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引了解旖薇，她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有万全把握，她绝不会将这件事当着他的面戳破。

“薇儿，这些年为师也自责，不该那样对萧茹露。”

“你不配提及我母亲的名讳！”

旖薇咬牙切齿地说着，极快打出七八掌，打在他的脸上。

苦“这几掌，我是代我的母亲打的，念在你对我教养有恩和你身世堪怜，我不会杀你。只要你救阡宸，并在我母亲的灵位前磕三个响头，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芙情昨晚恳求过，不能把事情闹大，这样做，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赞引没有反击，他苍老的身躯似因为那几巴掌忽然佝偻下来，仙风道骨之气荡然无存，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故正如同一座徒有其表却矗立了几千年的宫殿，一旦把顶梁柱拆掉，整座大殿便会崩塌。

这件事已经埋藏在他心底十几年，他处处防备旖薇，处处觉得亏欠了她，想方设法的弥补，却又惧怕她有朝一日会发现……实在太累，累到他早已厌恶自己。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高手，竟也会大哭？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哭成这样子，让旖薇乍有些手足无措，她还从没有为难过老人。

当时俘虏了康剑烈去，也没有打骂羞辱，不过才一日便又放了。

对待陌生人，尚且留几分颜面给对方，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位亦敌亦师之人。

“你……你还好吧？”

“薇儿，我每日都在忏悔，我每晚都梦到你母亲的鬼魂来找我索命，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欠了古枭的兄弟之谊，更对不起你父王和翰鞑王后的知遇之恩，我害死你的母亲……我真的罪孽深重。若你昭告天下，让古枭和王爷来杀我，我无半句怨言。哪怕是你现在杀了我，我都心甘情愿受死！”

旖薇转身从榻上的包袱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灵位放在几案上。

“我不会杀你！我母亲萧茹露的灵位在此，你对她磕头忏悔吧！”

“这是老夫早该做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你母亲的坟前上香。”

旖薇却还是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她更不会告诉他，萧茹露还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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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阡宸躺在病榻上，被赞引扣住手腕把脉。他却还是不太相信赞引会真心救他。

他担心地打量着旖薇，见她四肢健全毫无受伤的迹象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旖薇试探着问，“阡宸还有的救吧？！”

赞引捻着胡子，拧着眉头，片刻后才说，“有是有，却有些冒险，恐怕只有一成胜算。”

“一成？”旖薇狐疑挑眉，“哼哼，您老不会是还有所保留吧？”

“薇儿，你自己研制的毒自己也该清楚，天山冰蚕、天山毒蝎、天山毒蟒，这三种毒物混合而成的毒药，沾染一丁点，不出五日便会尸骨无存，也多亏你多番救治，他才能熬到今日。就算你们真的到了新易皇宫，找到解药所需的药材，也得经过至少半月才能萃全华，凝成你需要的丹药，到那个时候，赫连阡宸早就化为一抔尘土了。”

阡宸只听那些毒物的名字都觉得汗毛乍立，他这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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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儿，你炼毒时，可有受过伤？”

旖薇唇角抽搐，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关心她炼毒时的境况？

“放心，那些毒物都是我养的，怎么可能受伤呢？”

“你养的？”人家都说女人心如蛇蝎，果真一点都不假。

赞引也承认，“都是老夫教的。”

“哼哼，你们师徒……”阡宸讥讽，“都够恶毒的。”

“最恶毒的一招你还没有见识过。”赞引说着，一掌挥过去，击向阡宸的腰腹……

阡宸躲闪不及，旖薇想要出手，却被赞引左手挥出的掌风直接打出窗外。

守在车外的玉邪飞身而起接住旖薇，“郡主，可有受伤？”

“我没事，去救阡宸。”

旖薇又飞身进入车内，玉邪紧随其后，厉隐也跟进去，紧接着，护卫们把整个凤仪华车团团围住，康诺、赫连煊和慕容婉也都赶过来。

赞引立在榻前一动不动，似在等待什么。

赫连阡宸却仿佛断了气，仰躺着，无声无息，一动不动，洁白的睡袍和唇畔上血渍艳红凄艳，更将他衬得面色死灰，惨不忍睹。

旖薇木然走到榻前，被脚下的踏板绊了个趔趄，狼狈地扑倒在床边，她小心地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自己却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似的，痛苦窒息。

“阡宸？阡宸？醒醒，我求你醒醒好吗？你不能死，马上醒过来……”

厉隐忍不住上前来，给阡宸探了探鼻息，“郡主，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阡宸怎么会死？”

他是神一样的男子，驰骋沙场这些年，多少次死里逃生都熬过来，他不可能死的。

刚才他还担心她研制毒药时有没有受伤，他的笑容并没有虚弱不堪，怎么会因为一掌就断了气？

她将他扶坐起来抱在怀中，他却仍是没有反应，“阡宸，你说过生死不离的，你不能丢下我，我求求你醒来应我一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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