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初识王永江
作者:狮子双鱼      更新:2019-08-31 12:20      字数:3067

从这一天开始,冯府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向来文弱的大少爷一反常态,每天大清早的起来就跑步出门,回到院子里就开始反复的做一些奇怪的动作(俯卧撑、仰卧起坐、健身操),不把自己折腾到动惮不得决不罢休,饭量也是大涨,比以前至少翻了一倍。冯母虽然知道儿子是在锻炼身体,可看了也着实心疼,又不好作声,每天也是看着干着急。

而冯德麟看到儿子的状态心中别提多高兴了,每天都是乐呵呵的,下人们看到了都觉得莫名其妙,老爷可从来都是板着个脸的。冯德麟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奉天,于是成天的串门子,老兄弟们、各级官员、地主富商,只要他认识的都去喝杯茶,聊两句,还经常带着冯庸一起,意思很明显,人离开了,关系还在,搞不好哪天老子又回来了。

几次路过奉天市警察厅,冯德麟却没有进去拜访的意思,冯庸就问“父亲,那些清水衙门您多去拜访了还送了礼,警察厅这么重要的实权部门咱们怎么不去?而且这个厅长可还兼职奉天省警务处处长呢。”

冯德麟鼻子一哼,不屑一顾的说“那是你七叔脑袋让驴踢了,找个酸秀才来对着我们扛枪的指手划脚,每天咋咋呼呼的要抓这个、抓那个,你等着瞧,这个王永江干不了几天就得滚蛋!”但冯庸却发现奉天市市区的警察队伍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办事效率,都比以前要好得多,城区的治安感觉也好多了,他对这个警察厅长王永江有些好奇,想着改天自己来拜访认识一下。

转眼十天过去了,冯德麟每天这么串门子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天他回到家里,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他那独具一格的豪迈小声。冯德麟把冯庸叫到跟前,拿着一份制作精美的硬纸卷在他面前晃着“小五,委任状下来啦,你老子现在是黑龙江省督军啦,哈哈哈!”

“恭喜父亲,从今以后大展宏图、一帆风顺!”冯庸也是非常高兴,自己的建议成功了。

“我也正式任命你为二十八师参谋部参谋,你年纪还小,先领个少尉军衔好了,以后论功行赏。”

“谢师座提携!”冯庸故作正经的敬礼,引得冯德麟开怀大笑。

冯德麟的笑声引来了夫人和几个小妾,得知老爷要当黑龙江省的督军,有的开心,有的失落,开心的以为老爷升官发财,失落的是要去黑龙江那贫瘠、落后的地方生活。冯德麟表现得很开心,冯庸却知道父亲内心的失落,退出奉天就意味着输给了张作霖,一直以张作霖老大哥自居的冯德麟并不甘心。

与黑龙江省督军委任状同时发出来的还有毕桂芳和许兰洲的调令,毕桂芳回北京到陆军部任职,许兰洲到奉天任军务帮办。毕桂芳自然是欣然接受,许兰洲却以身体抱恙为借口拒绝前往奉天。于是冯德麟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第二天就去了二十八师的驻地,开始集结部队、辎重,准备开赴黑龙江,防止许兰洲有什么动作。消息传出后,上门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送来的贺礼都堆成了山,家里的事是由赵懿仁管着,冯家在奉天的产业也准备处理变现,既要处理资产还要接待宾客,随后的几天她是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有冯庸留在家里帮忙,待人接物是礼貌周到,客人见了都是赞不绝口,赵懿仁听了更是开心不已。

冯家所经营的生意最后只留下了位于中街的天益堂药房和麒麟车马行两个产业,宅院就留下了现在居住的这个最大的院子,让两个店的掌柜住着,顺便看着家。其他的全部变卖了,少数暂时没人接手的就交由刘江刘河两兄弟慢慢处理。天益堂药房掌柜刘江和麒麟车马行掌柜刘河,这两兄弟从小就父母双亡,幸亏冯德麟收养和教导,后来跟着冯德麟出死入生好多回,混身的伤痛,等冯德麟成了气候,两兄弟便提出想退出军队,冯德麟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状况,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信任,便让两人帮着打理冯家的生意,两兄弟对冯德麟也是绝对的忠心耿耿。几年下来,也许是两兄弟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再加上冯德麟的信任,没多久就当上了掌柜,把两个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冯庸终于抽了个空出来,特意去拜见一下那个警察厅长王永江,他隐约记得在影视剧中间听过这个这个名字,应该是系军阀里的一个重要人物,为此他还特意找人打听了王永江,知道他是前清秀才,金州人士,擅长政务而且为官清正,生性耿直,另外对中国传统文化颇有研究,特别是诗文、中医学。因为不善逢迎,王永江的为官之路坎坷,甚至在张作霖这里都坐过一阵冷板凳。

