。进了医院花钱如流水，为了保住妻子的命，聂海龙省吃俭用，剩下的钱全用在给老婆看病上

医院隔三差五的下病危通知书，聂海龙的老婆也隔三差五的进抢救室，无数次命悬一线在鬼门关又抢救回来。

郁文斌去看过一次，当时聂海龙的老婆状态还不错，和大家笑着聊天，但说着说着就突然感觉不行了，然后就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的对聂海龙说：“把儿子抱过来，让我看最后一眼吧！”

每天都是生离死别，人生凄惨莫过于此。

62、

王宇达这两天无所事事，跟前台范小雨有了那一次不深不浅的沟通之后，觉得自己跟范小雨已经熟了很多，通过内线电话要了范小雨的QQ加为自己的好友，白天没什么事情就跟范小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等待着十号和火星公司开会。

这两天王宇达有时候也会回忆处理库存的过程和细节，觉得自己很多地方处理的不好，想到肖克强把帐号要走说亲自处理给老万的佣金，王宇达有点害怕，如果肖克强真的打电话过去问，而老万又不知道这个事情那自己就完了。

黄鼠狼没逮着惹一身骚。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后脊梁冒凉风，后来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了，怎么想都改变不了只能听天由命，索性不去想。一般给佣金这种事情都是一对一完成，不会有人会打电话过去确认，王宇达心存一丝侥幸。

为了保证十号和火星公司开会时候的精神状态，九号晚上王宇达早早的就睡了，期待着明天开会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十号一大早，王宇达早早到了公司，前台范小雨也很早就到了，王宇达照例和范小雨眉来眼去的在前台聊了一会，然后上了六楼办公室。

王宇达有点困惑，自己每天来这么早是敬业，还是因为想和范小雨单独聊天呢？自己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又想到范小雨每天来这么早是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希望和自己单独聊天？

王宇达打开电脑，习惯的接收邮件，想着自己最近每天早晨和范小雨聊天，现在关系已经拉进很多了，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找个理由请他吃饭，然后……。

王宇达甚至已经想象着范小雨那被压迫了许久的大咪咪在自己的魔爪下晃来晃去的样子，也许自己一只手都抓不住。从范小雨白皙的脖子，想到范小雨丰满的翘臀，王宇达仿佛看到范小雨那散着女人芳香的洁白酮体正躺在床上，一边呻吟一边在向自己招手。

笑容不知不觉地浮现在王宇达的脸上，咧着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凭口水流到嘴边。

“你在这傻笑啥呢？”

王宇达哧溜一声把口水吸了回来，转身一看阿苗被自己的举动逗得捂着嘴直笑。

“没什么，没什么。”王宇达脸一红，反问道：“你找我有事情么？”

“今天周末拉，要做下周的预测，还有要报psI给火星啊！”阿苗一边说一边把表格递给王宇达，站在旁边继续说：“你可真厉害，一个多月就把库存都处理了，比公司原来预计的少亏不少钱。”

王宇达看了一下几个表格，抬起头跟阿苗说：“所有数据跟上周一样报吧，具体结果可能要等今天跟火星开会之后才能出来，那样才是最真实的，现在报也没有什么依据。”

“那我就把上周的数据放上去。”一边说一边走到王强旁边继续做经营预测。

“王宇达，来一下。”肖克强在门口招呼王宇达。

王宇达应了一声，硬着头皮扭扭捏捏的进了肖克强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肖克强把今天跟火星谈判的事情详细的给王宇达讲了一遍，王宇达听着肖克强的阐述不住地点头。

肖克强告诉王宇达今天火星公司参加谈判的应该就是金喜山、朴常来、何在兵三个人，嘉阳这边参加谈判的有总裁郁文斌、副总经理汪涛、肖克强还有王宇达。谈判的要点估计火星公司会围绕压货进行，嘉阳谈判就要围绕滞销库存，提出厂商协助清理库存的条件，只有火星公司答应帮助处理库存问题然后才能够提货，通过提货来争取利益最大化。

根据以往和火星打交道的经验分析，火星公司之所以要求谈判一定是争取到了他们自认为可以弥补代理商损失的条件，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来谈压货，同时捆绑额外的条件，保证压货的成功率。但是火星公司即使和总部条件已经谈下来了，他们也一定会挤牙膏一样的慢慢放出来，所以嘉阳这边就需要王宇达不断的抱怨，肖克强敲边鼓，最后总裁郁文斌拍板。

