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不能失去你
作者:玉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31

外婆去世的那一年,宁睿皓才三岁。

没有人照看年幼的他,妈咪再无法做正常班的工作,只能去做小时工,每天工作三四个小时,可是这样的工作又累又辛苦,薪水还少的可怜,妈咪要做很多很多的娃娃才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活。

为了不让妈咪那么辛苦,小小的睿皓向妈咪保证,他会乖,妈咪可以安心的去工作,他保证一整天在家,会乖乖地等妈咪回家,不会乱跑。

可无论他怎么说,妈咪都不相信当时只有三岁的他所说的话,无奈之下,他跟妈咪做约定,如果不放心,妈咪可以将他反锁在家里,这样就不担心他会乱跑,也不担心他会随便给坏人开门。

踞最终拗不过他的纠缠,宁小小决定试试看。

第一天,她遵照约定,一大早为儿子准备好中午吃的面包后,将家里的门窗都仔仔细细的检查清楚,确定没有纰漏后,才怀着忐忑的心将他锁在屋里,一路上,她三步一回头的频频望向家的方向。

就算到了打工的地方,一整天的心都悬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恐怖的画面,中间还出了几次错,如果不是同事心好为她耽着,她险些就被解雇。

蓓下班时间一到,她慌忙解开围裙,一路狂奔回家。

打开家门,看到儿子正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就像那个游戏,木头人。一看见她的出现,他顿时眼睛一亮,“妈咪,你回来了!”

宁小小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甚至连一个玩具都没有,顿时鼻头发酸,眼睛发胀。

宁小小,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包子过这样的生活?

她走上前,蹲下/身紧紧地将儿子搂进怀里,眼泪无声的悄悄流下,“包子,对不起。”她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跟了我这么一个没有用的母亲。

对不起,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妈咪,我会乖的。你放心的上班吧!”静静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宁睿皓懂事的央求着母亲。“包子已经长大了。”

“恩……”宁小小轻轻点头,脸上眼泪汹涌流出,她努力克制着不出声,不让儿子发现她的异常。

包子,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让你过好生活,相信妈咪……

从那以后,宁小小便开始白天将宁睿皓锁在家里,直到她下班回家,最开始她还是很担心,上班时间内总是想东想西,害怕睿皓发生什么事,害怕会有七七八八的意外,可是一天天过去,随着相安无事的日子过去,宁小小终于可以放心了,她完全相信,包子很听话,她可以专心的工作。

然后慢慢的,她开始加长了工作时间,八个小时,九个小时,十二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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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她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头天晚上赶制娃娃太久,所以睡眠不足才这样。

可是当她下班后,手里抱着难得为儿子买的鸡腿回家时,才一走进家所在的巷子,就看着一群人疯狂地往前面跑去,三三两两的人们,还在热烈地议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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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还有个小孩,才两三岁的样子,都烧成焦碳了,好可怜……”

“就是啊,现在的大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不看好小孩呢……”

……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听着时时飘进耳朵里某些刺耳的词言,以及很奇怪的片段,宁小小紧拉住一个人,问着原因。

“前面那栋楼发生火灾,消防车,警察什么的全来了,听说死人了,有个还是小孩,很惨的……”

“火灾?”宁小小惊讶的反问,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往过去,才发现,前方远远的半空着,正一团又一团的滚滚黑烟纠在一起,笼罩着半片天空,挥散不去。

而在那栋楼的前面,也站满了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好几辆消防车停在那里,警车,救护车,一一都在,而那栋正在冒着火星的楼……

碰,她抱在手中的食品袋砰然落地。

“包子……”她飞也似的奔上前,不住地叫喊着儿子的乳名。

“对不起小姐,里面危险,你不能进去。”好不容易拨开微观的人群,挤在了最前面,可是警察却伸出手将她拦下,冷冷开口。

“拜托你,让我进去,我家就在这栋楼上。”宁小小一脸苍白慌乱,死死的抓住警察的手臂,拼命求情。

“不行!你没看见这楼上的火有多猛吗?现在消防员正在竭力灭火以及营救里面的人,你这时候进去不是添乱吗?”

“那你告诉我火灾是从几楼开始的?”

“四楼,蔓延到三楼,不过我们的消防人员已经控制了三楼,现在是……”

“我家就在三楼!”宁小小悲痛的大喊,“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儿子在里面……”

包子被反锁在里面,就算没被火伤着,可是,可是全在封闭式的窗户,他肯定不能呼吸了,不行,她一定要上去!