到了警察厅,正好王永江也在办公室,冯庸表明了身份,王永江倒也不敢怠慢,只是态度并不像别人那么热情。

“王厅长,家父即将前往黑龙江赴任,我听说那边的治安相当之混乱,而王厅长担任警察厅长,不久奉天的治安就有了明显的改善,不知有何妙招,所以晚辈特来讨教一二。”

王永江见冯庸谦逊有礼,脸色也缓和了些,道“治安就是要大家都守规矩,民国以来的法律法规已经比较成熟,规矩有了,关键就是看大家能不能遵守,如果王子犯法能与庶民同罪,治安自然就好了。”王永江说完还多看了冯庸一眼,在奉天,冯庸可不就是王子吗。

“王厅长所言差矣,清朝已经覆亡,现在是民国,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中华民国的公民,没有什么王子和庶民的区别,应该说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冯庸向来严于律己,自问没有行过不法之事,如若哪天我触犯了法律,自当依律惩处。”冯庸面带微笑,平静的回答。

“好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若当世人都有冯公子的见识和德性,何愁中国之未来!”王永江听到冯庸的第一句话正想发作,听到后面却连连点头称是,对冯庸是刮目相看。

“不知王厅长对中国之未来有何看法”冯庸接口问道。

谈到这个话题,王永江却是有感而发“中华立于天下之首足有两千年而衰于清朝,之前我们痛恨满清耽误了中国,现在推翻了满清建立了民国,结果呢?既然自认革命,大家就应该竭尽心力而上下求索,抛开成见共同奋斗,可事实是民国建立后,各路军阀割据、争权夺利、内斗不止,个个鼓吹政治、空谈主义,口号喊得响亮,其实都是打着革命的牌子谋私利,财是私财,兵是私兵,实在是侮辱了革命二字。中国衰弱至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是什么主义,什么政体,只有先让老百姓吃饱穿暖、社会安定,才谈得上发展。清谈误国,实干才能兴邦啊!”

王永江的这番言论是很危险的,他毫不忌讳的在冯庸面前说出来,一是把冯庸当成了同类人,二是他那耿直的性格所致,三估计也是憋着心中太久,不吐不快。

“晚辈很赞同厅长所言,实干才能兴邦。其实独裁强权也罢、民主共和也罢,中国目前迫切需要的是统一后的建设,而纵观历史,中华统一唯有依靠武力,依我之见,只有思想一致才不会内斗,要实现民主共和的理想必要先实行独裁。”冯庸坦言,以赤诚的目光看着王永江。

王永江自认为是口无遮拦的,没想到冯庸说的话更是骇人听闻,在人人高唱共和的年代,他居然说要先实行独裁!但仔细一想,其实这话很有道理,现在的中国就是一堆人天天争来争去,你方唱罢我登场,无限的资源和精力都内耗掉了,还不如一个人说了算,至少能干成他想干的事,但风险就在于这个人是为了私利还是真的为了国家的富强。想到这里王永江问道“那你认为中国现在谁适合做这个独裁者?”

“具体是谁我说不好,但只要这个人心中真正放着老百姓,真心为了复兴中华,我就愿意为他的独裁保驾护航。”

王永江目光炯炯的看着冯庸,冯庸也微笑应对,两人沉默了一会。王永江突然哈哈大小“好好好,真是痛快,冯老弟光明磊落,有思想、有胆色,王某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先生过奖了。”

两人的称谓都变了,由公子变成了老弟,由厅长变成了先生。

“永江字岷源,痴长你些年岁,你可以叫我岷源,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王兄,咱们平辈论交,如何?”

“冯庸字汉卿,怎么称呼王兄说了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