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庸，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各国公使面前乱放厥词？！”离开六国饭店后，段祺瑞叫上徐树铮和冯庸回到了总理府，一进门徐树铮就恼怒的质问冯庸。

“我哪句话说错了？连芮恩施先生都说我说得对，你凭什么说我乱说？”冯庸满不在乎的回应徐树铮，又转向段祺瑞说“总理，日本人今天说的话确实是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我们中国放在眼里，如果我们一言不发，只会被各国视为软弱，把我们当作日本人的跟屁虫。你们的身份不一样，有些话不好直说，我人微言轻，说了也就说了，万一惹到了什么人，您还可以推说我年纪小不懂事，您说对吧。”

“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以后在外人面前要说什么先跟我备个底。”段祺瑞本身还是爱国的，依靠日本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现在的中国太穷了，冯庸今天说的话其实就是他心里想说的，就当是冯庸代他说出来的。

“我们参战军刚刚招募了不到3万人，军饷和装备可都是日本人提供的，连日常的训练都是请的日本教官，如果惹恼了日本人，断了参战军的供给，你拿什么去参加干涉军？！”徐树铮说的也确是实情，编练参战军的费用全部是由日本人提供的，就武器装备、训练水平、兵员素质等方面来看，参战军算是国内军队的佼佼者。参战军军长靳云鹏也是段祺瑞的心腹，皖系核心之一，牢牢把控了参战军，是段祺瑞引以为骄傲的王牌之一。

“日本不给也好，还有英国、美国啊，既然让我们出人出力，钱当然是他们出啦。”冯庸答道。

“英美向来是支持冯国璋的直系，他们会愿意出钱帮我们编练军队？”徐树铮有些不屑的说。

“美国人能支持冯国璋为什么不能支持我们，这些洋人眼里只有利益，只要条件合适，没什么做不出的事！”冯庸笑道。

“好啦，你们不用争了，事情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日本人也没有说不支持我们了，明天我会让靳云鹏去打探一下日本人的想法，到时候再做决断。”段祺瑞摆摆手道。“组建干涉军入俄也不是这两天能定的事，现在还只是个意向，但我们出兵远东护侨一事已经刻不容缓了，海参崴的领事馆每天几封急电，要求最起码要保持撤侨通道的安全，随时接应侨民的撤离。”

“现在北洋军主力都在南下征讨护法军，恐怕难以抽调军队前往远东，而参战军刚刚组建缺乏训练，现在不适合派出去执行任务。如果只是接应侨民的撤离，那派海军去最合适了，直接上船运回来，另外还可以就近调派黑龙江的二十八师在边境附近接应。”徐树铮建议，还瞟眼看了看冯庸。

“嗯，不过现在海军方面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段祺瑞叹道。海军总长程璧光的积极响应孙大炮的护法运动，率领第一舰队加入了护法军的行列，严重削弱了北洋海军的力量。

“现在海军能调动的也只有“海容”号了，不过这个需要冯国璋的点头。”徐树铮说道，“海容”号是一艘在甲午战败后重建海军过程中购买的德国轻型巡洋舰，满载排水量1950吨，装备有三门150毫米40倍径克虏伯速射炮作为主炮，功率可达7500匹马力，航速20.75节，是目前北洋政府吨位最大且唯一装有长波无线电台的军舰，舰长是海军上校林建章，是冯国璋的嫡系。

段祺瑞点头道“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明天我就去找冯国璋请他下令，为了我们的侨民和国家的尊严，我相信老冯会顾全大局的。冯庸，二十八师进驻中俄边境接应海军，你问问你爹有没有问题。”

“不用问了，就交给我们独立混成旅吧，您忘了，我还是独立混成旅的旅长呢！”冯庸爽快的答道。

“是啊，都忘了你还是个带兵的将军了，呵呵，完成好这次护侨的任务，回头就升你为少将！”段祺瑞哑然失笑。

“谢总理提携！”冯庸“啪”的一个立正敬礼，紧接着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搞得段祺瑞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早，参战军军长靳云鹏就来到了日本公使馆“林桑，那个冯庸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说话，段总理就是怕您误会所以让我一早过来跟您解释，昨天各国公使都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哼，美国人太自以为是了，兵力不到我们的一半却要掌控指挥权，而你们事先没有与我们协商就同意参加干涉军，而且还准备派遣3万人这么多，这一点我表示很不满意！”林权助语气很不好。

“英美都说要组建干涉军，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至于具体的派兵，段总理的想法是让参战军去，毕竟编练参战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持协约国的，我过来也是想征求一下日本方面的意见。”靳云鹏毫不在意林权助的语气，腆着脸说。

“参战军加入干涉军也算合理，不过前提是要服从我们日本派遣军的指挥，否则我们绝不会同意派参战军前往远东，要知道参战军是在我日本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我们也随时可以停止对参战军的支持。”

“可是干涉军的指挥不是由美军负责吗？

“现在是这么说，可真到了远东战场，我们日本可是占了干涉军总数的一半，再加上你们中国军队，这仗怎么打可就由不得美国人了，美国人想插足远东，哼哼，没那么容易！”

“这样啊，那我马上向总理汇报。”

靳云鹏从日本公使馆出来后直接找到段祺瑞向他汇报了日本人的意思，段祺瑞一听就明白了日本人的险恶用心，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想让我们玩阳奉阴违这一套！把美国人当傻瓜吗？”

“如果我们答应日本人的条件肯定会得罪美国人，英美只会更加坚定的支持冯国璋的直系，而我们皖系就不得不跟日本绑在一起，日本人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徐树铮正好也在段祺瑞的办公室，听了靳云鹏的汇报后接口道。

“道理是这么说，可现在咱们靠的就是日本啊，总不能为了不得罪美国而去得罪日本吧。”靳云鹏是个坚定的亲日分子。

“那就只有派遣别的部队去，这样既不得罪美国，日本人也不能说我们什么。”徐树铮道。

“嗯，此事以后再议吧，我先找老冯去说说“海容”号的事情去。”除了参战军有能到哪里去调兵？3万人的军队可不是个小数目，段祺瑞现在是深感手中无可用之兵。各地军阀都是拥兵自重，名义上自己是一国之总理，还是陆军总长、全国最高军事指挥官，但真正要调兵还得看各省督军的脸色，之前他力主对德宣战加入协约国，也是承诺各地军阀不用真正出兵只需派遣民夫，这才得到他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