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公输神阙
作者:海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81

草根汗颜道:“前辈谬赞!折杀晚辈!晚辈只是被贼寇杀怕了,寝食难安,胡乱想到的,万万当不起什么大智慧!”

剑痴连连摇头,正色道:“人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则殆矣!造化无穷,人生反复,武学、人文也如烟波浩淼,纵是天纵之才也不能穷而尽之!自恃聪明之人事事留意、事事计较,则万事不专!你心地纯良,不计小事,小事上方显愚钝;冥思苦想,深究内因,大事上却往往先人一步,有惊人见地!唉!这才是大智慧!这才是大智慧啊!原来真正愚钝之人倒是那些自诩聪明之辈!”

“前辈万不可如此说!晚辈承之不起!”

剑痴摆手道:“罢!罢!罢!你不必再多言!我古老儿全力助你便是!”

草根大喜道:“多谢古前辈!”

剑痴不言,跨步走到东侧摆满刀剑的橱柜前,右手一抚,橱柜竟然移开,墙壁上出现一四方形铁柜,剑痴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将铁柜打开,从中取出,然后关上铁柜和机关,转过身来。草根连忙走到剑痴面前,道:“前辈,这是……”

剑痴饱含感情的摩挲着手中书籍,道:“这凝聚老夫毕生心血,是各种弓弩箭矢、机关消息的铸造、开启之法,拿去吧!”剑痴一把将书塞到草根手中。

草根不接,惶恐道:“这可如何使得?!晚辈只要……”

剑痴突然大怒道:“什么使得不使得?!老夫让你拿去你便只管拿去,哪来得如此多废话?!婆婆妈妈!”

“是!”草根知道剑痴脾性,不再违逆,接过书籍,细细打量,只见书页黄,似乎年代久远,封面上写“公输阙”三个篆字。

剑痴负手而立,傲然道:“世人皆知老夫为铸剑、品剑而痴,却极少有人知老夫为机关消息学而狂!老夫铸剑为二品,不及世上十数高人,距风冶子大师更是远逊;品剑为一品,只稍逊于风冶子大师、天机子;机关消息学却当得上极品,自问现今世上无人能出老夫之右!一年前,贼寇人数虽众,毒雾虽烈,但纵是赔上百余具尸骨也不能近我护剑阁百丈之内!小子,你是找对人了!”

草根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晚辈要的便是让贼寇闻风丧胆!难怪晚辈见护剑阁虽遭大难,却毫未损!”

“箭弩之术仅是小技而已!《公输阙》中自有杀敌不眨眼的奇学,你好生研读,必有所获!”

“多谢古前辈!”草根喜出望外,忍不住低头翻阅起来。

剑痴继续说道:“有风冶子大师铸造之艺,铸器必能威力倍增!为保你成,我再送你两位熟悉工艺的机弩铸师。”

草根闻言,倏然抬头,合上《公输阙》,面色复杂,长叹一声道:“古前辈,晚辈最近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付出甚少,得到却甚多!先有李显、王剑二位兄长、梓菱姐、嘉宁妹妹为我甘愿触犯家族利益,后有风冶子大师、老寿星、福州陈家施君公主不惜与正道为敌鼎力维护我,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赤盟兄弟更是千里迢迢追奉我为赤盟之主!今晚,晚辈只是询问铸造机弩之术,前辈却不怕授人以柄,将毕生心血交付晚辈!还送晚辈两位铸师……晚辈一直在想,这三年来晚辈虽然也因机缘巧合救过不少人,但晚辈以血魔之身,并未有恩于风冶子大师、老寿星,并未有恩于您古前辈,更遑论有恩于素未谋面的福州陈家、江湖群雄了!晚辈何得何能屡次受他们生死恩惠?!何得何能统领赤盟廿三派和千年传承的三大世家?!”

剑痴沉默良久方道:“你从小拜师我神剑门,当知我儒家经典《孟子》中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八字箴言。”

“晚辈知道,这八字箴言出自《孟子?公孙丑下》。”草根虽是愚钝,却自幼喜好此文,千背成诵,此刻忽听剑痴提及,忍不住朗声诵道: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剑痴提眉睁目,锵然朗声道:“不错!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你之所以以血魔之身,还能得来如此多拥戴,是因你在这纷繁乱世之中身体力行,得此乱世之道,炎黄一脉求存复兴之道!此道凌驾于门派纷争之上,凌驾于个人恩怨之上!老夫助你,是因你得此道!风冶子大师助你,是因你得此道!三大世家、素未谋面的天下群雄助你,更是因为你得此大道!你以此道立世,不但化去身上魔影,更得来群雄拥戴……我们助你是因你能还我们以道!炎黄复兴,四夷宾服,天下昌平之道!老夫问你,你不全力行道,惶恐何来?!”剑痴白眉跃动,掷地有声。

“这……”草根瞠目无言。

剑痴探出巨手,重重拍在草根肩膀上,嘴角突然撇出一丝笑意,道:“小子!你以为我们是白白助你?自今日起,是你该回报天下人了!快提起精神,你若再惶恐不安下去,反而是对不住天下人了!”

草根感激的朝剑痴望了一眼,道:“闻古前辈一席话,晚辈茅塞顿开!”

“哈哈……能当面斥责赤盟之主,老夫也觉畅快!哈哈……”剑痴仰天长笑。

草根望着眼前心满意足的剑痴,若有所悟,也跟着笑道:“终于让古前辈报了私仇,泄了私愤。”

“如何?小子,你还不服气?”

“服气服气!小子服气。”草根抚头而笑。

剑痴长出一口气,端详眼前草根,欣慰道:“小子好好干!天下人都看着你呢!所有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莫再惶恐下去。”

草根心头泛起暖暖感动,躬身道:“小子知晓。”

剑痴抬头举目,沉吟道:“这残本《公输阙你师父送给老夫的宝贝,如今老夫转送给你,也算代峙轩赏赐你这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