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个绿衣服的少年被自己的嫡母虐待伤害，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欺负只能自己无助的躲在漆黑阴冷的寝殿里偷偷的抹着眼泪。我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心疼的想要伸出手抱抱他给他一些温暖，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抹着眼泪小声的喊着“娘亲”。

那个孩子和苍和的脸一点点的重合，我印象里的苍和风流倜傥还有些浪荡不羁，但他的本性善良重情重义。原本以为他的过去会很简单干净，没想到他却也是个可怜人。也是不幸的牺牲品。

醒来时苍和坐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依旧是一身绿衣，我看着他躲在阴影里的模样像极了被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我不忍心让他继续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咳嗽了一声道：“对不起啊。”

苍和转过头看向我脸上是淡淡笑容：“看来还是我的故事不够吸引你才会睡着。”听他说这话我心里有些愧疚只好低着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苦笑不敢抬头看着他。“算了，原谅你了。起来收拾收拾吧，我已经让掌柜的在楼下准备好了早饭赶紧下楼吃吧。我要回神界了，这些时日总是偷着来人界闲逛也不太好。”

坐在楼下看着碗里的粥着实没有什么好胃口，一碗热粥已经凉透我也没有喝过几口。“可是小店的饭菜不合您胃口？”掌柜的见我没吃几口早饭一脸忐忑的走到我身边陪着笑脸询问。

“不是，是我没有胃口。”正说话间我听见这客栈后院一阵吵闹不禁皱起了眉头询问掌柜的：“掌柜的，这后面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是不是，我这后面的院子租给了一个唱戏班子，他们是长租虽然吵闹了一些但因为给的租金丰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若是吵到了客人还请您见谅。”

我只是挥了挥手，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我问那么多也显得我太好信儿了。“没什么。我今日要走了，算一下房钱。”掌柜的连忙陪着笑脸摇了摇头。“同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已经付过房钱了，您什么时候走都是可以的。”

走在大街上我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落寞，即便周围再热闹我也觉得心头寂寞难以排遣。我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开始觉得活着太过寂寞无趣，倒不如凡人短短几十年却能领略这世上最美的繁华热闹。

若是如此，朝生暮死也是值得了吧。

人界看似平静，可我却隐隐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鬼界有许多难以入轮回的鬼会冒险来到人界吸食人类魂魄达到一定数量后便可入轮回。不过鬼界的阴魂们因着惧怕阳光只能在夜间行动。妖界的异妖为了走捷径增长修为则是依靠吃人心。

神界自认为是六界之主自然要在适时的时候以主人的身份来压制管教这些不服的声音。堃钺名为除妖实际上来做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行了，你都跟着我一路了。”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我似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一般对着一片水潭喃喃自语着。“真没意思。”我听着身后的声音无声的露出了笑意。“黎泽，你怎么这般阴魂不散。难不成你以为用了你师傅教你的法术就能隐藏起来你的行踪么？”

黎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跟着我干什么？”黎泽上下打量着眼神里带着怀疑。“我问过我师父，他说你命格诡谲多变，会让六界大乱，让我一定要好好跟着你看紧你。”

他师父？青崖山的清怀么？那个老家伙听闻最会忽悠人，我魔界与青崖山素无瓜葛恩怨的他这人真是嘴欠。“清怀那个老不死的顺嘴瞎说你竟然还信？”黎泽听我这么说话脸色一时间很是难看。

“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难听。”黎泽看着样子有些生气。我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尚早我还不是很疲累想着继续赶路，却没想到黎泽拽着我的袖子哼哼唧唧的喊着累了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走。

我很是奇怪，我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起去降妖除魔。我大可在他身上用了定身术将他扔在这荒郊野岭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但是看着他这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带着就带着了。

“你没和堃钺一起么？我前些时日在城北的破庙见过堃钺，他看样子心事重重的。听说他要去除妖，但是我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估计不是他收妖是妖收他了。”

“哦。堃钺有没有说他接下来要去哪里？”黎泽摇了摇头有些担忧，“我和堃钺其实不是很熟，他不和我说很正常。”我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拢了拢面前的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黎泽向火堆前挪了挪身子。

“禹州之前妖气很盛。其实禹州这个地方啊很奇怪。用人杰地灵四个字足可以形容。但人越多欲念就越大，人就会变得更加贪婪，所以很多的鬼和妖都会在这里吸魂挖心增强自己的修为。”

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黎泽只好没话找话。也不知道这人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挑了我喜欢听的。我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他。我们两个就这么坐在火堆旁边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说这六界之中的八卦奇闻。

“骆鲽虽然仰仗了神界平定了妖界的叛乱，但是你也要知道骆鲽遇事犹豫不决心肠太软，这妖界有多是凶狠残暴的，所以很多妖不服骆鲽的管束私自逃往人界，在人界祸害一方百姓。妖不怕阳光与鬼界的那些鬼魂倒是不同。所以啊，收妖比抓鬼难多了。”

