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亚博叹了口气“你不愿管我不会强求，但我可能多少会去收集一些情报，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搭档死去……”

“……看来那个诅咒并没有解除。”

也就是亚博说出了这句直戳他痛处的话，王泽才没有暴起伤人。他攥紧了拳头，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啧”了一声。

“你这么说可真是让咱有点伤心了，跟咱组过队的人类都死了咱也没办法啊，他们太弱了，是真的带不动。”

对此亚博只是微微仰头看了看天色，淡淡地回了一句“在下也是人类。”

王泽被噎的没话讲了，他四下瞅了眼周围没人，上手揉捏亚博的那张帅脸，一边揉一边咬牙切齿地“媳妇儿你咋就这么不让咱省心呢？咱只把心思放你这儿甭管别人了行不行啊。”

亚博摁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深蓝色眸子中的坚决一闪即逝，随即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悲凉，看的王泽心里一紧。

“你不管，那下一个就是我？”

他伸手碰了碰王泽的额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音语调，眉眼间却有了一种浅淡的哀伤，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他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

不能怪他有这样的想法，这事得从许多年前说起……

那时的王泽还没遇到亚博，漂洋过海来到这个未知的大陆，便加入了位于夏尔特区的血猎协会以谋生计。从「远方」彼端的华夏大陆带来的符咒在安德利亚这片土地似乎非常吃香，他很快就在夏尔特区混出了一点名声。

血猎协会是分派任务的地方，主要是聚集一些能力强大的人去捕杀血族。当然，有些时候也会有一些贵族过来发布私人任务，虽说并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但是报酬会相当可观。

甚至还会有国家级别的大型任务，由各个国家的领导者发出，挂在血猎协会的大门口。

而这种任务难度太高，绝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所以组队这种事非常常见。

血猎协会的队伍很简单，看顺了眼一拍肩“要不要跟我来个组合”，对面同意了就可以结伴而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报酬对半分，也可以在某些程度上多劳多得。

至于两个人合作完成了人物，而其中一个为了独占报酬而杀死另一个的这种恶劣事件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

王泽最开始一直是一个人接任务，他有着战士的身体素质，185的大高个能把骑士大剑抡得虎虎生风。而他的符咒在这片大陆属于某种意义上的高级魔法，伤害不小而且对于吟唱的要求也不高。魔武双修，他有资本一个人搞事。

但后来就不行了，报酬极高的国家级任务难度实在是太大，他想分一杯羹，就不得不跟别人组个团。

结果，他第一次跟人组队就出了事情。在那个窃取龙的密宝的任务中，十多个人的团队除了他剩下的死无全尸。

他一开始以为就是那帮人太菜了，绕不过龙喷出的火焰于是就被烧死了，抱着整个团该得的赏金他甚至还有些美滋滋。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要他和别人组队，那个队友就一定会死，而且死相非常难看。

就像是个诅咒一样。

为此他少说间接害死了一个团的人，再加上他的名号已经传开，就没人敢跟他组队了。于是他只能看着赏金后边挂着的一串零叹气，想接又接不了怕把自己交代进去，零碎小任务没什么油水还浪费时间，那段时间里他没进账，日子过得异常憋屈。

直到他遇到了艾利克斯。

王泽对她的第一印象这人是个疯子血猎，什么魔法都不会就敢一个人接少说五个人才能完成的任务。王泽扪心自问自己也能接，但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于是他就拍了艾利克斯的肩，问她要不要组个队。

血猎爽快地答应了。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血猎和他配合的异常不错，说是配合其实他只需要跟着她的刀尖，远程法术支持把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家伙炸开就好。实在不行再抄起骑士剑，与她背靠背帮对方挡住最后的破绽。

两个人只不过是磨合了半个月，就完美地完成了那个国家级几乎要五十个多个人才能刷过的任务。在拿到这一笔巨额赏金之后，王泽攒够了钱，想着是时候找个地方安静地过日子便退出了血猎协会不再接任务，那个诅咒就被他忘记了。

不过他一直记得艾利克斯，那个跟他组队死不了的家伙。

他后来遇到了亚博，因为在他年幼时王泽救过他的命，于是他就破例让王泽留在了骑士团。结果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圣战打响的时候，整个骑士团除了亚博，与他有交集的人全部牺牲。