王宇达默默地听着肖克强的介绍，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想着吴昌骏曾经跟自己说可以狮子大开口要资源，自己在今天谈判又充当是先锋的角色，只管抱怨和开口要条件就可以了。

从肖克强开始介绍谈判，直到王宇达离开，两个人都没有提到同样要参加谈判的汪涛，这也侧面印证了王宇达的猜测：肖克强和汪涛在博弈。

和火星公司约的是十点开会，根据肖克强的要求，王宇达给范小雨打电话，让范小雨帮忙在同甘同味订一个房间，中午要宴请火星公司的三位代表。

一直等到十点半，火星公司的三个人才到嘉阳公司。火星公司三个人，嘉阳四个人，七个人围着会议桌坐下，互相寒暄着，王宇达因为跟三个人第一次见面，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刚刚请的火星硬盘产品经理王宇达，以后火星硬盘就由他来负责了。”肖克强问候了对方之后，为王宇达作了介绍。

王宇达站起来跟火星公司的三位代表交换了名片，肖克强又把三个人给王宇达介绍了一遍。听着肖克强的介绍，王宇达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三个人：

金喜山，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消瘦而精干，脸庞仿佛用刀削过的峭壁，平整而棱角分明。

朴常来，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魁梧，圆圆的脸看起来显得比较憨厚，王宇达觉得和抗日题材电视剧里经常喊着八格牙鲁的太君比较象，只是上唇没有那一绰胡子。

何在兵，身高也在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年纪应该比较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文静的坐在会议桌的一角，除了和嘉阳的几位领导打招呼以外就没有再说话。

“郁总，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金喜山操着并不流利的中文和郁文斌套交情。

“是啊，你们总也不来，今天一定要请你们好好喝喝。”郁文斌礼貌的回应着。

“肖总，你们库存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朴常来询问库存状况。

“不好走啊，基本上没怎么动。”肖克强眉头紧锁。

“主要是什么问题啊，怎么走不动呢？”朴常来明知故问。

“让王宇达给你说说吧，他现在对一线市场状况比较了解。”肖克强把包袱甩给王宇达。

王宇达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现在市场上都传说嘉阳不做火星硬盘了，所以客户提货积极性不高。另外因为12og和26og现在市场需求不大，所以基本动不了，如果要销售每块硬盘可能要亏1oo对块钱，库存如果全部卖完按照现在行情核算都要亏5oo－6oo万啊！

王宇达故意夸大困难，把亏损的数字也多说了一百多万。

“我们是代理商，不能光让我们亏，你们也要给我们补偿一些阿。”汪涛半晌没开腔，一开口就是跟火星公司要资源。

例行公事的寒暄过后，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互相试探了一下之后会议室又归于沉默。朴常来没有再说话，嘉阳这边大家也都不说话。

“郁总，嘉阳五月份提货我们已经给了3%的市场费用，而且我们当时出货也是申请了特价，现在库存处理不了火星公司不能在提供费用。”金喜山先打破沉默。

王宇达听着金喜山的中文，每个字的音都有些向上扬，和电视里经常听到的美国人说中文的音不太一样，就像唱歌一样，只不过金喜山唱的中文有点跑调。

“这批货当使你们确实提供了费用支持，也给了特价支持，这我们都很感谢，但是这批货实在是难卖啊！”汪涛继续抱怨。

“不能啊，12og和26og的硬盘北京那边提货卖得挺好啊，另外那家总代走得挺好的。”朴常来一幅吃惊的样子。

王宇达听到朴常来的话感到好笑，北京的代理就是老马的公司，吴昌骏说火星公司在找嘉阳之前也找他们谈过，被他们一口回绝了，就是因为这两个容量的硬盘市场没有需求。本来子虚乌有的事情，在朴常来嘴里变成了事实，如果不是自己认识吴昌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朴常来那副认真的表情是在撒谎。

一方要求补偿库存亏损，一方坚持已经补偿过，互不让步，会议陷入了僵局。

王宇达看了看时间，侧过头小声对肖克强说：“是否先去吃饭？”

肖克强也看了看时间，侧过身跟总裁郁文斌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接着谈。”

“金部长，我们先去喝酒，硬盘的事情下午再谈。”郁文斌乐呵呵的出邀请。

七个人出了公司，奔向同甘同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