我附和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问你，你说让神界的战神来人界收妖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我附和着点点头，他这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我也一直在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帝整日里到底再想些什么。

“所以啊，我怀疑堃钺来人界别有目的。或者说他来人界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我瞪了他一眼，这是废话。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这么回事，还用他来装模作样的来分析。

正说话间我却感觉外面一阵阴风刮过，黎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向我这边靠了靠。“好冷啊，怎么突然起了凉风？”我看着山洞外面冷哼了一声道：“起了凉风？你是真的修为不够还是没有脑子？好端端的会起凉风么？”

说话间我已经将紫玉箫握在手里起身走出了山洞。我身上的魔气因着亖馫送我的赤羽翎被敛去隐藏，估摸着是因为黎泽是修道之人已经有了修为比那些凡人更有效用才会引来这门口修炼了少说有千百年的狐妖。

“小丫头，我不要你，我只要你后面的那个小道士。你把他交出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这狐妖的声音娇滴滴的让我听的耳朵颇为不舒服，伸出手掏了掏耳朵也不想和它废话说话间已经以箫为剑刺入了它的胸口。这狐妖修为太弱还不值得我多费口舌用心应对。

“哇，你这么厉害。这狐妖我看也有千八百年的修为了，你就……你就这么的杀了它？”“对啊，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要和它苦斗三百回合然后才能杀了它么？”说话间我一个白眼赏给了黎泽。

“你去把那只死狐狸拎进来，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拆个狐狸皮。”我转身进去时听见黎泽一声惨叫嘟嘟囔囔心不甘情不愿声音咳嗽了一声道：“我听得见。”他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拎着狐狸尾巴随我进去。

夜里黎泽害怕死活不敢睡，我实在受不了他直接去了山洞外面随便挑了一棵歪脖子树躺了上去。

外面月华如水洒在林子上，树叶之间落下来的影子像极了神界弱水河面上洒着的斑驳星辰。看着这树影斑驳我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病愈后我便时常来往于神魔两界，那个时候我要么和苍和喝酒看星星，要么同亖馫在人界经营我们的糕点铺子。那段日子还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的变故，我还是那个没有脑子没心没肺的姼婼。

可如今呢？我曾经的平静已经没有了，如今我只是个被自己族人厌弃，被六界嘲笑的一个笑柄。有的不过是虚名，能确确实实握在手里的越来越少，或者说都已消亡。

想到此处真想大醉一场，将这一切抛诸脑后。情爱惹人恼，多情无情都可笑。

这一夜在树上睡的很踏实，若是忽略了黎泽惊恐地叫声那便更是完美。

“姼婼，姼婼。快救我，好多妖怪。”我眯着眼睛看向树下，几个小妖精围着黎泽吓得他瑟瑟发抖好生狼狈。“黎泽，你可是青崖山清怀道长的爱徒，不能给他丢脸。所以啊，这几个小妖精就自己解决吧，我再睡会儿。”

我慵懒的转了个身继续睡着，阳光太刺眼我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挡在了脸上装作听不见树下黎泽的声音。“姼婼，你见死不救啊。我化成灰都不会放过你。”

“什么？你要请我吃栗子糕？不用了不用了，咱俩这关系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我坐起身子看着黎泽一边收妖一边对着我又哭又笑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怀道长的爱徒怎么可能会如此废物？除非清怀道长喜欢废物利用。

不过我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黎泽的功力不弱，此时还未使出全力，若是用尽全力恐怕和苍和是同一等位。可他为何却总是一副害怕胆小的模样？是真的害怕，还是……只是为了演给我看达到他的目的。

垂下眼睛看着手腕上那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手链脑海中一闪而过是亖馫抱着一个女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我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看着她手腕上的链子与我手腕上的这根有些许的相似。

或许，只是巧合。

“你真的忍心让他自己在树下怕成这样么？”我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险些从树上摔下去。“堃钺，你能不能收敛一些。大清早的站在树上吓人是么？”堃钺冷哼一声道：“首先，这不是大清早，其次，我吓得也不是人。除非你承认你是人，前提是魔尊要同意。”

他这张嘴真的就只会强词夺理，我书读的少实在说不过他只能闭上嘴从树上跳了下去。因着堃钺在这里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他只动动手指便将那些小妖解决。黎泽见到我们两个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亲娘啊，我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真的自己收过妖，我想师父。”“闭嘴”“闭嘴！”我和堃钺一起对着他吼了一声闭嘴，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了几分的尴尬。“青崖山的弟子竟然如此不中用，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黎泽尴尬的摸了摸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那我笨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