“不行,小姐不行的,你再这样,我就……啊!”不等他说完,手上突然一阵刺痛,痛的他惨叫出声。

宁小小壮着胆子朝着警察的手臂咬下一口后,成功越过障碍线,可还没踏出几步,手就被人从后一抓。

喀嚓。

“对不起,小姐,请原谅我这么做。我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一边说着,被她咬过的警察为她锁上手铐。

“你干嘛锁我,我儿子在上面,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宁小小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小姐,你就听警察的话吧,你看这火多猛啊,上次肯定凶多吉少的……”围观的人群中,也发出劝阻的声音。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我的包子,包子还在里面……”

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外飑,无论宁小小怎么挣扎,可是被锁靠在一旁栏杆上的她就是无法挣脱手拷。

“我求你,我求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我儿子在里面……”她绝望的哭喊,可是却没人敢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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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两名消防员抬着一个黑油袋从大楼走出来。

“小孩遗体。”简短的四个字,有着无限的悲凉。

喝……现场顿时倒抽口凉气。

“现在的家长真是太不负责,居然将小孩锁在家,而我一个大人看管,这个孩子本来不会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的……”

“什么?”宁小小脸色巨变,一脸死灰,盯着那端黑漆漆的东西,嘴唇颤抖,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我儿子,你们一定弄错了,这不是我儿子……”

眼泪不受控制的直线下落,她不信。

“小姐,你先别激动,遗体目前被烧的面目全非,我们还要通过DNA化验才能确定死者真实身份……”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宁小小不听这些,她死死地盯着那团东西,失神的问。

“三楼……”

“三楼,那是我家,是我家!啊……”在听到这两个字,她的情绪终于崩溃,放声大哭,她想奔上前去,无奈却被锁住,无法动弹。

“放了我,你们放了我!那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她一脸暴怒疯狂,面目甚至有些可怕起来。

听到她的话,身后的警察赶紧给她开了锁。

“包子!”一获得自由,宁小小就奔过去,扑倒在那个遗体上,放声大哭。

颤抖的双手,缓缓的掀开白布,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面目全非的残骸,可是那被烧的漆黑的小小的头骨,可以看出,确实是一名小孩。

宁小小眼泪啪嗒一滴,落在那尸体上,她的手,颤抖地抚上小孩隐约的脸,“包子,你乖啊,你答应过妈咪的,要很乖,要等妈咪回家的。”

“你不要睡,好不好?睁开眼睛看看妈咪,就一眼啊,看一眼,妈咪带你去吃好吃的。”

“包子,妈咪以后再也不把你锁在家里了,妈咪以后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陪你,好不好?”她的手顺着那些不完整一路往下抚摩。

“包子,你听话啊,你不可以这样对妈咪的,你走了,妈咪怎么办?妈咪已经没有外公外婆了,剩下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我只有你了,包子,妈咪只有你了啊,你不能也不要妈咪,包子,你醒来啊,醒来好不好?”

“我求你啊,妈咪求你了,你醒来吧,你不可以这么残忍,包子,你醒啊,包子,你醒啊……”

到最后,她终于承受不住悲恸,整个身子不住颤抖,如秋风里的落叶,飘飘荡荡,孤零惹人怜悯,最后轻轻靠在残骸上。

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没有人阻止她,没有人想拉开她,所有的人,看着此刻的她,都一脸悲伤之情,有的忍受不住,失声痛哭,连一旁的铮铮男子,都禁不住眼圈微红。

这个女人,看起来那么年轻,顶多二十二岁,可是她却是一个小孩的母亲,而现在这个小孩,却永远的离开了她。

“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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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咪。”

出去打电话给她回来的宁睿皓老远就听到有人议论,有个年轻女人的孩子死了,现在哭的死去活来,都是把孩子锁在屋里……

小小年纪的他心里有种感觉,不顾一切,利用身材优势,钻进现场,站在此刻正哭倒在遗体前的女人身后。

宁小小一怔,死死地看着眼下的残骸。“包子,你在叫妈咪?你还魂了对不对?”

……

还魂,小小的宁睿皓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想一定不是妈咪说的那意思。

他想了想,伸出手扳过妈咪的脸,迫使她看清楚自己。

“妈咪,你转过头来看看我,那个不是包子,包子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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