于是他就跑了，只跟亚博说了一声“咱不能再害人”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从此也被教廷划入了叛逃者的名单。

只有亚博一个人知道他的离开是有原因的，他信任他，而且尊重他的选择。给他提供了安身之所，甚至给他编造假身份让他免于被教廷通缉。

王泽从骨子里觉得亚博就是自己的队友了，不仅是队友还是媳妇儿，但是心里隔应着自己那个组队必死队友的体质。

虽说艾利克斯一直在满世界蹦哒，但他该捞一把还是要捞一把，就是万一她突然翘辫子了，那个诅咒就会落到他的亚博身上。

亚博要是因为这个“诅咒”死了可咋整啊……王泽不敢想，他也一直想忘掉这么个设定。

结果现在亚博开始拿这个说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如果因为血猎死了而导致下一个真的是亚博，那王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

“所以说艾利她会在哪里啊？”比尔小声地从自己斗篷下问了一句，在别人看来他大概是想从腰后的挂着的箭袋中找什么东西，实际上那里藏了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蝙蝠团子。“该隐他都成了教廷的人……”

“你得潜入那个建筑，吾辈才能通过血的气息找到艾利。”和一把箭矢挤在一块的感觉可并不怎么样，蝙蝠球形态的路西法有些憋屈，冒出来一句“怎么，你对她很上心？”

“本大爷才没有！”比尔跺了跺脚，狠狠地晃了晃自己的箭袋，晃得路西法发出了蝙蝠专属的哼唧声才罢休。

闹归闹，人是肯定要救的。比尔仗着自己个子小便从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过人的小窗户，避开了所有人悄悄地钻进了教廷的宫殿。

脱离阳光的一瞬间路西法就从他的箭袋子里飞了出来，然后恢复了银发红眸的恶魔模样，这次他斗篷一抖，把比尔藏在了自己的斗篷下边，带着他飞了起来，隐进了横梁上的阴影之中。

比尔被吓了一跳，但是没发出声音，只是伸手环住了路西法的腰保证自己不掉下去。“你干什么。”等稳住身形之后比尔磨着牙问他一句，结果路西法正在闻着什么没功夫搭理他。

“啧……这帮卑微的人类，竟敢这么伤害艾利。”

他皱着眉，瞳孔隐约有竖起来的倾向。他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比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想杀人的情绪“血的气息这么重，他们究竟是对她做了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比尔心里有了数。旁观者清，他知道这时候放恶魔下去大开杀戒是最愚蠢的举动，便拽住了路西法的斗篷扯了两下。

“你给本大爷冷静一点啊，你现在下去杀人，信不信转眼那帮混蛋就对艾利下手。”

“当务之急是找到她在哪不是吗，然后找机会悄悄干掉看守，把她救出来再处理这帮'卑微的人类'。”

比尔抬头望向路西法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魅魔血统作祟，看着那双异色的瞳眸，路西法恍惚了一下。他冷静下来，抬手揉了把比尔的发顶。

“谢谢，你说得对。”

两方营救小分队不知道，在教廷极深的地下，他们惦记着的艾利克斯已经受了十多个小时不间断的折磨。龙皮凝成的鞭子抽在肉体上，只要接触到皮肤便是鲜血淋漓的一道鞭痕。

几个龙骑士喊叫着，狞笑着，变着法子折磨着这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女孩。她的衣服被粗暴的撕开，露出的皮肤上也沾满了血迹与肮脏的白浊。

龙骑士长不允许他们□□她的身体，但没说具体不可以做什么。地牢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可艾利克斯什么都没说。

她依然是笑着的，没动作也不求饶，就算失去意识，也没有任何事物能抹平她上扬的嘴角。就算他们拽着她项圈上链接的铁链逼她抬头，她也只是冲他们高傲地勾着唇角，丝毫没有认输服软的意思。

最后龙骑士们也折腾累了，丢下血猎便离开了。等回到阳光之下，他们依然会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也没人会知道他们在暗处干过什么。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地牢中恢复了绝对的黑暗与静寂。如果此时有人从牢房门口路过，可以听到女孩低不可闻的啜泣和断断续续呼唤声。

她无数遍地重复着，低声唤着那个名字。

“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